以天元宫为首的仙门弟子在皇都集结, 按照最初计划,分为两批出发剿妖。
一批为金丹期以下的弟子, 他们留在皇都外城协助金氏,负责清剿低阶妖兽,维护城内治安。另一批则为金丹期以上的弟子,他们负责跟随各仙门首席前往不同城镇,追踪中阶乃至高阶的出逃妖兽。
从皇都出发,沿着边境一直往西走, 途经的城镇都有被妖兽侵袭的痕迹。为防止有妖兽藏身于此,也为了安抚人心,每经过一座城镇,都要留下部分弟子看守。
到最后, 循着踪迹抵达昆仑境内的,便只剩四大仙门首席和几名随行弟子了。
昆仑终年被冰雪覆盖,是世人眼中的极寒之地,饶是经过宗门百年历练的首席弟子,也难以忍受境内彻骨的寒意, 需以灵力护体方可前行。
几位仙门首席让随行弟子留在入境的地方, 如遭不测,还能向师门回禀,派人前来营救。
妖兽的踪迹断在一眼望不到头的雪地,他们冒着风雪徒步前行, 可搜寻来搜寻去,四周除了雪还是雪, 根本没有能躲藏的地方。
遍寻无果的搜寻让人逐渐失去耐心,也不知吹了多久的寒风,面对还要继续往上的决定, 其中一位首席终于忍不住了。
“踪迹都断了,还要接着找吗,昆仑并非寻常仙山,我们来之前,也只在同门口中听过一二,这里灵气丰厚,难说会不会有异兽精怪,还未了解情况就以身涉险,恐怕不妥吧?”
其他人听他这么说,也都陷入沉默,昆仑于他们而言,的确陌生,如果不是受皇都所托前来除妖,绝不会踏入禁地一步。
问题出就出在,除妖乃修士职责,非个人意愿可以左右。
“应首席,来都来了,何苦说这丧气话。”天元宫首席拍了拍神宗阁首席的肩,劝道:“我们此番前来除妖,是为天下百姓着想,自身安危实在算不得什么。”
神宗阁首席抿唇,仍觉不妥:“这点觉悟,神宗阁不是没有,只是我们现下对昆仑了解太少,贸然踏入一层领域,不知会遇见什么情况,万一十分凶险……”
余下的话还未言尽,便被一旁的白毓笑着打断:“应首席言重了,修仙界虽未踏足过昆仑,藏书阁也少有记载,但我听说,这境内常有散修徘徊,一来借昆仑灵气修炼,二来在此躲避仇家。若昆仑真有应首席说得这般凶险,那些同道来这里岂不是自讨苦吃?”
“白首席言之有理。”
天元宫首席一改往日的清高之态,附和白毓的话道:“昆仑没有应首席想得那么可怕,再说,随行弟子都在境外守着,若是在领域内遇到突发情况不能下山,他们自会通知师门。”
另外两位首席一直以为天元宫和无情宗不合,见他们统一立场,不免怔了一怔。
“其实,应首席的担忧也有道理。”玄青宗首席看出形势不对,站在神宗阁首席这边道:“金王爷此前说过,中高阶妖兽出逃都是奔着昆仑而来,昆仑灵气浑厚,是妖兽修炼的最佳之地。囚在皇都的妖兽能想到这一点,周边的精怪想不到吗?可我们来到这里这么久,却连一只活物的影子都没看到,是不是太奇怪了?”
说到这时,寒风从他们耳边呼啸而过,放眼望去,无边无际的雪地当中,除了枯树和脚印以外,什么都没有。
静,太静了。
寻常雪山也就罢了,可这里是昆仑,最适合活物修炼的地方,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昆仑灵气浑厚不假,但地属极寒,非一般活物可以忍受。”白毓环顾四周,寻见一处雪洞:“这里还有尸骨掩埋的痕迹,看样子,并非无人来过,而是来过,却止步于此。”
其余人跟随他的目光看去,发现洞中还有焦黑的灰烬,像是数日前生火留下的,不由得猜测:“是有凡人踏足昆仑吗,修士有灵力护体,决计不会用火取暖。”
“看灰烬都是衣裳的边角料,是到了绝境不得不烧衣求生吧,好好的凡间不待,要来昆仑冒险,也不知图什么。”
“还能图什么,多半是听信传言,以为昆仑是凡人的证道之地,没想到成了他们的葬身之所。”
天元宫首席瞥了眼雪洞的灰烬,不甚在乎:“这世上痴心妄想的人多了去了,都是仙没修成,反成了一堆枯骨,拦不住,也管不了。”
修仙界对昆仑证道的传言早有耳闻,但大多仙门都对此嗤之以鼻,认为凡人想因此成仙,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谈话间,只有白毓始终没有开口,注视着洞内的痕迹,直到被边上的人提醒,才回过神来,微笑着说:“诸位说得有理,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跨过结界前往一层领域,我们来之前都将金王爷的话应承下来,总不能被皇都百姓说成半途而废的懦夫吧。”
天元宫首席附议他的话,其他两位首席闻言,也怕影响师门名声,犹豫过后,还是答应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