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天还未亮,廊上便响起急匆匆的脚步, 惊醒了在桃树底下打盹的小狐妖们。
他们一脸茫然地看着管事阿福远去的背影,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上一次阿福这样慌张,还是青鸟二公子突然到访的时候。
“少主!”
门应声打开,连昭披着外衣从里面出来,示意他先别出声,回头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秦朔, 将门轻轻关上,边系衣带边往僻静之处走:“什么事?”
阿福紧跟在他身后,声音都在颤,显然受到了惊吓:“王宫急诏……要求少主速速回宫, 梦仙居外,全被守卫包围,说是昨晚收到一封密报,怀疑这里……藏有奸细。”
连昭停住脚步,低声问:“守卫是何时来的?”
“摸不准, 据说是后半夜, ”阿福担忧地看向卧房:“王宫那边,是不是得到了秦少爷的消息?”
“不管是还是不是,他们怎么认为是他们的事,梦仙居不能自乱阵脚。”
连昭回过头, 沿着长廊看去,蔚蓝的天空盘旋着几只飞鸟, 尽头之处,则是青丘王宫所在,那棵千年古树仿佛直通云霄。
“告诉外头的守卫, 奉召入宫可以,但在我进宫之前,守在梦仙居周围的妖兵,必须全部撤离。”
悬日当空,照下的光在变,梦仙居外的身影在变,一切都在变,只有王宫的千年古树未变,始终矗立,始终如一。
便如,青丘数千年如一日的死令──人妖殊途,违者必诛。
不可变,不能变,不敢变。
王宫之内,谁有此等烦恼?
兜兜转转,竟落到下这道死令的青丘之主──狐王头上。
“这么大的事,你敢瞒着本王?”
同上回如出一辙的情形再次上演,酒杯砸在连昭身侧时,他已经见怪不怪,脸被碎片划伤也没有反应,倒是殿内侍奉的妖仆急切地跪了下来,“王上恕罪,事发突然,少主也不知会有……”
话音未落,说话的妖仆便被碾碎成血沫,狐王眼都没眨一下,不过刹那的工夫,殿内就腾得干干净净,只余他们父子二人,“该说你争气好,还是不争气好。”
“若说你争气,你怎么会罔顾本王和你母后的劝告,出走凡间,四处游荡?若说你不争气……”狐王用权杖重重砸了一下地,冷笑道:“你竟敢在本王宫中安插眼线?”
“父王何必惊讶,这不正是你教我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吗?”
连昭抬起头,眼神没有丝毫畏惧,“怎么,被监视的滋味不好受吗?”
“本王管教儿子,天经地义,怎能和你大逆不道的行径一概而论?”
“大逆不道……”连昭念着倒觉可笑,望着王座上的父亲,一字一句道:“敢问父王,儿臣所犯何罪,以至于加急传召回宫,还要派妖兵围堵梦仙居,是打算告知青丘众妖,堂堂狐王次子竟敢不尊令法、私藏凡人吗?”
狐王脸色蓦地一沉,明显被戳中了痛处,“这种败坏名声的事,听一次就够了,若是你兄长在世,本王何苦指望你?”末了又道:“……你母后那边都还瞒着,如今不过是要给个交代,别说本王没给你机会,早日解决,也能早日遮掩。”
“解决什么?遮掩什么?”
连昭并未正面回答:“父王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