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妒火(1 / 2)

夜至深处, 连虫鸣都不再有了,客栈之外的动乱还在继续, 喧闹声却被灵力屏障完全隔绝在窗外,因此静得可怕。

屋内不曾点灯,全然仰仗月光,冷冷照在宋晚尘尚可窥见的侧脸上,另外半边嵌入阴影当中,幽暗难测。

他坐在桌旁不住掐着时间, 算距离约定的一个时辰还有多久,可是越等越难熬,月色像被凝固在墙上,丝毫未动。

秦朔为什么还不回来?

宋晚尘在等待中焦躁难安, 桌上不时传来被指甲刮过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屋内显得分外刺耳。他有种预感,像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也许是错觉,他希望是错觉,但右眼皮不知为何一直在跳。

突突的, 一刻不停, 同每一次会有的预兆一样,代表结果可能相当糟糕。

会是什么,秦朔会瞒着他做什么?

“宋兄。”

江越推开房门进来,看到屋内昏暗的景象也是一愣, 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牵着煤球走到桌边问道:“城中都这么乱了, 秦兄还不回来吗?”

这话却像是触碰到宋晚尘的逆鳞,只收获从齿间硬挤出的两个字:“闭嘴。”

二人本就不合,在没有调和剂的情况下, 说不到两句便陷入了僵局,再继续则如同火上浇油。

似是察觉到气氛的微妙,脚边的煤球不满的汪汪两声,江越倒不生气,只是抱臂靠在墙上,故意道:“还没说两句就生气,何必呢?秦兄出去这么久都没回来,想是你这个所谓的未婚夫,在他心里不是很重要吧。”

指甲刮过桌面的声音骤然响起,那道划痕在宋晚尘抬起手后清晰可见,他冷着脸转过头,“我让你闭嘴,听不懂吗?”

江越将煤球的狗链缠在手上绕圈,懒洋洋道:“你看你又急,我不过是说句玩笑话嘛,说来也奇怪不是吗?秦兄从来都不是晚归的人,这次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该不会是瞒着你,去见从前的旧情人……”

话音未落,只听砰的一声,茶杯砸在墙上的巨响中断了江越的话,好在他闪躲得及时,只被茶水溅到了衣裳。

宋晚尘紧攥着渗血的手心,冷冷地盯着他:“滚——”

煤球原地抖了抖毛,气鼓鼓地想叫,但被江越一把抱进怀里,从门边退了出去。

房门合上的那一刻,屋内再次暗了下来,静滞几秒过后,宋晚尘猛地掀翻了整张桌子,噼里啪啦的声响中,茶壶茶杯碎了一地,胸膛却仍旧平复不下来。

他尽可能让自己冷静,不断在心里念清心咒,可却因注意力无法集中愈来愈焦躁。

早知道这样,在地下坊时,就不应该放秦朔离开,哪怕是用捆的,用绑的。

秦朔会和那只狐狸说什么,去王城会不会只是一个逃跑的借口?

秦朔还会回来吗,还会回到他身边吗?

宋晚尘从未体会过如此煎熬的滋味,他在屋里走来走去,不时带着期望看向窗外,然而总是落空。

半个时辰过去,秦朔依旧没有回来。

他终于不再张望,转头回到床边,从储物袋里取出传音镜,将手心的血滴落其中,一下,两下。

灰蒙蒙的镜面吸收鲜血过后慢慢化开,里面的人影逐渐清晰,倒映出小师弟洁白无瑕的脸,带着亲和的笑意出现在宋晚尘眼前。

“晚尘,别来无恙。”

宋晚尘此刻却没有叙旧的心情,只是一字一句的强调:“你能用锁仙镯感应到他在做什么,是不是?”

传音镜那头的白毓却罕见沉默了一下,应道:“没错。”

“把他的影像传给我,”宋晚尘已经不能再等下去:“马上。”

“晚尘……”

月光照在阵阵浮动的镜面上,白毓的神情在光晕下看不清晰:“我早就告诉过你,大师兄他……并不是一个专情的人啊。”

宛若水滴落在空碗发出的惊响,宋晚尘的心也一跳,他隐隐猜到了什么,脸色愈发阴沉:“什么意思?”

“你心里有答案,不是吗?”白毓的声音带着怜悯:“还是不要看比较好,否则日后一定会后悔的。”

心头的惊跳还在持续,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仿佛就在眼前。

宋晚尘无法忍受这种未知的折磨,咬牙道:“给我看,就现在。”

随着镜中的一声叹息响起,投射而出的白光照亮了墙面,将半透明半成影的画面立体地展现出来。

寒洞之内,散落在池中的衣衫轻荡,不断晃动的光影,交错隐没的石床,深埋到底带来的痉挛。

听不见声音,可是那样激烈,仅从那不住蜷缩的脚趾便能猜到,究竟到了何种程度。

屋里宛如死一般的寂静,宋晚尘就这么看着,一直看着,仿佛时间都凝滞在这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