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澄并没有因为顾榄这句话就放下心。
顾榄放下手,他嗅着栗澄的颈侧:“我又没有音乐圈资源,怎么可能和歌手公司联系上?”
这倒是实话,栗澄在圈里待过,他知道买歌的途径基本是熟人介绍,顾榄这么孤僻的性格,和圈内人接触上的可能性不大。
“就算是真的,我也不会看不起你。”栗澄抚过顾榄的长发。
栗澄刚才给窗户开了条缝隙通风,楼下的活动应该是开始了,欢呼声传了上来。
在热闹气氛的对比下,室内显得更加安静。栗澄感受着顾榄的呼吸,愧疚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要是他不踏出那一步,一切都会和现在不同。
他不会失去声音,父母不会因为关心他,而在路上出车祸,顾榄更不会面临一个人毕业,一个人出社会的困境。
“栗澄?你怎么了?”顾榄从栗澄身上起来,他慌乱地捧起栗澄的脸。
栗澄闭上了眼睛,整个人不受控制发抖,类似的症状,在他住进来的第一年时常出现,也就是那时,他从医院开了药。
医生给出的诊断结果是功能性失声,同时伴随着焦虑症,栗澄竭力让自己活得平静,生活没有波澜,自然也不会出现叫人焦躁不安的事情。
是他太想当然了。
“对不起,”栗澄唇瓣张合,“是我对不起你。”
“你睁开眼。”顾榄的声音冷了下来。
但命令式的语句,奇妙地让栗澄稍微镇定了些。
顾榄帮着栗澄调整呼吸节奏,半小时后,栗澄才从缺氧中逃出来。
半小时前,栗澄还因为晚饭吃太多撑得慌,现在却疲惫得感受到了饥饿。
“和我说实话,你只是害怕出门而已吗?”顾榄倒了杯温水给栗澄,让栗澄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
栗澄靠在沙发背上,盯着虚空里的某一点发呆:“我不知道,我看了三年医生,也不知道病因到底在哪。”
“病没有好之前,你是不是不会答应跟我复合?”顾榄终于意识到了。
栗澄默认了顾榄的问题。
“为什么?我可以陪着你治病。”顾榄蹲在了沙发边,头靠上栗澄膝盖。
落地窗外绽开的烟火,倒映在栗澄茫然的眼底。
几年前和赵医生的谈话在脑内重放,赵医生语气温柔,和他指出了量表上的某一项:“是每时每刻都有这种冲动吗?”
【我……我不清楚,偶尔晚上特别安静的时候,我耳边能听到父母的声音,他们在喊我。】
“栗澄,那是幻听。”
栗澄还记得赵医生跟自己说这句话时,那双和母亲很像的眼睛坚定地看着他,后面好几个夜晚,栗澄都是靠赵医生的那句话,抵抗黑暗对他的引诱。
“再见到你我很开心。”栗澄摸了摸顾榄的头发。
世界在栗澄眼里是美好的,包括了他遇到的每一个人,无论是在出事前,还是现在。
但他控制不了有些事情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