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长宁回眸，摇曳烛火融化了他眼底无情的寒霜，宛如漫天星河倒映进来，光芒点点。

“你这是......哪里找的？”

仲长宁耳尖不知为何有些红，说话也温吞起来，“这是我的金身。”

方一惟将他的金身放置寝宫的旁边，似乎并不符合情理，就算是再信奉一般也是放在道观才是，家里一般都供小的神像。

“宫里找的，”方一惟点头，“我知这是你的金身。”

“为何供奉我？”

仲长宁已许久未被人供奉了，在渡劫的时候，供奉他的人忽然变得多了起来，很显然是方一惟的原因。

“因为......”方一惟不知如何说好，低垂着头。

仲长宁却听见了他的心声。

方一惟说，因为喜欢你。

这种喜欢没有淫，邪的杂念，只是纯粹的爱恋和敬仰，没有让仲长宁感到任何不适。

“你这样是无法修行无情道的，”仲长宁有些慌乱地转移话题道：“我去帮你找找别的修行门路。”

他本就不打算让方一惟修无情道，毕竟他很难想象方一惟那双总是含着水光的圆圆葡萄眼无情起来是什么模样。

“您要去哪找？”方一惟不舍得他离开。

“仙界下自有修仙界，我去看各门派功法有无适合你的，很快便回。”仲长宁解释。

“好，”方一惟没再跟着他继续走了，浅笑道：“那再早些回来。”

半个月的思念同样难熬，这次还不知会多久。

明明之前说不走了。

骗子。

仲长宁踏出门槛的脚步一顿，又折了回来。

方一惟疑惑：“怎么了？”

“……不走了。”仲长宁玉白的脖颈染上些许潮红色彩，“我再化一道身去就好。”

他不想被当成言而无信的师父。

*

方一惟觉得自己要是小时候就好了，可以肆无忌惮地闹着叫仲长宁抱着自己睡，还能撒撒娇。

现在十三岁这么一个高不成低不就的年龄，真是让他感到非常为难。

这个时代的十三岁已经非常早熟，方一惟的同龄人又同为家里有资产的，大多数在外面花天酒地，天天玩得找不着东南西北。

方一惟不是那样的人，成天最大的乐趣便是盯着神像，现在最大的乐趣是待在仲长宁的身边。

不过很快开始的会试分走了他的注意力，让他不再天天缠着仲长宁开始将以前的知识全过一遍。

方一惟自诩不是个天才，虽有过目不忘，但温故而知新，他不会太过自傲自负。

仲长宁偶尔会去书房看他在做什么，不过大多数时候都神龙不见尾，方一惟都找不到他。

“老师，我明天去考试。”

“需要我陪你吗？”仲长宁问。

仲长宁虽长得俊美，总是喜白衣翩翩，但属于武神，对文化并不是很精通，每次看方一惟写那些策论，都不太能理解，所以他说的陪是真陪，而不是进去帮方一惟作弊。

“这......要怎么陪？”方一惟问。

“我可以只让你看得见我，别人都看不到......你怎么流血了？”仲长宁拿起手帕给方一惟捂鼻，另一手搭上他的脉。

方一惟是想到了昨晚证明他长大的梦，又结合仲长宁忽然说只让他一个人能看见，想入非非了。

“没，没事......”

方一惟避开他的手，“我自己来就好。”

他现在身体高温，完全无法跟仲长宁接触。

正巧宫人禀报大皇子造访，方一惟逃也似的夺门而出，“老师，我先出去看看。”

方一惟破天荒头一次抛下仲长宁去找别人，留下仲长宁坐在原地不明所以。

他也起了身，决定跟上去看看，住在东宫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拜访的帖子递到他面前。

“你来做什么？”方一惟捂着鼻子，见到方尔谦一点也不客气。

“我这不是刚解禁？被关着的时候就特想你，这不一出来就立马赶来了，”方尔谦皮笑肉不笑，“你这鼻子是怎么了？”

“你禁足又不是我害的，为什么要来找我？”方一惟对自己的鼻子避而不谈。

“你还敢说不是你害的？”方尔谦被他气笑了，“你还有良心吗？”

“那你说是不是你自己去的，”方一惟语含威胁，“不然你是跟踪我去的？”

“当然......是自己去的。”

方尔谦不傻，他要是说自己跟踪方一惟，指不定又要被方一惟参到皇帝面前，到时候又要被罚。

方儒成护方一惟跟护眼珠子似的，方尔谦还真不敢拿方一惟怎么样。

当然，这只是方尔谦一个人的错觉。

方一惟本就吓唬吓唬方尔谦，自然也没有继续计较。

他好半天才将血止住，琢磨着最近要吃清淡一点了，端起茶杯喝了几口，刚准备让人将方尔谦撵出去，就看见仲长宁从正门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