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哥哥，我棒不棒？”

方一惟再次求夸奖，只是这次的情况完全不同。

房间内的火炉仍旧烧的旺盛，方一惟半跪在床上，几乎是坐在贺褚宁的腿上，垂眸捧着他的脸。

那双如灵鹿般的双眸定定望着他，亮晶晶的，满满当当，全是贺褚宁的倒影。

贺褚宁眼睁睁看着方一惟越凑越近，鼻间独属于对方的、甜蜜的水蜜桃香味，将他迷得晕晕乎乎，五迷三道。

“棒……”

贺褚宁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不知何时沙哑。

“那我要奖励。”

方一惟眨眨眼，嘴角扬起笑容更加甜。

“什么奖励？”

贺褚宁心虚地垂下眼睫，看向方一惟形状娇好又漂亮柔软的嘴唇，那上面像是抹了蜜油，光是看着就觉得很甜，让人想一口亲上去尝尝真假。

“你猜！”方一惟突然撤开头，有些不高兴，“难道宁宁哥哥不知道惟惟喜欢玩什么吗？”

贺褚宁完全没料到他的反应，恍然过来，暗暗唾弃自己刚才思想龌龊。

“我……”

他对方一惟的了解实在不多，眼底有些失落，但很快被焦急取代，“惟惟喜欢什么？”

方一惟生气了，生气又伤心，快速从他身上起开，拿起杯子将自己一裹。

“宁宁哥哥不喜欢惟惟了，一定是在外面有其他弟弟了，所以连惟惟最喜欢玩什么都忘了。”

他气鼓鼓地躲在被子里，把自己缩成一团。

虽然现在长大了，但是感觉没有小的时候方便，小的时候他缩在被子里，谁也找不到他，还以为是被子堆起来了。

不过方一惟也没有真的想要藏，主要还是想要贺褚宁哄他。

“没有，没有。”

贺褚宁实在不明白方一惟这份记忆错乱到底是错的哪一出，但来不及深想，他把方一惟从被子里捞出来，就看见刚刚还高高兴兴跟他要夸奖的方一惟，现在委屈巴巴地看着他，眼眶湿润，眼角上还挂着即将落下的泪珠。

这次贺褚宁可是真的急了。

他把方一惟抱在怀里，轻拍着方一惟的背，感觉自己是在哄一个很大只的宝宝。

“对不起，是哥哥记忆不好，惟惟再告诉哥哥最后一次，哥哥保证记住，好吗？”

这个大宝宝甚至体型比他还大。

“好。”方一惟很好哄，一下子就停住了哭泣。

他现在的心理年龄只有四岁半，不过任何都不知道这件事，自然也不知道真实的方一惟四岁半最喜欢做什么。

“那惟惟最喜欢什么？”

“最喜欢哥哥！”方一惟答得非常干脆利落。

“……”贺褚宁被噎了下。

自己？自己要怎么奖励他？

“第二喜欢什么？”贺褚宁打算先趁着这个机会好好问问。；

“喜欢妈妈。”方一惟答到这个问题时，眼底有一闪而过的落寞，又很快被笑容代替。

贺褚宁捕捉到，却没有刨根问到底。

在他的眼里，方一惟的身份没有公开，但从姓氏上就可以猜到很多。

“第三呢？”

“第三喜欢兰兰姨姨，还有姨姨做的奶黄包、水果干、蟹黄豆腐、奶油蘑菇汤……”方一惟报了一长串食物或菜品的名字。

贺褚宁认真听着，全部都记录下来。

“第四呢？”

“第四喜欢太阳花花游乐园。”

贺褚宁从未听说这个游乐园的名字，事实上他也从来没有去过游乐园，只能暗暗记下。

““第五呢？”

“第五喜欢和宁宁哥哥玩过家家！”方一惟抱住贺褚宁的脖子，撒娇道：“惟惟要的奖励就是这个！你已经很久没有陪我玩啦。”

贺褚宁：“……”

贺褚宁就算再没有童年，也知道过家家是什么意思，小孩子玩的一种类似于角色扮演的游戏，有人扮演爸爸，有人扮演妈妈，还有人扮演孩子。

在他眼里，这无疑是幼稚的。

但是方一惟想玩。

1888自己从小黑屋里挣扎，看着这一切，开始思考等自家宿主恢复记忆后，会不会羞愤欲死。

贺褚宁试探着问道：“要……怎么玩？”

“还是和以前一样！”方一惟高兴得拍手。

他一派天真的模样，让贺褚宁断定自己之前的想法实在是龌龊至极。

难怪之前嚷嚷着什么电视剧里都这样演，原来是方一惟的心智变小了。

可是他的记忆里，没有任何关于方一惟的存在，而方一惟居然将他排在心中的第一位……难道方一惟口中的宁宁另有其人。

贺褚宁眸色深了深，面上却是温和的笑。

他在这个世界的容貌依然出尘，只是在原世界线的引导下，光芒被主角户今何所掩盖几分。

那双桃花眼在经历与岁月的沉淀下别有风情，脸部轮廓更加硬挺，温柔地望着方一惟，深情如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方一惟完完整整地兜住。

“哥哥……”方一惟愣愣地轻声叫道。

“怎么了？”

贺褚宁一手揽住方一惟的腰，额前的碎发散落，遮掩掉血海中拼搏而来的锐利。

此时此刻，他才真的看起来像一个哥哥，而不是兵不血刃的军人，只余下军人身份下，独属于方一惟的柔情。

方一惟心脏跳得很快，可是胸口闷闷，眼前贺褚宁的容貌逐渐模糊，像是走马灯般，闪过无数个片段。

一个挺拔的，穿着白色军装的背影，肩上是无数个象征着荣誉的徽章璀璨。

那个背影越来越远，踏着从容而坚定的步伐，越来越小。

“天黑了，我们该睡觉了。”

方一惟转头望向窗外。

簌簌而下的雪似乎与那背影重叠，变成了哭嚎、尖叫……

极端的恐慌恍如隔世，在这一室温暖中，缓慢抚平。

画面成了成长的一点一滴。

方一惟想，爱与痛得交织才是最刻苦铭心。

时光会淡化痛苦，留下纯洁无瑕的美好，所以才会带着祈求不会重蹈覆辙的决心再试一次。

贺褚宁顺从方一惟的所有安排，为他脱去雪白的面包服，厚实的毛衣……认真照顾在他眼里唯一愿意接纳的小朋友。

方一惟乖乖躺下，圆圆的眼睛也望着他脱衣服。

贺褚宁此时没有了任何旖旎的心思，将方一惟当成小孩哄，自然很快就脱了钻进被窝，打算哄孩子睡觉。

连可能被提出讲睡前故事的场景都想好了如何应对。

也许还有其他突发意外，但没关系，他愿意为方一惟做，也愿意为方一惟去学。

他必须承认，短短几天的时间，他喜欢上了这个人。

贺褚宁以前并不相信一见钟情，就如网上传言，他认为战友们所谓的一见钟情，不过是基于对方的容貌，或者向导的身份。

可是轮到他这里。

贺褚宁信了，信得彻彻底底。

没有任何冲昏头脑的想法，只是很平静地想，他愿意为方一惟奉献自己的一切。

那浓烈汹涌，又仿佛情浓已久的爱意真切地在他的胸膛，没有叫嚣、没有嘶吼，只是一个十分坦然的事实。

但方一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将他抱紧，以一种强势的姿态，把贺褚宁锁在怀里。

手脚并用，不给任何挣脱的机会。

“惟惟？”贺褚宁感到有些疑惑。

从方一惟醒来的形象来看，应该不会有如此强势的姿态才对。

月光浅薄，他想抬起头去看方一惟的表情，判断方一惟的情况，可惜失败了。

大约是乌云将月亮遮了个彻底，不明天上为地，还是地下为天。

也大抵是方一惟抱得他太紧，让他喘不上气，出现了幻听。

总之一切虚幻朦胧，又似颠倒。

“宁哥……”方一惟吸着鼻子，拖着重重的鼻音，含糊道：“我爱你。”

贺褚宁在这片混沌中安了心。

方一惟若是好了，必然不会说这种话，肯定是小孩子表达喜欢害羞，所以才会这个做派。

可是贺褚宁忘了。

真正记忆混乱的方一惟，直白热情，没有半点忸怩姿态。

*

【宿主，你好了？】

1888作为系统，当然要比沉溺于情爱中的贺褚宁清醒。

“为什么不阻止我！”方一惟颇有些小朋友恼怒而气急败坏的意思。

1888一点怒气值也没瞧见。

它原先还是个高冷的系统，现在跟方一惟待久了，委屈说来就来。

【宿主，我倒是也想阻止你，可是你一开始就给我关小黑屋了啊，我还以为你没了人设限制放飞自我了呢。】

“……我不管，你有责任。”

方一惟抱着贺褚宁安心得很，不过却是真的睡不着。

他想起今天自己做的事情，确实有些长大后会有的社死尴尬，但是总体来说他很开心。

之前就是自己太鲁莽了，还应激，宁宁没了记忆确实要时间缓缓才是。

乖乖的方一惟开始反思自己的不是，已经将之前的生气失落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宿主，你不会想逃离这个星球吧。】被关在小黑屋的1888也没少在网上冲浪，多少还是有些关心自家宿主的精神状态。

“当然不会，这个世界给我待久一点！不要宁宁的好感度一满就给我送走了。”方一惟控诉。

1888赶忙查看贺褚宁的好看度，发现已经满一百，顿时惊慌起来。

【可是宿主，宁宁的好感度已经满一百了，都爆表了！我们不会马上就走吧？这可真不能怪我，主系统设立的，我现在就给你发个举报信给能量局总部！】

方一惟听到它的话也慌了，“为什么会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