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惜雪不确定Stormchaser能否接纳自己,小心翼翼走过去。
有靳熠在身边,她的胆子大了一些。
马是一种高智商动物,并且情绪感知能力超强。有研究表明,马的记忆可以保持十年。
这都是周惜雪小时候通过马术学习学到的。
“我可以摸一下它吗?”
“嗯。”
周惜雪虽然很想摸摸,但还是有些害怕。她下意识地蜷缩在高大的靳熠身边,一只手攥着他的手臂,一只手探向Stormchaser。
Stormchaser很有灵性,也有戒备心。
况且,它曾经还受过伤。
抛开救治马匹的漫长过程,这过程本身对马来说也是一种折磨。它高大的身体注定了它无法躺下来,因为躺下来会压迫器官,时间一久便会造成内脏的损伤。可站立时,用三只腿来承受它身体的所有重量,也是一种超负荷的承载。
意外的是,刚才对周惜雪爱答不理的Stormchaser,在她的手掌心贴在它的脸颊上时,它便微微侧头用湿润鼻端轻碰她的手掌。如同友善的回应一般,继而,用鼻孔贴近她的耳边轻柔呼气。
周惜雪一动不敢动,只觉得耳畔一阵酥痒。
一旁的靳熠见状竟然笑了一下,似乎对于她这种胆小的行径很是不屑。
周惜雪仰头对上靳熠的眼眸,她几乎半个身体都贴在他的身上,因此那张小脸也贴在他的臂膀上,犹如在夜里两个人同床共枕时,她将他当成了抱枕,每一次呼吸都喷洒在他的皮肤上。
“不准笑话我。”她说着用鼻子在他的手臂上轻轻蹭了蹭,像是一只小猫在对主人撒娇。
其实连周惜雪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在无意识地亲近靳熠。
而他更是一次又一次地纵容她。
靳熠倒是真收起了笑容。
但下一秒,又听到她说:“你笑起来真好看,以后要对我多笑笑。”
“所以,我现在是笑还是不笑?”说话的人再次板起他那张冷冰冰的脸,看起来生人勿近。
周惜雪噗嗤一笑,逗他:“你现在可以笑一个给我看看。”
靳熠没再理会周惜雪,就像刚才的Stormchaser一样高冷。
周惜雪并非胆小,而是知道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她对这匹马来说是陌生人,很容易让它有抵触情绪。万一它真的发狂伤了她,那她这羸弱的身体可承受不住。
小时候,周惜雪就在马场里见过一匹马失控。这并不是闹着玩的,那匹马可差点踩死一个五岁的小朋友,那家马场也差点因此关门歇业。
后来查到原因,当时那匹马是突然受到视觉干扰,触发原始逃避本能。
马场的老师特地教过周惜雪,马匹失控有几个常见原因,如:突发疼痛、恐惧应激、动态干扰、陌生恐慌等,都会造成它的失控,因而伤人或者自伤。
见Stormchaser没有攻击她的意思,她便壮起胆子,用手抚摸它白色如珍珠般的鬃毛。
抚摸的过程莫名让周惜雪想到自己在轻触靳熠的头发时,既有些害怕他会生气,又忍不住跃跃欲试。
好在,Stormchaser和靳熠一样,在她的手下都很服帖。
还不等周惜雪做好准备,就被靳熠揽腰抱了起来。很快,她一屁股坐在了马背上。
她依旧十分谨慎,尽量不做出什么大幅度的动作,怕会惊动马匹。因此,她的身体很难得地僵硬着,看起来很别扭。
“坐好,放松。”
靳熠就站在周惜雪的旁边,手牵引着缰绳。他打算让周惜雪坐在上面在庄园里溜达一圈,晒太阳、呼吸新鲜空气。
在此之前,靳熠从不让任何人触碰受过伤的Stormchaser。
自Stormchaser意外受伤骨折以来,一直是靳熠亲自照料。那段时间,他几乎寸步不离在Stormchaser的旁边,衣食住行都在马厩里,可以说是日夜守护。
这个过程持续了将近半年,等Stormchaser的骨折好转,后腿可以正常24小时撑在地上后,靳熠才从马厩搬走。
周惜雪对于Stormchaser曾经受过伤一事似乎也很好奇,不由问靳熠:“它是怎么受伤的呀?”
那一天靳熠并不在古堡里。
事实上,他的生活也可以算是丰富多彩,这一切得感谢他那位过世的父亲给他留下的巨额财产。不仅如此,他手中还握有Valoi家族集团的股票。单单是每年的分红,都足够他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因此,在有着足够经济支撑的前提下,他喜欢全世界到处游走。
他形单影只,却又刚毅果决,他喜欢感受各个国家不同的风土人情,也只有在陌生的地方,他能抛开自己原有的身份,变成一个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的陌生人。
三年前的冬天,靳熠刚从赤道线的一个国家回来没多久,他当时在麦勒湾旁边的一个小镇上进行慈善募捐,不多时,就收到了Stormchaser受伤的消息。他很清楚自己并非什么善人,只不过他的钱实在多得花不完,分一点给别人也不是不可以。
他喜欢看到被救助的人露出一脸感恩戴德的表情,仿佛他才是上帝和神。
在那个当下,没人知道他是谁,黑色的口罩下也没人知道他究竟长什么样子。
那天募捐刚刚结束,靳熠便接到家里佣人打来的电话,说Stormchaser因为突然情绪失控,在奔跑时摔倒骨折了。
靳熠匆忙赶回去时,Stormchaser还在用已经骨折的后腿在奋力扑腾,它痛苦地惨叫,一次又一次地承受着身体巨大的重量对后腿的二次伤害。
靳熠没有办法安抚它,只能对它进行麻醉。
至于Stormchaser究竟是为何发疯的,这一点至今没有结果。这座古堡在荒郊,周围近五公里的地方并没有住户,也没有人愿意靠近这里。
那么,最直接的原因大概就是靳熠,因为他是被诅咒过的邪灵,所以亲近他的任何生物都会遭到不幸。
Stormchaser便是其中一个最好的例子。
“等等,你不会真觉得Stormchaser受伤真是因为你的原因吧?可你当时并不在古堡里啊。”周惜雪因为靳熠的话,倒是放松了原本僵硬的身体,甚至可以说有些无语。
靳熠对此不置可否。
他曾经也不相信这一切,但一次又一次发生在自己周遭的灾难告诉他不得不信。
“让马失控的原因有很多,但绝对不可能是因为什么可笑
的诅咒。”周惜雪一脸坚定,“这都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我们要相信科学!尽管目前仍然会有一些科学无法解释的问题,但如果这个世界上真有那些诅咒的话,这个国家还需要什么法律?”
靳熠不为所动,他牵着缰绳,脚步不疾不徐。
他就站在周惜雪身边,对于她喋喋不休的话,看似漫不经心听着,却也在心里荡起层层波澜。
他从小就过目不忘,对周遭发生的事情异常敏感。如果小时候能有人那么坚定且温柔地告诉他那些诅咒都是假的,或许他还会接受。可如今那些根深蒂固的观念,就像是长在了他的骨血里,一时之间没有办法抽离。
周惜雪真的很想用力摇醒靳熠,拜托他别再那么迷信了!
什么恶魔还是什么诅咒的,都是别人对他的一种PUA!
那些意有所图的肯定不想让他和他的家人好过,才会编出这么荒唐的诅咒!
他居然还会傻乎乎地相信这一切!
“你一定不知道,我以前学过马术。那时候我妈妈还在世,几乎每周都会在马场监督我。有关于马的知识,我知道的不一定比你少。”
这话倒是让靳熠难得有些感兴趣:“是么?”
慢慢地,周惜雪逐渐适应起坐在马匹上的感觉,一并同靳熠分享小时候学习马术的经历。
儿童时期周惜雪学的东西很多,关于马的知识,马术老师也讲了很多。只不过那么多年过去,很少接触马匹的她对于骑马这件事略显生疏。
她那会儿并不懂学习马术有什么用,只当是在玩。老师一对一对她进行教学,让她进行骑乘练习、控缰技巧,帮助她在马背上找到平衡。后来她还在马背上游戏,给马刷毛、喂食等。
除了和马亲密接触以外,关于马的理论知识,老师也没少教。老师甚至还教过她对于马的脱敏训练,可以循序渐进地用刺激物来培养它的抗应激能力。
所以,周惜雪笃定,当时一定是有什么东西让Stormchaser产生了应激反应,才会造成它的失控。
周惜雪问:“马厩旁边有监控吗?可以查看当时周遭的环境,是否有什么东西造成它的失控?”
“没有。”准确来说,是当时并没有监控。自发生过这件事之后,整个庄园上下都安装了监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