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为什么及川学长这么在意影山君?他是你的弟子吗?我记得,影山君发球的动作,跟及川学长很像。”
及川彻瞳孔地震。
“哈?!”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绑.架了一样,他委屈大爆发,“及川大人才不会去教小飞雄发什么球呢!而且!绝对!是我的发球更好吧!”
……是真的超在意啊,及川学长。
莫名变成被缠着回答问题的那一方,黑子静也只好端正态度,开始一板一眼地,从专业技术角度,来论证及川学长的发球的确比影山君更好。
及川彻的身边冒起了小花。
就当作壁上观的岩泉一,以为这家伙就会这么插科打诨,顺势把上一个话题揭过去的时候。
及川彻却选择了回答。
他的确不喜欢谈及这一段往事,因为一旦说出口,就好像是在示弱,或者承认自己当初的弱小一样。
但如果是面对这个人的话,似乎就没有那么难堪了。
反正,对方都已经见过他最丢人的样子了——并且选择了相信他,相信他终有一日会战胜“天才”。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可遮遮掩掩的呢?
没有经历过那一切的黑子静也,尚不知道这样的坦白价值几何、到底有多么沉重。
但岩泉一明白。
他张了张口,看着用轻快语调阐述过往心结的幼驯染,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安静地陪伴和倾听。
听完及川彻的叙述,黑子静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招手示意国见英和金田一过来,同样询问他们对于影山君的看法。
独.裁、自我、傲慢、毫无团队意识、任性妄为、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虽然个人球技没话说,但传球技术烂穿地心,连让主攻手打到球这种理所当然的事都做不到。
才因此得到了“球场上的王者大人”这个称号。
一谈起这个话题,金田一就没了平日里学弟式的乖巧,立刻义愤填膺地打开话匣子,抱怨的话根本停不下来。
黑子静也却难得没有耐心听到最后。
“那教练呢?”她忽然问,“当时北川第一的教练,在做什么?”
金田一闻言一愣。
“……啊?教练?教练他,在做什么?”
他试探性地看向国见,寻求一点场外援助,却发现更聪明的同伴也答不上来。
因为教练并没有做任何特别的事情。
“那么,我倒是觉得,应该被责怪的人,应该是北川第一的教练才对吧?”
黑子静也忽然将矛头对准了北川第一的教练。
“不管是在及川学长状态不好的时候,直接简单粗.暴地换下及川学长,却不做任何说明;还是当影山君和队友出现明显冲突,却熟视无睹,没能及时给予开解。”
“教练有引导选手的责任。结果,他竟然放任问题滋生恶化,给三方都造成了足以成为心结的糟糕回忆,最终导致队伍分裂……不是很差劲吗?”
她低下眼,看向了自己无力的掌心,轻声说。
“——真差劲啊。这样的教练。”
黑子静也并不只是在说北川第一的教练。
虽然不清楚内情,但隐约感觉到其中沉重情绪的几人,都下意识停住话头,没敢轻率回答。
一时间,氛围骤然安静了下去。
金田一莫名觉得自己可能做错了什么。
身体比思考反应更快,他飞快地鞠了一躬:“……那个,我不太明白……但总之……抱歉!”
国见英开始后悔跑来吃瓜了。
事情好像变麻烦了。他有气无力地想。
犹豫了一下,国见英从口袋里掏出最后一颗海盐牛奶糖,递到黑子静也眼下,突兀地问对方吃不吃糖。
就像黑子静也最近喜欢做的那样。
凭这几天的相处来判断,他觉得这个人,应该是那种能用食物哄好的简单类型。
如果还没用,那就只能拜托岩泉学长,照例献.祭.掉及川学长,让体育馆重新变得吵闹了。
好在,黑子静也收下了糖,保住了及川学长的后脑勺。
“不过话分两头说,影山君的确因为太喜欢排球了,所以在其他事情就显得很笨拙……作为队友,他或许还需要打磨吧。”
“至于作为对手的他,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存在,还是由你们亲自去验证比较好。”
黑子静也说着,歪了歪脑袋。
越过国见英的肩背,她看向青叶城西体育馆的大门处。
在以白色和薄荷绿为主基调的色彩中,混入了纯粹的黑,任谁都不得不在第一眼就被吸走视线。
黑子静也仿佛又听到了漆黑鸦群的振翅声。
于是她很轻地笑了笑。
“——我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