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这样帮助他?
明明加上这一次,他们也只见过两次面而已,相处的时间连一个小时都凑不够。
哪怕再不通人情世故,有了在比赛上被队友抛弃、被教练换下的经历之后,永远只专注在排球上的影山飞雄,也终于意识到——
他可能,是个很让人讨厌的家伙。
对于黑子静也向自己伸出的手,比起感激,影山飞雄更多的还是茫然和不解。
接连在排球的事上受挫,不管是输掉的比赛,还是没有受到一所强校邀请的事实,都让他对自己的价值失去自信。
他似乎没什么能拿得出来,回报这个人的东西。
这让影山飞雄感到不安。
“……‘为什么’吗?啊。也是。大概在影山君看来,我应该是个很莫名其妙的角色吧。”
“不过,请放心收下这些资料就好,不用有心理负担。”
“我也是有利可图的。”
斟酌措辞时,黑子静也的视线,也慢慢扫过墙上挂着的、影山飞雄从小到大与爷爷的合照。
从还是个婴孩开始,影山飞雄就会板着脸,紧紧抱住爷爷的排球,好像天生就和排球是最好的朋友。
热爱、努力、天赋、技巧、球感、近乎固执的性格,影山飞雄坐拥“天才”应有的一切素质,只缺一点契机,便能触碰到觉醒才能的那扇大门。
可推开那扇门后的世界,才决定了他未来会踏上怎样的道路。
“——非要说的话,我只是出于个人原因,非常好奇。好奇影山君你,究竟会走到哪一步。”
“但在那之前,你至少得拿到舞台的入场券才行。”
黑子静也微笑着亮出手机,向对方晃了晃。
“所以,要和我交换一下邮件地址吗?影山君。我的学习成绩还算不错哦。”
影山飞雄眉头紧锁,盯着面前的女孩子看。
老实说,他还是没听懂对方到底是想要什么,甚至这一切发展都太“顺利”,就像瞌睡来了送枕头,让他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落入了什么陷阱。
毕竟他的运气向来不好。
比如一年级的时候,他想跟及川前辈学发球,被及川前辈强烈拒绝,最后只能主动留下来打扫卫生,靠偷偷观察前辈的动作来自学。
当二传手的时候,没有队友愿意在部活结束后,继续陪他一起练配合,他就自己一个人在体育馆练发球,最后获得教练的认可,安排其他人同他训练。
天上不会掉免费的馅饼,影山飞雄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需要他很努力很努力、使出浑身解数,凭自己去争取来的。
影山飞雄早就习惯了独自一人。
自从爷爷生病住院后,他连看比赛录像,都是自己一个人看,然后自问自答地分析战术和传球技巧。
那场比赛结束后,影山飞雄偶尔都会忍不住想:
……如果排球没有触球次数限制,如果他要是能一个人打球、接球、传球、扣球的话,是不是反而更轻松、更容易一点?
但现在,另一只手摆在了他的面前。
影山飞雄看着黑子静也,脑海中,却浮现出当时站在对方旁边的、那个高大又极具压迫感的身影。
牛岛若利,白鸟泽的绝对核心,实力可以在全国排上前五的左撇子王牌,每一次扣球都能让观众惊呼喝彩的暴.力.美.学代表。
他曾经在电视上憧憬过的、站在全国大赛冠军颁奖台上的明星选手。
如果是那样的王牌,是不是就不用担心队友会被拦网阻拦,只要传一个恰到好处的高球,就能得分?
影山飞雄渴.望一直站在赛场上。
为此,他必须一直赢下去,一直向教练、向队友、向所有人证明,他有留在球场上的价值。
——那么首先,他得拿到舞台的入场券才行。
影山飞雄接过了那叠厚厚的备考资料笔记,很小心地抱在怀里。
他低下头,如同在困境中挣扎的小兽,终于看到了光亮,于是也愿意笨拙地、努力做出被驯服的友善姿态。
“谢谢。我会努力做到让你满意的……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