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白鸟泽的左撇子王牌,也很擅长突破所有拦在自己面前的阻碍。
似乎把诚实当做了一种秘密的交换,牛岛若利看着对方的眼睛,直白而真诚地询问。
“你看起来很不开心。我能做什么吗?”
他没有问为什么,只是问自己能做什么。
是笨拙的、若利君式的温柔。
黑子静也只能无奈地撤回一个笑容:“有这么明显吗?”
闻言,牛岛若利先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然后他迟疑了一会儿,又严谨地补充道:“至少我能看出来。”
“那就不能去白鸟泽看看了……唔,乌养教练也不行。不然回头等鹫匠教练知道我厚此薄彼,又要揪着我骂了。”
黑子静也若有所思。
二人恰好路过一处露天体育公园。
有不少观众看完了比赛,趁着热血上头,就在这随机组队打排球。
水平参差不齐,可不论双方谁输谁赢,每一球,那些人都露出了快乐而享受的神情。
黑子静也盯着那边,忽然话锋一转。
“对了若利君,白鸟泽高中部的入学考资料,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帮我找一份吗?”
“你高中打算回宫城县?”牛岛若利本能地想到这个可能性。
黑子静也连忙摆手:“只是帮人借而已!如果我要读白鸟泽,应该也不需要走考试流程吧?”
不如说,感觉她要是敢答应下来,鹫匠教练当天就能把白鸟泽的预录取通知书贴她脑门上。
牛岛若利停顿了一下,才低着眼睛,“哦”了一声。
“我也没参加过入学考。不过排球部今年来了个新人,叫白布,他是考进来的,好像成绩很不错的样子。我等下帮你问问。”
“他打的是二传手。技术没濑见强,但配合意识更强。鹫匠教练最近在考虑要不要把他升为正选。”
说着说着,他又不自觉绕回了排球有关的话题。
虽然依旧是那张面无表情的扑克脸,但这种时候的若利君,眼睛里却会有亮晶晶的东西。
是只有熟悉的人,才能捕捉到的、纯粹到有点孩子气的样子。
——无论何时何地,牛岛若利都对排球满怀着热爱,永远不满足地向更高峰攀登。
固执到,快让人会感到安心的地步。
黑子静也安静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很轻地笑了笑。
“那若利君觉得,谁是和你最默契的二传手?”她忽然问。
牛岛若利认真思考后,倒是很想将这一票投给及川彻。
他觉得以及川的技术和能力,理论上,应该能和自己配合得很好,但鉴于对方每次谈到这个,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暴躁……
牛岛若利在“濑见英太”和“白布贤二郎”之间仔细权衡,却被打断了思路。
是黑子静也抓住了他的手。
“哼哼,不管若利君现在脑袋里想的是哪个答案,现在都可以更新了——来陪我打球吧?若利君。”
“我来给你托球。”
拽着若利君往体育公园里面走,黑子静也一边跟还缺人的队伍举手示意,一边回头,看向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的牛岛若利。
她弯起眼睛,满是信赖的样子。
“若利君说过的吧?对你来说,打排球是世界上最有趣、最让你感到快乐的事情。但口说无凭,刚好我现在心情不太好。”
“所以,就麻烦也请带我体验一下那种感觉吧?我的王牌。”
牛岛若利有些迟缓地眨了眨眼睛。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这样的发展,但对他来说,也并不是什么很困难的决定。
优秀的选手从不让教练的期待落空。
反握住黑子静也的手,牛岛若利一瞬间反客为主,又从那个仿佛很好欺负的老实大个子,变回了赛场上让对手绝望的绝对王牌。
“你缺乏训练,如果跟不上节奏,不用勉强自己托出最完美的球。只要是高球就好。”
他很淡地笑了一下,与小教练对视,自信而笃定,如同一个字字千金的承诺。
“——只要是你传给我的球,我都会得分的。”
………………
…………
……
关于“白鸟泽的王牌无故下场虐菜,拳打菜鸡上班族,脚踢隔壁国中生,最后还被崇拜者围起来要签名合照,导致训练迟到”这件事,暂且压下不提。
听着鹫匠教练电话里的骂骂咧咧,黑子静也心虚地移开视线,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倒是牛岛若利一副真的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发邮件转告她,白布一口答应了入学考资料的事,最近会抽空整理自己当时做的笔记。
黑子静也是计划把这个借给影山飞雄。
毕竟,鹫匠教练已经把他从特长生的候选名单上划掉,如果他还立志进白鸟泽的话,就只剩下参加升学考这一个选择了。
黑子静也在影山飞雄身上,看到了太多和青峰大辉重合的影子。
虽然暂时尚未从帝光那段近乎惨痛的阴影中走出来,她现在还没有信心,敢对对方的未来和发展规划去指手画脚。
她害怕自己会再重蹈覆辙,将影山飞雄引上错误的道路。
鹫匠教练比她的经验更丰富,而且影山飞雄的球感、技巧和个人素质都无可挑剔,其实是非常吻合白鸟泽的选拔标准的。
只是需要有一个人,把钻进牛角尖的影山飞雄给揪出来,就能让蒙尘的珍珠重新闪闪发亮。
黑子静也相信影山飞雄不该止步于此。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见证这位“暴.君”的结局。
却没有料到,比起好心人白布的笔记资料,黑子静也先从猫又教练那边,收到了一则不幸的讣告。
——影山一与先生因病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