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巨兽 “……我似乎总是被你牵着鼻子走……(1 / 2)

吃完半条烤鱼, 又吃了一种奇形怪状的水果,差不多该是找地方睡觉的时间。

当然,高杉桃对此没有什么意见, 毕竟她无法感知到天色的变化,全凭身边这位好人安排。

卡塔库栗带着她往之前找好的山洞走去, 行进并不快,要顾及身后某个明明看不见但对什么都很好奇的家伙。

她大概是没有见闻色霸气的,又或还没有好到能在目不能视的时候也应用自如。卡塔库栗一边回答她那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一边想, 这也并不奇怪,虽然年轻有为,但新世界的海军少将也不是人人都能将霸气应用自如。

但……

“旁边有鹿!”那女人在后面说,“而且不是一般的鹿,应该是……嗯,腿很短, 但身体……很细长的鹿?好奇怪啊……”

…………到底是怎么感知出来的?卡塔库栗瞥她一眼, 没办法,只好跟她解释:“这个岛上大部分生物都是这样, 动物也好、植物也罢, 原本应该纵向生长的,都变成了横向生长;原本应该横向生长的,都变成了纵向生长。”

她刚刚指名道姓那只鹿就是如此,细长的腿变得粗短、雄壮的身躯变得细长,犄角也只剩下两个摩托车把手一样的横杠,突兀地顶在那张奇怪的小短脸上。

……不如说能看出这是鹿才更奇怪吧。况且她还根本看不到。

卡塔库栗没多问,只是给她简单阐述了一下岛上的情况:“……溪流并没有受什么影响,毕竟溪流的走向是地势决定的, 而非某种生长情况。之前我见过几只鸭子,嘴巴也不再是扁的,而是变成了尖的。”

诸如此类,卡塔库栗详细介绍了一通他提前醒来半天后的所见所闻,接着,用一种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隐隐期待,看向身后的海军少将。

虽然这话并不能说的太绝对,但海军将领的平均知识水平,应当还是要比海贼高上一些的。

他们未必遭遇过所有糟糕的情况,但在海军内部培训时大多受过相当良好的教育,让这群背负正义之名战斗的家伙储存着比绝大部分海贼更多的知识。

而高杉桃,她的履历相当神秘,说实话在真正见面之前,卡塔库栗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年轻,也从没想过她的招数如此诡谲。

虽说名气很大,但大众对她向来不甚了解,即便是夏洛特家最引以为傲的情报网,也无从得知她究竟是因为什么得到了如今的军衔。

关系户吗?伟大航路的前半程或许会有,但后半程,也即是人称“新世界”的这片海域,是不可能让一个蠢货仅凭人脉混到如此地位的。

她在霸气上的造诣目前看来只是平平,甚至微乎其微。卡塔库栗想,除了实力,那么就是头脑?独到的、优越的审视眼光?就像海军里颇有名声的头脑派,大参谋鹤女士一样。

他有些探究地看着女人出神的侧脸。

这位深藏不露的海军少将,能够从他描述出来的寥寥数语里,挖掘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呢?要是能够帮助他们逃脱这座岛屿,那就更好不过了……

高杉桃张嘴。

很智慧、很慎重地说:“我饿了。”

卡塔库栗也张嘴。

张了半天,才发出一个音节:“……哈?”

高杉桃不理他,她摸摸肚子,心里已经开始为自己感到悲哀。一天前明明还是走在街上都能有不少亲朋好友投喂各色零食点心的江户警察,今天就已经变成连正餐都吃不饱的荒岛野人,这是人过的日子吗?!

当然不是!而她赌上生而为人的尊严,也要让自己吃饱!!

于是手一指那头鹿:“我要吃它!”

卡塔库栗:“……那你自己去抓。”

高杉桃根本不用他说,紧跟着出招:“橡胶橡胶——捕捉!!”

手臂在出声的瞬间已经伸长,五指跟着伸长,像一张伸缩自如的网,轻松把那头鹿包成密不透风的战俘。再一回弹,就啪嗒一声摆到了卡塔库栗面前。

还给了鹿一拳,把可怜的家伙直接打晕过去。

她重复一遍:“我要吃它!”

卡塔库栗脑子很乱。

她手臂伸长了、她一直喊饿、刚刚是什么声音?那手臂到底是什么?她到底为什么能判断出那是头鹿?位置什么的倒还好说,就算不用见闻色,用耳朵听也足够,但鹿?……鹿??

该不会是,肚子饿带来的本能吧?

卡塔库栗竟然对此感到诡异的理解。

谁让他有一个以“胃口”和“实力”称霸新世界海域的亲生母亲——四皇之一,夏洛特·玲玲。

自打出生以来,卡塔库栗见识过的女人从来都是强大的,无坚不摧的,从不为任何不放在心上的事动容的。

但把这种强大建立在“饥饿”上的,确实只有两位。

他半信半疑接受了高杉桃的要求,放血烤肉,调料将就着撒了一些。卡塔库栗自己吃着并不很满意,毕竟是四皇海贼船上的实权次子,又有那样一个热爱美食、吃不到就要宰人的「妈妈」,平时饮食也算精细,这种粗糙的野生烧烤只能说差强人意。

但高杉桃吃得很乐。这鹿本身肉质紧实,又是现杀现烤,卡塔库栗手艺不差,当然不会难吃。

再说,味道都已经是其次,她真的饿得快不行了。睁眼到现在就吃了半条鱼,还花功夫调动眼睛之外的感官去判断周围的情况,对体力也有额外的消耗啊!多吃点怎么了!

合胃口,她吃起来当然很丝滑,后果就是卡塔库栗思考完短时间内该如何应对这位海军少将后低下头,鹿已经没有了。

没有了,除了提前被砍下来的脑袋和四条腿,以及剥得很干净的那身皮毛,剩下的部分全都没有了。

他不自觉抽了抽嘴角,目光扫向旁边吹着口哨收拾残局的高杉桃。

明明看不见就不要乱帮忙啊,只是在添乱而已不是吗?沾了一手鹿血,这下好了,还往脸上蹭,平静的面孔上挂着冷冰冰的血迹,怎么看都像是从恐怖片里爬出来的角色啊。

他好无奈地叹一口气:“算了,你别乱动,我来吧。……吃好了?”

“嗯嗯!接下来我们去干什么?找地方过夜对吧?一起去吧?”

“嗯……”

卡塔库栗,很费解。

他让高杉桃抓着自己手腕,一路慢吞吞带她到之前就看好的山洞里去。

总觉得哪里不对!气味?距离?大小?这个姿势……对了!!

高杉桃总算意识到上岛以来自己若有若无的违和感是怎么回事了,她晃了一下胳膊,发现自己竟然是微微曲着手臂,以一个很自然的、并没有刻意打直乃至伸长的姿势去抓卡塔库栗的手腕……

这位老兄,应该身高4m有余啊?

那她现在是怎样……一夜之间变大增高术?

但问别人自己有多高是不是太奇怪了?高杉桃于是转了个弯,问他:“卡塔库栗君,你现在有多高?”

“……499cm。”

“啊……”

“你那副想高兴又不是很能高兴得起来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在老家当上状元以后去全国最好的学校读书才发现状元一点都不稀奇的表情。”

“完全不明白。”

“……礼尚往来,回答我一个问题。”卡塔库栗也将自己思考许久的困惑讲出来,“你是恶魔果实能力者?”

“不是哦,我会游泳啊。”

是啊,她会游泳,甚至还从海底把他捞起来了,这不就是他一开始把高杉桃从恶魔果实能力者的猜想里剔除的最大原因吗?况且她腰上还一直挎着一把木刀,这应该才是她的主要进攻手段吧?

虽然说卡塔库栗很怀疑这把刀的杀伤力,但谁说木刀里面不能是一把已开刃的利器呢?新世界里喜欢用这种招数装X的人可不少。

但她的手臂变长了。而且她的食量不像正常人。而且她完全不读空气,使唤人的时候肆意妄为……

在明知道他身份的情况下,也表现得一点不像一个嫉恶如仇的海军。

卡塔库栗倒没有某种精神上的受虐倾向,喜欢被别人横眉冷对,只是这女人——她太奇怪了!

没错,都是她太奇怪了,并不是他表现反常。

高杉桃摇头:“我没吃过恶魔果实,不过听说那玩意儿很难吃,你吃的那个是什么味道?”

“也不好吃,有点……”卡塔库栗很自然地接话,又回过神来,闭上嘴,把她带到临时砍出来的木床旁边,“你睡这里。”

这山洞不知怎么非常大,挑高也很高,卡塔库栗这样的5m巨人进出也并不困难。

木床基本就是树木的横截面,这岛上的树因为横竖法则的存在,都长得格外矮胖,越老的树直径越长,卡塔库栗用来做床的两棵树基本能让高杉桃在上面跳艺术体操。

说起来,这位桃子少将的个头看上去应该也有两米往上啊,在普通海军里算是中上,算上巨人族就不够看了。巨人族……要是能够跟巨人族搭上关系,「妈妈」会非常高兴吧……

卡塔库栗有一点毛病,就是吃完饭会不自觉陷入一个很漂浮的境地,一定要说,有点像是贤者时间。

而这种放松、自然、任由思绪飘荡的时间对他来说极为奢侈,为了维持威严的、令人尊敬的形象,他几乎从不在人前表露出这种情态。

即便在属于夏洛特家族、属于「妈妈」的蛋糕岛上,他也要用巧克力、饼干和手杖糖制作的特质房屋将自己围起来,再慢慢放空思绪、享用甜点。

不过现在,荒岛上没有甜点,吃两口果子也算。至于其他人的视线……

卡塔库栗紫红的双瞳,冷淡地睨了眼在床边坐下的高杉桃。

一个瞎子,不足为惧。

瞎子张嘴:“你在吃什么?我也想吃。听声音是水果,是你之前给我吃的那种吗?那个很好吃,像苹果唔——”

卡塔库栗面无表情地收回手。

这个瞎子,有点太吵了啊。

高杉桃不介意他粗鲁的动作,两口把果子咬碎吞下去,满足地拍拍肚子。

突如其来的失明,又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她多少也会有一点紧张,好在身边有个还不错的人。不愧是未来海贼王的「见闻色霸气」专业课老师……嗯?等等?让她想想……

卡塔库栗把自己的床铺收拾好,又出去观察了一下地势,确定即使天降暴雨一时半会儿也淹不进来,这才进来放松地躺下。

他人高马大,用的木料也格外粗壮宽绰,只需要稍稍一翻身,就能看见高杉桃啃水果的样子。

应该是刚刚顺手摸到他采回来的那一堆了,果然在食物上的敏锐非比寻常。

他观察着,心里依然很费解。在他看来,即便是有救命之恩,也不足以让一个海军少将信赖一个超级大海贼。两人武力上的不平衡暂且不提,光是身份的对立,就足以让他永远无法在对方面前彻底放下心防。

不对,应该说,任何一个正常人——无论海军还是海贼——都是如此才对。

但她似乎能做到,而且很轻松。

……所以果然是她不正常吧。

男人躺下去,山洞里一片黑暗。为了防止引来野兽,连火堆都没有点,月光浅浅盈在洞口,只是很薄一层。

也许正因为这种无边无际的黑暗,卡塔库栗感到一种久违的松懈。他不吝承认自己今天的失策:“……我似乎总是被你牵着鼻子走。”

“因为你是个好人吧?总是想要照顾我的心情,所以才会这样的。”

卡塔库栗挑眉:“很少有人这样评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