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
“土方君,这么小气的话人气会流失的哦?真选组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人气吧?虽然对面的局长是个脸部崎岖的老头子但对面的副长一看就是会很有人气的三无美少女啊——”
“不许。”
“而且我还没有说我要打探什么呢就直接反驳……不会是什么机密,也对你们为什么被要求禁闭没兴趣,外面那些搜查的家伙是哪里来的我都不关心……”
“不许。”
“喂!听人说话啊!!”
走到后院,跟正在练字的近藤打了招呼,土方拉上门,这才回头用看蜉蝣的眼神打量他:“不用说我也知道。那家伙不在,不用问了。”
银时多少有点心虚,那天新八告诉他神乐当着总一郎的面叫阿桃什么妈咪之后就这样了,看到土方就像看到银行的客户经理,总是忍不住盘算自己的现有资产能不能让他高看一眼。
……结论是在地狱工作800年再投胎到下辈子也不能。
况且那天从孔雀姬手里救下歌舞伎町后,他……他就没怎么跟阿桃说过话了。
也不是一语不发,譬如说啊,偶尔在饭店里撞见、或者街上偶遇她在巡逻,还是会打个招呼什么的。但是啊,银时想,以前每天中午几乎都会来万事屋吃饭的,那天之后没有再来过,问也只是说工作很忙……开什么玩笑!区区人民警察有什么事情能忙成这样啊!公务员不就是应该游手好闲摸鱼度日吗!!
而且LINE也不怎么回复,群聊里面假发那家伙发些小动物表情包,平时阿桃很积极跳出来保存还会索要更多的,但最近都不怎么吭声。
真是莫名其妙,应该闹别扭的也不是她,而是阿银才对吧!!
“那个,土方君?多串君?世界上最伟大的警察土方十四郎……”
“闭嘴。”土方不堪其扰,他思索片刻,忽然露出一个冷淡的笑,扭头看向银时,“既然你这么想知道的话,那就告诉你好了。”
他说:“那家伙辞职了,我们也找不到她的人。”
什……?
“…………辞职?辞职是什么意思啊喂,铁饭碗这种东西不就是因为永远都黏在手上像年糕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才叫铁饭碗的吗?!随便就能扔掉的话只是普通的饭碗了啊你们这个该死的饭碗组!”
“对我撒气有什么用。”土方面不改色,继续往前走,“她有跟你说过这件事吗?没有的话,说明你对她来说也只是这样吧。”
“……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别对别人的事指指点点了。”银时垂下头。
什么“也只是这样”,我、我是不一样的好吗?她跟我说过的话,她和我经历过的事,你们一辈子也无法体验哪怕一丁点,哼哼。
……这个世界的人也许不会,其他世界呢?那些我没有办法跟去的世界,她会遇到什么人、经历什么样的冒险、又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假使她受伤,还有没有人会在身边保护她?假使她饿了,又有没有人能做出对她胃口的饭菜?假使她困得没有办法醒来,有没有人在火堆边守着她睡着的脸,说话的声音都压低,把仅剩的完整衣服留给她当床单?假使她觉得寂寞……她会吗?
会的吧?希望她会,又希望她不会。
希望她留下。
但却没有办法说出口。
银时想到这里,手指在和服的袖子里搅成一团,脸上倒还是悠闲自在地转移话题:“话说,驱鬼这种事情真的要请阿银来吗?虽然说嘴很硬,但是土方君你是知道的吧?阿银我啊,也很怕鬼……”
什么……东西!!
银时和土方齐齐噤声——连呼吸都屏住了,生怕惊动那个莫名其妙出现在身后的异样影子。
这、这算什么啊!突然能开全景视角看见一个黑乎乎的瘦长的东西,绝对没有脸、也没有四肢,最上面是一个圆而扁平的形状,但很强……?这种时候的见○色霸气什么的阿银才不需要啊!!很好有困难就找警察蜀黍,让阿银往旁边看一眼——妈妈!旁边这个警察叔叔快吓晕过去了啊!!
警察也不靠谱、唯一靠谱的那个据说还不在屯所,坂田银时心里泪流满面,实际上也确实泪流满面。手指偷摸按上木刀,颤颤巍巍说:“那、那个……鬼魂大人……小的……”
话没说完,影子竟然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看不清轨迹啊……
银时握着刀,心里很茫然。再看土方,表情比他还茫然。
“有、有鬼……”两人不自觉把手握在一起,希望能汲取一些微不足道的力量,“有鬼啊啊啊啊啊——!!!”
*
今夜的雨并不大,但持续了很久,淅淅沥沥落在排水不畅的小巷里,也慢慢积攒起一汪叫人无法细看的脏水潭。
一只木屐从上面踩过,飞溅而起的水珠却奇异地绕过了裸露的脚背,以一种完全违背牛○遗愿的弧线,完美地落回原处。
苍白的手掀开布帘,头顶滴着雨水的斗笠和长至脚踝的蓑衣一起跨进门里。
“欢迎光临!客人您——呃……”居酒屋老板被来人奇异的装扮和一看就深受失眠困扰的面相噎了一下,很快又熟练地招呼他,“您坐卡座还是板前?都有位置!炒饭面条烧鸟,看您吃点什么?”
那人顺着他手指去看墙上的菜单,张了张嘴,正要说话,被另一个人开口抢断:“给他上一盘烧鸟set就好了!顺便我也要加十串鸡肝和十串紫苏叶鸡腿肉!”
“什么啊,是高杉队长您的客人啊!早说就好了嘛!”老板笑眯眯给她填满啤酒,“他的饭量如何?”
“比我差得远!”
“那就好,我做主替您请了!”
“谢谢老板——”
胧默然看着她和老板一来一往,良久,迈开步子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
炭火烧烤着鸡皮,油脂滴在高温铁网上灼出烟气。不锈钢桶里烧水煮着乌冬、荞麦、拉面等等,白雾同样占据着很强的存在感。并排的八个灶眼上零散压着几口小铁锅,单人份的炒饭按照点单配菜的不同分开炒制,旺火把油烟吹到胧的面前。
这一切都叫他不适应。
为什么约在这里见面?胧抑制不了地开始思考,居酒屋,闹市里一条泥泞小巷的居酒屋,人声鼎沸、烟火气十足。更重要的是,人多眼杂,如此一来,即便是谁想要探听他和高杉桃的对话,也只能听到一片无法分辨的嘈杂?
没错!就是这样。果然是老师的学生,这份缜密的心思,他从那天就知道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
“来咯!”老板很快上菜,“斗笠小哥的烧鸟套餐,高杉队长您的十串鸡肝和十串紫苏叶鸡腿肉!”
“谢谢老板!”高杉桃欣喜接过,将那两大碗滋滋冒油光的烧鸟串往面前摆。
还招呼胧:“这家的烧鸟很好吃的!老板的秘制酱汁是一绝,你也试试啊!”
也并不真的分一串让他试,说完就埋头继续吃。
筷子往下一扒拉,端起碗吞咽几下,就一干二净不剩什么了。
胧沉默地看着她吃完。
沉默地想,也有可能,选在这里见面,只是因为她饿了。
高杉桃没管他在想什么,总之她吃饱喝足,伸了个懒腰,觉得该谈正事了。
“你来了。”她深沉地说,然后卡壳,“……呃……”
胧:“我叫胧。”
“……胧!胧!胧!!我知道!我只是突然忘记了而且你的名字真的很难记还有点容易跟其他三个罗马音发音的搞混——但是我记得!”
胧:“嗯……”
好吵。
胧突然有些忧郁。
跟她合作,真的……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