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也不知道最近小银在犯什么病,但是定春跟他症状差不多阿鲁。”神乐嚼着醋昆布,口齿不清说,“宠物店医生说是因为春天来了!所以小银也是因为春天来了所以……”
剩下的话被新八一巴掌捂了回去。
“所以?”
“……所、所以,因为是春天嘛!就会让人想起,开学啊!同学啊什么之类的。”新八干巴巴说,“应该是这样。”
“搞不懂你们万事屋。”
不、还是请您最好不要搞懂吧!!新八在心里狂放地呐喊,这种事情一旦被土方先生搞懂了,会变成什么样就不好说了啊!!一定要说的话就是在城墙上敌军分别把土方先生和阿银悬挂起来然后“桀桀桀”或者“咩哈哈哈哈”这样笑着质问城墙下的高杉队长:你只可以保住其中一个人的命,さ,做出你的选择吧!!
……居然还有点想看啊,这样的剧情。
“……你们家眼镜仔为什么笑得那么恶心啊?”
“青春期少男就是这样啊!!土方君你没有经历过青春期吗?难道也没有《青春蛋黄酱少年不会梦到抖S辣椒酱学姐》这种环节吗唔噗……”
土方收回拳头,淡淡说:“没有。”
“——别装帅啊!!别以为你长得很帅就可以随便装帅了!这招对阿银我是没有用的!!”
土方一清醒过来,对情况也很快有了把握。四个人一起跑了一阵,远远能看见铁路轨道——这也意味着近藤就在不远处,那么离他们要阻击的伊东就很近了。
土方开始抽他的第三根烟,银时扇扇鼻子,说你是把尼古丁当饭吸进嘴里了啊?这种病就算治好了也是喷烟圈……
“她呢?”土方忽然说。
银时一下卡壳:“……谁?啊啊,你说阿桃?她好得很啊!吃得好睡得好很健康啊!”
“喂,万事屋,不要岔开话题。”
土方来回将腰间的村麻纱拔出又按回去,以此来熟悉这把对他本人而言并不算很有手感的妖刀:“她在哪里?”
“……真选组屯所呗。”
“她怎么会在那里?明明已经被开除了。”
“…………我怎么知道。解雇合同这种事,两边没有谈拢赔偿金额的话就要走劳动仲裁吧?”
土方并不跟他争执,真选组的鬼之副长平时虽然是个暴躁的性子,但就算是冲田总悟也无法否认,他在紧要关头时往往能保持令人讨厌的极度冷静。
就像现在。
“你带着我来阻拦伊东,总悟那小子多半去营救近藤老大了。”他几乎立刻想通了银时和冲田的计划,“所谓内外勾结,现在真选组内部的反叛被我们两边把控住了。外部呢?”
外部,潜藏在暗中的人,难道会这样放任他们破坏自己的计划、一切又回到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吗?
银时默然。他想了又想,觉得要是土方给他一拳,他也不是不能受得住,但是第二拳可就不行了哦?就算事后给他三万日元的赔偿款也……这样的话说不定可以考虑一下呢……嗯……
“会有人去屯所制造冲突吧。”土方笃定地说,并没有给银时一拳的意思,“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倒霉。”
他瞥见银色天然卷的脸色,居然还笑了:“你脸色那么臭干什么?担心她会死啊?你们认识?也是,听说之前有一次你见义勇为,是她去万事屋领犯人回来……”
……才不是那么浅显的关系。歌舞伎町住民跟巡逻的警察,才不是这样路上遇见也就只是点点头而已的交情。
银时还想说些什么,忽然一道刀光劈下,土方抓着新八的后衣领,跟逮住神乐的银时左右跳开。
“啊呀,不好意思。”一个穿着蓝色长风衣、头戴降噪耳机的男人从直升机上跳下,慢慢踱步过来,“这支曲子正好演奏到高潮,不自觉就动手了……没有打扰两位吧?”
他一步步走过来,身后简陋的电吉他也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鄙人名为,河上万齐,乃是高杉晋助大人旗下,鬼兵队的一员。”
长刀从他的右手划出一道银光,在逐渐暗淡的天色下格外显眼夺目,指向对面的银时:“特此前来,讨教剑术呢。”
*
土方在银时的掩护下,带着神乐和新八先一步跑了。河上万齐并没有要追他们,毕竟他心里也清楚,以他一个人的实力,能拦下白夜叉已经很不错。
两人没有任何交流,立刻就将各自的武士刀砰然撞在一起。金属摩擦发出极为刺耳的嘎啦嘎啦声,万齐拧了拧眉毛,低声嘟哝:“所以我真是不喜欢打架啊。”
按理说银时应该要吐槽他几句的,不管是这一身潮到风湿的造型还是明明先发起攻击却假模假样说讨厌打架。但他此刻并没有这种心情,手里洞爷湖攥紧,立刻又一次攻了过来。
眨眼间就是几百次过招,万齐脸上几道血印,银时的和服也划破不少。分明是万齐略逊一筹,但银时的眼神却始终像寒冰刺着他,几乎要将他那颗摇滚之心剖出来切片一般。
很快,几乎为战斗而生的白夜叉找到他的破绽,一刀击飞万齐的武器,反手挟住他的胳膊。
河上万齐慢慢笑起来,声音很悠闲,几乎像在唱歌,每一句话被他赋予了奇妙的韵味:“你知道吗,银时君,有的时候人在激烈的战斗中,往往会忘记最重要的人或事——他们不敢深思,因为已经想不起来忘记了多久,更无法想象,在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话说搞艺术的都一定要这么抽象吗?”
万齐并不在意他的冒犯:“银时君,请你好好想一想,就在你跟我如此紧密缠斗的同时,真选组屯所——你们最为重要之人的所在地,究竟正在发生什么呢?”
发生什么?银时想笑,但又没能笑出来。
先前跟总一郎君分析过,他们两边夹击,不管是近藤还是伊东都在外,真选组群龙无首,此时战略上最重要的地方应该是真选组屯所才对。
那么内外勾结的“外”,当然会首选去袭击屯所。
现在鬼兵队的河上万齐却在自己面前,只能说明,鬼兵队里一个比他地位更高、掌握决策大权的人,去了真选组。
“……高杉。”银时唇齿间慢慢迸出这个名字,“高杉晋助,他想做什么?”
河上万齐向后一仰头,任由他拳拳到肉击打在自己身上,断断续续吐出血块,声音依然含笑:“这个、这个嘛……难道不是要看真选组那位高杉大人,能否让我家总督满足吗?”
“哼哼、哼哼哼……银时君,你固然是赢过了我,但你难道就赢过了晋助大人吗?”
万齐的声音慢慢变轻——他的确战到力竭,不是谁都能跟坂田银时一样打完架还有力气放那么多嘴炮的。
这也让他的声音愈发阴柔,一条冰冷粘腻的细蛇缠在耳廓。
万齐很满意自己造成的效果,这也正是他的主要目的——即便是白夜叉,心乱的时刻,也无法保持完全的戒备和警惕了吧?
长刀被银时架住,但他的短刀已经出鞘,刀锋抵住青年的后心,即刻就要刺进去!
他会是什么表情呢?这个曾经在攘夷战场横扫千军、和晋助大人他们并肩作战,被视作死生不二的袍泽……这样的青年,在挚友遇难、危机当头的时刻,会是怎样的表情呢?
真想仔细看一看……
“——哈?抱歉,刚刚没听清,能麻烦客人您再说一次吗?”
青、青年正在挖鼻孔!!他正在一脸无所谓地挖鼻孔!!哪怕另一只手还要用力抓住万齐的胳膊,也一定要腾出一只手来挖鼻孔!!
万齐声音都发颤了:“你、你怎么能如此漠不关心……!!她不是你最重要的人之一吗!!”
“是是,客人您说得没错呢。”
那双手臂像用最坚固不过的精钢制成,万齐完全无法睁开银时的桎梏,只能任由他钳制着自己往身后铁路绵延的方向坠落。
“我也跟你是一样的想法啊,在很早很早之前。”极速坠落的过程中,万齐依稀听见银时叹了口气,“那家伙呢,做事直来直往,容易轻信别人,曾经有一段时间像缩进蚌壳里的小狗一样装白痴,虽然后来变回正常,但还是从不考虑后果。现在都27岁了还天天跟刚成年的抖S小子一家玩在一起,听上去简直不可思议吧?”
万齐幽幽:“我觉得更不可思议的是你说了这么久我们还没落地。”
“……Anime都是这样的啦万齐君!你不会没看过Anime吧?就是动画片啦动画片!真是个没童年的家伙。”银时摆摆手,“总之我是想说,就算是现在我也很担心她的安危,这个事实就算是你们亲亲晋助大人在这里我也不会否认!但是——!!”
他抓住万齐的腰,将人举过头顶,一个背摔!!
高空降落的冲击附加上银时的力量,河上万齐当即昏死过去。
银时站起身,不远处的铁道上一片火光,不知死活的反叛者早已肃清,真选组回到了它的局长、副长和一番队队长手里。
他低头,踩了一脚河上万齐的胸口,又踩了踩。
又踩了踩。又踩了踩。
“……满足个头啊!!我们家阿桃啊,才不是那种会让你们家亲亲晋助大人满意的类型呢!!”
银时挥挥拳头,将洞爷湖插回腰间:“她绝对会把那个假装S实则M的家伙揍得满地找牙,你等着瞧吧!”
“——可不要低估了,攘夷时代唯一超新星的含金量啊!!”
*
与此同时,真选组屯所。
“……就是这里?她上班的地方……还真是散发着令人不快的气息啊。”
男人手掌轻轻扣在门口那道竖形木匾上,按着“所”字微微用力,指尖竟然就这么生生抠了进去。
鲜血和木屑一道炸开,他脸上却毫无痛意,反而露出一种得偿所愿般的微笑。
就像那天在飞船上,高杉桃的刀被他捏着划破皮肤,流出来的血一样。
出自他身、出自她手,如此罕见难得的鲜血……难道不值得他由衷地笑出来吗?
身后众人叫他:“晋助大人,请让我们来……”
真选组屯所的大门关得很紧,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料到他们会上门。不管如何,既然高杉晋助想要进去,那么不管是江户特别警察真选组的屯所,还是如今代表日本最高权力的将军府,鬼兵队的众人都会在所不辞,达成他的心愿。
“不必。”站在石阶最高处的高杉却挥了挥手,他声音带笑,虽然鬼兵队完全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我自己来。”
他上前去按住那巨大铁门上的门环,不紧不慢叩了两声。
“阿桃,开门。”高杉晋助静静地想象着这扇门之后的光景,脸上的笑容愈发明显,“是我。”
“你不会打算把自己的老同学,拒之门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