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暮警部确实对警视厅的内部关系感到担忧了。
他不是第一次见到神无梦,曾经在炸弹拆除现场的几面之缘就不说了,他可是天天在松田的办公桌上看到这张脸啊!
松田相当宝贝那张照片,每天擦灰,连指纹都不愿意留在塑料膜上,有次紧急出警被高木无意中碰倒,第二天他就拿了个新相框过来,听佐藤说还是他亲手做的。
他申请回去爆.炸物处理班的时候最先带走的就是那张照片,其他东西都被放在储物室,说等他回来再接着用……
所以搜查一课的同僚们都误会了松田和这女孩的关系吗?
还是松田那家伙把别人的女朋友大大咧咧摆在自己的桌上啊!
目暮警部实在是搞不懂年轻人了。
他把自己见到神无梦的事告诉了松田阵平,装作不经意地看了眼女生背包上的钥匙扣,清了清嗓子道:“神桑,要麻烦你跟我们回一趟警视厅做笔录,不知道方便吗?”
警视厅里的熟人可太多了,神无梦还没做好准备,组织语言道:“……我、嗯……”
“不用梦桑跟去的吧,目暮警部。”工藤新一替她解围,“凶手已经认罪,证据和动机都找到了,梦桑只是被当成了嫌疑人,并没有目击到任何案件发生时的情况,店员先生一个人的口供加上店里的监控视频应该足够了。”
“这样的确也可以。”
目暮警部没有勉强,但还是没忍住心中的好奇,朝神无梦问道:“之前松田说神桑你回国了,这次是过来旅游的吗?”
之前松田天天坐在工位上摸着照片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佐藤他们还以为上面的人出了什么事,高木更是愧疚不安,生怕上次把照片碰坏了。
等他们绕着圈子委婉问到最后,才知道对方只是回国了,松了好大一口气。
“回国?”津谷警官正在进行一些善后扫尾工作,但注意力也在这边,闻言奇怪道,“但神小姐是第一次来——”
神无梦赶紧打断津谷警官的话,对目暮警部说道:“目暮警部,我考虑了一下,还是跟您去一趟警视厅做笔录,顺便见一见松田吧!”
津谷警官看起来只是管理秋叶原这一片辖区,她跟去警视厅的话自然有其他人处理她的事,护照上入境记录什么的……她不主动提起,应该也不会有人过问。
拿护照给津谷警官自证清白的时候她也没想到世界会融合啊!
这真是始料未及。
虽然修改几条出入境信息对她来说不算什么难事,但她已经下定决心不会再碰违法的事,况且这可是她自己的世界!
她跟着目暮警部快步走向警车,工藤新一听出来了津谷警官的未尽之语,帮她遮掩了几句,陪着她一起坐去警车后座。
直到系上安全带后,他都没有将手松开。
北欧的那趟行程他没有跟着松田警官他们一起,因为他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太迟,就连她坠崖这件事都是从其他人口中听说的。
他不确定自己如果在场的话能否抓住她,可就连当初在救生艇上,那么近的距离他也同样没能阻止她的身影消失在汹涌海浪之中,又怎么敢做出堪称自大的假设?
侦探往往热衷于推演出某个节点之后的无数分支,譬如凶手离开犯罪现场会设定何种方式的逃生路线,譬如罪犯是否会利用他人的视角盲区进行下一步行动,譬如布置好请君入瓮的陷阱之后会得到怎样的成果……
但侦探从不会对已发生的既定事实进行修正,因为那毫无意义。
可在得知那个噩耗之后,工藤新一控制不住地去设想假如他在花火大会那天去长野看望她,假如他提前分析出琴酒的逃亡路线,甚至假如他提前在那艘救生艇上就握住她的手,是否一切都不会发生。
然而所有的“假如”都将被现实击溃,她的消失化为缠绕在他胸口之上的无形枷锁,半夜汹涌而来的满是自责与遗憾,以及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痛楚。
工藤新一偏头看向坐在身边的女生,她的面色红润,长发乌黑发亮,看起来比以前要健康许多,只是面容隐约有几分不安,应该是对接下来和其他人碰面这件事而心中没底。
“他们不会多问的。”
听到声音,神无梦侧目,对上他的眼睛,随后听到面前少年的下一句安抚:“梦桑,你回来了,这比什么都重要。”
他的声音很低,但音色清澈,让人不由得信服他的话,仿佛正在进行一场毋庸置疑的推理。
窗外的建筑变换,前座的警官踩下刹车。
车身尚未停稳,神无梦这方的车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拉开,一路狂奔下来的黑发警官正站在外面,唇瓣紧抿、目不转睛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