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轰隆, 白色马自达在宽敞的马路上开得飞快,积水被轮胎压向两侧,劈开一道道高渐至车窗玻璃上的水花。
高速行驶的跑车带来强烈的推背感, 神无梦的后脑紧紧贴在皮质座椅上,心脏因为肾上腺素的分泌狂跳, 嘴巴也闭得紧紧的, 避免不小心被自己咬到。
挡风玻璃上的雨水无法聚集, 视线在这种情况下竟然奇异地不受影响,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问题……
神无梦眨眨眼睛,认为她应该是被挟持了。
那通电话被某位公安卧底愤怒挂断,又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把约定地点问了出来,然后她就没机会下车了, 只能跟着这位被成功挑衅到的金发男人在暴风雨中乘风破浪地踩油门。
屏幕熄灭的手机被她紧紧捏住, 郑重考虑起这两个人碰面后是不是要来一场真人格斗教学, 大概率是那种毫不留手的。
这和她开始的计划不太一样啊!
自己的身份被调查出来也不至于让他反应这么大吧, 她不是也点破过吗?
“唔——”
刹车太猛, 安全带把她牢牢锁在座椅上,神无梦觉得自己的脖子都要扭到了。
她看一眼, 亮堂堂的红灯拦在前面, 身边这位警官还知道要遵守交通规则。
喜欢飙车的朋友很多, 神无梦对车速没有要求, 也不会晕车, 但是——
她伸手扒拉两下蹭出碎发的马尾, 朝司机抱怨道:“能不能开稳点啊?”
又不是在追凶手, 又不是在赶着救人, 难道赤井秀一还会跑吗?
降谷零想解释两句,但嘴巴张开又合上, 最后道:“知道了。”
他原本想问她是不是早就知道那个FBI来了日本,话到嘴边又觉得答案显而易见,改口道:“你有事找他帮忙?”
这个问题已经预设了答案,带着些微不可见的引导性质,在审问以外的场合诚实地流露出他期盼的回答。
虽然她遇到麻烦跑去找FBI解决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但再怎么也比她今天兴高采烈出门是为了约会要好——降谷零不愿意承认这种自我安慰的精神。
神无梦起初不打算和他说太多的,但这家伙莫名其妙就加入了她今天的行程,继续保密似乎也没多大意义。
她索性坦白:“去找他学防身术。”
这个回答确实出乎预料。
降谷零的眉头皱起,敏锐的大脑在他进行思考前就已经分析出了一堆信息。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他很清楚包括幼驯染在内的几位同期都喜欢她这个事实,也很确信他们在得到她的请求之后会果断同意。
所以,她是觉得警校出身的他们还比不上一个私自进入日本的美国人,宁愿找那个FBI教她?还是觉得要和警方保持距离,那为什么不在组织内部挑人?
不论怎么想,这个选择都表现出她的个人偏好。
但那个FBI叛逃前和她的关系也只是普普通通吧?就算比和他要融洽一点点,也没道理在她用狙击枪射杀他之后突飞猛进吧?
等等——
两年前那枚子弹是像组织里传的那样偏离心脏,所以赤井秀一才活了下来吗?
当时的天台上只有西拉和琴酒,她失魂落魄的模样让他以为赤井秀一必死无疑,后来听说那家伙在纽约对贝尔摩德下手才知道对方还活着,组织内也因此传出子弹偏了的言论。
是和hiro假死的时候一样,她和赤井秀一提前商量好脱身的对策,还是……
降谷零立刻否定这个猜测,她那天的反应绝对是真实的,那么答案只可能是赤井秀一把他们所有人都骗了过去——西拉、琴酒,包括组织内的其他人。
那又是凭什么啊?
这样被耍了一通,她不仅没生气,还对那家伙有好脸色,未免也太不公平了吧?
“你在美国就见过他?”
降谷零没能忍住这个问题:“我以为你和贝尔摩德在一起。”
神无梦答非所问道:“我还以为你会问我他怎么知道你的身份。”
怀疑是她把消息泄露给赤井秀一之类的。
“我会让他说不出来的。”
自己的真名被赤井秀一点破的确在降谷零的预料之外,但没有问题是解决不了的,他还不至于担心FBI会向组织出卖自己。
说完,他反应过来,现在分明是她在用恶意揣测他吧,好像笃定他会不分青红皂白地冤枉她一样,可他根本就没有这样想啊!
“我——”降谷零感到百口莫辩,强调道,“我没有怀疑你!”
神无梦惊讶地看他一眼:“我可没这样说。”
充当司机的金发男人得直视前方,在红灯转绿之后就失去了眼神交流的机会,还以因车技被批判过不得不开得再稳一点,从副驾驶的位置恰好能看见那张写着郁闷的侧脸,神无梦莫名觉得手感应该也会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