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无梦正回忆着白干的作用时间到底有多久, 另一边的诸伏高明已经开始了问话。
一身蓝色西装的男人拿着纸笔,像正式询问那样记录着:“监控中显示伊予田小姐昨晚在真方先生房中停留了半小时,方便告诉我们是因为什么事吗?”
伊予田利佳的双眼通红, 手里攥着擦眼泪的纸巾,反问道:“我和元司是情侣关系, 我在男朋友的房间待一会, 有什么不对吗?”
“什么?”
外上美纱在她的话后睁大了眼睛, 露出惊讶的神情。
伊予田利佳被这声问句弄得脸色难看, 皱眉看向外上美纱:“有什么问题?”
察觉到朋友们之间气氛不对,佐和武开口打圆场道:“美纱只是意外利佳你和元司在一起了,你们两个竟然还地下恋情啊!不过利佳你大学的时候就喜欢元司吧,也算是修成正果了, 只是可惜, 元司遭遇了这种事情……”
外上美纱看向朋友的目光也变得心疼, 安慰道:“利佳, 你一定会遇到比元司更好的人的!”
他说得真情实感, 对朋友的调侃和最后的悲痛都不似表演,但伊予田利佳却仿佛受到刺激一般, 冷笑道:“呵, 其实你在心里沾沾自喜吧, 以胜利者的姿态来安慰我一个失败者, 很痛快吧?美纱。”
“你、你怎么这么说?”外上美纱的表情受伤, 漂亮的瞳孔注视着不远处的短发女人, “元司的事情我们都很难过, 怎么会有什么赢家输家?”
就连刚才还充当着老好人帮忙调解的佐和武也不太高兴:“利佳, 你这样说话也太伤害美纱了。”
“你也别装了,阿武。”
伊予田利佳的情绪激动, 顾不了对面问话的诸伏高明,直接从沙发上站起来,做着精致美甲的食指指着佐和武的鼻子道:“明明你也喜欢美纱,还装作一副中立的样子,不觉得自己恶心吗?”
闻言,外上美纱惊愕扭头:“阿武?”
“什么叫‘也’?”
工藤新一突然插话道:“伊予田小姐的意思是,除了佐和君,还有人喜欢外上小姐。这个人,是真方先生吗?”
伊予田利佳的脸色变了变,嘴硬道:“我是说阿忠,阿忠以前和美纱可是连结婚戒指都挑好了!”
“多么可笑啊!兄弟俩爱上同一个女人就算了,还不敢承认!我说阿武也喜欢美纱有什么问题?”
伊予田利佳看向在场气质最正人君子并且最好说话的诸伏高明,寻求支持般朝他问道:“诸伏君,您说是不是啊?”
诸伏高明写字的手停顿,抬头看向她,说道:“所谓诚其意者,勿自欺也。”*
伊予田利佳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但没关系,她默认这是在附和她的话,继续道:“诸伏君也这么想吧,这位平、平井侦探,您就不要胡乱猜测了!”
“元司确实对我表白了。”
外上美纱的气质娴雅,说话温吞,性格温和,生起气来也没有明显的怒容,但言辞却染上了些许攻击性:“昨晚他对我说了这件事,然后告诉我,并没有和我在一起的奢望,等我正式出道后会成为我的粉丝,继续喜欢我。所以听到利佳你和元司正在交往,我很震惊。”
伊予田利佳根本听不见最后的这句困惑,声音都尖锐起来:“他还向你表白了?”
她的脸色白白红红,之前的难过半点再找不到,咬牙切齿道:“这个、这个贱人!”
神无梦已经被这几个人复杂的感情纠葛绕晕了。
众所周知,三选一杀人案件常常会牵扯到第五个人,她认为是偶尔在对话中被提起的那位在两年前去世的佐和忠——佐和武的亲哥哥、外上美纱的未婚夫,伊予田利佳和死者真方元司的朋友。
“所以,两年前意外去世的佐和忠与外上小姐是未婚夫妻关系,佐和武一直暗恋外上小姐,于昨夜至今早死去的真方先生也喜欢外上小姐,而真方先生又和伊予田小姐是情侣关系?”
服部平次处理过的案件不少,但错综的五角恋爱还是让他感到一阵头疼,也不知道诸伏高明那么简单的一个问题怎么能让这群人说了这么多:“伊予田小姐在真方先生的房里停留是因为正在交往,那外上小姐在真方先生门口待了足足七分钟,这是为了什么?”
“我、我……”外上美纱哑口,似乎这个问题让她相当为难。
“哈。”伊予田利佳认为主导权回到了她的手中,接二连三的猜测被她说出,“你在门口偷听那么久,肯定听到我和元司吵架了吧?后来还跑去阿武房间,是把真相告诉他了?然后阿武把元司杀了?”
“怎么可能是阿武?”
外上美纱的情绪第一次激动起来,大声反驳道:“我根本没把事情告诉他!你要这样说,我还怀疑是你和元司吵架之后动了手!”
“什么真相?不要再隐瞒了!”
松田阵平是所有人中语气最差的,但也只有他表明了自己的警官身份——虽然是拆弹警官。
外上美纱的嘴唇颤抖,犹豫片刻,看了眼佐和武,之后才回答道:“是、阿忠发生意外的真相。我听到利佳和元司吵架,说两年前是元司在阿忠的滑雪板上动了手脚,阿忠才会失足摔下悬崖的!”
开了个头,后面的内容就不那么难说出口了,神无梦从她混乱的语序中拼凑出了两年前发生的一切。
两年前,同在一个滑雪社团的五人来野泽滑雪场滑雪。
他们在同一个社团,能玩到一起去,说明技术也相差无几,许多比赛都会约着报名参加。
换句话说,在分为男子组与女子组的滑雪比赛项目中,几人互为竞争对手,暗地里一直较着劲,真方元司也始终嫉妒着佐和忠,认为后者抢了本属于他的殊荣。
佐和忠的性格与名字并不相符,为人时常蔑视规则,滑雪时追求刺激,某天晚上约他们一起去禁滑区滑粉雪,认为这种雪道才能考验真正的技术。
但这类区域之所以被禁滑就是因为其危险系数极高,又是视野不佳的深夜,外上美纱劝佐和忠不要出门,还为此发生了争执。
佐和武则是愿意陪同哥哥一起,于是两人悄悄朝禁滑区滑去。
“路上我发现滑雪服不知道在哪里被勾破了,就想着回来换一套,我哥就一个人去了。”
佐和武面露痛苦,自责道:“当时如果我跟上去就好了,我哥就不会出事了!就算真的摔下去,我也一定能及时找人求救,不会让他孤零零地死在冰天雪地里!”
“但我没想到!”佐和武的眼睛密布血丝,瞪向伊予田利佳,愤然道,“竟然是元、竟然是真方元司动的手脚,他竟然动了我哥滑雪板的底座轮!本来我哥不会出事的!而你竟然一直帮着他隐瞒,骗了我们整整两年!!”
伊予田利佳不愿意承担这么沉重的责任,音色尖利地反驳道:“你明明知道不全是元司的责任!底座轮只会影响平衡感,是阿忠自己要去禁区滑粉雪,那种雪本来就考验技术,他滑得快,又看不清路,摔下陡坡只是一场意外!”
佐和武和她争执起来:“或许就是差这一点呢?”
伊予田利佳喊道:“所以你就杀了元司?”
“我没有!”佐和武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回了下头,接着看向身边的无关人员,“你们不是来找出真相的吗,难道就任由她这么污蔑我?”
外上美纱当然也对这位隐瞒了自己未婚夫死因的朋友心存不满,提醒众人道:“利佳,昨天和元司在房间里待了最久的人是你,你的嫌疑才是最大的!”
伊予田利佳不甘示弱:“那你还是第一个去元司房间的呢,谁知道你过去做了什么?”
“各位,稍安勿躁。”
诸伏高明已经理清了昨晚发生的事情,继续问道:“外上小姐,您在听到两年前的真相之后,直接去了佐和先生的房间,是将这件事告诉他了,对吗?”
外上美纱不想把佐和武牵扯进来,但刚才的对话已经暴露了他知道这一切的事实,只能抿着唇点头:“嗯。”
服部平次接过话道:“那佐和先生就是知道了这件事后才决定去找真方先生,也就是死者问清楚?或者对峙?”
“这件事和美纱没关系。”佐和武没有直接回答服部平次的问题,而是说道,“美纱一直在劝我冷静,让我不要冲动,等明天睡起来再说。我假装答应她,等她回了房间,我还是没有忍住,去找真方元司了。”
工藤新一问道:“抱歉,打断一下,咳咳……那时候的真方先生是什么状态?”
“他开完门就躺在沙发上,一副烂醉如泥的样子,我和一个醉鬼有什么好说的,没待几分钟就走了。”
佐和武为自己解释了一句:“我和他是仇人,他再怎么也不会喝下我给的东西吧,说不定就是自己不小心把头孢药吃了,也算是得了报应!”
松田阵平冷不丁道:“没有法医,没人能肯定真方元司是因为双硫仑样反应而死的,如果你们有人随身带了其他毒药呢?”
“各位方便给我们看看随身物品吗?”服部平次顺势提出要求。
因为早上的那场火灾,三个人的房间虽然都完好无损,但逃下楼的时候根本来不及收拾,后来又被转移到了其他楼层的房间,只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收拾了点随身物品,诸如滑雪服和滑雪板等装备都留在了房里。
那三间房已经在格蕾丝的陪同下去过了,除了滑雪装备以外,伊予田利佳和外上美纱的房间里有几套换洗衣服和一些化妆品,而佐和武的房间就更干净了——他在滑雪场有固定宿舍,只是为了和朋友们离得更近而临时过来住两晚,缺了什么临时回宿舍拿都没问题,房间只有住过的痕迹,没有多余的杂物。
这三人的随身物品还没有检查过,或许能有什么新的发现。
和卧室一样,佐和武是最“两袖清风”的。
酒店里没有信号,手机失去作用,他的身上只有一张房卡:“我可没有毒药,都说了是真方元司自己没常识误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