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古屋庆隆死了这个惊天消息说完, 山藤智发现面前的两个男人并没有如他所想一般露出震惊的表情,反而冷静地朝他问古屋庆隆的尸体在哪里,死亡现场又在哪里。
他被这种预料之外的反应弄得一愣, 在回答之前发现了另一桩奇怪的事。山藤智的视线越过房门看向正往边穿羽绒服边往他们这边走来的金发少女,困惑道:“我们不是在找晚上用来比赛的宝物吗?你们怎么会都在神小姐的房间里?难道卧室也有珍宝?不可能吧!”
自问自答完, 他灵光乍现, 紧接着面色一变, 恍然大悟又颇为震撼:“天啊!吃饭的时候我就怀疑你们想要追求神小姐, 可这种事怎么也不能一起啊!”
年轻的大学生表情丰富极了,视线在三个人之间来回逡巡,表达完自己的态度之后又忍不住八卦的心,朝诸伏景光挤眉弄眼地小声问道:“藤森君, 你们谁赢了?”
“……山藤君, 你误会了。”诸伏景光的神色微僵, 心里那些不该出现的猜测因为这番无稽之谈而拥有了更加强烈的存在感, 他维持着平静的态度解释道, “我们已经找好了宝物,正在商量还要不要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恰好你过来了。”
降谷零更是觉得山藤智的说法荒谬, 本能地想要反驳, 又觉得不是纠结这种事情的时候, 直接说道:“带我们去古屋先生出事的那里看看吧。其他人呢, 都知道这个消息了吗?”
山藤智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一些从未涉足过的领域在他的面前打开, 又关上了大门。
不过现在去思考三个人的关系似乎有些不合时宜, 死去的古屋先生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他挠挠头, 转过身朝楼下走,对着后面的人说道:“古屋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进泳池了, 大家现在都在前面院子里,我们赶紧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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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屋庆隆的尸体是在别墅前面的泳池内发现的,第一发现人是山藤智。
现在正值冬天,游泳池的表面结了薄薄一层冰,但因为温度升到了零上,冰层慢慢融化,变成了碎冰漂浮在水面上,乍一看确实很难注意到底下没有完全凝固。
雪越下越大了,别墅里的伞不够用,神无梦和诸伏景光共了一把,走过来的时候地面也很滑,不得不抓着他的手臂,避免滑倒摔伤。
泳池周围已经堆了积雪,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洁白柔软的雪将原本的痕迹覆盖,又在踩踏下沾上污色,现场已经遭到了很大程度的破坏。
还没有接近,神无梦就已经听到了古屋光惠的哭声。
穿着黑裙的女人跪倒在古屋庆隆的尸体旁,捧着男人的脸啜泣着。她的声音没有刻意压抑,但也并非嚎啕大哭的伤心,是面对亲近之人骤然逝世的悲痛与难以置信。
宇塚优二站在她的身边,替她撑着伞将鹅毛大雪挡去;旁边的宇塚雅一没有和他共用同一把伞,而是站在了另一边,顺带为古屋庆隆的面容遮风挡雪。
平村管家和木须女士只比他们早一步赶到这里,同样对这个消息感到惊愕,不明白怎么会发生这种意外。
但他们毕竟是主人家,有客人在这里丧生,他们无论如何都得给个交代。
“很抱歉听到这个消息,刚才我试着联系警方,但大雪时段信号不好,花了一番功夫才拨通电话。”平村管家将现状告知他们,“警方说由于暴雪,他们短时间无法上山,只能等雪停之后将环山公路疏通再过来。”
木须女士接过话道:“我们会负责将古屋先生的遗体保管完整,等警方到达之后再进行调查。”
“等警方过来?”
古屋光惠猛地抬起头,朝他们喊道:“庆隆死在这里!你们就是这样的态度吗?”
她的声音沙哑,眼眶通红,脸颊还带着泪痕:“庆隆小时候在海边差点出事,从此都不敢靠近水边,他是不可能自己跑到泳池边来的,绝对是有人在害他!”
平村管家可以理解她的心情,蹲下身来,平视她道:“古屋太太,请节哀。”
“你们老爷呢?”古屋光惠伸手推了平村管家一把,愤怒道,“出了这么大的事,荒贵先生都不肯露面吗?还是说庆隆的意外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平村管家是蹲着的,被这么一推险些没能保持住平衡,右手手肘撑在地上才没有让自己更加狼狈。
他的脸色难看,但想到古屋光惠的丈夫刚刚逝世,还是没有过多计较,回答道:“老爷的身体不好,全天都在别墅三楼休养,古屋先生的事无论如何也与老爷毫无关系!”
“我凭什么相信你?”
古屋光惠抹了把脸,又朝旁观着的其他人喊道:“你们之间一定有害了庆隆的凶手!我绝不相信这只是意外!”
“不好意思。”诸伏景光听完他们的对话,开口问道,“古屋先生和加洛斯先生、宇塚雅一下午应该是同时行动的,请问二位是临时与古屋先生分开了吗?”
神无梦偏头看他一眼,知道诸伏景光并不准备亮明自己的警察身份。
有人死了,正是最混乱的时候,如果他站出来表明身份或许能够安抚场面,但也会打草惊蛇,弊大于利。
正如他所说,今天早上他们九个人被分成了三组,按理来说彼此之间都有照应,不该出现一人落单的事情,但每个人之间的关系又错综复杂,许多事也不会像想当然的那样简单。
“是啊!”古屋光惠被提醒了才反应过来,跌跌撞撞地站起来,拽着离她更近一点的宇塚雅一,质问道,“是不是你?你和庆隆在拍卖的时候闹了矛盾,就怀恨在心把他推进了泳池里,眼睁睁看着他溺死!”
宾加站得更远一些,双手插兜,连把伞都没打,站在一棵掉光了叶子的秃树下面,雪落了满身。
他的人设是日语一般般的外国人,在这种时候暂时也轮不到他解释,被施加了更大压力的是和他还有古屋庆隆一组的宇塚雅一。
宇塚雅一和古屋庆隆因为那张20万日元兑换券的拍卖而发生的矛盾就在中午,这是在场所有人都知道的。假如真的像古屋光惠说的那样,古屋庆隆是被人杀害的,那么宇塚雅一确实嫌疑很大。
“我可没杀他!”
宇塚雅一大声反驳道。
他想要拍开扯住自己衣服的那只手,但才挥到半空就被弟弟拦了一把。肌肉结实的男人满脸冤枉,看了弟弟一眼之后反应过来对死者的妻子动手说不定会让自己的嫌疑更大,忍住了把人甩开的念头,生硬地解释道:“我们三个是一起待了一会,但院子里什么宝贝都没有,就商量着分头去找,晚点再碰面挑一个觉得最贵的回去客厅拿给平村管家,加洛斯也知道啊!”
这组的三个人面和心不和,尤其中午的拍卖之后,宇塚雅一和古屋庆隆的关系急转直下是众人心照不宣的事,分头行动也说得过去。
神无梦看向宾加,见他没有否认的意思,那么宇塚雅一说的应该是实话。只是就算三个人分开了,他也完全有机会再去杀人,并不代表他洗清了嫌疑。
宇塚雅一显然也明白这一点,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忽然抬手指着金发黑皮的青年,笃定道:“是他!是安室透!昨晚吃饭的时候古屋不是还和他换过信封吗又骂他小白脸吗?说不定就是这件事让安室心怀怨气,今天趁机把古屋杀了报仇!”
降谷零眉头一挑,没想到这件事和自己还能扯上关系。
他已经把泳池周围看了一圈,大概有了些想法,但没有提前说出来,而是回应宇塚雅一的指认:“我并没有把古屋先生的话放在心上。另外,整个下午我都和藤森与神小姐在一起,他们都可以为我作证。”
诸伏景光配合道:“的确,我们和安室一直在一起,可以互相作证。”
他的说法直接替自己回答了,神无梦省了开口,点点头表示认可他的发言。
“什么?”宇塚雅一自己没跟着队伍一起行动,所以无法理解怎么会有队伍的联系这么紧密,竟然整个下午都没分开过。
明明是竞争对手还作证这么积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