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黎生下来就是为了今天这一解救的时刻。
“人就是很复杂很复杂的。”姜津开口说,“虽然我刚才说你自卑自大,怯弱狂妄,但是我也承认你非常勇敢,之前忍受着绝对孤独挺过那么多年。你的心里一点也没有磨灭希望,也是因为你的坚持,我才听见的。”
如果之前他但凡想要一点放弃,彻底绝望,都撑不到姜津的出现。
不仅如此,姜津能选择自己喜欢的事业,有勇气跟家人决裂,同样少不了另一个人的潜移默化。
两个孤独的灵魂就这样相互影响,中途相互对抗,最终还是难以自控地靠近。
魏黎咬住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一声惊雷,掩盖了魏黎难以自抑的抽泣,他终于被人戳中连自己都没有发现的隐秘心事,全身脱力,哪怕姜津扶起他也走不动路。
两人没走几步,依偎抱着又跌坐在土地上。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滑向深渊不能自救,身体动不了任何,只有姜津向他伸手。他用尽所有力气抱着姜津,把头埋在他的颈窝,嚎啕大哭,滚烫的眼泪滑进衣领。
姜津听见他的哭声,心脏像是被揪紧了,鼻尖一酸,同样落下泪来。
四周是群山,天地之间仿佛只有他们两人,所有的情绪无处遁形,它们得以宣泄。
不知道哭了多久,姜津拉开一点距离,捧着魏黎的脸,低声道:“我们上去好不好?”
魏黎怔怔看着他,下意识附和:“好。”
两个人就这样扶持着起来,好不容易爬上山坡,等姜津看到什么的时候,一愣。
原先还躺在那里的魏勇已经消失不见,不知道去了哪。之前地上所有的血迹被雨冲的一干二净,仿佛那里压根没有人躺过。
魏黎整个人都挂在姜津身上,察觉到姜津脚步一顿面部凝重,他掀起眼皮看了一眼,疲惫地说:“他狡猾得很,刚刚装死呢,这下可算让他逮到机会跑了。不用担心,魏勇本来就是逃犯,他脑子被打坏了他才会去警察局报警。”
姜津这才放心下来,点点头,说:“那我们回家吧。”
雨势不见小,两人就这样相互依偎回了老宅。姜津之前早来一会儿,已经把屋子里收拾了一遍。他们把湿透的衣服全换下来,想洗个澡。
二十多个小时没有合眼,长时间的体力消耗加上情绪波动太大,让魏黎的精神有些恍惚。姜津把他推进浴室,他还有些发愣,抓住即将离去的袖子不肯撒手。
姜津回头,奇怪道:“怎么了?我刚才试过,有热水的。”
魏黎通红着眼:“你不准走。”
姜津说:“我不走你怎么洗?再不换干燥衣服会发烧的。”
魏黎嘴硬道:“那你站门口。”
他咬着嘴唇,脸色发红,倘若对方拒绝,刚刚止住的眼泪又要哗哗地淌,跟外面下的雨似的。
姜津叹了口气:“行吧。”
等两人都收拾好,姜津把他安顿好,盖上被子,打算起身,突然腰被搂住,直接摔倒在床上。
魏黎睡了十几年的狭窄单人床迎来第二个人,姜津一愣,心脏砰砰跳,倒是没有起来,下一秒,怀里就塞进来一个温热的东西。
魏黎把他的腰搂得结结实实,额头抵在他的胸膛,近乎严丝合缝,不留一丝空隙。
此时此刻,外面的雨声停歇,乌云散去,终于露出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让我抱着睡一会儿吧。”他缓缓闭上眼睛,哑声说,“我太累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