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号只是一个引子,随着时间推移,姜津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
其实硬说起来的话,这件事只是他的猜测毫无依据。记住怎么样,不记住又怎么样?魏黎不是机器人,能把每一天发生的事情都写在程序里。说不定他只是碰巧忘记了而已,没有其他意思。
说不定魏黎当时也只是听错了,以为是二楼的其他套房。
他本来想忽视这个小插曲,但心不随人愿,半夜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与魏黎一墙之隔,本想入睡,脑子里偏偏一直在想这个事情,宛如一个心结,仿佛不弄个水落石出不罢休。
可是,他又从哪里入手去查呢?姜津毫无办法,哪怕假装坦荡当面去问,也不会得到任何有用的答复。
似乎他又回到了一开始对魏黎心有臆测却没有实证的时候了,这种感觉很糟糕,唯一引导自己的只有模糊不清的第六感。当时在上学,他还有戚思鸣当同盟,虽然也没起到多大的用处。可现在一毕业,自己变成孤军奋战了。
他的思绪乱成一团,如同散落一地的毛线球,毫无头绪。
退一万步讲,如果魏黎真的是故意的话,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自己在夜色找禾厉的失控表现被他尽收眼底,当时只觉他格外理智,现在再琢磨一下对方的表情,隐隐觉得不对。
似乎有些冷静过头了。
好像不管姜津怎么证明,他都不信似的。
可姜津不是别人,是他口中的“最好朋友”,出于这个因素,魏黎当时的做法并不恰当。
就像朋友向你哭诉领导扒皮又黑心,正确做法是不分青红皂白跟他一起骂人,而不是掰扯是非对错,不相信会有如此扒皮的上司。
除非,两人认识,不好偏颇。
姜津想到这儿,心中一震,猛地坐起身子,几乎要起鸡皮疙瘩。
魏黎说不定早就知道禾厉!
自己当时的举动明显展示了与禾厉的关系不同寻常,魏黎在夜色混了那么多年,应该一目了然的。但是他没有惊讶。
甚至连那次钓姜津上钩的八卦也是从他的嘴里传出来的!
之后他自投罗网,被禾厉教训得很惨。
没有发觉还好,一旦出现了苗头,过往种种都争先恐后地浮现在姜津的大脑中,这让他更是心中起疑,从而引出一个恐怖的可能性。
魏黎跟禾厉可能都不只是认识的关系,他甚至会助纣为虐,给他包庇!魏黎在夜色工作那么长时间,现在又变成了分店店长,恐怕他在之前的级别就很高,权力很大,不同于一般侍应生,看跟人觥筹交错的熟练交际样子,怎么可能真的不认识禾厉呢?
魏黎一直向他隐瞒自己的工作是不是也有这个原因?
他去找禾厉的时候,他们俩是不是里应外合,把他耍的团团转,在背后还嘲笑一番?
可是、可是……姜津慌张地摇摇头,把这个猜测甩出脑袋。魏黎那么贴心,平日对他也是极好,应该不会做出这种欺骗朋友的事情的。
姜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干瞪眼,睡意全无,心浮气躁,趿着鞋出来烧壶热水喝。百无聊赖地等了一会儿,他端着杯子,一小口一小口抿着,不由自主地来到了魏黎的房门前。
自从分店开业以后,魏黎就昼伏夜出,很符合娱乐会所老板的作息。而姜津今天晚上,似乎也没听到他回来的动静。
现在家里就他一个人。他盯着深灰色的木门好久,突然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
要进去看看吗?
这个念头一冒,姜津被自己吓了一跳。
很久之前,也许能追溯在与禾厉关系逐渐微妙的时候,他那阴暗的窥私欲就大减,现在更是因为忙碌,也没有那闲工夫偷拍魏黎了。
除了偷拍,跟踪和账号视奸的次数也近乎没有。而他现在,心里密密匝匝地又泛起一些见不得光的欲念。
魏黎身上开始围绕新的谜团,他不知道不明白还无从下手,唯一的手段只有重新操起老本行了。
他从没进过面前这个房间,似乎里面藏着不为人知的惊天秘密,说不定在他的卧室里会有什么预料不到的收获。
但魏黎对他那么好,让他白住在这儿,自己要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吗?念及于此,姜津刚刚伸出的手又立马停住,堪堪停留在半空。
没事的。他过了几秒,在心里安慰自己,魏黎又不在家,谁会知道他进了他的房间。
自己只进去一小会儿,翻翻东西就走,又不搞小偷小摸,没关系的。
魏黎不会发现的。
姜津咬咬牙,最终还是缓缓握上了门把手,提心吊胆,轻轻转动——
门被牢牢锁住了。
姜津一愣,转动了好几下,发现确实打不开,刚在考虑要不要拿工具撬,突然听见门口传来动静,是指纹开锁的声音。他猝不及防,连忙跑开,不巧的是,动作幅度太大,近乎满杯的热水就这样泼到了客厅正中间。
然后魏黎开门进来,站在门口,面色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