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恪。”谢明乔忽然喊住他。
“嗯?”秦恪应了一声,没有马上挂断电话。
“我很清楚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谢明乔走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声音带着回声,“希望你可以跟着自己的心意走,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秦恪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拨动,下一秒他就马上收敛,毫无心理负担地挖苦自己,“那你很快就发现,原来我是一个自私卑鄙,又没有底线的人。”
谢明乔闻言也笑了起来,“那我也只能自私、卑鄙、没有底线地站在你这边。”
谢明乔的这通电话,让秦恪安心不少,但随着风波愈演愈烈,各种传言甚嚣尘上,秦恪难免开始担心他的处境。
因为宝力诗的关系,秦恪手机里几十个工作群的人都和谢明乔有过往来,吃起瓜来特别起劲。
看着这些家伙头脑风暴时支支吾吾,点评明星私生活又妙语连珠,刷屏刷得飞快,各种真料假料都往群里搬,秦恪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这时,行政的消息跳了出来:【秦总,已经通知所有还没签保密协议人员下午五点到会议室开会。】
不知什么时候起,同事们的对他的称呼已经从五花八门的老秦、小秦、恪哥、秦经理,统一变为了秦总。
秦恪正要回复,新消息又来了:【您交代的通知也已经拟好了,要现在就发下去吗?】
这条通知内容很简单,概括起来就是本月绩效奖金统一上调30%,前提是全员签署保密协议,若存在任何未签署的情况,取消所有人的福利。
情况如秦恪预料中的一样,有一部分员工不愿意签保密协议,秦恪没有选择和他们正面冲突,等通知下发,不需要他出手,自然会有人会替他解决。
但事到临头,秦恪犹豫了,他靠回柱子上,短暂思忖后,回:【先等等。】
【等我回去再说。】
秦恪现在在殡仪馆,他回复完消息,大厅显示屏上跳出了叶筝的名字,秦恪把手机装回口袋,理了理领口袖子前襟,领着叶筝的家属走向领骨灰的窗口。
窗口外挤满了等待的人,地板上、凳子上、墙面上,目之所及的地方落满了白色的粉末,秦恪起初不知道这些粉末是什么,但他看见小窗里的工作人员捧着一盆刚烧出来的骨灰,哗啦一声,倒在台面上时,瞬间明白了。
叶筝的家人已经领到了肖锦程承诺的巨款,但连豪华炉都不舍得给叶筝定一个,焚烧敲碎的骨灰垃圾一样堆在台面上,匆匆捡起几块完整的骨头连着灰装进盒子里就走。
家属做的决定,秦恪无权置喙,接下来他只要把他们送去机场,今天的任务就算完成。殡仪馆的走廊空旷幽深,秦恪走在最前面,身后刻意压低的谈话声,时不时飘进他的耳朵。
“什么意思?”秦恪停下脚步,面沉如水,“你们不打算把她的骨灰带回去了?”
叶筝的父亲不知道自己怎么惹了这位老板,犹犹豫豫地说道,“带回去也没地方放啊,现在买墓那么贵,她弟弟的媳妇快生了,冲撞了不好,而且家里的房子是新盖的,放家里也不吉利啊。”
弟弟灵光一闪,说道,“要不,哥你就帮我处理了吧?”担心秦恪嫌麻烦拒绝,弟弟体贴地说,“找片合适的江啊湖啊撒了就行,不会太麻烦。”
秦恪目光阴鹜,盯着面前这几张可憎的嘴脸,往前迈出一步,把所有人逼得节节后退。
“我问你们。”秦恪冷声质问,“你真的把她当女儿、当姐姐吗?”
老头不知道秦恪为什么突然变脸,心里有点发怵,但儿子在身边,碍于面子,只能壮起胆子说,“关、关你什么事!”
弟弟也跟着叫嚣,“怎么就对她不好了?从小到大,吃的穿的,哪样少过她?现在她干了这么没脸的事,要不是看在她是我姐姐的份上,我早就…”
一记拳头砸在弟弟的脸上,弟弟长期被烟酒荼毒的身板哪里遭得住,秦恪还没怎么使劲儿,他就被打趴在地。
老头见他叶家血脉挨了打,一改先前的窝囊样,把骨灰盒往地上一扔,就怪叫着朝秦恪扑来。
秦恪道德素质是不太高,也不至于和六旬老人动手,他只是动了动胳膊,就把老头挡开,弯腰捡起装着骨灰盒的袋子。
“有胆就去报警,我等着。”他轻轻拍掉上面的灰尘,“希望叶筝下辈子投个好胎,不要再瞎眼进你们家门了,她的卖命钱,你们最好能用得安心。”
秦恪把话说完,就转身离去。
秦恪拎着骨灰盒回了自己的车,放在副驾上摆好,扣紧安全带。
“你家里都是些什么混账东西啊?”想起她家人的嘴脸,秦恪的脑门上又开始噌噌冒火,“气死我了!”
他发动车子,倒出车位,上路前看了照片上笑颜如花的女孩,“你等我一会儿。”
“我现在有件要紧事要办。”秦恪双眼平视前方,语气温柔了下来,“办完就给你找个风景好的地方落脚,这辈子辛苦了,好好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