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恪假装没看见,端着壶,默默喝汤。
喝了没几口,秦恪忽然停住,愣愣看向护士身后那条巴掌宽的门缝。
“怎么了?”杨承宣虽然在和护士说话,但注意力一直挂在秦恪身上。
秦恪盯着房门,问,“谁在外面?”
秦天添起身,大门打开,往走廊张望了两眼,回来说,“没有啊。”
杨承宣带着温度计走回床边,“看错了吧。”
秦恪脾胃太虚,汤还剩下一半就搁下了。杨承宣也不介意,抱起壶子出去洗。
秦天添是个藏不住事的,杨承宣一走,她偷偷打量了眼他哥的神色,见他精神正常情绪平稳,大胆问,“哥,你和承宣哥发展到哪个阶段了?”
“什么哪个阶段。”话说出口,秦恪意识到有歧义,马上补充,“没发展!”
“那他是不是在追你?”秦天添问。
这几天杨承宣的表现,瞎子都能看出来他是什么意思,说不是也太假了,秦天添又不是过去那个别人说什么都信的大傻妞。
“是。”秦恪不否认,把被子拉高到胸口,仰面瞪着天花板,“不过他本人还没把话说开。”
“如果他向你表白了。”秦天添小心问,“你准备怎么说?”
“我不知道。”想到这个问题秦恪就烦躁,他甚至不知道,杨承宣对他的感情是哪里来的,如果说是一见钟情,人真的会因为喜欢一副皮囊,而付出这么多感情吗?
他翻了个身,把头蒙进被子里,声音压得像在叹气,“别问了,本来头就疼。”
秦天添冷不丁说,“我今天看网上营销号说,谢明乔快订婚了。”
这次秦恪连声音都没有发出,被子底下的小山包,微不可查地垮了下去。
杨承宣洗完保温壶回来,就开始给秦恪量体温,秦天添还要去看秦时,没有久留,先一步回去。
“36.7。”杨承宣举起体温计,对着灯管读上面的数字,“恭喜你,体温正常。”
他放下体温计,回过头,问秦恪,“秦恪,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前后两句话,可以说是毫无关联,秦恪正在走神,听见杨承宣忽然这么问,连善意的谎言都没来得及编,脱口而出,“我不喜欢你。”
杨承宣也没想到秦恪会这么直截了当,直接笑出了声,笑得还挺开心,没有告白被拒的沮丧伤心。
“我知道。”笑够了,杨承宣才说,“而且我还知道,你喜欢别人。”
杨承宣转身面向秦恪,他的目光那么坦诚,仿佛已经洞悉了秦恪的秘密。
不过谢天谢地,杨承宣没有把秘密揭穿,很自然地,就把这个话题放了过去。
“但是没关系,你不需要现在就喜欢我。”他来到秦恪床边坐下,伸出一只手,轻轻搭住被子的一角,“我们可以慢慢相处,说不定什么时候,你突然就发现,自己已经把那个人忘了。”
把那个人忘了。
秦恪承认,这句话对他的诱惑力太大。快要溺死的时候,有人在岸上给他抛下一根绳索,出于本能,也会想抓住。
“如果到最后,我都没法喜欢上你呢?”秦恪问。
杨承宣认真思索了片刻,“虽然我很有信心,但也不排除这个可能。”他又眉眼弯弯,看向秦恪,“但我不想没试过就放弃,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不会怪你。”
秦恪从不否认自己自私,在感情方面一团糟,但他还不至于因为这句话,就接受杨承宣。
“那你听说过我的传闻吗?”秦恪平静地陈述着有关自己的谣言,“十五岁就在夜总会坐台、被不同的金主包养、劈腿滥交什么的。”
“你都说是传闻了,我还听信不就成了傻瓜?”杨承宣难得正经,“我只信你亲口说的,退一万步说,就算是真的,也都是过去的事了,而且我相信如果你会做这些决定,肯定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秦恪不得不承认,杨宣传的这番话,确实让他有所触动,但他已经吸取了教训,不会轻易再开始一段关系。
“可是我是纯1。”秦恪抛出了个重磅炸弹,为了劝退杨承宣,他无所不用其极,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表情还特别真诚,“我们不合适,太遗憾了。”
这个理由,让杨承宣像被人一闷棍打中后脑勺,脸上真实地空白了一瞬。
“这是有点难办。”他很快哑然失笑,无奈扶额,“不过也可以慢慢磨合。”
杨承宣很喜欢秦恪,这点毋庸置疑,但让一个1了二十几年的人,突然为爱做零,也是强人所难。
“人是会变的。”他没有把话说死,留了退路,“说不定等你喜欢上我之后,就会愿意为我做新的尝试。”说到这里,他玩笑道,“或者只谈柏拉图式的恋爱也可以。”
此人油盐不进,秦恪实在无奈,无计可施,只得闭眼送客,“给我时间,我会好好想想,很晚了,你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