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挂完水,秦恪吊针一拔,就打车回公司,继续点灯熬油,加班加点。
方案变动很大,很多前期准备都得跟着改,他一连熬了几个大夜,每天都只睡三四个小时。
结果就是活动当天,病得更厉害了。
早上闹钟响了五遍,秦恪才醒过来,手机里已经攒了十几个未接来电,几十条未读消息,李若薇在微信上咆哮,人呢???最后一次彩排马上就要开始了!
秦恪强撑着起身,起床穿衣洗漱,在外套里翻了半天,掏出医院开的最后一包药,就凉水囫囵吞了,匆忙赶去现场。
彩排进行到快一半,秦恪才进场,徐应星鸠占鹊巢,替代了他的位置,坐在现场总控身边,雄赳赳气昂昂,运筹帷幄指点江山。
瞧见秦恪过来,徐应星没有让位的意思,赏了他一个大白眼,张嘴就是冷嘲热讽,“来得可真早,怎么不等活动结束再来呢?”
秦恪装作没听见,来到另一侧坐下,隔着总控,回了他一个苍白的笑脸,“早上好。”
徐应星讪讪闭嘴,这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反倒觉得没趣。
彩排有条不紊继续,谢明乔的航班延误,还要四十分钟才到,工作人员替他走位。徐应星把目光转向舞台,没空找秦恪的茬,密切注视着台上的每一个细节,毕竟这场活动,对他而言也很重要。
秦恪看了一会儿,告诉主控直播镜头的调度有些问题,总控一听,立刻从座位上离开,去找摄像师调整。
徐应星在旁,瞄向秦恪,语气酸溜溜凉飕飕的,“现在满意了吧,所有人都围着你转,可真过瘾。”
秦恪已经把注意力转向电脑,检测着直播间里的舆论风向。因为提前做好预案,评论区状况良好,不再像之前那样满屏污言秽语,只是偶尔还是有不堪入目的评论刷过。
“这次谢谢你。”听徐应星挖苦他,秦恪也不生气,“如果不是你,这个方案不一定能通过。”
徐应星呆呆愣了几秒,他是抱着撩架找麻烦的心思来的,秦恪这声谢,倒让他有点不好意思,不知道怎么接招。
“谁要帮你了啊。”徐应星别过脸,偷偷抿紧嘴唇,“我是为了我们公司,你这人真爱自作多情!”
“行,随便你为了谁。”秦恪手起刀落,一连拉黑了十几个在直播间里挑拨生事的账号,摘下耳机,递给徐应星,“今天你和总控一起留在这里调度,我去外场盯安保。直播间的评论也得留心,该踢踢该封封,必要的时候下点水军,别让人把节奏带起来了。”
徐应星木木地看着递到面前的耳机,没有接。秦恪嫌他扭捏,把耳机往他手里一塞,就起身走了。
直到秦恪走远,徐应星才转过身,看向他的背影。
从小到大,徐应星身边多的是人巴结讨好奉承,但他知道,他们打心眼里瞧不起他,他从来没有得到过真正的信任和尊重。
过去他是有点任性,徐应星活到二十多岁,第一次自我反省。
徐应星戴上耳机,目光飘向舞台上的巨幅海报,谢明乔在照片里,眉眼含笑,注视着他。
他和谢明乔不过是在私下说过几句话,但他营造了许多暧昧的假象,只为享受别人的艳羡与嫉妒。
说他愚蠢浅薄也好,虚荣也好,他对谢明乔的心意,都是真的。
既然是他喜欢的人,他也不希望他受到伤害。
今天就算是给自己的这份喜欢,划下一个圆满的句点。
下午三点,谢明乔深陷舆论风波后的首次公开露面,顺利结束。
所有人都以为这天会是一场腥风血雨,应红因此失眠了好几夜,经常半夜给他发信息,说要不她去和宝力诗说,先不参加这次路演,违约金该赔多少就赔多少。
谢明乔不同意,表现得满不在乎,应红虽急,也完全理解,如果他真的因为舆论暂缓商业活动,就遂了幕后黑手和网络暴徒的愿,他们密集攻击合作品牌,也是为了达成这个目的。
如果这次让他们得手,对方就会如法炮制,逐一狙击谢明乔的每一个商务。
活动可以不取消,细节必须要调整,应红还没去找宝力诗,一份全新的台本已经递到她手里。
流程较之前有了不小的变动,谢明乔的出场时间被缩短,一些可能带来风险的线上线下互动都被取消,安全方面加强了不止一个等级,看得出来,品牌为谢明乔做足了考虑,甚至牺牲了一部分自己的利益。
应红很欣慰,也暂时放下心,活动果真很圆满,没有发生想象中的意外,谢明乔的表现甚至还逆转了一部分风向。
路演结束快一个小时,前台观众散尽,后台依旧忙碌,工作人员来来去去,搬运拆卸器材。
谢明乔站在安全出口处,冷眼打量着四周,目光在熙攘的人群中巡视一圈,没有看见想找的人,又收回视线,低头盯着自己的鞋面发呆。
应红正在和品牌方的高管道谢,说感谢他们这次这么用心。不久前她刚刚得知,外场有几个自媒体带了横幅道具要进来闹事,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工作人员发现按下。
宝力诗的高管人前人后两副面孔,惯会做表面功夫,全然忘了原本打算怎么消费谢明乔,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了一堆漂亮话。双方客套了半天,谢明乔的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应红察觉到了,匆匆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