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经常和秦恪一起工作,叶筝也认识了彭越,两人年纪相仿,兴趣相同,今天彭越正好在附近,叶筝知道了,就让秦恪约过来一起吃饭。
彭越刚坐下,叶筝就察觉到他眼下两大坨青黑,一副几天几夜没闭过眼的憔悴模样。
“呀,怎么了这是?”叶筝大惊,“有心事?”
秦恪原本在喝咖啡,目光随之看了过来,彭越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低下脑袋,又不说话了。
“我听秦恪说,你最近在录综艺。”叶筝关心道,“好玩吗?”
彭越用叉子戳着盘子里干巴的鸡胸肉,蔫蔫地说,“还不错。”
那晚骗他喝药的那几个人,已经退出录制,没有影响到彭越的工作。
“你知道我们白总有多神经吗?”叶筝见他闷闷不乐,故意扯了点闲话,“上个星期,他居然和秦恪说,让他去买一批行军床回来放在办公室里,给我们晚上加班用。”
“真的啊?”彭越小孩子心性,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你说他是不是有病。”叶筝原本只是随便找个话题,说着说着,忍不住真情实感地控诉起来,“幸好秦恪聪明,说现在买东西贵,不如等明年618再买,不然我们指不定要被他折磨得多惨…”
见彭越和叶筝聊得起劲,秦恪没有打断,他早就察觉到了,彭越最近的情绪一直不大好,他试图找他谈过几次,彭越总是回避,正好今天叶筝在,看看能不能聊出点什么。
不巧这时,秦恪的手机响了,他对二人说了句“不好意思”,接起了电话。
电话接通后,秦恪一句话都没说,只是表情肉眼可见地严肃起来。彭越的心思原本就挂在秦恪身上,很快就发现秦恪不对劲,问他,“出什么事了?”
“你们先吃。”秦恪放下手机,起身的时候还碰倒了桌面上的水,“我家里有点事,先走了。”
“怎么了?”彭越放心不下,抓住秦恪的胳膊。
秦恪说回头看了他一眼,“我弟弟出事了。”
“等等,我也去。”彭越大骇,抓起椅子上的包,和他一起冲了出去。
抢救室的灯亮着,彭越和秦恪一起坐在门外,胸口依旧怦怦直跳。
自从那晚听到谢明乔和秦恪的谈话,彭越就对秦恪的家人产生了好奇。未曾想,他很快就见到了秦恪的弟弟,还是以一种从未想到的方式。
刚才从餐厅出来,秦恪连车都顾不上开,拦下一辆出租,带着彭越直奔康复中心。
病房里鲜血一片,沿着地板上横七竖八的血脚印,他看见一个枯瘦苍白的男人,安静地陷在床上。
白色床单被血液浸透,化为深色的裹尸袋,彭越知道那个人还活着,但他看上去像一具被包裹起的尸体,已经死了很久。
救护车紧随其后赶到,把休克的人抬上担架,护士一直在哭,秦恪却冷静得出奇,从他们的对话中,彭越得知,担架上的人是他弟弟,不久前被护士发现割腕自杀。
康复中心不具备抢救条件,彭越和秦恪坐上救护车,跟去了医院。秦恪跑完手续后回到抢救室门口,医生正好送来了病危通知书。
“秦恪…”彭越掰过秦恪的脸,让他看向自己,“你没事吧?”
秦恪键盘上敲下最后一行字后,才转过头来,不解道:“我能有什么事?”
签完了病危,就是漫长的等待,这段时间里,秦恪打电话让同事送来电脑,在抢救室外找了张长凳,继续未完成的工作。
他的反应太过冷漠,引得来往的医生护士频频侧目。
“你的脸色很差。”彭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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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吧。”秦恪只让彭越看了他一眼,又转头投入了工作中,“别担心,我很好。”
“要不你别工作了,休息一会儿。”彭越安慰他,“弟弟一定会没事的。”
“手术还要一会儿才好,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不要在这儿干耗着了。”秦恪抬手覆上彭越的手背,似要他安心,“刚才吓到你了吧?你中午都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该饿了。”
见秦恪这样,彭越当然不愿意走,“我去给你倒点热水吧。”
秦恪拒绝,“不用。”
彭越又说,“你要不要吃点什么?我出去买点回来。”
“你快回家吧,我真的没关系,等手术结束了我也走了。”秦恪轻轻地在彭越的手背上拍了拍,温声安抚道,“去吧,回家吃点东西,再好好睡一觉,听话一点,别让我担心。”
秦恪再三坚持,彭越只得答应先回家休息。
乘电梯下楼前,他又往秦恪的方向望了一眼。
秦恪回到了之前的姿势,坐在冰冷的长凳上,面容冷峻,后背笔挺,像山顶一颗经历过万千风雨的石头,早就无坚不摧。
只是不知道,在看不见的另一面,是否早就布满了裂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