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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恪,不和我们一起走吗?”同事按着开门键,问。
秦恪站在门外,朝他们挥手,“我等下一部电梯。”
同事看了眼并不算拥挤的电梯,虽然不解,还是说,“那好吧,我们先下去了。”
电梯门关闭,秦恪回到宴会厅,等在给宾客换装的休息室外。他摸出烟盒,想点根烟,但想到还在酒店里,又把烟塞了回去,拆开喜糖,剥了硬糖塞进嘴里。
糖果是水蜜桃味的,甜丝丝,味道不好不坏。
秦恪在酒店的发财树后等了一会儿,糖果第三次从口腔左边,滚到右边,谢明乔来了。
“找我有事?”秦恪站直身体,嚼碎嘴里的糖,咔嚓咔嚓。
“酒店人太多了,不安全。”谢明乔是一个人来的,他拉松了领带,又脱下外套,甩给秦恪帮他拿着,顺便发号施令,“你送我回车上。”
秦恪气不打一出来,闹了半天,是要他来给他当免费保镖的。
“你的保镖助理跟班呢?”秦恪按捺住脾气,问他。
“没带。”谢明乔脸不红心不跳,“Zoey他们送我过来之后,就让他们走了。”
秦恪不信,“Gloria没安排专人接待你?”
谢明乔耸耸肩,回答得跟真事似的,“宝宝满月这么重要的日子,我怎么好意思再麻烦她。”
“不好意思麻烦别人,好意思麻烦我是吧?”秦恪想,谢明乔使唤起他来,是不是太理直气壮了点?难道自己上班下班都是当牛做马的命?
谢明乔不说话,脸上不耐烦地挂着一行字——这不是废话吗。
拒绝的话已经滚到嘴边,角落里亮起闪光灯,有两个人影鬼鬼祟祟,正在偷拍谢明乔。
秦恪强行把话憋了回去,推着谢明乔进了休息室,“走走走,先进去。”
在伺候达官贵人社会名流方面,秦恪是专业的。他让谢明乔先找个地方坐好,又当着他的面给酒店负责人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经理就带着礼宾部和安保部的人上来,护送谢明乔从贵宾电梯下到停车场。
工作人员早早把谢明乔的车开到了电梯口,秦恪把谢明乔送上车,自己站在车外,弯腰对车里的人说,“自己开车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你坐我车走吧。”谢明乔今晚没喝酒,他坐在驾驶座上,转头看向他。
“不必了。”秦恪一口拒绝,让谢明乔当司机,他可无福消受,以后指不定要怎么还。
“你喝了酒,怎么开车?”谢明乔装模作样地想了想,使出了杀手锏,“最近的地铁,要走路三公里,从这里打车到你家,至少要九十块钱。”
秦恪承认,他被这个理由说服了,他今晚原本没打算喝酒,但是遇到了几个值得好好笼络的品牌方,同事们都去敬酒,他无可避免地陪了一杯。
但他也只喝了一小杯红酒,既不上脸,身上也没酒味,谢明乔怎么会看得出来?
谢明乔看出秦恪动摇了,解锁车门,依旧是拽得二五八万的表情,“走吧,上车。”
三百万的大G,坐起来嘛,和秦恪的二手卡罗拉感觉差不多。要说起来,这台车的副驾也算是八卦新闻的常客,去年女团爱豆美莎就被拍到从谢明乔的这台大G上下来。
车子趁着夜色,平稳驶出地库,谢明乔认真开车,一路上都没说什么话。秦恪倚在座椅上,看着窗外的街景,也没有聊天的雅兴,把谢明乔当滴滴司机。
“彭越最近怎么样?”大概是气氛太沉默有点奇怪,谢明乔开始没话找话。
“没想到你也认识Gloria。”秦恪不想和他聊彭越,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她应该是你认识最久的朋友吧。”
谢明乔打灯给油,超过了快车道上的一台乌龟车,看了秦恪一眼,“没有吧,我和你认识的时间才是最长的。”
秦恪乐了,“糊涂了你,我们认识满打满算七八年。”刚在谢明乔的致辞,他听了一耳朵,“Gloria是你的高中同学。”
秦恪这么一说,提醒了谢明乔,“对哦,记错了。”他很快又说,“没关系,不重要,和前男友有关的事,没必要记得太清楚。”
秦恪嗤笑一声,深以为然。
车子快开下高架的时候,秦恪的手机忽然闪了闪,他划开屏幕看了一眼,就对谢明乔说,“不回家了,送我去公司吧。”
谢明乔看了眼时间,“这么晚还要加班?”
“嗯。”秦恪低头回着工作小组里的信息,“我们公司最近出了点岔子,麻烦得很。”
“怎么了?”谢明乔随口一问,看不出关不关心。
“就那个…”
刚开了头,秦恪蓦地住嘴,近期工作中最棘手的,还是代言人的问题。以谢明乔在圈子里的地位,如果找他牵个头搭根线,不过是一通电话一条微信的事。
但他不想开这个口,甚至不愿意让谢明乔知道。
秦恪一句话打发他:“没什么,业务上的事。”
谢明乔也没有追问,在导航上输了个新地址,朝秦恪公司的方向,继续往前开。
“最近常去拳场?”谢明乔问,刚才秦恪上车的时候,他看见了他衣领底下的淤青,青青紫紫一片,沿着锁骨一路向下延伸。
“偶尔。”秦恪头也不抬,打字的速度飞快。
“置物格里正好有跌打药。”谢明乔双手握着方向盘,平视前方,多补充了几句细节,“前次美莎跳舞受伤用完剩下的,你一会儿下车带走吧,省得我去扔。”
“多谢。”秦恪专注工作,没有抬头。
谢明乔又说,“适当放松点,命比钱重要。”
“少爷,你又站着说话不腰疼了。”秦恪放下手机,笑道,“我们普通人和你不一样,这个月不赚钱,下个月的租金就不知道在哪里。”
“睡会儿总不影响你赚钱吧。”谢明乔白了他一眼,调高了空调温度,懒得再理他,“到了我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