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秋始终安安静静坐在自己位置上, 最后一杯酒喝完了，他晃了晃酒杯，慢吞吞抬头看向宋白，“没了。”

宋白正在那拍台上的猛男跳舞呢, 听见这话给他倒了杯水：“没了, 喝点水漱漱口。”

虽然俞秋喝多了不闹事，但这状态明显不能再喝, 宋白担心他明天起来脑袋都不想要了。

渴望地盯着宋白看了会儿, 俞秋失落地哦了声，也没闹, 就这么乖乖转过身去, 双手托着下巴认真盯着舞台上。

台上原本穿着T恤的猛男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上衣脱了, 露出了壮实的肌肉, 上面疑似还抹了东西，显得亮晶晶的。

俞秋眼睛随着他们的动作转, 很想弄清楚那个亮晶晶到底是什么东西造成的。

是油？还是荧光粉？还是亮粉？

俞秋眯着眼想努力看清。

霍正听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

俞秋坐在沙发上手肘撑着膝盖，双手捧着自己下巴，脑袋像是跟随着什么东西一样慢吞吞挪来挪去。

他里侧还坐了个穿着衬衫的男人，对方正举着手机在拍些什么东西。

随着他们所看的地方看过去，霍正听微微眯了眯眼, 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又迅速放开, 随后朝着俞秋那边走了过去。

这家酒吧看起来并没有对外营业, 全场除了台上跳舞的人就剩下俞秋和他的朋友，头顶的灯光开得并不过分, 不过这样的灯光也确实有点干扰人的视线。

音乐声算不上刺耳，正常说话都能彼此听见。

“俞秋。”霍正听蹲到俞秋身前，担心吓到俞秋, 他又刻意放轻了声音。

即使被音乐声掩盖，但离得近，又不是隔着手机，听见声响，俞秋缓慢地转动脑袋，抬起头，没看见人，茫然地眨了眨眼。

霍正听轻笑了声，“低头。”

沙发位置比较高，上去还得经过一级台阶，霍正听又蹲在了台阶下，俞秋得低头才能看见他。

俞秋眯了眯眼。

喝了酒眼神无法聚焦，看人都有些模糊不清，再加上灯光干扰，俞秋不得不弯下腰凑近了去辨认面前的人到底是谁。

只不过这个凑近快变成脸贴着脸，霍正听一点都没有躲开，反倒是俞秋在意识到两人靠得很近的时候顿了一下，连忙往后退，像是被吓到一般差点直接缩到沙发背上去。

这过程中他的目光始终没离开霍正听的脸。

思考了一会儿，他才歪了歪脑袋不确信地问：“霍正听？”

霍正听松了口气。

俞秋显然是喝多了，动作都比平时迟缓很多，不过他只在俞秋面前看见五个很小的空酒杯。

好在意识还在，没有上演什么不认识他的戏码。

霍正听点头嗯了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因为已经认出是谁，俞秋也没有继续再后退，他往前凑了点，双手搭在霍正听肩膀上，非常疑惑地问：“你怎么变这么矮了？我记得你比我高，难道是喝了什么缩小药水吗？你去闯关了吗？”

“不是，是你喝了增高药水。”虽然无法理解俞秋此刻的脑回路，霍正听还是配合着回答。

俞秋丝毫没有怀疑这话里的真实性，立马改变了想法：“那就是我去闯关了。”

霍正听没忍住笑，“对，那你现在闯关成功，要跟我回家吗？”

俞秋歪了歪脑袋，双手还搭在霍正听肩膀上，这回思考了很久，眼睛又始终看着霍正听，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问：“回哪个家？”

“回你的公寓。”俞秋的重量都压到了霍正听身上，霍正听蹲着没动，伸手去扶住俞秋的腰防止他没稳住重心把自己摔了。

“哦……那就回去吧。”他整个人快从沙发上滑下去。

即使喝多了酒也能清晰地辨认出面前的人是谁。

是霍正听。

应该是可靠的人，是他目前信任的人。

所以是可以这样靠进他怀里的。

坐着好累。

俞秋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他一点点从沙发上像软趴趴的毛绒生物一样滑下去，似乎是知道会有人接着自己，他一点都没迟疑地往下滑。

一直到霍正听托住他的腰身，不怎么费力地揽住他，把他往自己身前捞，稳稳当当让他完完全全靠进自己怀里。

俞秋脑袋正好搁在霍正听肩膀上，非常方便他侧过脸，继续盯着舞台的方向。

霍正听依然保持着蹲着的姿势，俞秋虽然是个成年男人，但重量对于常年保持运动习惯的霍正听来说算不上压力。

霍正听伸手拉上过程中俞秋浮起的衣摆，空出一只手去摸了摸俞秋的膝盖，确认他没有磕在地上之后，才贴着俞秋的耳朵问：“那我们现在回家？”

耳朵被呼吸和说话的呼气搞得有点痒，俞秋歪了下脑袋试图压住发痒的耳朵，耳朵似乎擦过什么柔软的地方，他慢慢扭过头困惑地看向霍正听的脸。

灯光下看不太清，不过能看见霍正听舔了下唇。

俞秋再度歪了歪脑袋，然后缓缓摇头，伸手指了指舞台的方向，“还没看完。”

“是表演吗？”霍正听表情没有变化，搂着俞秋的手却圈紧。

俞秋想了一会儿，“算是吧。”

霍正听问：“很好看吗？”

俞秋没思考地摇头，“不好看。”

霍正听喉结动了下，“那为什么要看完？”

俞秋又去看舞台了。

但还是没能分出来他们身上的那些到底是什么。

是因为眼花吗？

他有那么眼花吗？

年纪轻轻就要老花了吗？

俞秋不解地说：“我想看清他们身上亮晶晶的是什么。”

亮晶晶？

霍正听刚才只是瞥了一眼，根本没有细看，现在俞秋这么一说，他再去看，也没发现这些人身上有什么亮晶晶的。

只觉得他们的肌肉大概是吃粉吃药吃出来的，过分膨胀，跳的舞也毫无美感可言，就连看向他们这边的表情都非常不专业。

舞蹈表演不应该有表情管理吗？

这几个人一直在看他们这边，这么不敬业？

和其中某个人对上视线的瞬间，霍正听眯了眯眼。

没听见霍正听回答，俞秋又戳了戳霍正听脖子，“是什么？”

看得出来他对这个确实非常感兴趣。

不知道盯着这些人看了多久。

霍正听绷着肌肉，“大概是抹了什么油。”

“是灯光照的。”他话音落下，两人中间突然插进了第三个人的声音。

宋白坐在不远处。

身上的V领衬衫被他裹了起来，裹成了普通衬衫的样式，耳钉也摘了。

见霍正听和俞秋同时朝自己看过来，宋白靠了声，非常努力地微笑着让自己不要崩表情，“您……你直接带他回去就好，他不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