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整我吗?”
秦明镜问。
医师敢肯定,如果她回答是,寨主那沙包大的拳头就要锤烂她的桌了。
她忙道:“就是怀孕,这是喜脉!”
医师的表情太过认真,秦明镜没法怀疑,她看向榻上的夫郎。
他面色不太好看,手护着腹部的位置,唇微抿着。
“夫郎?白珩……”
秦明镜关怀伸手,落到他面上。
他颤颤抬眸看她,眼中有几分祈求。
“我可以生下这个孩子吗?”
楚白珩担心她觉得他是妖异,怕她要杀了他们的孩子。
“当然,当然可以。”
秦明镜一边拥着他安慰,一边回头看向医师,用眼神和口型问她:
“这能生吗?”
“按理来说,能怀就能生。”医师道。
生命会自己找到出路。
实在不行,她也能动刀,开出一条路来。
“听到了吗?医师说能生,那就一定没问题。”秦明镜安慰着他。
楚白珩倚在她怀中,静静回抱住她。
他所担心的一切并没有发生。
她明明从未见过男生子之事,也觉得这十分怪异,但她只关心他的安危。
医师确认他没有生病,只是怀孕了后,她就这样快速接受了。
秦明镜带他回了家。
给他烧了热水,泡了热茶暖着手。
“吓坏了吗?”秦明镜拂过他额角的发丝问。
烛光下,美人一袭白色寝衣,乌黑的长发散落,格外好看。
他还怀着孕。
是个孕夫。
秦明镜都不由柔和了目光,只想将他庇护在自己的羽翼下,将最好的一切都给他。
楚白珩浅浅轻抿着热茶,抬眸道:
“被吓坏的明明是妻主。”
秦明镜失笑。
确实,她被吓得慌了神,连夜带他去叩响医师的门。
明日都不知医师该怎么在山寨中编排她。
第二日,秦明镜就在寨中听到了医师对她的编排。
寨中人都说她天生奇异,格外强悍,弄大了她家夫郎的肚子,让他怀上了孩子。
一出门,秦明镜就收到了许多注目礼。
女子们用惊叹地目光看她,嬉笑着靠近她,想跟她讨教经验。
男子们惊恐地远离她,好像被她看一眼,他们就会怀上孕、清白不保似的。
面对跟她讨教让夫郎怀孕方法的女子们,秦明镜也没办法。
怀孕的是她夫郎,又不是她,她哪里知道他怎么怀上的?她自己也懵着呢。
但她们不信,硬觉得是她藏私了。
秦明镜无法,只能思索着,将自己经历过的,或许又可能跟让夫郎怀孕有关的东西都说了。
“首先是神女像,结婚时要诚心拜神女。然后是喜秤,对,就是那种红色秤杆,然后就那样用……还有木雕,紫檀木雕刻的,要亲手雕……”
正说着,就听人喊:
“军师回来了!”
秦明镜惊喜看去。
就见一行人马上山,最前方那一袭白衣骑在马上的女子,正是军师。
秦明镜忙去迎接。
轻身几个跳跃,就来到了她面前。
“军师,你可回来了,耽搁这么久,都没赶上我喜酒,不过酒还是给你留着。”
军师见了她,也借着她伸来的手,翻身下马,对她叹道:
“你可不知我这一路都经历了什么,那真是……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不过从昨晚后半夜开始倒是格外顺利。我测天机,觉得时机已到,就连忙赶回来了。”
“天机这么玄乎?”
秦明镜一向只信自己,不信天,被她这么一说,倒真觉玄奇起来。
“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军师道:“这一个月以来,惊变尽出,我都怀疑是有人设坛做法阻我,不让我回寨中。”
她神情凝重,道:
“越是如此,我就越要赶回来,一定是寨子里出了什么大事。”
“寨主,这段时间,寨中情况如何?”
军师问她。
“很好啊。”
秦明镜笑着答:“你走后,朝廷官兵来了一次,我掳了他们的统领,他们没两天就自己撤兵了。”
“哦?朝廷的统领现在在哪?”
军师问。
“在我家呢。”秦明镜道。
“你家?”
军师不解。
“怎样的人物,竟要寨主亲自看管?”
“啊?我没跟你说过吗?”秦明镜挠头。
“就是我新娶的夫郎啊。”
军师变了神色。
“这么大的事情,你没跟我说?!”
秦明镜讪笑,“我以为我在信上提了呢。”
她根本没提。
军师心道,她但凡提了这个,就算桥被冲垮了,她游也要游回来!
“你说的那个统领叫什么?你掳走的是哪一个?”
军师慌乱问。
“还有很多个吗?”
秦明镜疑惑想了想,当时她只顾着看小公子了。
她夫郎太美,她都没注意到后边还有些什么什么人。
“我夫郎姓楚,叫楚白珩,是朝廷来的那批人里最好看的一个。”
秦明镜道。
军师面色骤变,“楚……?!”
她竭力咽下那个名字,质问秦明镜:
“你把他掳了?还娶了?你知道他是谁吗?!”
秦明镜不甚在意,“大概是京城里的哪个王公贵族之后吧。”
说着,她想起了什么,又赶紧问军师:
“军师,你知道他家住哪吗?他家什么个情况?你给我说说,我还要带他回去省亲,得提前做些功课,免得出错。”
军师:“……”
她已经完全不想跟她说话了。
“你现在才做功课,有什么用?”她气道。
“咳,是有一点晚,应该三媒六聘的。”
秦明镜干咳了声,又为自己补救:
“但我也没办法啊,我那不是一见钟情,情难自抑嘛。”
“我看你是见色起意!”军师恼。
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秦明镜也不反驳。
她夫郎是真美啊。
就该被她见色起意。
军师见她那毫不以为耻的模样,更气了。
“我告诉你吧,他家住皇宫。至于省亲,倒也不用,他家里亲近的人早就去了。”
军师语气讽刺。
秦明镜就听了个表面意思。
“原来如此,难怪他没跟我提过他家里。”
她轻叹:
“住深宫里的小可怜,又没亲近的人照拂,一定过得很惨。还好跟了我,以后我家就是他家。”
军师:“……”
毁灭吧。
“你这个呆瓜木头!榆木脑袋!我直接跟你说吧,他是……”
正说着,已经来到了秦明镜家门前。
秦明镜推开院门,回头道:
“军师你等等啊,我去叫我夫郎出来见见。他怀着身孕,身子不便,不然这会就去学堂授课了。”
军师停下脚步,一时没能理解她的意思。
她在说什么?
谁?谁怀着孕?
甚至有那么一刻,军师开始怀疑,或许是她理解错了人。
寨主的夫郎可能是个……女子???
亦或者说是阴阳之身?
秦明镜已经进了屋内。
“夫郎,你快跟我来见见,这是我跟你提过的军师,我的好友。她能谋善断,还精通玄术。到时候我们的孩子出生,让她给孩子算上一卦,看看这孩子将来成就如何。”
秦明镜扶着怀有身孕的楚白珩走出来。
三人目光相对。
看到那面如冠玉、身似长松,从骨子里透出尊贵气质的年轻男子时。
军师的心彻底死了。
他腰间甚至还挂着帝王玉印。
而那眼瞎的秦明镜还在跟她介绍:
“军师,这就是我夫郎。怎么样,好看吧?”
军师绝望闭了下眼,躬身一礼,沉声道:
“草民见过圣上,恭请圣安。”
毕竟是山匪贼寇的一员,军师行的只是普通的问安礼节,而非真正拜见皇帝时该有的大礼。
秦明镜疑惑看她,又回头看了看周边,不解道:
“你这是做什么?哪有什么圣不圣上的,这是我夫郎。”
军师都想把她的嘴堵起来。
她在排兵布阵上一点就通,怎么在这上面,就迟钝成这样?
“还请圣上勿怪,我们寨主她……脑子缺根筋。”
军师先替她把罪请了。
“不,妻主说得对,在这里,我就是她的夫郎。这里没什么圣上,不必多礼。”
楚白珩早就料想到了有这么一天。
他没法一直隐瞒下去。
谎言终究只是谎言,总会被戳破。
好在他并没有对秦明镜撒谎,只是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身份罢了。
若是在一天前,他的身份直接暴露在她面前,他还会慌上一慌。
现在却全然淡定。
他怀了她的孩子。
楚白珩的手落在尚且平坦的腰腹上。
她喜欢这个孩子,愿意要这个孩子。
他就有自信她不会抛弃他。
军师听皇帝叫秦明镜“妻主”,额角的青筋都惊得跳了跳。
秦明镜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她跟楚白珩咬耳。
“她说的圣上是你啊?”
楚白珩点头。
秦明镜睁大了眼,“圣上是皇帝的意思吧?”
楚白珩轻笑,“是。”
“那你嫁给我了?”秦明镜震惊。
“是,嫁给你了。”
楚白珩悄悄勾住他的手指,轻轻唤了声“妻主”。
秦明镜不解,“那你的皇位怎么办?”
楚白珩凝眉,故作苦恼之色。
“这确实有些麻烦,还请妻主帮我。”
他求她,她肯定是要帮的。
可该怎么帮呢?
秦明镜问:“你要我做什么?”
“还请妻主随我回京,共掌这天下。这江山,就是我的聘礼……”
楚白珩意识到不对,又含笑改了口:
“是我的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