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天地——”
秦明镜没有父母亲族,就只带着他拜了天地和大堂上供奉的神女像。
这神女像是她们寨中人自己信仰并供奉的女神。
掌管阴阳平衡,婚事嫁娶,生育繁衍,作物丰收,征战杀伐……
总之什么都管。
“夫妻对拜——”
秦明镜转向他。
他紧抿着唇,也不知是乐意还是不乐意。
秦明镜知道这小公子就是得逼一逼。
她对他做了个超凶的胁迫眼神。
他这才像是被逼无奈地转过来,与她对拜。
“好!”
“好啊!”
“恭喜两位新人喜结连理!”
“恭喜寨主!”
一片贺喜声中,司仪高声唱和。
“送入洞房——”
楚白珩眸光微颤,抬眸看向她。
她对他笑着,悄悄扯了扯绑着他的红绸,对他道:
“走吧,夫郎。”
楚白珩被那称呼弄得耳尖微热,双腿不听使唤地僵硬跟在她身后。
随她回了家,进了布置好的新房。
这木屋极为普通,虽也有些巧趣,但根本比不上他的宫室殿宇。
可满室的喜庆红色掩盖了一切,让人的心脏也跟着烛火跳动。
这一切布置起来并不容易。
这场婚事虽然仓促,但她对待得很认真,花了许多心思。
当楚白珩被她牵引到床榻上时,他的心脏已经跳得不是他自己的了。
红烛燃烧,烛火摇曳。
门框上人影重重,传来推挤嬉笑声。
秦明镜回头看了眼,心中记下,转而又柔和声音对他道:
“夫郎,你在这等我,我招待完客人就回来陪你。”
她说着,拿过一旁的红布,遮盖在他头上。
盖住了小公子,秦明镜一秒变脸,出去教训试图闹洞房的家伙们。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别推了,寨主出来了,快跑!”
“撤撤撤!”
“跑什么啊,来都来了。”
秦明镜一手抓住一个。
“走,喝喜酒去,都来替我挡酒,做不好你们就完了。”
秦明镜酒量实在太差,即使顺手抓了几个人给她挡酒,回去时还是摇摇晃晃,脚步踉跄。
寨中人倒也没敢真灌她,耐不住她沾酒就醉啊。
好在她还记得有个漂亮小夫郎等她洞房。
她挥开搀扶她的人,踉跄停在门口,摆手驱赶着她们。
“走走走,我要洞房了,你们继续吃,少喝点,别耽误了轮值。”
“是是是,寨主你走慢些,小心脚下。”
她们很怀疑寨主醉成这样,还能不能成功洞房。
担心寨主出事,最终还是留了两个人守在外边。
秦明镜进了屋。
烛火朦胧中,小公子一身喜服,盖着红盖头,静静坐在床边等她。
她心中欢喜,缓步走过去。
走到一半,想起什么,又退到桌边,倒了两杯合卺酒。
她端着酒来到他面前,给他掀了红盖头,将酒递给他,道:
“来,夫郎,我们喝交杯酒。”
楚白珩一见她这模样,就知道她醉迷糊了。
他还被她绑着手呢,怎么喝交杯酒?
他抖掉手上遮盖的红布,抬手在她面前示意了下。
她这才注意到,梦若初醒,放下酒,先给他解了绑。
心疼地给他揉按着手腕。
“我都给忘了,没绑疼你吧?”
楚白珩摇了摇头。
她绑得不紧,只是固定一个动作久了,手有些麻。
现在被她揉一揉,也好了。
他抬眸看她,注视着她在烛光下的脸。
他其实是有机会自己解绑逃走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趁机逃跑。
或许是因为只有一条下山的路,寨子里再热闹,寨门附近也戒严着,他再怎么也逃不出去。
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的缘由。
他竟真如新婚一般,坐在喜房床上,保持着规矩的坐姿,一动不动地等了她两个时辰。
“饿了吗?”秦明镜问他。
他没答,视线落在她放在一旁的交杯酒上。
秦明镜一拍脑袋。
“哦,我又忘了,先喝交杯酒。”
她拿起酒杯,将其中一杯递给他。
楚白珩犹疑着接了过来。
“这个该怎么喝来着?”
秦明镜歪头思索,醉得迷糊。
楚白珩伸手,绕过她的手弯。
“啊对!就是这样!”
秦明镜自认为找到了正确方式,抬手将酒饮下。
楚白珩凝眉犹豫了好一会,在这个醉鬼要将手抽走时,他还是赶紧将酒喝了。
我是被逼的。
楚白珩想。
是为了配合她。
秦明镜虽已经醉得迷糊了,但还记得他没吃东西,拉着他到桌边,看着他吃了些点心。
楚白珩填了下肚子,就放下茶点,擦了擦嘴角。
转头看向后边的喜床,忐忑问她:
“要洞房吗?”
如果她还清醒着,他肯定不会问这些。
但她醉了,他也就能放下一些包袱,表现出自己真正的想法。
“当然要洞房!”
秦明镜被提醒,伸手去抱他。
楚白珩大惊。
他一个成年男子,竟被她轻松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
她究竟是吃什么长的?
楚白珩被她放置在喜床上,仰躺着,面上滚烫,红得与身上的婚服映衬一色。
“夫郎,夫郎。”
她覆在他身上,一声声唤着他,手在他身上摸索。
楚白珩只觉浑身都烧了起来,热得他直喘气。
一定是那酒太烈了,后劲太强。
楚白珩晕乎乎地想着。
大红的婚服散乱开来,她的手落在了他腰身上,又或是他的腰落到了她手里。
楚白珩腰身颤栗,双目朦胧。
他低喘着,只觉自己落入了沉浮的水面上,想寻个依凭。
“秦明镜。”他低低唤了唤她一声,尾音里透着他自己都不明白的祈求。
“该叫妻主了。”她对他道。
楚白珩轻咬着唇,不想叫这个称呼。
但最终,他还是在她带来的风雨中叫出了声。
“妻主,妻主……”
秦明镜醒来时,已是天明。
她刚娶回来的小夫郎躺在她身边,肩颈间有着斑驳的痕迹。
昨夜的记忆回归,秦明镜看着身边的漂亮小夫郎,越看越喜欢。
怜惜在他额上亲了亲。
楚白珩睫毛微颤,恍惚转醒。
一睁眼就瞧见了她,视线下移,落到她未有遮盖的胸口,他赶紧捂着眼睛转过身,心中默念非礼勿视。
秦明镜无奈戳了戳他的肩。
“都成亲了,睡都睡过了,你还害羞些什么呢?”
楚白珩恼得咬牙。
她还好意思说,也不看看她是怎么睡得他。
这个醉鬼醉迷糊了,居然用喜秤入他。
那可是本来用来挑盖头的喜秤。
她一进屋,直接用手把他盖头掀了,他还以为她忘记喜秤这回事了。
结果在洞房之时,她又把那喜秤给摸了出来。
逼着他吃下那大红的喜秤。
那可是秤杆,那么长,他怎么可能吃得下?
他怕得要命,只容纳一小截就受不住,求饶了半宿。
被一个醉鬼弄成那样,实在是太过丢人,楚白珩不想提昨晚的事。
最好她也什么都别想起来。
看她的模样,应该是没想起了吧?
楚白珩不太确定地想。
“夫郎,我的好夫郎,再叫一声妻主。”
秦明镜揽着他诱哄。
楚白珩不肯出声。
她醉迷糊了他还能叫叫,她清醒着,他怎么叫得出口?
秦明镜只能遗憾起身。
“夫郎,你在家中等我,我出门一趟,晚些回来。”
临走前,她还抱着他亲了亲,才离开。
楚白珩知道,她大抵是去跟寨中人商讨,如何对付外边围困的朝廷官兵。
他缓缓起身,穿上衣物,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
过了片刻,一道身影悄然潜入,在他面前跪下。
“主子,属下救驾来迟,这就带您离开。”
“先不急。”
楚白珩拒绝了这个提议。
他沉吟了会,思索着道:
“我在这里并无危险,你先回去等消息,让外边围着的军队也撤了。”
“主子?”来者愕然。
楚白珩抬手压下他想说的话,道:
“这秦明镜是个可遇不可求的将才,若她能出战,那些大小匪患能顷刻荡平,哪怕是北狄也未尝不能一战。”
“我要留下,说服她入朝。”
楚白珩坚定道。
为此,他愿意留在她身边,以身饲虎。
秦明镜很快赶回。
楚白珩上前迎接她。
见了他,秦明镜微顿,旋即像是松了口气般握住他的手,关心道:
“夫郎,你没事吧?下边的人看守不利,让山林间的豺狼溜进寨子里了,你没伤着吧?”
楚白珩摇了摇头。
他当然不信什么豺狼,她比他所以为的还要敏锐。
他回握住她的手,轻轻唤了声“妻主”。
“我既嫁了你,就是你的夫郎了,自然不会离开。”
秦明镜诧异看他。
旋即笑着道:
“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
她道:“你放心,我这虽然不如京城那些大门大户豪奢,却也山明水秀、物产丰富,定让你能吃好穿好,把你娇养得水灵灵的。”
楚白珩:“……”
她这说得都是些什么?
虽然很难理解她娇养男子的想法,但他还是配合地应下。
又似含羞带怯般叫了声“妻主”。
然后又被来了兴致的她领去了床上。
楚白珩面色微变,这下是真慌了。
这青天白日的。
她就半点都不知羞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