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举止神态都很像那么一回事。
皇帝演技卓绝啊!
皇帝为了跟她演戏,都做到了这地步,秦明镜哪能不奉陪。
“我出征在外,很是牵挂着陛下,担心陛下的身子,如今见陛下和……都安好,我就放心了。”
秦明镜用目光示意了下他的“孕肚”,满眼的爱怜。
楚白珩被她赤果的目光看得面上微红。
心中却又有那么一丝甜蜜。
她终究还是回京了,也记挂着他和孩子。
他放轻了声音,目光柔和。
“我和孩子,也很想念将军。”
她当初将他抛下,信中也对他甚是无情和羞辱,说不生气是假的。
但她出征北狄,危险重重。
她深入漠北腹地了无音讯那些天,他几乎夜不能寐。
就算睡着了,也会时常午夜被噩梦惊醒。
每天都提心吊胆,等候着她的消息。
直到得知她得胜平安归来的消息,他提着的心才骤然落回去。
在生死面前,什么都是小事。
他很难再生她的气,尤其是看到她站在他面前后,他只想抱抱她,也被她抱住。
众目睽睽之下,不方便如此行事。
她眼中对他也透着疏离,缺乏情意,他才只能带许酸涩回到车中。
但如今,她温声说她想他,满眼爱怜。
他的心也就跟着软了。
秦明镜看他那面带红霞的羞涩模样,简直被他所震惊。
皇帝那张脸,美是真的美。
尤其是那俊眉朗目却含羞带怯的柔和模样,实在动人心弦。
想抱他。
秦明镜咽了咽口水。
醒悟过来,几乎想给自己一巴掌。
之前犯下大错还不够,又动色心了。
没办法,她就是抵不住美色。
要不当初在山寨外见他来劝降,也不会起了色心,当着大军的面把他劫了,绑回山寨。
长这么好看,谁能不心动啊?
怎么偏偏就是皇帝呢。
就如军师所说,他但凡是个宗室子弟,她就能将他带回去成亲了,睡了也就睡了,谁也管不了她。
楚白珩将她看他出神,问她:
“将军在想什么?”
“想宗室……啊不,没什么。”
秦明镜掩嘴咽下后边的话。
就算她再粗神经,也知道不该在跟她扮演恩爱的皇帝面前说这些。
当着皇帝的面问他,你的宗室子弟哪个最帅,赐给我呗。
那不管皇帝心里乐不乐意,都会惹到皇帝。
楚白珩的神色果然冷了下去。
“宗室……”
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他多了解她,知她爱美色。
她眼珠一转,他就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有了他还不够,她还要去找跟他有血缘关系、长得跟他相似的宗室子弟。
“你想都别想,你这辈子,只能在朕身边!”
楚白珩怒道。
秦明镜真想问一句,他们是什么关系,要她留在他身边?
但看他捂着肚子、神色难看的模样,她还是咽下了这带刺的话。
他都为了哄住她装孕夫了,她多哄哄他怎么了?
“陛下莫恼,臣知错了。臣只忠于陛下,绝无二心。”
这是借着表忠诚进行的表白。
其他人听了,只会以为她在想皇帝表忠心。
只有皇帝和她才知道,这其中的深意。
秦明镜静静注视着车中的皇帝。
这半真半假的表白,未必不是她的真心。
她是真的喜欢。
楚白珩顿住,升起的气焰没法再上涨,又落不下去。
他信她的情意,却又不信她的情意。
她贪恋美色,会爱他,自然也会爱其他人。
默然良久,他最终只道:
“今夜留宿紫宸殿。”
他要她睡他。
秦明镜读懂了他的邀请。
这当然可能是陷阱。
但她想,她才刚大胜归来,他不至于在这紧要关头要她的命。
以她的武艺,宫中那些人也根本奈何不了她。
于是,秦明镜应了下来。
“好。”
这其实很冒险,但她很难拒绝。
秦明镜想,如果哪天她真的栽了,也一定是栽在他的美色下。
她随他回了宫。
依旧是在他的寝宫卸甲沐浴。
再度泡在皇帝的九龙池里,秦明镜居然有一种回家般的亲切。
皇帝的大池子就是爽啊,宫女姐姐人美手巧,又甜又温柔,他真会享受。
秦明镜感叹了句。
宫女们却道:“陛下从不让人近前伺候,大将军来了,才有我们的用武之地。”
秦明镜这倒有些惊讶。
他那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才对,是锦绣富贵乡里养出来的,居然不让人近身伺候?
“那陛下小时候呢?”
秦明镜问:“小时候总要让人照顾吧?”
几个宫女对视一眼,低声在她耳边道:
“是先帝亲为。”
秦明镜大受震撼。
天家父子情这么深的吗?
哪怕是民间,都少有做爹的亲力亲为地照顾孩子吧?
秦明镜忽地想起皇帝给她的信里提到的故事。
他说,他父皇十月怀胎生下了他,将他带在身边照顾,衣食住行,从不假手于他人。
嗯……皇帝这编的,倒也不全是假的。
秦明镜现在有些怀疑,是不是先皇跟楚白珩说了些什么,让他以为男人就是要怀孕生子的,所以他才会写出那么荒谬的故事,并在她面前装孕。
这还挺有意思的。
想到皇帝今晚让她留宿,她也不准备揭穿他。
他既然爱怀,就怀着吧。
多怀几个月才好。
最后藏不住了,不管他是随便抱个孩子出来,还是说流产了,她都信他。
前提是那孩子别真是他亲生的。
他若敢这么对她,别怪她翻脸。
今夜还有一场极为盛大的庆功宴。
不知是否是皇帝事先交代,她桌上的酒竟然换成了寻常的茶水。
再有朝臣向她敬酒,她也以茶代酒地敬了回去。
最后殿内喝趴一群人,她还精神抖擞。
喝茶就是爽啊。
秦明镜姿态嚣张地放话:
“一个个的,没一个能喝的。”
上首的皇帝轻笑。
他算是这殿中唯二还清醒着的。
因在孕期,他没敢碰酒,哪怕是秦明镜敬他,他也只敢浅抿了一口。
殿内只剩一群醉鬼了,皇帝带着秦明镜悄然离席。
回了紫宸殿。
第一次要跟秦明镜同寝,皇帝也有些忐忑,独自先去沐浴梳洗了番。
秦明镜倒是先躺上了他的龙床,呼呼睡了。
楚白珩回来,看到在他床上睡得酣甜的人,心中既无奈又有几分甜意。
他挥退候立的宫人,轻手轻脚地上床。
退到外边的宫人内心十万个震惊。
大将军大胜归朝,庆功宴后,皇帝将大将军留下同寝。
若大将军是男子,这未必不是一段君臣佳话。
但大将军是女子啊,这合适吗?
不管怎么样,大将军是自愿来的,皇帝看起来也很高兴。
应该没事……吧?
“陛下后宫空置,至今无一后妃,陛下莫不是想把大将军……”
小太监低声说着,被大太监一浮尘敲在脑袋上,狠狠揍了一顿。
“你不要命了,咱家还想要命,这是能说的话吗?”
这种事情,皇帝都不敢提。
寝殿内。
楚白珩静静躺在她身旁,感受着近在咫尺的另一个人,她的呼吸,她的体温,还有他们挨在一起的衣料,只觉满足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他悄悄侧过头,将脸贴在她肩头,轻轻嗅了一口她身上的体香。
秦明镜觉浅,加上身为武者,本就警觉。
在皇帝走向龙床时,她就醒了过来。
一直没睁眼,只是想看看他会做什么。
结果……他在闻她?
???
简直不明所以。
秦明镜没法再装睡下去,睁开眼,顺势轻揽住他。
这将他吓了一跳,错愕抬头看她。
“你、你醒了?”
楚白珩略有些羞赧和心虚,不自在地往后挪了挪腰身,问:
“是我吵着你了吗?”
“没有。”
他的动作确实很轻,是她太警觉了,怪不到他去。
秦明镜的手落在他腰侧,略有些惊疑地动了动。
他都穿着寝衣了,肚子居然还没卸下来。
这也演得太敬业了吧?
居然摸起来也挺像那么一回事。
楚白珩感受到她手下的动作,有些羞怯。
“已经有六月有余,有时会有胎动,是个很活泼的孩子。”
楚白珩握着衣角,小声道:
“太医说,可能是双胎。”
“……”
这也准备得太齐全了吧?
秦明镜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干巴巴说了句:
“辛苦你了。”
楚白珩轻轻摇摇头。
怀孩子确实很辛苦,但被她这么一说,他就觉不辛苦了。
见她只抱着他不动,他有些忍耐不住,咬了咬唇,还是低声对她道:
“太医说,胎儿已经稳定,能行房事。”
想到她上次的粗暴,他又忙补了句:
“不过得轻一点。我怀着孕,孩子会受不住的。”
秦明镜再度哑口无言。
他居然真的愿意在这种情况下跟她睡。
并且只求她轻一点。
想起上次的事,秦明镜也心怀愧疚,满眼自责和心疼。
“上次是我不好,我酒后失矩,欺辱了陛下,弄伤了您。”
“是很疼……”
楚白珩低声。
但他气的,从来不是她弄疼他,而是她弃他而去。
好在,现在她已经回来了。
回到他身边。
楚白珩吸了吸酸涩的鼻子,用力抱住她,将自己贴上去。
在她耳边低声道:
“快些要我吧,我很想你。”
她可以像她信中说的那样粗鄙对他。
只要不伤着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