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心中，他的师父就是这世上最全知全能的人。

“与徒儿想象中不同，但也更为真实热闹。”

商雨道人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花子远的发顶，目光悠远怀念：“我捡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如今已经过去十九年，你也长大了。这次怎么只有你回来了？”

花子远一愣，看向商雨道人依旧温柔和蔼的双眼，不由得鼻头一酸。

其实他内心也没有什么委屈，但就是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他很忙，而且我这次回来是想要求师兄师姐们帮帮忙。”

商雨道人在花子远搀扶下，缓慢走到一旁石凳坐下，拉着花子远在她身侧的石凳上坐下，道：“远儿，你们的未来很辽阔，也很精彩，那是我和你的师兄师姐们都无法插手的未来。”

花子远眼中泪珠终于忍不住滚落，他像是小时候一样扑到师父怀中，轻声道：“永恒永生，当真是一件好事吗？”

“彼之蜜糖，吾之砒霜。好坏哪有那么容易说清楚。”商雨道人一下下轻轻抚摸着花子远柔顺的黑发，像是哄孩子一样，“那你又舍得留那个年轻人一个人在这时间长河中走向毁灭吗？”

他做不到，但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平静接受一个又一个熟悉之人离开，最终只剩下他们还伫立在时间彼岸。

“远儿，你一向都很有主意，我相信这次也一样，无论以后是否会后悔，当下不会有遗憾就好了。”

如果不是今天差点目睹师父离去，花子远不会这么多愁善感。

可即便没有这件事成为诱因，有些一定会发生的事情也避不开。

“其实人这一生迎来送往很正常，就像师父这三百多年，也亲自送走了一位又一位的长辈同门和老友，如今就只剩下你们这些小辈了。”商雨道人声音变得轻柔感怀，“远儿，你于修道一途的天赋比为师还要强，即便没有外力介入，也注定你会送走许多亲近之人，最终只留你一人在世间。”

她看向怀中少年的眼神温柔如水，就像注视着自己的孩子。

“为师知道你感情丰富，一直担心你会在不断目睹亲近之人离世中伤怀不能自已，如今有人能陪着你走下去，为师很欣慰。”

“师父……”

花子远抬起头，眼角还有未曾干涸的泪水。

“我明白了。”

既然已经决定要选择这条路，他就不能动摇。

看着花子远逐渐坚定的眼神，商雨道人抬手擦去他眼角的泪珠，柔声道：“为师还要闭关几日稳固道心，去做你的事情吧。”

花子远脸颊微红，起身对着商雨道人行礼道：“徒儿失态，还望师父勿怪。”

“为师怎会为了这点小事怪你。”商雨道人笑着摇了摇头，“记得下来将那个孩子带过来让我见一见。”

“是。”

花子远告辞离去，走到山洞外，不由得回望，只见商雨道人正对着他挥手道别，荣华不再的沧桑面庞上一派平静柔和。

告别师父后，花子远找到了师兄师姐们说明来意。

已经被打过预防针的清玄门长老们，虽说对花子远最终还是没逃过谶言坐上了某人的贼船这件事颇有微词，但毕竟是他们从小疼爱到大的老幺。

实在是舍不得下重手，嘴上说几句已经是极限。

被师兄师姐们念叨几句后就获得赦免的花子远大大松了口气，而后厚着脸皮向五师兄讨要不同类型的丹药。

五长老嘴里念叨着花子远有了野男人忘了师兄，但该给的东西一样没少。

其他几位长老从五长老处听说了这件事以后，表面冷漠无情私下里悄悄给了花子远不少能保命的东西。

离开之前，花子远又去见了商雨道人一面，还在稳固自身感悟的商雨道人送给他了一个锦囊，让他遇到无法解决的困难时再打开。

等到花子远走后，商雨道人回到山洞内看着经过三天推衍依旧乱成一团的星盘，忍不住叹息。

“远儿，师父能帮你的不多，是劫还是缘，只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这次花子远离开山门堂堂正正，并不需要隐瞒，但为了避免出现整个宗门都出动来送他的景象，花子远只和师父以及师兄师姐们道别。

众人虽不舍，但也清楚如今已经没有将花子远拘束在山上的必要。

还在闹别扭的诸位长老并未来送行，只是让清虚子将离别礼物送给花子远。

身上挂满大包小包的花子远，对师兄师姐们沉重的爱十分无奈，也无法拒绝，只能将部分东西塞到小三花的猫包里面。

这几天被清玄门弟子摸得掉毛都多了不少的小三花，抗议叫了几声，得到了花子远会多给它一颗灵药的保证。

看着比之前成熟许多的花子远，清虚子心底很是感慨，欣慰道：“此次下山，诸事小心。”

“师兄放心，我绝不会让宗门蒙羞。”花子远看了一眼身旁难掩激动的梁安，笑着回应。

清虚子捋了捋胡子，摇头道：“与他无关，只是师兄对你的关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