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陆丰还能够克制住,后来他发现情绪波动越来越明显,为了不让牙都没长齐的婴儿受伤,他将孩子交给了花子远。
离开水的婴儿想要哭闹,却被陆丰一个眼神镇住。
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一切依靠本能行事,天生直觉告诉他,陆丰是一个很危险的存在,让陆丰不悦的后果他承担不起。
身边没有活的生物,陆丰每次情绪极端暴躁看不到花子远的时候,周边的异兽就会倒霉。
不过异兽皮糙肉厚很扛打,而陆丰又没有到一定要见血心情才能平复地步,每次找一只异兽打一顿后,虽说不能完全平静下来,但至少心底那股想要毁灭什么东西的想法会暂时消失不见。
陆丰一直隐藏得很好,忙着寻找水源尽头的花子远并未察觉到陆丰的异样,等到他发现周边异兽突然都变得异常乖觉的时候,还以为是真龙血脉的缘故。
花子远努力了六天,终于找到了水源尽头,却发现这看起来极为宽阔的河流的源头,是一条不过一指宽的石壁裂缝,而它的另一边终点也同样是石壁上一道不大的缝隙。
这也难怪河水流动这么缓慢。
但如此小的缝隙,婴儿又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呢?
花子远将所见所闻告诉了陆丰,陆丰猜测此处异兽众多,说不定有某一种异兽打了洞回到陆地上,将这个孩子叼回来准备当饭吃,结果洗菜的时候不小心把他掉到水里面了。
虽说陆丰这话有抖机灵的嫌疑,但不得不说确实有几分可能性。
此处空间里面也有和如今啮齿类动物相似的异兽,和一些其他能够挖掘洞穴的异兽,但这里的石壁很是坚固,一般异兽恐怕难以挖穿。
为了弄清楚婴儿进入这里的原因,花子远依旧在到处跑寻找洞口,陆丰能够感觉到越接近融合尾声,他的身体越承受不住。
他不想让花子远担心,所以也赞同花子远继续寻找。
可到了第六日,花子远却突然不再离开寻找,而是抱着婴儿在河岸边铺好的垫子上安静坐着,整个人安静异常,眼球布满了血丝,看上去通红一片。
原本以陆丰的敏锐度应该能察觉到花子远的不对劲,可他如今正是最后关键时期,全部心神都用在了克制情绪和忍受提升身体极限最终考验的疼痛上面,没有那么多心思考虑其他。
两人就这样一个在水下咬牙忍受等待脱胎换骨,一个在岸边苦苦熬着抗住精神过度亢奋后的摧残。
陆丰体表已经开始渗出密密麻麻的血色水珠,水珠并不浓稠,看上去并不像血,出现在体表不久便被会被流水带走。
一向良好的表情管理在此刻破功,精致异常的英俊面容在此刻变得有些狰狞。
他将牙关咬得嘎吱作响,又被隔音效果极好的水吞没在河面之下,表面上依旧是一派平静。
花子远坐在岸边一直看着陆丰,但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仔细看就能够发现花子远的眼睛虽然瞪得很大,但是并不聚焦。
他此刻的思绪似乎是完全放空的。
洗髓伐骨到了关键时刻,陆丰突然睁开眼睛,双眼中血色弥漫,血红色的泪水从眼角溢出消融在河水之中。
他脸色憋得涨红,猛然咳出一口偏黑的血液,随后大量血红色液体覆盖皮肤。
如果不是有流水将一切痕迹带走,恐怕陆丰早已变成一个血人。
液体渗出持续了将近十五分钟,直到最后血色液体彻底转为黑色,品质也由像是水的清透状变为了带有杂质石油的胶质状态。
原本夸张鼓胀的肌肉线条一点点回缩,逐渐变回原本的模样。
痛觉达到了阈值后只剩下麻木,带着热度的流水在身周缓慢流动将肌肤上的污垢一点点带走,没有胶质遮挡,光滑如锦缎的肌肤逐渐裸露。
体内平静一瞬,下一秒力量像是安静了许久终于等到喷发的火山一般在体内汹涌。
陆丰骤然睁开眼睛,眼中血色已经退去,浅棕色眼眸带着淡淡捉摸不透的暗金色光晕,两侧脸颊的肌肤下方,隐约有鱼鳞状的纹路浮现,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他张开嘴呼出一口气,一连串泡泡顺着飘向上方又被水流推动着流走。
身体完全淹没在河水之中,五感应该会比平时迟钝很多,但陆丰却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感官能力的提升。
毫不夸张地说,他甚至能够听到岸上细微的响动和呼吸声。
以前从来没有人成功将气运和血脉结合,自然也无从比较他如今提升的能力到底是强还是弱,但至少和自己做比较能够感觉到明显的增强。
至此他们进入锁龙井的两个任务都已经完成,陆丰唇边挂上一丝笑意,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和花子远分享这份喜悦。
想要起身但身体却仿佛又千钧重,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从地上脱离。
就在陆丰脸色越来越冰冷之时,那个进入此处后经常在他心中响起的声音,又一次萦绕在耳边。
“从今以后你便是这片土地的守护者。”
声音中有祝福有喜悦,更多的是释然和解脱。
即便是天生地养的生灵,也会在日复一日的生活之中生出疲累之感,感情这种东西从来都是双刃剑。
祂因厌倦而放弃活下去的希望,也因怜悯人类留下了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