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安静下来。
冰见樱弥抚过绷带下隐隐作痛的肋骨,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放任自己倒在枕头上。
窗外的天空渐渐染上橘红色,她盯着天花板发呆,直到点滴瓶快要见底。
乙骨忧太攥着发热的可丽饼纸袋回到病房的时候,冰见樱弥正在踮脚够床边的吊水瓶。
夕阳将她宽松的病号服染成蜜色,绷带边缘露出的腰线随着动作若隐若现。
“别乱动!”他几乎是扑过去扶住她摇晃的身体。
冰见樱弥被吓了一跳,僵在原地,“……乙骨你太大声啦!”
乙骨忧太支着她上半身,不经意间从微敞的领口看见了她绷带边缘渗出的淡红血迹,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伤口裂开了?!”
“没事没事……”冰见樱弥想解释,却被他强行扶回床上。
“躺好别动。”他迅速按响呼叫铃,“我叫护士来换药。”
护士很快赶来,熟练地更换了吊水瓶和绷带。
冰见樱弥乖乖躺着,偷瞄站在一旁紧张兮兮的乙骨忧太,伸手拉他紧绷的手臂,“乙骨,你怎么又不高兴了?”
乙骨忧太反手抓住她的手腕。
少女的脉搏在他掌心跳动,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血腥味,一时之间更加愧疚了。
视线落在她苍白的唇上,“……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你好啰嗦啊,乙骨,道歉的话就不用再重复了吧。给我买的吃的呢?”
乙骨忧太把餐盒一个个摆在小桌板上,又扶着她慢慢坐起身。
掌心托住冰见樱弥后背时,他才发现病号服已被冷汗浸透。
她的身体明明在释放着伤痛虚弱的信号,可她的表情还是强撑着轻松,对他说“没关系”,无条件地包容了他的过错。
冰见同学真是个温柔的人。
乙骨忧太用力地闭了闭眼,内心的自责更深。
除了冰见樱弥指定的可丽饼和饭团,出于“以形补形”的考虑,他还买了豚骨汤。
他捧出一个瓷碗,掀开盖子时热气一下子涌了出来。
乳白色的汤汁里浮着几块炖得酥烂的猪骨,葱花翠绿地缀在表面,光是看着就让人有食欲。
冰见樱弥斜倚在堆高的枕头上,伸手去够汤勺。
“当心烫。”
乙骨忧太屈指试了试瓷碗的温度,又顺势端起瓷碗,“冰见同学,你的伤口还没好,医生说尽量少用力,还是我来喂你吧。”
他端起碗,舀了一勺汤,仔细地吹了吹。
蒸腾的白雾掠过低垂的睫毛,他眼底的神色有些模糊不清。
也许是第一次给人类喂饭还不太熟练(给猫咪喂饭已经得心应手了),又或许是出于某种“越是小心翼翼越容易出错”的定律。
冰见樱弥嘴唇碰到汤勺时,乙骨忧太的手腕控制不住地颤了一下。
温热的汤汁顺着她的唇角蜿蜒而下,滑过绷带边缘,浸出一小块半透明水痕。
“啊……对、对不起!”
乙骨忧太手忙脚乱地放下勺子,抓起纸巾就要帮她擦,攥着纸巾的手却在靠近时突然停住。
他才注意到少女的病号服领口松了两颗纽扣,随着她仰头的动作,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脖颈。
乙骨忧太的视线像被烫到一样迅速移开,整张脸瞬间涨得通红。
对上冰见樱弥带着疑问的视线,乙骨忧太把纸巾塞她手里,“给你纸巾。”
“哦。”
“对不起,我只是想为你做点什么,但是……”乙骨忧太的声音越来越小。
冰见樱弥看着低头自闭的少年,努力共情了他两秒……而后发现自己似乎不太明白他为什么情绪低落……
“没关系啦,我知道你是好意。”
“那我再试试可以吗,这次一定不会弄洒了。”
在乙骨忧太的“特别关照”下,冰见樱弥好不容易吃完了这顿饭。
窗外,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输液管里滴落的药水也再次见底。
乙骨忧太正准备呼叫护士来取针,冰见樱弥忽然扯开胶布,简单粗暴地把针拔了出来。
针孔处冒出殷红血珠,她随手用纸巾按了按。
“冰见同学!”乙骨忧太抓住她手腕的力道大得惊人,“你对自己太粗暴了。”
对上他不赞同的目光,冰见樱弥只是无所谓地抽回手,“我得走了。”
“走?医生说你需要留院观察,我已经帮你办好手续了。”
“不是,乙骨,住院什么的也太夸张了!我回家去躺两天就好了,真的没必要住院。”
“家里有人照顾你吗?”
“当然有啊,监护人又不是摆设。”
乙骨忧太犹豫了一下,“如果我不放心,可以一起去吗?”
冰见樱弥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