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张床离得实在太近,她竖起耳朵,仔细听着祁璟宴那边的动静,打算等他先睡了她再睡的,可实在是太过疲累,躺下去不过片刻功夫,就已经酣然入睡了。
屹儿也睡着了,还发出细小的呼噜声。
祁璟宴听着两道呼吸声,静静望着屋顶,久久无法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就听一臂之外的床上突然传来女子的咕哝声,但她的头蒙在披风里,好像嘴还被什么东西堵上了,说的话含混不清,听不清楚。
祁璟宴一开始并未过多留意,可后来她一个劲儿地说,嘀嘀咕咕个不停。
他生怕她被东西堵住口鼻,再憋过气去,便伸手,将她盖在头上的披风兜帽扯了下来。
他借着窗户洒进来的月光看过去,这才看清,她不知弄了个什么东西,把自己嘴巴给罩住了,不,与其说是罩,还不如说是勒住,她那略带着些婴儿肥的面颊都勒出个凹痕来。
祁璟宴:“……”
他从未见过什么人睡觉的时候弄这个,百思不得其解,不知她这是做什么用的。
可见她还能正常喘气,显然不会憋死,他便也没多管闲事,顺手给她把那披风的兜帽给盖了回去,随后收回手臂,摸了摸屹儿的头,也合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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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日前,百里外的官道上。
当那名士兵带着一名大夫和一名药童回来的时候,押送的官兵们胆水都快吐完了,全都面色青白躺在地上,严重的还在不住地抽搐。
大夫一见这场面,吓得面色一白,腿肚子直打转。同时暗自庆幸,得亏自己事先拉着那位官爷把情况问了个仔细清楚,事先配了药来,不然怕是命都要交代在这。
人命关天,他慌乱过后,快速镇定下来,让药童赶紧拿大锅烧水熬药,随后分发给那二十个未中毒的士兵,让他们一个一个喂过去。
那些症状严重的,他又上前喂了一粒解毒丸。
二十多人忙忙活活快一个时辰,终于算救治完毕,大部分人都活了下来。
可先前拎着食材去盯着做菜的那几个人却没一个救回来,竟全都死了。
张护军指着大夫,暴跳如雷:“到底怎么救的人,吃的都是一样的东西,怎么其他人都好好的,他们几个却都死了?”
这几人跟在他身边很多年了,都是他的心腹,办起事来十分得力,没想这一下全死了,让他一时半会儿上哪找这么趁手的人去。
见长官发怒,大夫脸色苍白,额头冷汗直冒:“敢问大人,这几位官爷可是比别人吃得多?”
旁边躺着的一名瘦脸士兵气若游丝开口:“他们吃的最多,每个人都盛了满满一大碗,而且等他们盛完,才轮到我们。”
即便有两大盆菜,一大盆汤,可他们足足有四五百人,尤其是被那几人先盛出去不少后,每个人分到的其实很少,有的甚至都不到一勺。
先前他们还私下里埋怨没尝出味来,可此刻回头再想,却是无比庆幸,得亏人多菜少,这才都活了下来。
那二十个因为执勤没有分到饭菜的士兵,更是觉得自己因祸得福。
大夫便点头:“那就是了,难怪中毒比其他人要深。另外,这几位官爷还有其他症状,不知他们可是比你们多吃了,或是多喝了什么东西?”
张护军看向其他人:“你们可知道?”
那瘦脸士兵又答:“回大人,他们还喝了酒。”
张护军脸色一沉:“哪里来的酒?可是偷了老子的?”
瘦脸士兵:“不是大人的,是慎王身边那个叫穆山的护卫送来的,小的想喝一口,他们愣是没给,就他们几个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分了。”
大夫:“那酒是用什么装的,东西可还在?”
瘦脸士兵:“一个小酒坛子,喝完就丢了。”
因为他馋酒,就多留意了一下,直到他们喝完,把酒坛子随地一扔,他才没再看。
张护军恨得牙痒痒,抄起一个士兵喝完药的碗砸在地上:“害得老子没人用,老子和你势不两立。”
他这话没有指名道姓,可士兵都猜到他骂得是谁,都低下头去,不敢接话。
张护军骂完,又朝脚边一个刚救醒的士兵踢了一脚,骂道:“一群废物,赶紧养好了,跟老子去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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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羽凝睡得踏实,梦境连连。
在梦里,她端着一盆剥好的野山笋到河边去洗,可脚下一滑,身子一歪,笋子撒了一地,整个人往地上栽去……
梦里重重摔倒,她的两条腿咚地一声砸在了床榻上,动静不小,把她自己给吓醒了。
她睁开眼睛,漆黑一片,懵了一会儿,才把头上的兜帽扯下来,第一反应就是看向祁璟宴,想知道他有没有被自己给吵醒。
可那人似乎是睡着了,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就连胸膛都没有起伏。
她盯着看了一会儿,心中突然蹦出一个念头,他不会是死了吧?
毕竟他在牢里受了那么重的伤,这也不过才过去十来天而已。
书里他是没死,可书里他也没躲到这深山老林来养伤啊,现在剧情发生变化了,她实在不敢笃信书中的信息。
这么想着,孟羽凝心里突然开始发毛,趴着往床边挪了挪,随后伸出一个手指头,费劲巴拉够到祁璟宴鼻子下,试探他的呼吸。
还没等试出来呢,一只微凉的大手猛地抓住她的手指,随后那人睁眼,看了过来,语气淡淡:“作何?”
人吓人,吓死人,孟羽凝吓了一大跳,整个人一哆嗦,脱口而出:“我没有恶意,我就是看你还有没有气。”
祁璟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