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严惩
执事长老进来之后径直走向最前方正中间的座椅, 身边跟着一位负责记录庭审过程的弟子。
冀星洲与赵承玖一左一右地站在下面,恭恭敬敬地行礼。
执事长老也不过多废话,开门见山地问:“关于‘究竟是谁杀死九色猪’这件事, 你二人可有达成共识?”
二人异口同声:“没有。”
“既然如此, 你二人可有人证物证?”
话音一落,赵承玖立刻大声回答:“当然有。”并得意地睨了一眼冀星洲。
冀星洲摇头:“没有……”
话还没说完, 赵承玖便迫不及待地对执事长老说:“既无人证也无物证,那便是要认罪了。”
冀星洲双手交叠,朝执事长老深深鞠躬:“……当时弟子斩杀妖物,场上并非没有其他目击者,但都在赵承玖的威逼利诱之下转投他处。”
听见这话赵承玖瞬间不乐意了, 拉下脸来, 反问:“你说这话有什么证据, 没证据少含血喷人!”
冀星洲闭了闭眼,屈膝下跪,目不转睛地盯着执事长老, 一字一句地请求:“记忆便是最好的证据,长老, 我请求使用搜魂术。”
话音一落,全场鸦雀无声。
不仅是赵承玖大吃一惊, 就连上面的执事长老与记事弟子都惊得差点站起来。
且不说搜魂术究竟有多痛苦, 记忆本身就极为私密, 所有无法言说的难堪, 不可为外人道的心思,都在记忆中一览无余。
出于人道主义,一般的案子都不会用上这种严苛的法术,主动提出要用更是闻所未闻。
执事长老伸出一只手指着他, 脸上的惊诧根本藏不住:“你,这话可不能随便说!你要想好。”
赵承玖度过最初的惊讶之后以为他在虚张声势,喘了两口气,便平静下来,好整以暇地看着冀星洲。
“会搜魂术的长老此刻根本不在门内,你说这种话,不会是要拖延时间吧?”
冀星洲依旧跪在地上:“我会搜魂术。”
赵承玖当即就要骂人:“你怎么可能会,少张嘴就来。”
说完,赵承玖转换头看向执事长老,也跪下来:“长老,此人信口胡说,居心叵测,这件事到底是谁的功劳,已经很明显了。”
执事长老没有理赵承玖,而是先询问冀星洲:“你何时学的搜魂术?”
“在赵承玖要与弟子对峙之后开始学的。”
“那就是临时抱佛脚喽。”
赵承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冀星洲居然真的能为了拖延时间说出这种胡话。
长老一听这话也不太相信,他会问问是因为知道冀星洲和赵承玖两个人平时都是什么人。
但现在这情况……
执事长老反问:“若我让你现在展示,你可有把握?”
“有!”
这一声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冀星洲自始至终都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听得赵承玖都不大确定了。
执事长老看着跪在地上的冀星洲,不知该作何感想,但他自己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偏袒。
他转头对旁边的记事弟子说:“去锁妖塔提一个死囚。”
很快一个死囚就被五花大绑地捆过来了,口中还不停地嚷嚷:“该死的人类,等我有一天逃……”
记事弟子抬手就是一个禁言术,执事长老递给冀星洲一个眼神,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冀星洲从地上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那死囚跟前站定。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他身上。
赵承玖期待他当众出丑,眼中满怀恶意。
死囚不知道接下来即将发生什么,但直觉不会是好事,对冀星洲怒目而视,虽被五花大绑,依旧竭尽全力地挣扎。
执事长老与记事弟子静静地看着这位才入门一年都不到的新弟子。
他自己或许不知道,但他已经引起宗门内一部分人的关注。
不论是是他自身展现出的非同一般的潜力,还是最近传出来的,他自身可能牵扯到的人脉关系。
冀星洲凝神静气,掌心灵气凝聚,悬浮在死囚头顶正上方。
死囚警惕地看着冀星洲,下一秒,他便感到一阵剧痛几乎要掀起他的天灵盖,口中遏制不住地发出痛呼。
明明搜魂的时间并不长,他感觉仿佛已经度过十数载,在冀星洲结束搜魂之后瘫软地伏在地上。
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就想骂人,奈何禁言术还未解除,只能在心中愤愤不平地抱怨。
“该死的,牢里那么多死囚,怎么就偏偏找我!”
冀星洲将搜出的记忆转交给执事长老。
尽管什么都看不见,赵承玖还是忍不住伸长了脖子去看。
“……”
执事长老神识扫过,眼中的不禁逐渐泛起光彩,他轻轻一挥手,灵光散去,语带赞扬地说:
“没问题。”
执事长老话音一落,赵承玖立刻从地上站起来,根本不敢相信这个答案。
“这怎么可能!?”他面孔甚至有些扭曲,大叫着,“肯定有问题,他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学会搜魂术!”
他喉咙里发出呼哧呼哧的沉重喘息。
没过多久,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陡然转头看向冀星洲,抬起手臂,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我知道了,你肯定是用了禁术,所以才能这么快就学会搜魂术,你……”
“赵承玖!注意言辞!”
他现在哪里还注意的了别的。
冀星洲会搜魂术,就意味着他之前做的一切都将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在场所有人眼中,不仅仅是冀星洲的事,还有其他人……
不行!
赵承玖此时终于知道害怕,丢魂丧胆之下,他竟然试图当着长老的面对冀星洲动手。
未等长老出手阻拦,冀星洲脚尖一转,侧身前移,抬手精准地扣住赵承玖的手腕,然后绕至他身后,将人按倒在地,全程没有任何一个多余的动作。
赵承玖这种只会靠手下欺凌他人的酒囊饭袋,面对冀星洲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执事长老看向冀星洲的目光更添一分欣赏,收了手中集聚地的灵气,对赵承玖大声呵斥:“戒律堂岂容你放肆!”
“我再给你二人一次机会,自己说出真相。”
冀星洲坚持最初的想法:“弟子的话句句属实。”
其实,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谁是谁非已经很明显了,长老说这个话,是为了给赵承玖一次机会,若他老老实实地说出真相,可免受搜魂之苦。
赵承玖定在原地,心中纠结万分。
说了,就意味着承认自己抢占他人功劳,逼迫别人作伪证。
不说,就要遭受搜魂之苦,届时暴露的更多。
其实这两个选择哪个更优已经十分明显,但赵承玖就是咽不下心里那口气。
他姓赵,是白玉京三大家族之一的赵家。
冀星洲这种小地方出来的出身低微之人,就该和他身边其他人一样,将好东西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以寻求自己的庇护。
执事长老见赵承玖迟迟不出声,且眼神越发怨毒,出声提醒:“赵承玖,你呢?”
赵承玖心有怨气,看向执事长老的眼神也是掩饰不住的憎恨,但他还没有蠢到让自己落入更糟糕的境地,咬着后槽牙说:“是他的功劳。”
说完这句话,他眼珠子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他一贯顺风顺水,在外面基本就没受过委屈。
冀星洲,他记住了。
冀星洲将他所作所为全部一一上报给长老。
赵承玖连带着他身边一堆围堵冀星洲的狗腿子全部得到惩罚。
赵承玖作为主谋,自当严惩,其他人也绝不姑息。
借此机会,执事长老打算向掌门提出申请,希望能严惩宗门内欺凌弟子的不正之风,好好肃清肃清歪风邪气。
赵承玖被暂时扣押。
事情结束,冀星洲便打算离开。
临走,执事长老拦下他:“冀星洲,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你若是想拜师,可以考虑考虑来我这里。”
了结一件大事,冀星洲如释重负,听见执事长老的话不由得露出一个笑容:“长老的好意弟子心领了,只是弟子入门不久,尚未考虑好日后该走那条路。”
执事长老点点头:“也是,不过,若是你日后考虑好了,也可以随时来找我。”
“那就多谢长老好意了。”
回去的途中,一位身着蓝衣的年轻女子正在路口来回踱步。
大眼弯眉,细腰小脸,似乎是有什么烦心事,眉毛纠结在一起,神情低落又焦急。
在看见她的那一刻,冀星洲本能地脚尖一转,准备悄悄换一条路走,谁知那女子眼睛尖得很,看见冀星洲眼前一亮,立刻就朝这边走。
眼神中冀星洲身上来回扫荡,见他似乎没什么事,雀跃地叫了一声:“冀师弟,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冀星洲礼貌的叫了一声:“董师姐。”
董黛关心地问:“赵承玖有没有得到惩罚啊?”
“执事长老明察秋毫,自然是给了赵承玖应有的惩罚。”
“那就好。”董黛拍拍胸口,长舒一口气,“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
说完这些,她脸上浮起羞红:“既然事情彻底解决,冀师弟想不想出去散散心啊?吃顿饭或者去踏青之类的。”
冀星洲脸上带着疏离又礼貌的笑容,委婉回绝:“董师姐,这几天我想好好休息休息,不打算出门。”
董黛点点头:“是该好好休息,等休息好了再出去也是一样的。”
董黛心里明白冀星洲是什么意思,但追人嘛,肯定要主动一点。虽然现在没有感情,但多创造机会接触,慢慢的,感情不就有了吗。
她不能因为冀星洲一个委婉的拒绝就放弃,否则这辈子都难追到他了。
“你平常不怎么出去吧,我可以给你做向导,我对周围的情况都很熟悉,哪儿好玩,哪儿的东西好吃,哪个说书人说得最好,我都一清二楚。你要是逛累了想吃饭,四六街的知百味就很不错……”
董黛滔滔不绝地讲着,看得出做了很多功课。
第24章 第 24 章 在皇宫里当太监
“董师姐, 如果你想外出游玩的话,可以找熟悉的朋友一起去,不必等我。”
冀星洲没有再给董黛说话的机会, 匆匆离开了。
这已经不是冀星洲第一次与董黛偶遇了。
起初冀星洲还不明所以, 对董黛表现出的超乎寻常的善意与热情虽有迷惑,但更多是开心。
后来次数多了, 冀星洲也渐渐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主动疏远她。
奈何她看起来是个腼腆害羞的人,追起人来却一点都不含糊,三番五次地创造偶遇机会。
冀星洲不愿给她希望, 明里暗里地拒绝过好几次, 奈何她像是完全听不明白似的, 下次照常“偶遇”。
见她一直在旁边唱独角戏,时间长了,冀星洲自觉不礼貌, 便会搭一句两句,但也仅限于此。
然而董黛肚子里的墨水像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般, 搭理她一句,她能立刻礼尚往来地掏出十句。
次数多了, 冀星洲也顾不得什么礼貌不礼貌, 三十六计, 走为上计。
冀星洲踩着《逐月追风》飞一般地逃离现场。
董黛追过几次, 没一次能追上,只能无奈地站在原地绞手帕,目送他离开。
“又躲我。”她掏出一面镜子照起来,“我有那么可怕吗?”
她回想刚刚冀星洲的飘逸轻盈的身法, 眉毛一竖,眼神坚定起来:“我也要练身法,等我练好了看你往哪里跑。”
一边嘀咕,一边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了。
鞋子落在柔软的草地上,沾了些许尘土。
不只是鞋子,游长海的衣服下摆都因为蹲下的动作垂落了一部分在土地上。
这几日各种天材地宝流水一般用在游长海身上,加上群峭碧摩天医者遍地走,他已经能下地走两步了。
“这个通木子长得真好。”他伸手拨拉药田小坑里刚刚冒头的绿叶,传音给步莫,“四师兄也教教我怎么种吧?我之前种的好几株莫名其妙就死掉了。”
左前方三米远,步莫从挂在胳膊肘的小竹篮子里拿一点明黄色块状物,轻轻一撮就化成粉末,均匀地落在每个小坑里。
“行啊,等过段时间教你。”
“我现在就想学。”
游长海蹲着,脚后跟一起,一落,一起,一落,无聊至极。
“什么都干不了,太无聊了。”
“才能走两步就想干别的了。”步莫直起腰回头揶揄,“别把我的药戳死了,回轮椅上坐着。”
他的头转过去又转回来,不太放心地叮嘱:“小心一点,别又和上次一样。”
上次游长海蹲久了,猛地站起来,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就倒下去了。
游长海刚刚用手掌撑着膝盖,撅起屁股准备站起来。
步莫眼睁睁地看着站起来,身子晃啊晃的,顿时三步并两步走到游长海身边,靠近一瞧,眼珠乌黑,这人的眼神分明清醒得很。
“嘿嘿嘿……”
还笑。
步莫白了他一眼,从背后推着他的肩膀往轮椅的方向去。
游长海见他这样还有些不习惯,若是从前,这人早就该吟着他的酸诗嘲讽人了。
游长海一直觉得,他是几位师姐师兄里,嘴巴最贱的一个。
他总是能根据各种场景,选出他认为最为符合的诗句,而且,游长海入门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从没听他说过重复的诗句。
游长海不太想坐轮椅,他还不累,于是扭着腰往后转,想和步莫找话题。
“四师兄,你没入门之前是干什么的呀?感觉你很有文化的样子,去参加科举考试也是当状元的料。”
他的伤主要就在腰上,步莫不敢让他瞎动,赶紧松了手。
“贫嘴。”步莫无奈地骂了一句,“在皇宫里当太监。”
游长海一愣,没想到他会给出这么一个答案,不依不饶地追问:“我不信,肯定是假的,稍微透露一下。”
步莫拍开他举到自己面前的一小截小指,没好气地说:“快回去坐下,坐下我就告诉你。”
“好吧。”
游长海回到轮椅上,翘首以待答案。
“我入门前是皇子。”
“这么厉害!”
游长海听见第一句就惊讶地叫出声来。
“没你想的那么好,我的生母是个宫女,我们母子无权无势,和其他皇子根本没法比。我和父皇总共也没见几次面。
后来父皇驾崩,一群人争皇位争得不可开交,我只念了一些书,什么御人之术我一窍不通。
眼见马上就要杀到我头上,正好宗门选拔通过了,连夜收拾东西跑路,然后在门内生活了一年,学完基础课程就拜在师尊门下了。”
“那还挺幸运的。”游长海听得一愣一愣的,对他的皇宫生涯很好奇,“皇宫究竟是什么样啊?是不是很富丽堂皇,像书里说的那样——金窗绣户,玉阶彤庭?”
“一些身外之物罢了,不值一提。”
“据说,宫里规矩非常严,下人睡觉的姿势都有要求,做不到就是一顿毒打。”
步莫笑了:“你从哪里听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史书上看的。”
“那那个皇帝一定不是个正常人。”
步莫仰头看看天,白日高悬在头顶上,阳光有些刺眼:“时间差不多了,该吃药了。”
游长海从储物袋里摸出满满一大罐药丸,用勺子舀一勺放手里,分成三小堆,就着水咽下去。
“这勺子再大一点我就不用吃午饭了,光吃药丸都吃饱了。”
游长海一直怀疑这药丸有催眠的效果,吃完就控制不住地想睡觉。
而后七日游长海一直在静养。
他从未觉得一周如此漫长,在冯修远问出那句:“师弟,要去睡觉吗?”后,他再也抑制不住地揪头发。
他要出去玩!
“我再睡身上都要长褥疮了!”
冯修远一板一眼地反驳:“不会的,这才几天,长期卧床才会长褥疮呢。”
游长海可怜巴巴地看着冯修远,双手合十:“我最最亲爱的五师兄,我想出去放放风,可以吗?”
冯修远是这五个人里最好说话的,耳根子最软。
“不行。”面对游长海满怀期待的眸子,他毅然决然地,拒绝了。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七峰新一任峰主选拔落下帷幕。
“我们师姐师弟几个,许久都没有像这样聚一聚了。”
叶衫感慨万千。
年幼时期大家都在一起生活,亲密无间。
后来,长大了。
先是大师姐频频外出游历,后二师姐忙于管理各种事务,加上自己逐渐长大,虽同住七峰,接触却逐渐少了,四师弟五师弟后来也将更多精力投注在修炼上。
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
长大后,各人有各人的路,有独属于自己的烦恼与欢欣。
“我想吃那个,可以吗?”
叶衫的目光被一道期待的声音吸引走,顺着游长海的手指望去,是一家烧烤店。
老板正拿着扇子照着烤得滋啦冒油,香气四溢的肉串扇风。
游长海正正好好处在下风口,忌口许久,他嘴巴里一点味道都没有。
这是一家老店了,印象里,四师弟没入门的时候就在。
食材新鲜,老板手艺也极好。
“不可以。”伏江仙尊冷漠地拒绝,并将他的轮椅转向另一个方向。
游长海鼻子嗅嗅,还是很香:“……”
我需要食物。
“到了知百味不能再这么限制我了。”他有点小担心地叮嘱,“你们答应了我今天可以吃点好的。”
“为师一言九鼎。”
温润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略微平复了游长海焦躁的心理。
一行人到达知百味门口,见里面热闹非凡,人头攒动,几乎所有的桌子都坐满了人。
虞珠惊叹:“今天是什么日子,人这么多?”
孟芬仔细看看里面的人,发现不少人身上都带着痴绝处的身份牌:“似乎有不少痴绝处的弟子。”
伏江仙尊走到柜台前:“要一个雅间,七个人。”
“好嘞,正好剩最后一个雅间。”掌柜的拿出一块牌子,写着“凌波间”。
虞珠瞥了一眼,问:“今天生意这么好?”
掌柜的笑得眼角泛起皱纹:“少东家过诞辰,请了很多人来。”
“难怪。”
一行人拿着号码牌,在跑堂的引领下进入雅间。
众人商量着点菜,游长海伸长了脖子去看师尊手里的菜单。
“卤味,小炒肉,胡辣汤……”
嘴里跟报菜名一样根本停不下来,菜单每翻一页,就恨不得把上面所有的菜都念一遍。
伏江仙尊看看他,挑着点了几个不那么刺激的。
然后把菜单传下去。
“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离上菜还有一段时间,游长海兴致勃勃地听大家聊天。
伏江仙尊对游长海笑说:“你大师姐和二师姐小的时候,什么东西都得准备两份一模一样的,勺子掉地上碰个响都得听两遍。”
“哎呀!”不等游长海作出反应,虞珠便急忙抬高嗓音打断,嗔怪,“多小的事情,师尊怎么还记着。”
“很有意思啊,你不觉得吗?”
伏江撑着下巴,继续回想:“我还记得,你们刚入门的时候特别小,走到哪里都得带在身边,我炼丹的时候就把你们放在小围椅上。”
说到这里好像想起来什么,忍俊不禁:“还不能放得太近,太近了要打起来。”
游长海也跟着笑起来,放松地晃荡脚:“哈哈哈。”
听他一笑,孟芬也忍不住打断伏江仙尊的回忆:“师尊怎么不说说师弟师妹们,他们待会要怪师尊偏心了。”
“谁让你们入门的时候最小,最能闹腾呢?”
伏江仙尊的视线在剩下几位弟子身上移动,在下一位幸运儿被抓住之前,雅间的门被敲响了。
是果汁,酒水,还有外形兼具实用性与美感的餐具被送过来了。
第25章 第 25 章 醉酒
店小二摆放完碗筷之后半弯着腰往后退, 开门的一瞬间正好撞上从门外经过的客人。
“抱歉抱歉,客人,实在抱歉。”
“无碍。”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缝中传入, 游长海下意识转头, 恰好对上门外人那双漆黑锐利的眸子:意外地叫了一声:“哎!”
不止是游长海,冀星洲也愣了一下。
没想到能在这里偶遇。
但很快, 门便被店小二关上。
冀星洲收回视线,往董黛交给自己的地点走去。
应该就在这一层。
被分到雅间,在他的预料之内。
董师姐给出的理由是:大堂地方不够,就多包了几个雅间。
他不好拒绝,毕竟不是专门请他一个, 许多同门也在, 他一找理由, 董师姐就说他不给面子,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哎……
他往前走了几步,意外的发现就是与凌波间紧挨的那个雅间。
里面已经来了不少人了。
熟悉的人三四个, 四五个聚成一堆,笑语盈盈地拉闲散闷, 东拉西扯。
今日酒楼几乎都是痴绝处的弟子,他们也没什么避讳, 大门敞开了, 走亲访友一般相互串门。
不过董师姐不在, 今天人多, 她可能在别处忙。
冀星洲稍稍心安,找了一个角落坐下。
过一会儿找个理由早点走好了。
屁股还没坐热,董黛就匆匆忙忙赶过来,嘱咐了一句:“伏江仙尊与他的弟子们在凌波间, 大家走动的时候小心一点,别冲撞了人。”
说完便又急匆匆地走掉了。
这句话如同石头投入一个本就泛着涟漪的水面,水花激得更大了。
徐硕他们一院子的人坐在一起,不远处就是冀星洲。
“他怎么一点也不惊讶?”
“难道他早就知道了?”
“去问问。”
徐硕被委以重任,慢腾腾地挪到冀星洲身边坐下,好奇地询问:“你是知道仙尊他们来了吗?”
冀星洲看着他,思考了一下,点头:“嗯。”!
他真的知道。
徐硕想回去,转头就看见后面几个人手舞足蹈地比各种手势,也不知道想表达些什么。
算了,照着感觉问好了。
“你是……呃,你和仙尊的小弟子是不是认识?”
“是。”
果然,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正在他想多问几句的时候,冀星洲指了指他的背后:“他们似乎有事找你。”
“……”
不用回头都知道那群人在干什么。
徐硕气愤地回去了。
“你们能不能老实点,净拖后腿。”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你问到啥了?快说说。”
“他知道仙尊要来,认识仙尊的小弟子,没了。”
冀星洲听见一阵猴叫:“……”
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知道游长海和他认识的。
没过多久,徐硕那群人忽然围到他身边,端着零嘴酒水往他手边送。
“光坐着多没意思,你也吃一点。”
之前大家担心会受到牵连,但后来冀星洲打了一个漂漂亮亮的翻身仗,不仅没被赵承玖打压,反而让赵承玖和他那一帮狗腿子狠狠栽了一个大跟头。
这件事当天就传开了,能进痴绝处的人,多少有点慕强心理,这不,借此机会,正好拉近距离。
冀星洲没扫他们的兴,从果盘里拿了一个草莓吃。
一群人聊着闲话。
没说几句,店小二就端着开胃凉菜进来了。
“可以开动了!”
游长海两眼放光,夹了一筷子水晶脍,滑嫩清爽,令人食指大动。
热菜也陆陆续续上来。
游长海这次是真吃了个爽,完事了瘫在轮椅上用舌头剔牙。
步莫提醒他:“记得吃药。”
“晚点再吃行吗,吃了药打瞌睡。”
步莫看向伏江仙尊,见他点头才把药收回去。
“难得出来一趟,自然要尽兴。”
吃多了肚子胀,游长海打算起来走两步,消食。
“你们先吃着,我去消消食,师尊不用跟着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雅间门大开着,走廊上走几步就能看见痴绝处的弟子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玩闹。
经过邻近的雅间时,游长海再次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包间众人正围在一位容颜姣好的女子身边敬酒,冀星洲也不例外。
“诞辰快乐!”
“修为节节高!”
那就是知百味的少东家呀。
他好奇之下多看了两眼,却不想被少东家瞧见了,冲他招招手,扬声笑问:“这么不进来,光在外面看着。”
游长海听不清,左右瞧了瞧,确认她真的在和自己说话,摆手示意自己不是痴绝处的弟子,准备离开。
那位少东家又张嘴说了什么:“……”
游长海正想传音解释自己听不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在脑海中响起:“我来解决。”
“他听不见,也不能饮酒。”
冀星洲看着站在外面满脸茫然的人,主动解释。
董黛看了看冀星洲,穿过神色各异的人群,走到这位虽面色憔悴,却难掩优越姿容之人面前,传音:“你是仙尊的小弟子吗?”
“你认得我。”
“是他认得你。”
董黛口中的“他”,毫无疑问是冀星洲。
“第一次见面,我叫董黛。”
“在下游长海。”
两句话的功夫,冀星洲也走到二人面前:“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董黛夹在二人中间,左看看右看看,问:“不知二位是怎么认识的?看起来交情很好。”
游长海抬眼瞄了一下冀星洲,他们的相识,可算不上美妙,他肯定也不想被别人知道那段难堪的往事吧。
怀着这样的心思,游长海半遮半掩地解释:“我们以前住得近,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冀星洲默默用那双漆黑的眼睛盯着他,默默地听,游长海说完之后,他才施施然点头:“没错,我们住在一个院子里。”
游长海顿时松了口气,略显骄傲地挺起胸膛。
听听,都学着点,这就是高情商发言。
董黛“噢”了一声,那承认交情好了:“你们是总角之交?”
“不是。”
二人异口同声地反驳。
天,他一个小炮灰哪有和男主当发小的资格,这也太抬举他了。
董黛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热情询问:“游公子看起来正是说亲的年纪,有没有喜欢的人啊?没有我给你介绍几个,我认得不少才貌双全之人。”
游长海脸颊泛红:“没有,我还早呢,暂时不考虑这个。”
“啊,也是,还早呢。”
“董小姐不如给他介绍介绍好姑娘。”氛围轻松,游长海也开起玩笑,“他也不差。”
见游长海态度如此坦然,董黛彻底放下心中的担忧。
那些个流言果真的假的,他二人不过是邻里邻居的,有几分交情。
竟有人胡编乱造,说冀星洲见群峭碧摩天七峰出了一位仙尊,就立刻巴巴儿地凑过去攀交情,妄图离开痴绝处,转投群峭碧摩天做上门女婿。
真是一派胡言。
“我倒是有心,只是他不愿意,一心向道呢。”董黛斜眼睨着他,佯怒埋怨。
游长海是个没谈过姑娘的母胎单身,根本意会不到,笑了笑,搭了几句便过去了。
“时间差不多,我先回去了,二位有缘再见。”
“我送你。”
游长海刚一抬脚,就见冀星洲一个跨步站到他身边,十分主动地要送送自己。
游长海颇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他从这里到凌波间满打满不过六七米的距离,他居然说“我送你”?
“那……也行……”
游长海迟疑地答应下来。
二人并肩离开,冀星洲悄悄传音给游长海:走远一点,远到董师姐看不见我为止。
凌波间里师徒几人面面相觑,感受着游长海的气息逐渐靠近门,然后犹如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一样,没有丝毫停留地远离了。
直到将冀星洲送到楼下,游长海才停下脚步。
游长海茫然地摸摸后脑勺:“你这么那么怕董少东家,她看起来人挺好的啊?”
“不是怕,嗯……不重要。”冀星洲含糊其辞地糊弄过去了,“多谢你帮我这个忙,我得赶紧走了。”
“再见。”
游长海回雅间的途中不断在脑海中反刍刚刚的场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位董少东家可能对冀星洲有意思。
看起来现在正处于你追我赶的暧昧阶段。
冀星洲走到楼下,就在他即将离开知百味,迎接自由之时,一只手突然落在他的肩膀上。
“冀师弟,想去哪里啊?”赵承允摇着用来附庸风雅的扇子,笑眯眯地从冀星洲背后走到正面。
“不会这么快就想走了吧?”他故作惊讶,表情夸张,“这可有点不给董师姐面子了。”
冀星洲僵了一瞬,默默转身:“没有。”
“那就好,到这儿来,大家一起喝一杯,人多也热闹。”赵承允不容置疑地揽着冀星洲的肩膀把他带入人群。
“来来来,冀师弟年少有为啊。”
“冀师弟本事不小,却不知道酒量如何。”
“别客气,来和大家一起喝一杯。”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菜品如同流水一般送各个桌上,众人大笑着谈天说地。
冀星洲双拳难敌四手,被灌了不少酒。
他伸手抵住递过来的一杯酒,讨饶:“师兄,在下不胜酒力,不能再喝了。”
那位师兄其实也喝了不少,没揪着不放,转头灌别人去了。
冀星洲四处游荡,试图找一个没人的僻静地。
“又见面了,你没走?”游长海坐在轮椅上,满脸意外。
冀星洲见是他,放松不少,叹气摇头:“被师兄们拦下来灌酒了。”
“我们正好要走了,你要不跟着我们吧。”
“那可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冀星洲真心诚意的感激几乎要溢出来。
到了外面,微凉的风吹在冀星洲脸上,浓郁沉重的酒意都散了三分。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略微昏沉的思绪,向游长海一行人道谢告别。
游长海:“我们再接着逛逛吧。”
其他几人也正有此意,这一次相聚之后,不知多久才有下一次聚首。
结果转了几圈,就看见醉倒在茶馆里的冀星洲。
“哎呦,你们认识这个小伙子吗?也不知喝了多少,跑到我这里要盐水醒酒,喝完直接趴下了,叫都叫不醒。”
已经是傍晚了,天地交界处泛着明亮的橘红,别看现在似乎还挺亮堂,太阳下山快得很,一顿饭的功夫就能暗下来,也难怪老板着急。
伏江仙尊:“先带回七峰,看他这样,一时半会儿醒不了。”
游长海闻到他身上四散的酒气,直皱眉头。
他当社畜的那段时间,最讨厌的就是应酬,喝酒陪笑,遇到脾气好的能少喝两杯,遇到脾气恶劣的,一个劲儿地灌。
前一天忙到凌晨,次日还得忍着宿醉的头疼爬起来工作。
想死的心都有了。
第26章 第 26 章 是粉粉的好,还是巧克力……
“呕!”
游长海坐在距离冀星洲三米远的地方, 静静地看着他吐出一堆秽物。
吐完,冀星洲漱漱嘴,感觉好多了, 但宿醉带来的头疼, 仍鲜明得像脑袋被从天而降的石头砸中留下的后遗症。
“它们灌你,你得学着拒绝啊, 不能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游长海按下轮椅扶手的开关,操纵着轮椅自动走到冀星洲身边。
冀星洲眼皮沉重地耷拉着,脑袋昏沉,思绪仿如损坏的钟表般几近停滞:“给你们添麻烦了,抱歉。”
“没什么好抱歉的。”游长海手背撑着下巴, 歪头看他。
穿过的来的日子, 他一直将冀星洲当做那个书中描述的天之骄子。
认为大机缘会毫无理由地从天而降, 效仿馅饼砸中他的头顶;那些在各个领域发光发热,声名远扬之人只要一站在他身边,就会自动沦为他的陪衬;所有在旁人看来不可能克服的挫折, 他也能轻而易举地克服。
这所有的所有,不就是一个龙傲天升级流大男主小说里, 一个主角标配的能力和待遇吗?
但昨天,这位理应无所不能的“男主”, 正因为不会拒酒, 离开酒楼后醉倒在路边, 并且方才吐得稀里哗啦。
此时, 冀星洲正狼狈地蹲在地上。
游长海此时此刻,终于从这个人身上体会到真真正正属于活人的实感。
他不会拒酒,因为他不曾经历过。
只要那些在酒场中游过几圈,攒了些心得的人, 轻飘飘扣几顶帽子在他头上,他就不得不违背自己的意愿,乖乖喝下杯中会迷醉意识,甚至令人肠穿肚烂的酒液。
令人作呕的酒桌文化。
“下次要学会拒绝。”游长海递了一块毛巾给他擦脸。“睡个回笼觉再走吧。”
冀星洲接过毛巾,摊开了捂在脸上,过了好一会儿才闷闷地说:“谢谢,下一次我会的。”
紧接着,他又将脸从毛巾里抬起来,仰面问:“你可以教教我吗?”
游长海垂眸,蹲在地上的人半睁着眼,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仿佛都用尽了力气,冀星洲喝酒倒是不上脸,睡过一觉脸上基本看不出什么痕迹。
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游长海心中升起一股新奇又快意的感觉。
是男主在向我求助哎!
他的虚荣心在这一瞬间得到了极大满足。
“没问题!”
身为一个没有任何背景,只能自己摸爬滚打,在酒桌上过关斩将拿下客户的人,他可以自豪地说,他在这方面经验很丰富。
“咳咳,来吧,先说说你遇到的困难。”游长海咳嗽两声,瞬间加起了学堂老先生的范儿。
冀星洲也是一位合格的,求知若渴的好学生,一丝不苟地回答先生的问题:“我说我不会喝,师兄说我不给他面子,我没办法,就倒了半杯,师兄又说我是不是瞧不起他。”
很常见的灌酒话术。
“所以你就妥协了?”
“嗯。”
游长海拿着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教棍——其实是细竹竿,煞有介事地挥舞起来,压低嗓音,试图营造出一副很威严的模样:
“酒量不够,心意来凑。有时候他们不是一定要你喝酒,就是想看你的态度。
我来举个例子——师兄,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君子之交淡如水,您可是君子,以茶代酒也不差,只要感情到位,喝白开水都能品出酒味,有感情就有理解,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虽然师兄和东家不太一样,但也可以套用。”
冀星洲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懂了。”
游长海话锋一转:“不过,他们只是你的同门,比你早几年入门,算不上你的东家。他们要是不下你给的台阶,你也没有必要太给脸,显得你软弱可欺。”
冀星洲用力点头:“我明白了。”
“行了,你快回去睡吧,我也要去休息了。”
“我送你。”冀星洲绕到游长海身后,推着他往房间里去。
“对了,要不你去找三师姐开一个酒水过敏的单子吧,以后有人灌你酒,就拿出来,能挡掉不少人。”
“好,谢谢。”
“你总是在说谢谢。不过你的酒品还挺好的,没有大吵大闹。”
将游长海送回去之后,他把那条毛巾搓洗干净晾在显眼的地方,随后也回客房睡觉了。
冀星洲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午饭时间了,隐隐有些闷热。
初夏时节的中午,是烈阳当空,挥洒热浪的时间。虽然修仙界的衣服防寒避暑,但千百年来留下的风俗习惯,还是让许多人选择在不同的季节,穿不同厚度的衣物,戴应景的饰品。
他这会儿脑子才算真的清醒过来,余留下来的头疼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掀开被子下床,推开门,叶衫正好在外面。
听见动静,她朝冀星洲走过来:“你醒了,感觉如何?”
“挺好的,恢复得差不多了。叶前辈,您能不能开个酒水过敏的单子给我。”
叶衫很爽快地答应了:“好说,有笔和纸吗?”
身为医者,她同样看不惯那些酗酒过度被送过来治疗的人。
冀星洲掏出纸笔,叶衫三两下就写完了。
向她道谢过后,冀星洲打算和游长海道个别就回痴绝处。
“游长海他现在醒着吗?”
“应该是醒着的。”
冀星洲敲敲游长海的房门,敲完才意识到他听不见,手指蜷缩一下,缓缓推开一条小缝。
游长海正趴在床上兴致勃勃地看话本子,已经看完一大半了,看见冀星洲推开门就让他进来。
这里的小说也别有一番趣味呢。
他津津有味地翻了一页又一页,门口的动静却戛然而止了。
“你怎么不过来?”
游长海从床上爬起来坐着,身上罩着的一层薄薄的纱衣在腰际线堆出几道褶子。
听他说话,冀星洲才缓缓走近,视线避开上半身两个若隐若现的红点:“你……你已经穿上纱衣了……”
“已经迫不及待要过夏天了。”
游长海惬意地挺起胸膛,舒展臂膀,伸伸懒腰,那粉嫩的两点愈发明显,在纱衣上顶出小小的凸起。
冀星洲本能地避开视线,把头发往旁边撇,不合时宜地想起痴绝处流传的各种荒唐流言。
游长海更奇怪了,走到他身边仔细观察:“你在看什么?”
盯了一会儿,游长海意外地发现冀星洲耳垂泛红,低头看看自己,顿时大笑起来:“你是不好意思看我吗?”
“……”
被戳穿了,冀星洲没忍住往后退了半步。
“都是男的有什么不好意思,你没跟其他男人一块住过吗?没见过男人光膀子?这怎么可能。”
游长海念书那会儿,一宿舍八个人住一块,一到夏天恨不得裤衩子都不穿,他现在身上还罩了一件纱衣,下半身还有条裤子呢。
冀星洲呼吸一滞,见自然是见过的,但看见游长海这样,他就是觉得浑身不对劲,胸口一股无名火。
一个大男人,长得那么白就算了,穿件衣服也不好好穿,领口的扣子三四个都敞在那里。自己私底下穿穿也就罢了,居然就这样随便地出来见客人,不像样。
“你怎么不说话了?”游长海凑得更近了,冀星洲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地香气。
“你以后如果是见客,还是多穿一点吧。”冀星洲把目光转回去,迅速从左到右掠过红梅,又从右到左收回目光,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提醒他,“透出来了。”
这话说得他好像是什么很随便很不正经的人一样,游长海为自己正名:
“我见那些不熟悉的人还有女客都穿得很正经的。
是因为和你比较熟悉才直接叫你进来的。”
说完,游长海低头用两个手掌抚平纱衣胸部的纱衣,隔着布料也能看出软肉被挤压下陷的弧度:“这个我注意到了,我觉得这个颜色真的太粉了,你说我出去把他晒黑点怎么样,正好过段时间太阳大起来了。”
冀星洲:“……”
游长海还在低头看,看完左边看右边,真的粉得有点不正常了。
“冀星洲,你说句话呀……”
冀星洲:“原来是什么样就什么,修炼讲究顺其自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更不应随意改变。”
晒黑也算?!
看不出来冀星洲还讲究这个。
游长海还是没放弃他对巧克力豆的追求:“那我去买点妆粉涂暗点,高效省力,还不用受热。”
“对了,你的是什么颜色?”
冀星洲瞬间转过身去:“这种问题也是能随便问的!”
他越是这样,游长海就越是心态恶劣地想捉弄他:“我只听过男女有别,却从来没听过男男有别,即便是在游府,也没有这种避讳。”
“你想怎么样自己做决定,谁会对这种事感兴趣。”
游长海逗了两句,见好就收:“好了好了,我再穿一件里衣,你要是在意就继续背对着我,我穿好了叫你。”
冀星洲应了一声,在身后悉悉索索的布料摩擦声响起时,他心头像被一把小刷子来回轻扫,莫名其妙就痒得人心烦意乱。
暴躁之下,他转头想和游长海说话。
一眼便看见他穿了一半的衣服正堆在胳膊肘,纱衣已经脱下来放在一边,雪白细腻的肌肤在明亮的光下宛如暖白玉,虽然没有亲手抚摸,冀星洲却几乎能想象到那是怎样的触感。
一顺到底的背部线条弯成如猫儿脊背一般流利的弧度,青丝松挽,偶有垂落,黑白相衬,对比鲜明。
这样的景象只在冀星洲眼中停留了极短的一个瞬间,下一刻,游长海便把衣服提到肩头。
第27章 第 27 章 癖好?
游长海好好整理了一下衣服, 系好腰带,确认无误之后,抬头看向冀星洲。
他的身姿笔直得有点过了头, 像被拉到极致的弓, 只差一点,便会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