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芙一听就知道,这人是在阴阳怪气呢!
因为被她逼迫谈契约,虽然不得已答应了,但还是心有不甘,又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在言语上反抗两句。
但苏芙并不生气。事实上,她很享受这种他明明不情愿,却还是不得不听她的的感觉,这让她觉得自己的胜利愈发甘美。
赵敏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我偏要勉强!”
不过她觉得,现在还是有必要哄一哄他,于是假装没听懂,说:怎么会,我怎么会逼你说假话呢?你觉得谁拍的更好那就说谁,我不会生气的!
苏芙:但我也不是没有我的优点。是,她的技术和设备更好,但我是带着爱拍的~
苏芙:我带着全场最真挚的爱,拍摄全场最帅气的我的男朋友~[玲娜贝儿比心.gif]
又开始卖乖了。
侯烛看着手机,冷笑。
从小就是这样,想要什么得不到时就胡搅蛮缠、不达目的不罢休,而一旦让她满意了,就立刻嘴甜如蜜,好听的话一筐一筐砸过来,谁也没她会变脸。
侯烛都懒得问,在你心里全场最帅的不是聂承宇吗,苏芙却像是怕他不信,又补充:真的,你的事我都有放在心上哦!军训时,我还唱了《山海打工人》的主题曲,帮你们宣传!
侯烛:真的?
苏芙:真的!
侯烛:那你既然帮我们宣传,自己一定也看了吧?
苏芙:……
嗯,这个这个,怎么说捏……
苏芙对手指。
小桃叽紧张起来,来了,最终BOSS要出场了!
“家人们注意!赛龙舟最大的BOSS蛟龙,要来了!”
江心漩涡疯狂旋转,一条狰狞恐怖的蛟龙破水而出,身躯之庞大,几乎遮蔽了半个江面!
小桃叽愣住了:“不对啊!这蛟龙怎么比攻略里的大一倍?!”
就在这时,耳边响起全服公告——
【警告!汨罗江蛟龙已完成首次进化!】
【当前BOSS强度大幅提升,所有玩家可自由攻击!积分翻倍!】
小桃叽看得人傻了。
不是吧,怎么她一来就碰上BOSS进化了?
第 186 章 186-龙舟竞渡,完美收官
“吼——!”
进化后的蛟龙仰天咆哮,龙尾一扫,便掀翻数艘龙舟!
而原本的诗词攻击打在它身上,就和挠痒痒似的。
原本玩家们的优势一瞬间被抹平,龙舟被巨浪拍得东倒西歪,有人惨叫着落水,化作白光消失。
直播间弹幕一片哀嚎:
【完了完了!这最终BOSS有点太厉害了吧?】
【这怎么打?玩家该不会翻车吧?】
【伤害刮痧,它一口秒一片!这还玩个毛!】
小桃叽欲哭无泪,她这运气也太差了吧,这要是输了,不得让观众老爷们看笑话?
别啊!
但直播间里的气氛却截然相反,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暮冬的伊敏草原雪意渐散,但不管白天多么亮眼,依旧让人感到清冷,尤其现在,太阳已经临近落山了。
苏芙今早从法院出发,车身一出城镇就融入广袤草原,开了近两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不是来听别人吵架的。
“好了好了,大家消消气。”
苏芙抬手虚压两边火势,语气尽量温和耐心,所以很显然根本没有效果,反而越吵愈烈——
“法官大人,你来评评理,我那五个月的羊羔,他买回去的时候我以为是要养大产奶的,谁知道他竟然切了肉拿去涮火锅吃掉了,我可怜的小羊羔!”
“羊生来不就是被吃的吗?你怎么还养出感情了?五个月的羊羔鲜嫩肥美,空运到南方去最受欢迎,你们养羊的反倒不会吃了!”
上了年纪的鄂温克族大妈为自己的羊羔哀悼愤怒,一边将苏芙拉到自己阵营里,一边谴责吃羊羔的大爷,两方从汉语骂到方言,她就这样消耗了一个上午,以致于当大妈端出手把羊肉招待她的时候,不甚敢表现出太大胃口。
苏芙正襟危坐地裹着自己的羊绒冲锋衣解释道:“买卖之后物品权归谁的,就听谁的,您也别太难过,下次交易记得盘问清楚。”
她温声说着,将面前的一盆羊肉推了回去,讲:“饭我就不吃了,乌沙什么时候回来?我需要他签收法院的传票。”
苏芙是鄂温克族自治旗的司法人员,自从来内蒙古参加法律援助后,跟着领导到牧区的各个村镇义务普及过法律知识,是以虽然这一块草原大,但人少啊,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此时门外聚了好些看热闹的牧民,大约是看到苏芙开来的车,加上刚才生龙活虎的一番争吵,这会都在探头探脑,失去羊羔的大妈烦躁地起身往门外走,嘀咕道:“我看看,很快回来……”
苏芙跟上去安抚:“这次我没带法警来,您不用担心,我不是要抓人,只是这件事要尽快通知他,否则事态会变严重。”
一番话软硬兼施,既宽慰到又威慑到,但大妈没回复她,而是用鄂温克语跟门口的其他牧民说话,似乎还在为她的羊羔打抱不平,觉得苏芙帮不了她。
但其实法警也来了,守在附近,苏芙就安静地站在平房门内看着,此刻有些怀疑大妈是故意拿羊羔说事,转移她的目的。
一番拉扯直到黄昏,草原的温度渐渐冷下,法警都下班了,苏芙则被留下来吃饭,但她还在靠坚持燃着最后那点希望上,原本以为会熄,直至外头传来一道汽车的喇叭声,她心头猛然被拉响警报,蹭地站起了身。
掀开挡风门帘,广袤的天际线压下一层碧红的霞光。
此时的伊敏河还带着凛冬冷冽的风,卷上她鬓边碎发,刚才三五成群的牧民正围在这辆高大的黑色越野车旁,苏芙垫起脚往人群里望,却只看到一道大手陆续递出一包包麻袋。
那人力气很大,米面袋单手一拎,别人都得双手托去,吵吵嚷嚷的声音隔绝了苏芙的视线,直至她听见大妈用方言喊了他一句“乌沙”。
苏芙眼瞳瞬时放大,就像此刻正被男人的大掌掐住双耳的兔子的那双通红眼睛。
兔子的两条腿落不了地,虚空扑腾着,粉白的耳朵被攥在青筋隐凸的男人手中,显得那样弱势。
苏芙绕着人群走到车尾,北风倏忽卷地,昏暗的苍穹下,不知谁将他拽了下,他直起身时,一双疏冷的黑眸越过人群,不经意的一瞥,不知是否看见了她。
苏芙却很轻松就看到这个人的脸。
因他生得太高大,没有任何遮挡的五官如山峰挺利,他穿了件深黑色冲锋衣,车内的光逆着照在他身后,如草原篝火翻出的星沫,肩膀与地平线相接,一时令苏芙看不清他的肩到底延伸至多宽。
但可以确定的是,如果打起来,她就是那只被掐着双耳垂死挣扎的兔子。
动物对天灾都有先天敏锐的嗅觉,小兔子在告诉苏芙,这个男人很危险。
她手里捏紧文件袋,彼此间隔着重重人影,越野车的灯打亮她脚下的路,她本打算等牧民们分完物资才去说正事,但这个男人没有给她机会。
“砰”的一声,越野车的后备箱被他盖上。
下一秒,她看见男人劲长的腿利落迈上驾驶室,车门一关,引擎就响了起来。
苏芙脑子懵了一刹——他要逃逸!
她立马穿过众人去追那盏车灯,而它就像头敏捷的猎狼,一入草地便迅疾如影,她大喊:“乌沙!”
白天失去了羊羔的大妈如今抱着兔子来拦她:“芙莉,你看乌沙买的这只兔子,今晚我们炖肉吃。”
苏芙指着地平线最后一缕光道:“我要的是他!”
他们明显是在绕圈子,拿一只兔子收买她么?
她越想越气,拉开车门,忽地想到什么,急冲冲走回羊羔大妈面前说:“这只兔子我买了,不要吃,你先养着,回头我来拿。”
多行好事,此程兴许顺利。
苏芙给了钱后坐上车,点火打方向盘,车身一个急转,往黑黢黢的砾石路上驶进。
她租的这架老式车油门拉到最大还是像只慢悠悠的骆驼,能开很久,但就是开不快,苏芙觉得自己的心跳比它还要急促几分。
紧迫的神经聚集在前头那辆高大的车身上,她像只兔子紧咬着光源不肯撒开,生怕松开一秒,光走了,留她一个人在黑夜里。
“哔哔哔——”
苏芙这辆车的喇叭都带着摧枯拉朽的嘶鸣,仿佛随时要散架,全靠她憋着一口气往前追。
这个乌沙没有要停车的意思,直追到草原腹地,四苏都是茫茫一片黑幕,比天还暗,天上至少有月亮和星辰。
苏芙忽然觉得,他们某一刻不是追逃的关系,而是在这无人区里唯一结伴的同类。
而苏芙从小就接受过龟兔赛跑的教育,虽然她速度跟不上,但只要坚持去追,就有一线生机。
这个生机在那辆越野车放缓速度时出现。
苏芙拉着她这辆还是手动挡的四座车往前赶,一个急转停在越野车的前头。
冬末的冷气在草原深处升起,在她拉开车门时将她心脏骤然一冰,险些喘不上气,但狼就在眼前,她脚下的黑色山地靴踩过石砾,双手从腰后抽出一道硬质的金属。
她忽然感到兴奋,就像快被淘汰的汽车发动机被注入强劲的动力,逼迫它加快活塞的速度。
男人掀开车门下来,逆光中她看不太清他的脸,但眼神是亮的烛西,他微微一眯,似乎又像刚才那样漫不经心,如神祗高高伫立在黑夜的风霜中。
苏芙被一股紊乱的气息操持着,朝他跑了过去,就是这一刹那,她想到他刚才掐住兔子耳朵的右手。
指尖在风中抓握过他的手背,头顶有道和风声不同的气息,低沉一促,伴随金属环扣咬合上的声响,苏芙用手铐锁住了他的腕骨。
再开口,她应该得意,但却有一种死得其所的晕眩感涌上,声带靠喘才说得出话,仰头看着一双骤然深凝的瞳仁道——
“你跑不掉了……”
意识迷失之际,她感觉有道强劲的手臂搂住了她。
坠入深夜的伊敏河焕发它本身原始的冷冽风骨,草原是无穷无尽的,风声是吹不到头的。
苏芙在来自治旗参加法援前,就有人提醒过她:在这样一个地方,凶寇莫追,否则很容易落入他们排布的陷阱里。
好在当地人告诉她,一旦在山里迷路,就去找水源,总能顺着河流找到出路。
忽然一股温暖的甘泉顺入她唇间,她接不住,有的顺着唇边淌了下去,一路钻进她的衣领里,苏芙就是被这道水流痒醒的。
再睁开眼,不算刺眼的黄灯照在她的脸颊上,意识仿佛做了一段很长的梦,她懵然地回忆在梦里发生了什么。
直至一道清脆的小孩声将寂静的夜划开,他说:“侯烛,你媳妇醒了!”
拿勺子给她喂水喝的小男孩眼睛圆溜溜的,很可爱,但当他说出句话后,苏芙就觉得他不可爱了。
气息屏住了一刹,意识如支河缓缓回流,她的视线也渐渐清明,而后顺着小男孩的声音转眸看去,一双鹰隼似的深眸沉望着她。
苏芙心中一悸,危险使人条件反射地后缩,突然手腕传到一阵酥疼,她低头一看,一道银质手铐正咬住她的左手,另一端是一道颀长的大掌。
等等——
她是追乌沙,手铐锁的也是逃逸的乌沙,可刚才这个小男孩喊的什么?
侯烛?
不是乌沙吗?
“咦,你们俩的手都勒出红线了。”
并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落下,小孩童言无忌,但大人还教过一句叫别多嘴多舌,苏芙有些生气,一生气就有些犯晕,坐不起身。
面颊在高反发烫时,听见床边响起一道嗓音,像桦树在深冬时被风吹过的沙响,因为巨大而显得幽深,以至于在人心里回荡——
“不管我阿妈跟你说了什么,但我不需要相亲,你也不必追来。”
苏芙脑瓜子有些嗡,相亲?追?
出于职业习惯,在没有搞清楚事情来龙去脉前,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成为呈堂证供。
比如,苏芙是来送传票找一位叫“乌沙”的被告人签收,但眼前被她拷住手的男人不叫乌沙,如果她解释了,岂不是承认自己费尽心机,抓错了人?
她咽了下嗓子,这时男人坐在幽光处瞥了小男孩一眼,他又拿起勺子给苏芙喂水,她无力地摇了摇头,感觉情绪到了尽头。
这时,她在刚才发生的事情里捋出思绪,缓缓坐起身,尽量不牵动连着彼此的手铐,问他的第一句话是:“你给牧民分物资的时候,有没有看见我?”
男人那双眼睛没有多少情绪,但却有动物审视的属性:“你认为我看见你却走了很不礼貌?”
忽然,他竟动了动手铐,将苏芙的视线顷刻朝他倾去,而后轻淡道:“你不是报复回来了么?”
他说出这句“惩罚”根本不是认罪,而是告诉苏芙,看没看你又如何,他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
但苏芙想问出来的是——你明明看到执法人员还跑,也有问题……
她沉了沉气,冷静道:“乌沙的妈妈说,你拿的那只兔子是乌沙买的。”
她这个问题有两个目的,乌沙的妈妈故意让她误会侯烛就是乌沙,第二个目的是——
“确实是乌沙让我带回给她。”
苏芙脱口道:“你和乌沙认识?你刚见过他?”
侯烛看她的眼神深了一层,苏芙感觉到动物间的壁垒在增厚,而这时,小男孩还蹲跪在床榻边,眼神来回看着苏芙和侯烛,说:“侯烛,你媳妇管你好严哦。”
一盏茶的功夫,小男孩被侯烛赶了出去,确切来说,他就是动了动手指,把他挥走。
苏芙至今不知他叫什么名字。
男人转回视线,苏芙尚未来得及放松的情绪又警惕起来,听见他说:“可以解开了么?”
解开手铐,然后他就会跑掉,那么她跟乌沙的线索再一次断开。
她已吃过一次亏,跟乌沙的妈妈说了是来送起诉的传票,结果就被骗走,眼前的男人不知是否清楚乌沙犯了事,故意来帮他打掩护。
如果她告知实情,恐怕他们又会通风报信。
不如——
苏芙一个将计就计的念头油然而生。
眨了眨眼睛,看着他道:“你有喜欢的人吗?”
侯烛的眼神在这时抬了过来,雾蒙蒙的屋子里,她其实还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只知道桌上点着一盏油灯,而他的眼睛和她晕眩前看到的目光交叠,苏芙忽然觉得这里不需要灯,夜里狼的眼睛最亮。
他压声反问:“不打算松开了是吗?”
苏芙说:“你如果有合适的人,那我便不和你相亲,没有的话,就不能跟我试试吗?”
她一点点放下狩猎夹,只要他说有了对象,苏芙就会接——那你把乌沙介绍给我。
但野兽总是不按人类的套路出牌,手铐在轻微的抽动中划出金属的碰撞声。
侯烛的额骨生得立体,双眉又浓,底下的眼神就像隔着森林一般望来,幽静地看着她说:
“不解开,那我们今晚就睡在这里。”
苏芙看着这些评论,发现大家对“诗词化刃”这种玩法,是真的情有独钟。
她琢磨着,要不再开一个科举副本?
诗词战斗2.0。
涉及的诗词种类将会更多且不受限制——
比如,李白的“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杜甫的“安得广厦千万间”,王之涣的“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又或者“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华夏的诗词实在是太璀璨了,如同耀眼明珠,可以给星际玩家亿点点文化震撼。
至于副本地点就选择汴京贡院,万卷书海。
玩家需化身书生,寒窗苦读,参加笔试。
笔试时,限定体验化诗为刃,可选择所学诗词变为现实,具现化攻击力。
“要是真搞出来,怕不是要玩疯了……”苏芙越想越觉得可行。
她正想着呢,突然发现一条热搜空降榜首。
#大圣,终于要大闹天宫了!#
第 187 章 187-齐天大圣,孙悟空!
苏芙看到热搜,立刻反应过来。
“这是蟠桃会的剧情开始了?”
她赶紧打开副本直播,同时刷星网热搜。
发现大圣大闹天宫词条如同一个信号,很快,更多与大圣相关的词条全都涌了上来。
#心疼大圣#
#终于等到这一天!#
#大圣快醒醒!#
#猴哥快闹他个天翻地覆!#
侯烛望着那条没有在冰雪山林里结成冰的河流,就像在看自己的心潮。
是这底下有滚烫的山脉,还是因为源源不断地被风推动着,所以它动了。
忽然,手腕系着的绳带被人牵了牵,他瞳仁微转,看到苏芙仰着一张月亮似的脸对他说:“我想蹲到河边洗洗手,喝点水。”
“嘴里含一含就吐出来,生水别喝。”
侯烛说着,随她半蹲到溪水边,谁也没有要解开绳带的意思。
苏芙当这条系着她和侯烛手腕的腰带为生命线,如此她在这个浓密深林里就不会孤身一人了。
她用没有被系着的右手划开清透的水面,再用手心掬起一汪水送到唇边含住,一下子冰得她眼睛眯了起来,很快就转身把水吐到雪地上了。
在野外倒是讲究,早上没忘漱口。
她龇着牙:“好冰啊,酸到我牙齿了!”
他半蹲在旁边扯了下唇,望着她说:“还含吗?”
苏芙说:“要的,润一润嘴巴嘛,谢谢你啊,侯烛河~”
侯烛脸上的笑微冻住,看着苏芙的指尖又去搅了搅那池河水,微探身,掬起一瓢水含进嘴里。
她是谢谢他,还是这条河?
“地名能随便起的么?”
侯烛撇过头去,语气有些生硬。
苏芙微微一愣:“是哦,犯法的!”
她竟然在他这里犯了专业错误,一定是没清醒过来,第二次舀起一瓢水含住,又吐掉,她说:“好冰好冰啊,舌头都要麻掉了。”
侯烛掬了瓢水送进唇中,自然是刺骨的冷,在他唇壁上激荡,所以……她现在的舌腔里,就是这种敏感反应么?
这时苏芙站起身道:“好啦,我们接下来怎么走?”
侯烛眸光微侧着瞥了她一眼,“走回昨天你滑下来的草坡边,车就停在那儿,不过,你能爬上去么?”
苏芙感觉他的语气和眼神像是在打量一个小鸡崽,但她自己也不确定,有些闷声道:“不好意思啊,拖累你了。”
失落,愤愤不平,最后,落在侯烛耳朵里是阴阳怪气。
“不是要吃烤蘑菇么?”
他说:“那就沿着这条河走下山,路上还能采点。”
“那我们还得在山里待到天荒地老吗?你不想出去吗?可我现在已经饿得来不及去摘菜了,我感觉我马上要晕倒,我现在哪里都酸疼,还冷,饥寒交迫……”
“好了。”
侯烛沉了沉气,“回去,开车,你爬不上山我就给你开条路,行么,芙莉小姐。”
苏芙在他这句话里抿唇,但压不住翘起的嘴角。
侯烛走在前面,苏芙跟在身后就能毫无顾忌地看他背影,观察他的头发,比起直发的顺从,他带着卷曲的硬发是野性又自然的,但那种大波浪又不会很卷,就像这条路,虽然有起伏,但因为不是一条路就能看到尽头,反而不会无趣,又因为她相信光明,所以并不害怕。
最终,两人走到昨晚苏芙摔下来的山坡上,她抬头时,愣住了。
是个三四米的雪坡,比旁边的白桦树还要矮,但因为结了冰,所以不好爬,苏芙又怕自己会重新摔下来,那就真是雪上加霜了。
而侯烛朝四苏扫了眼,说:“他们昨晚解了手上的胶带,果然把我救生绳收走了。”
苏芙听出他这句话的意思,蹙眉道:“艳红和乌沙干的?”
“那个人不是乌沙,是艳红看你误会了她一个员工的背影,就当作幌子引你来草坡边。”
说到这,男人目光掠过一抹怀疑,沉肃看向她:“你到底做了什么,让她费尽心机把你推下来?”
因为在侯烛的记忆里,苏芙和艳红前一秒还在烫火锅,不可能半夜就要给苏芙挖这么大个坑,但苏芙又不能告诉侯烛她是法官。
如此,他就知道她一直在利用他给兄弟定罪,上次听到她说跟他相亲是撒谎的,险些将她揉碎。
艳红知道她的身份已经把她扔下山了,侯烛和乌沙感情这么深,知道事实恐怕让她长存山底。
她抿了抿唇,心里慌乱起来时,他的目光探向她:“不是让艳红以为我跟你是一对么?她和你为乌沙扯什么头花?”
清晨的冷冽凛风吹来,苏芙眼瞳微微一颤。
所以侯烛以为她一个女生就算不是跟乌沙相亲,也是跟他有男女感情的纠葛么?
而艳红才会在分手后记恨于她,表面和睦,背地设计?
苏芙牙齿咬了咬下唇,小声道:“所以,你才在艳红误会我跟你是男女关系的时候,没有解释?”
“艳红以前跟车走江湖,性情泼辣,对人又狠,你跟她做情敌,没好处。”
侯烛说这句话时,双手环胸,眼神微不可察地看了她一眼。
苏芙忽然双手一拍:“就因为我们昨晚真的分房睡啊!她故意给我穿性感睡衣试探我!没想到我们根本没动静!”
侯烛眉头一凝,撇回头,没吭声,但明显不信,苏芙忽然双手握住他的右手道:“你说乌沙是不是犯了什么事?不然为什么找不到他?这也太奇怪了,她居然拿一个员工假冒乌沙,她是不是真的很爱乌沙呢?怕我抢走他?”
听到后面那句,侯烛将手从她掌间抽离,淡声道:“我没女人,我不知道女人怎么想。”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好像还憋着火,将系在他手腕上的绳结解开了。
苏芙情绪一下低落,看着在风里飘飘扬扬的绳带,告诉他真相吧,那样的话,她就真的从此和他道别了。
她还有什么理由和他继续待在一起?
苏芙鼻尖一下就酸了起来。
可是不告诉他,就好像她真的跟乌沙有男女关系一样,她哽着声线道:“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反正,你答应跟我去找他嘛,见到他你就知道了嘛……”
三分撒娇七分哀求。
侯烛手里的树枝往雪坡上用力一插,凌厉的眉峰压着黑黝黝的瞳仁看她:“我为什么要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
苏芙一噎:“这样……你就不误会了呀……”
男人在冷风中轻“嗤”了声:“你为什么要跟我解释?”
他的试探让苏芙百口莫辩:“总之,我没有谈过恋爱,我还是清清白白的女孩子,你不能污蔑我!”
侯烛在雪坡上踢出了一个凹口,登时把小兔子吓了跳。
他抬眼看了看她,声音沉缓了些:“不是发脾气,是让你踩着这些凹口上去。”
他的安慰没有奏效,苏芙只觉心里的水泛滥了,很难道清缘由,他对她好一点,她更泛滥了。
男人给她在雪坡上开出一条路,一直到坡顶上,再然后,他从坡上给她投下来了一道救生绳,苏芙看着这一线生机从天而降,双手抓了抓,却没有马上爬。
而是回头看向这片广袤山林,轻说了声:“再见,谢谢……”
在都市社会里,和一个人相处许久依然觉得不够了解他,他的所作所为可能是出于法律规则的约束才如此高尚,可当被抛弃到原始森林,脱离律法枷锁后,才是一个人品德的真正体现。
而她竟然和侯烛在这里,安全地度过了一夜。
但当她坐上侯烛的车到达城镇后,突然明白他对她没邪心,可能不是品德高尚,而是——
她简直就是一个邋遢大王!
烤肉店门口,苏芙看到玻璃镜里有一个浑身灰兮兮的流浪|女孩,头发散乱成草,脸上全素颜地冻出了两团红,更别提上面还有道道泥土!
就连开门迎宾的服务员都愣了下,没等苏芙走上前,她已经抬手捂了下鼻子了。
只有侯烛对她说:“愣什么?不是说肚子饿,要吃烤蘑菇么?”
苏芙刚才上了侯烛的车后就呼呼大睡,现在才发现白色羽绒服上结的雪块,一进温室就化成了一滩滩的灰色,她摔成了邋遢鬼,并让侯烛亲她的脸,别说对她有好感了,他没恶心已是忍耐力极强,苏芙现在心态安详并微死。
可是她太饿了,吃饱了才能顾形象问题。
苏芙就这样埋头苦吃着,侯烛怕她烫嘴,把烤熟的肉和菌菇放到远一些的盘子里,让她夹的时候在空气里散一散热。
此时苏芙鼓着腮帮子两边,含糊道:“我去拿饮料,你要吗?”
他握起杯子:“我喝茶。”
苏芙擦干净嘴巴,往冰箱门边蹲了过去,这一蹲,就听到收银台后的几个服务员挨在一块叽喳:“这么大一个帅哥,怎么会跟一个脏兮兮的女孩在一起啊?”
另一个服务员又压着声音道:“太离谱了,帅哥一个劲伺候她,给她烤肉夹菜,我的天啊,他居然吃得下去呢!不嫌脏吗?”
苏芙握着汽水瓶的手气得发抖,倏地站起身把酒瓶摆到收银台上,说:“买单!”
几个营业员顿时往后缩了缩,苏芙眼神阴测测地往前探近身子,一字一句道:“连同我那张桌的饭钱、一起。”
撬开汽水瓶盖,苏芙回到座位,握着饮料瓶像喝酒一样咕嘟嘟地灌进肚子里,侯烛凝眉:“没肉给你吃?这么喝,别的吃不下,肚子又填不饱。”
苏芙放下汽水瓶,眼睛一眯:“这家店真好吃,我们明天还来吃!”
侯烛手肘搭在桌边凑近看她:“不是要去找乌沙么?明天就不待在这儿了。”
苏芙根本没听他说什么,只是忽然反应过来,激动道:“对了!我要去买衣服,这里最大的商场在哪里!还要买化妆品,还要去做头发!”
侯烛长睫在她这句话里掩了掩,苏芙喝完最后一口饮料,说:“你吃饱了吗?吃饱我们就走吧!我已经结账了!算还你救我的人情!”
男人靠坐在椅背上,脸上看不出高兴还是不爽,但什么也没说,往外走了。
最后,带她来到一家平房里开的临街服装店,苏芙看着那些上了年纪的款式,犹豫要不要进去,问他:“真的没有大商场吗?”
男人揣兜道:“爱买不买。”
他话一落,苏芙一头扎进老式成衣店里,认真地挑了起来。
侯烛就倚在街道对面的门柱边,姿态闲散地隔着玻璃门看她在里面穿梭忙碌。
没一会儿,她就站到玻璃门内,朝他兴奋地招了招手,然后给他转了个圈,像是问他:这件裙子怎么样?
侯烛双手环胸,看了眼又往冷清的街道撇过头去。
过了几分钟,面前忽然冒来一张粉雕玉琢的脸,他瞳仁一凝,眉头也深皱起。
苏芙展开购物袋里的衣服问他:“不好看吗?我挑了那里最好看的一件了,虽然店里款式老旧,但我作为一个香港人,复古风还不是手到擒来!”
侯烛在这句话里听出了她的出生地,她怎么从香港来到这里?
她能习惯吗?
他眼睫微低,瞳仁在内里轻转:“问我做什么,又不是给我穿。”
苏芙就是为了回烤肉店里一雪前耻!谁让他们说她脏兮兮的!
此刻鼓了鼓气,道:“我身上脏得要命,你也不说,你就看着我这样走在大街上!头发跟杂草一样!你让我怎么见人呢!你也不怕我跟你走在一起丢人!”
侯烛都觉得她无理取闹,冷笑了声:“你哪里丢人?你没见刚才那些男人都盯着你看吗?你还想要多漂亮?”
苏芙气晕了,双手叉腰原地打转:“那是因为他们看我脏得像流浪汉啊!”
忽然,侯烛抬手捋了捋她外套的帽子,淡声问她:“那个人怎么看你,真的很在意吗?”
苏芙眼眸微微一怔,帽子的绒边痒着她的脸颊,她还偏了下头,委屈道:“脸也是脏的。”
男人低声说:“过来。”
心弦浸在水里,苏芙不想让他看清,倒是他轻轻叹了声,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挲过她的脸颊,似触电又似野草在她心头蔓生,而男人还在耐心为她擦着脸蛋,视线探入帽檐扫过的阴影,对她说:“喜欢你的人,怎样他都喜欢,何需装扮?”
【这是……副本彩蛋?】
【好家伙,还有彩蛋啊?这也太用心了吧!】
画面中,就在苏芙完善副本时,她身边的金箍棒,忽然轻轻震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个众人无比熟悉的声音从投影中传来:
“嘿嘿,可是要俺老孙帮忙啊?”
齐天大圣,孙悟空!
第 188 章 188-飞升神界,天庭F4
网友们发现不对了。
这彩蛋……好像不是简单的幕后花絮!
【等等?!刚才那声音……是大圣本尊?!】
【天哪,该不会……这个副本有真·大圣参与吧?!】
【不可能吧!应该大圣只是帮下忙?亲自参与?这有点太离谱了吧!】
【你告诉我这副本大圣本尊下场陪玩?!】
【我玩的养成游戏成真了?!】
所有人都被这个猜测给震撼到了。
这怎么可能?
【我现在头皮发麻!快别说了,继续往下看!】
说完,苏芙哭得更心酸了,又觉得自己太伟大,为自己的伟大而哭泣。
良久,侯烛坐到雪地上,他把哭得渐渐疲软的苏芙抱起横坐到他腿上,掌心一捧她的下巴,薄凉的唇印在她潮湿颤抖的眼睫上。
只是一刹那,苏芙止住了哭声。
她惊愕地张着水瞳,哪怕只有电筒微弱的光,依然能看到她透红的眼眶,他的气息缓缓往下,顺着泪水的流动,携住了那枚晶珠。
苏芙低着头,幸好,从头到尾,天都是黑的,就当是风来过。
她双手被他搭到他的宽肩上,其实恐慌的时候,人总是希望得到一个拥抱的抚慰,她脸颊埋在他的脖颈,感受着温度,以及被人托住的安全感。
他说话时肺腔的震动也会隐隐传递到苏芙的心口上:“我刚才下来的时候看了眼,坡度不大,也不算太高,你穿得这样厚实,有没有摔疼哪里?”
只有苏芙真的出事了,才能听见侯烛这样温和的语气。
她轻轻吸了吸鼻子:“不敢动,我怕一用力就疼,就碎了。”
“等天亮了,你就会看见这道山坡,其实并不可怕。”
“可是夜晚还没过去。”
苏芙害怕得嗓音又哽了哽:“我是一个人来到鄂温克旗的,我的爸爸妈妈还在南方……如果……侯烛,如果我听你的,不出门就没事了……”
“如果我不给你开车,你就顶多去艳红的车库里蹲她。”
苏芙听到他这句话,又哭了,眼泪顺着脸颊全被他的衣领口接住,他好像那儿也有嘴巴能喝到,苏芙听见他在滚动喉结,他一低头,那喉结就会滑过她的太阳穴了。
“我再也不找乌沙了……”
等天亮,就是开庭的时间,她的任务也截止了。
有道大掌在她后背轻抚过:“追了这么久,不见怎么放得下,我会带你找到他。”
苏芙是不是应该在这个时候坦诚,说:不用了,我只是要在开庭前通知他出面,现在法院的传票已经失效了。
可大约是这晚的风太宽厚,这道山坡又太深远,而他亲了她的眼泪,让她不想结束,让她还想利用这个原因,跟他再走一段路……
于是她说:“那我怎么报答你?”
他没有要她的报答,可能是她给不了,又或者是苏芙身上没有他想要的烛西,他只是问:“冷不冷?”
苏芙被他抱着,想说不冷,但又没理由一直抱着他,于是又说:“冷。”
这样他就会一直抱着她吗?
“我去拣点树枝生火。”
苏芙:“……”
侯烛一起身的时候,她也要跟着他走,她不敢一个人留在原地。
男人扫了她一眼,忽然说了声:“先别动。”
苏芙原本迈出的腿轻轻颤抖,紧张看他:“怎么了?”
侯烛手里的电筒照过前面一片雪地,一丛丛高大的白桦树魁梧地伫立在前方,而男人信步进入鬼魅般没有尽头的夜山,给她捡了支虎口大小的长树枝递来:“拄着。”
苏芙拢了拢指尖,长到肩膀的树枝微微刺着手心,她说:“谢谢。”
他走在前面,跟她的距离有半个手臂,夜里他的背影和白桦树一样高大,不,他和树不一样,如果只有树,她会害怕死的,如果是他,就不怕了。
侯烛天生就适合在草原和森林里,鄂温克人都有这种天赋,能找到适合生火的枯枝和落叶,最后在一片平整的地面上,用小刀划下来的一块桦树皮给她垫着坐。
其实他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陪着她就够了。
苏芙双手抱着膝盖,看他从兜里拿出打火机,忽然问:“你不是不抽烟吗?”
他的眉棱在火光中朝她掀了掀:“难道你跳崖,我也跟着跳崖,一点准备都没有么?”
苏芙眉心微蹙:“你的车为什么不放一瓶水呢?”
这样就不会渴到了,她又想起他刚才给她亲了亲眼睛含眼泪,吓得不敢提这个话题,立马说:“等我出去了,我一定要买一杯热奶茶。”
上次坐他的车从阿尔山到绰河源的路上,还是她去服务区买的奶茶解渴呢。
“你还是先别许愿了。”
侯烛点燃一片枯树叶,放到支起的一小摞枯枝下,篝火就这样盏盏升起。
苏芙原本心情很空荡,但现在看到火就看到了希望,说:“我这叫计划,你听过一个寓言故事吗,唐三藏穿过沙漠是靠着手里一颗苹果,他到绝境的时候就会想,我至少还有一个苹果,最后他靠这个希望走出去了。”
侯烛轻扯了下唇,半蹲在篝火前,手里的一支粗树枝顶了顶柴穴口:“那你现在手里有什么?”
苏芙眼睫在火光中微微一垂,而后,伸手握住了男人的手臂。
寂静的山林中,干柴在噼里啪啦地发出细微声响,窜起的火一点点烤着苏芙的脸颊。
她握完他就收回了手,还揣进兜里,强装镇定道:“你们民族不是最擅长在山林里生存吗?你还会挖蘑菇呢。”
这句话解释了她为什么依靠他,都是有根据的!
侯烛拍了拍手里的木屑,说:“你知道为什么大家现在下山了吗?”
苏芙说:“山下有更好的生活条件,衣食住行更方便,就不需要打猎和靠驯鹿为生了。”
侯烛隔着憧憧火光看她亮晶晶的眼睛,说:“因为山里野兽横行,而我们没有猎枪。”
苏芙双眸一点点睁大,而侯烛靠到树边整以暇看她:“就像现在这样。”
那颗好不容易平缓的心脏再次突突地跳起:“侯烛,你能不吓人吗!”
“很吓人吗?”
“我头皮都发麻了!”
男人一笑:“这样不挺好?不打瞌睡了。”
苏芙一愣,那颗跳得快的心脏还热了。
他就这样靠在粗大的白桦树边坐着,走进山林里的侯烛,身上那种深邃凛冽的气质会散发得更剧烈,就像地磁在她身体里紊乱,她双手抱着膝盖,看着那团火又觉得眼睛热,看他又不敢,只好抬头看天,说:“今晚的月亮呢?”
他说:“今晚的星星比较多。”
苏芙又认真找了找,为什么没有月亮呢,她喜欢月色。
于是把视线落回雪地上,拿起棍子搅着脚边的冷雪土:“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水源吗?”
侯烛长睫压着瞳仁朝她看来:“你渴了?”
现在还没天亮,她这刚摔过的身子骨,他夜里带她爬雪坡会有危险。
苏芙指着面前这团火问他:“你知道我们一般生火是在什么时候吗?”
侯烛眉梢微挑:“停电的时候。”
“No~no~no~”
苏芙竖起食指像指针一样左右摆了摆,说:“这么旺的火,是吃烧烤的时候。”
侯烛眉头微凝,似想笑,苏芙说:“你现在应该很瞌睡吧,为了防止你睡着受冻了,不如去挖点蘑菇洗一洗,烤着吃?”
男人双手环胸,这个姿态说明他现在处于防备心理,根本不听她讲的。
“你以为蘑菇能随便吃?”
侯烛神色在火光里严肃:“没摔坏,想吃坏?”
苏芙沉了沉气,拿出完全没信号的手机给他看:“我感觉我马上就要睡着了!离天亮还有三个小时!我们总得做点什么吧!”
星火从干柴上卷起时,侯烛的黑瞳里也有暗光跃动,问她:“身上有绳子么?”
苏芙摸了摸头发,她洗了头发还没来得及束,说:“我上次给过你一个头绳的,你用来捆麻袋了。”
记仇。
侯烛偏眸:“不是头绳,是能绑人的长绳。”
绑人?长绳?
苏芙轻“啊”了声,想起她晚上出门太着急,里面还套着艳红给她的睡裙呢,那睡裙就是两襟裹前胸,腰上一条带。
她此刻背过身去,低头解开羽绒冲锋衣,掀开羊绒衫的衣角,从里面摸到了睡裙的腰带,丝绸质地的水粉色,一抽,就解了下来。
接着把衣服拉链拉好,伸手把绸缎的腰带给侯烛递了过去。
夜风掠了掠,他接过时尚有余温,粉色腰带就缠上了他指间。
“玩个绳结游戏,行么?”
苏芙登时来了兴致,睁大圆眼问他:“怎么玩?”
“布林结,会打么?”
苏芙抿了抿唇:“不会……”
不会是不是就不能玩了?
此时侯烛垂眸,一双骨节长硬的手指将腰带交叉,圈出一个圆,接着食指又勾起另一端圈出第二个圆,说:“布林结是在野外最常用也最安全的绳结,将绳子两端分别绕出一个圆,一条带子朝里,一条朝外,这样平移重叠成一个圈。”
说着,他拇指与食指间的虎口一张,将那圈口撑开,说:“把手伸来。”
苏芙听得晕乎乎,但最后这句懂了,撸起袖子伸出双手,准备去接,结果下一秒,侯烛将绳圈套进了她一双手腕,接着一拉绳带,就将她的手捆了起来!
这下,苏芙再困都醒了!
男人慢悠悠地拉扯绳带,也将她的双手收紧了,一下将苏芙往他面前勾去,她呼吸一促,恰好撞进他的目光里,若隐若现的星火在熠动,他在这时对她说:“学会怎么绑人了吗?以后别用手铐了,伤手腕。”
苏芙激动地跑向大圣,看着三位只存在于神话中的身影,就这么真切地站在自己身前。
简直就和做梦似的!
太帅了!这三神简直太帅了,意气风发!
哪吒第一个凑了上来,绕着苏芙转了一圈,啧啧称奇:
“你就是苏芙啊?可以啊!有两下子!”
说着,他大大咧咧地伸出胳膊,勾住苏芙的脖子,信誓旦旦地保证:
“你放心,既然来了神界,我哪吒必带你玩个痛快!”
“还有蟠桃美酒、仙家法宝,任你挑!”
二郎神也带着浅笑,微微颔首:“苏芙,欢迎来到神界。”
“行了行了,”大圣挥了挥手,“客气什么!都是自己人!”
苏芙激动得嘴角都压不下去,自己人!
嘿嘿嘿,大圣说是自己人!
她心脏怦怦直跳,这可是和大圣、三太子、二郎真君一起玩啊!
至于先前说好的什么工作?
咳咳,先放一放!
“那就麻烦各位大神了!”
苏芙还挺好奇,也不知道大圣他们会带自己去哪玩?
毕竟神界他们的大本营,应该相当刺激吧。
蟠桃园?咳咳,王母娘娘还在呢。
二郎真君殿?看到哮天犬还在激动地围着她转个不停,苏芙狠狠rua上手。
就在这时,哪吒、大圣、二郎神三人对视一眼,露出心照不宣的目光。
哪吒轻咳两声,压低声音,凑到苏芙耳边,神秘兮兮地问:
“想不想去暴打那群罪魁祸首?”
苏芙:“……?”
她脑子一懵,罪魁祸首?
什么罪魁祸首?
好家伙,该不会是指希腊、北欧那些神明吧?
宙斯?奥丁?
额,等等,暴打……?
第 189 章 189-神界震动,吃瓜群众
看苏芙一脸茫然,二郎神淡定抬手一挥,无比熟练地布下隔音屏障。
与此同时,哪吒啧了一声,解释道:“就是那些异常在人界搞事的罪魁祸首。”
“当初异常刚入侵时,咱华夏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东西能复制、能传染,感染性极强。”
“所以第一时间隔离开来。”
“但其他神系呢,压根就没当回事!”
“非说区区异常不足为惧,最离谱的是,还有神明主动去接触那玩意儿,想看看究竟怎么个事。”
说到这里,哪吒咬牙切齿:“结果你也看到了。”
“异常在他们神系里养蛊似的,到最后变得越来越强,甚至直接替代了那些神明。”
“这才导致了人界遭此大难。”
大圣抱臂站在一旁,金眸微冷:“要不是他们一直在后面拖后腿,这事儿早解决了。”
“简而言之,”二郎神总结:“他们就是罪魁祸首。”
苏芙瞬间懂了,这不就和某些地区出了事,明明感染了,却偏不防控,还到处乱跑,最后拖累全球一个道理吗?
猪队友,真该打啊。
合着自己在人界打生打死,都是被这帮神明连累的?
暴揍,必须得暴揍一顿。
但问题是,她弱弱地举手:“我只是个凡人,能打过吗?”
再怎么说自己是凡人之躯,而宙斯、奥丁什么的,那可是正儿八经的神明啊。
“怕什么!”大圣把金箍棒往肩上一扛,“到时候你就尽管打好了,怎么解气怎么来!”
“俺老孙罩着你,绝不让你伤到一根毫毛!”
“就是!” 哪吒也拍着胸脯保证,“我连揍谁都想好了,宙斯那老色批第一个!”
二郎神微微一笑,哮天犬在一旁汪汪汪,也表示赞同。
苏芙一下子支棱起来了,背也挺直了。
是啊,她这边可是有天庭三大反骨坐镇,怕什么?!
不就是揍个宙斯吗?怎么了?
对大圣来说,何止是揍宙斯?整个天庭他都揍过。
更别说之前,宙斯还因为阿喀琉斯想要杀过自己,当时要不是大圣出手,她早就一命呜呼了。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必须报仇!
揍!必须揍!
这是苏芙遇见侯烛后,第一天感受到夜里没有风了。
都被她吃进肚子里了,从喉咙一路鼓进心脏,那里有左心房左心室,右心房右心室,四扇门都在呼呼地响,风在里面乱撞。
撞出了突突的心跳声。
苏芙试图挣回双手,男人并没有抓紧,腰带顺着他的虎口滑过,像从他手里脱下似的,最后搭在她的膝盖上,她低着头有些慌乱地挣脱绳结,可越紧张,那绳结就像食人花,越用力缠紧了她。
这时男人短促地落了声轻笑,她更紧张了,就因为有他看着,她才会出错!
于是苏芙背过身去,果然,这样就能静下心来了,让腰带尾巴穿过绳结口,终于将她的双手解放,转过身时,光影照在她的指尖上,她看了看,是真的没有勒痕。
当一个男人注意到一个女孩受着疼时,不是嘴上说些体己的话,也不是嘲弄,而是将她打救了出来,不知道他是不是日行一善,或者只是无心之举,但苏芙确实被打动了。
她说:“你们那边的人是不是都这样?”
侯烛靠在树桩上,曲起一条腿看她:“哪边?”
苏芙不想带有地域色彩,但她又不想暴露自己只想知道关于他的事的心思,便说:“草原上的。”
“都哪样?”
她一句话,他慢条斯理地探究她。
苏芙无法在火边看他太久,又低头揪腰带,说:“很会绑人。”
侯烛轻“噢”了声,这个“噢”让苏芙听出了一点民族语言的口音,其实侯烛的咬字很清晰,但又跟普通话地区的停顿微微不同,就像一首马头琴划拨出来的声调,因为产生于辽阔的草原河岸,所以润泽又有顿挫。
他此刻说:“马和羊太多,草原又太大,不绑着怎么行?”
“那你是哪个地方的鄂温克人呢?”
她忽然问了句,又抿住唇,这句话好像对他多有兴趣似的。
“额尔古纳,在中俄边境区。”
苏芙又假装忙碌地随意摆弄自己的腰带,学着他刚才的手法,先打了两个圈,然后堆叠在一起,穿到右手腕上,再抬头看他。
然后,他微微一笑:“错了。”
苏芙眼睛瞪大。
侯烛掌心朝上,朝她自然勾了两下,苏芙将腰带递回给他,又把桦树皮坐垫往他身边挪了挪。
那两个圈在他手里显得极小,苏芙是最后一个步骤出了错,不是对折,是平移地重合,她接过来说:“绑多大的烛西都可以吗?”
侯烛手肘搭在膝盖上,影影绰绰的火光里,他的瞳仁微瞥她一眼,知道她在想什么,而后,将右手腕朝她伸了过去。
这种绳结,越对抗越捆紧。
苏芙套上他的手腕后,扯了扯绳带,筋骨分明的手腕被柔软的粉色腰带缠紧。
“我看武侠小说,主角掉进山崖后都能得到武林秘籍,我也算是学到了烛西,因祸得福。”
她这句玩笑没有让侯烛神色轻松:“你不摔下来,我也会教你。艳红推的你,是么?”
苏芙抿了下唇,其实都能猜到了,她故意停在草坡边,四苏森林茂密,但坡度平缓不至于有生命危险,加上那番对话,她就是为乌沙争取清债的时间。
她轻叹了声,下巴搭在手背上,说:“她不懂法……”
后面的话戛住,苏芙清咳了声:“又困了。”
“不是我不让你睡。”
侯烛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干柴霹雳响了下,苏芙眼瞳怔怔放大,他倒是没意识到说话的歧义,继续道:“这里是雪山,没有保温袋,一旦深眠容易醒不过来。”
苏芙眨着眼睛看他:“你是怕我睡着了,你也睡着了,万一都醒不过来,那就是传说中的……”
她张了张唇,一男一女死在一块,还能是传说中的什么,她忙又咬唇。
侯烛眼神在跳跃的火光中微眯:“你才二十五,玩够了吗?要还想谈恋爱就打起精神。”
苏芙双手抱膝坐着,眼皮要拼命黏在一起,手背转而撑起下巴,然后脸颊一点点往下滑:“没男朋友不会死,可是没觉睡真的好辛苦……你知道吗,我遇到你以来……没有一晚能睡好……”
“为什么没睡好?我不给你睡了?”
苏芙听到这句话脸颊微微烫着,语言系统错乱,像在梦呓:“你现在就不给我睡啊……”
忽然,侯烛长身探来,雪岭云杉的味道在寂静的山林里包裹着她,男人左臂撑在她腿边,右手指腹轻点她的眼睫,低声对她道:“坚持一会,等出去就给你睡,好吗?”
苏芙在他这句话里想哭,眼睫被他温热又陌生的指腹触碰过,心弦再次荡起。
她仿佛已经走到了绝境,却被一个男人拉住,在最黑暗的密林里,举目无亲,哪怕是做梦梦见这样的画面,都是会被吓醒的,可他出现在丛林中央,成了一座被她依附的岛屿。
山里也会有岛啊。
苏芙轻轻眨着湿润的眼睛,柔弱得没有力气:“你想要什么呢?我会尽力为你做到,侯烛,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男人轻笑了声,似乎将她这句话当成情绪激动时的感激,并不做数,说:“别对一个男人许这种承诺,他乐意帮就帮,不乐意就去死,你又不是求他救你。”
苏芙在他这句话里忽然醒了下,惊愕地看向侯烛,在他添了把柴火时,她忍不住捂唇“哈哈”笑出了声。
笑着笑着,眼睛更湿了。
她用力咽下嗓子里的酸涩,不知道自己今晚怎么回事,心动的第一反应难道是哭泣吗?
她又低下头,手从兜里掏出一次性相机,说:“拍完它的话,是不是就能熬到天亮了?”
熬到丛林野兽都销声匿迹,熬到阳光出来,熬到她一颗迷离的心能被照回原形。
侯烛刚要接过她的相机,苏芙收了收手,讲:“我拍。”
他眼神微愣,却没问她是不是要拍他。
苏芙调节参数,还有些担忧地嘟囔道:“不知道摔下来的时候有没有坏。”
于是她眨着左眼,右手握相机,左手扯了扯那条还系在男人手腕上的粉色腰带,就这样对他的手拍了一张。
侯烛眉头拧起:“到底谁浪费胶卷?”
“我还拍了篝火,够有氛围和纪念价值了。”
男人把手收了回去,苏芙抓住捆他的腰带,实则根本抓不住他,他一扯,腰带就被他带走了,苏芙顿时蹙起眉心看他:“你看你看,绑不住!”
“绑住了,是你没抓紧。”
“我抓紧了!”
这时侯烛用绳结坠下的腰带又绕了个布林结,二话不说套到苏芙的手腕上,她甚至还未反应过来,已经和他系在一条红线上了。
苏芙吃惊地拉了下手腕,侯烛抬了抬手,对她道:“这才是绑紧了。”
他扯过去的时候,苏芙手腕上的圈会收紧,她如果拉一下,他也会感受到她同样的感受。
苏芙一下子脑袋不会转了。
拿着相机胡乱拍了张被腰带牵着的两道手,还故意道:“我……我拍回去…… 学习……”
侯烛靠到树桩边没说话,下颚微仰了仰,良久才开声:“等天亮了带你去找溪流。”
苏芙眼睛一亮:“吃烧烤?”
男人扯了下唇,闭着眼睛靠在树桩上,他其实也疲累吧,头微微一偏,下颚线在火光中映得更锋锐硬朗,对她道:“是话说多了,口干舌燥。”
苏芙鬼使神差地借篝火的光,借着他闭上眼睛的机会,朝他拍了一张照片。
现在侯烛说他口干舌燥,所以不想说话提神了。
苏芙没出声,脑子里一个念头晃过,要不要再给他哭点眼泪呢。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脸颊陡地滚烫了起来,他当时也是没办法让她止哭,所以听她这么讲才真的亲了她的眼睛吧,他一亲,她就不哭了,她吓傻了。
但是这点小事也不好让人家负责。
苏芙在侯烛的身边蹲下,他生于离俄罗斯一河之隔的边境,有西伯利亚的寒冷带来的窄鼻深目的脸庞,长长的眼帘像刷子一样扫过眼睑,双眼皮的折痕因为深而有点窄,反而睁眼懒懒看人时有种狭长的静谧感。
她忍不住轻轻晃了晃他的肩膀,想看他的眼睛,小声问:“你睡着了吗?”
男人鼻翼叹呼了道气,没有睁眼地说:“现在知道害怕睡着了?”
苏芙说:“我看雪松上有积雪,应该是干净的,你可以含在嘴里化成水,这样就能解渴了,是不是?”
侯烛这时睁开了眼,看到她抿了下冻得似果冻的粉唇,瞳仁划过一丝哂笑:“你真当我是口渴?”
苏芙低头:“你是懒得跟我说话。”
侯烛望着她垂下时像蝴蝶似的睫毛,他刚才还亲过,但太急太快了,他还没尝出味道。
不由滚了下喉结,问:“你想喝水吗?”
苏芙轻摇头,她怕要上厕所。
侯烛情绪有些沉,这个夜晚,只有他口干舌燥。
苏芙在抖树叶上的积雪玩。
每一棵树,只要她能碰到的枝叶都被她抖过,而侯烛的手仍和她绑在一条绳结上,所以只好陪着她玩抖树叶。
那雪簌簌落下时,苏芙就会迅速缩脑袋,于是为了提防危险,她就会集中精神,如此就不想打瞌睡了。
当她想要够到一棵积雪最多的树枝时,指尖再怎么用力伸都还差一点,而一直当这个游戏弱智的侯烛,忽然伸手替她弹了下那株枝桠。
“啊!”
苏芙忽然兴奋地叫了起来,牵住他的手腕说:“侯烛,快跑!”
男人黑瞳一怔,目光落在她牵住自己的柔软指尖上,或许是因为绳带连在一起,她才不得不带走他。
但他刚才存了逗弄她的心思,甚至挑了枝积雪最大的树枝在她头顶挑落,她是被吓到了,可她却想在第一时间带他离开危险。
苏芙一直抖到树上的积雪看上去微微泛起金色的光——日出来了。
侯烛带她徒步走过白桦林,四苏的每一处看起来就像无限延伸的树块,没有差异,好在她的左手腕和侯烛的右手腕绑在一起,她不怕跟丢了。
直到耳边传来涓涓流水声,她眼睛明亮地抬头:“是水!”
她迈步要跑过去,却被男人反握了下手腕:“这条河又不会跑,急什么。”
苏芙耐下心来踩过雪地,问他:“这是什么河溪?我定位一下。”
侯烛说:“没名字。”
在草原和山林腹地,这样的支流小溪不胜其数,但苏芙像是死里逃生,对这个世界有了新的喜悦感:“那我就叫它——侯烛河!”
侯烛在这时转头看她:“眼花了?还是分不出烛西南北?”
这条河明明不是往烛流。
苏芙没有被绑住的右手背在身后,一副颇有讲究的姿态解释:“希望侯烛就像这条河一样,不会跑了。”
你们这什么眼神?
下一秒,一位神明缓缓吐出五个字:
“奥林匹斯山。”
赫尔墨斯:“?”
他的大脑,宕机了一秒。
天塌了。
神王不好了!
煞星来了,还一口气来了四个!
哦不对,是四个半,还有个哮天犬!
第 190 章 190-不要说出为师名号
赫尔墨斯飞鞋狂蹬,化作流光冲向奥林匹斯山。
“神王!快跑啊!”
“苏芙带人杀过来了!大圣、哪吒、二郎神全来了!”
他跑得飞快,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完了,这怎么吃瓜吃到自己家了?
苏芙的目标,竟然是奥林匹斯山!
围观的众神顿时激动起来:
“走走走!看热闹去!”
“这场面太刺激了,百年难遇!”
“快快快!再晚点神殿都拆完了!”
众神纷纷化作流光,远远地跟了上去,准备围观。
赫尔墨斯刚冲到奥林匹斯山上空,就在这时——
他口中的小孩,正在卧室里换衣服。
为了今天,苏芙特意准备了一条裙子,很浅很清新的薄荷蓝,像阳光下的海水,两条肩带窄而长,一直连到领口。领口是平的,但开得很低,露出皎洁的胸口和锁骨。
裙摆倒是到了小腿,但从大腿处就在右侧开了一条叉,露出漂亮的右膝和小腿,看起来婀娜多姿。
这是苏芙暑假在纽约旅游时买的,一个原创设计师牌子,她在店里一见钟情。
当时薇薇也想买,但也是因为这个裙子的领口很低,不能穿内衣,只能贴乳.贴,而且还需要胸大一些,否则不仅撑不起来,还容易走光。
只有32A的薇薇扼腕放弃,而34C的苏芙则满意购入,作为自己的生日派对裙。
苏芙拉上拉链后,站在穿衣镜前,左右欣赏自己。
除了领口低,这款裙子的剪裁也是很贴身的,贴身到只能穿无痕内裤,不然就会有痕迹。
所以此刻,镜子里她的身材也展露无遗。
从小到大,苏芙的长相一直被人说可爱,眼睛好大,像芭比娃娃。
以前她都觉得没什么,但自从满了十八岁,就逐渐开始腻味了。
苏芙将这理解为,她长大了,也可爱了太久了,现在不想再可爱了!她想做总裁!
而此刻,穿上这条裙子的自己,果然是一个美式甜心、性感总裁!
再加上她化了一个朝气十足的妆容,把头发扎了起来,所以这性感里还多了几分俏皮活泼。
苏芙越看越满意,顺便在心里抱怨这镜子还是太小了,是房东留下的半身镜,照起来一点都不爽,改天得让侯烛再买个全身的!
想到侯烛,她笑容一卡。然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慢慢像河豚一样鼓起了嘴。
昨天晚上的事,她觉得好像被他气到了,又好像被哄到了。
两种感受到底哪种更多她不确定,唯一确定的是,自己被他拿捏了!
这让她很不高兴,因为觉得自己输了!
明明应该是她捉弄得他说不出话才对嘛!沉默。
长久的沉默。
侯烛牵动嘴角,试图用轻松的语气缓和一下气氛,“苏芙,关于这个事情,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一谈……”
“没什么好谈的,我不是来跟你商量的,我是来让你履行诺言的。”苏芙说,“你答应我了的!”
她问:“是不是你自己说的,只要我乖乖回去,好好上学好好考试,等高考结束,你就跟我谈契约?现在我都考完三个月了,该是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女孩一脸理直气壮,侯烛今天从看到她那刻,就知道来者不善,这会儿也不免被气笑了,“我那是答应吗?我那是被你用跳楼威胁,‘不得不’答应的!”
事情还要说到半年前,本该在成都上高三的苏芙忽然在一个上午出现在北京,声称自己因为高考压力太大要崩溃了,现在离家出走,以示抗议。
侯烛从机场把她接回家,给两边家长报了平安,又买了第二天的机票,打算亲自飞一趟把人送回去。结果晚上回家却又看到她坐在飘窗边,一副下一秒就要跳下去的样子!
侯烛差点以为她真被高考逼疯了,苏芙却在此时说:“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下来,明天也乖乖跟你回家。”
“什么事?”
苏芙眨眨大眼睛,“你跟我谈契约吧!”
想到那晚的事,侯烛说:“我算是想明白了,这才是你离家出走的真正原因吧,千里迢迢跑这一趟就为了给我下套!”
苏芙抗议,“才不是,人家那时候压力真的很大!”
侯烛决定抓回谈话的主动权,问:“你为什么想谈契约?”
“我说过了啊,薇薇交了男朋友,成天腻在一起,都没时间陪我了,所以我也想谈!但身边那些人我都不喜欢,想来想去,好像只有你还不错,可以谈谈试试~”
薇薇是苏芙最好的朋友许乐薇,侯烛也认识,而她那晚确实也是这么回答他的。
“那你就喜欢我了?”
“我不喜欢你——我是说那种喜欢,但我想和你谈契约,不可以吗?”
女孩的问题天真又自我,那样任性,就像她一贯的样子。
虽然现在苏芙才刚上大一,而侯烛已经毕业工作一年,但实际上他只比她大三岁。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所以侯烛对她的性格非常了解,知道她就是这样的。
会忽然对某样东西、某件事情燃起兴趣,然后就一定要得到。
比如,她说想和他谈契约,那就一定要谈。
但同时,她也有一个毛病,就是很容易又会丧失这兴趣。
她的热爱,很少有持续超过三个月的。
当时他就是考虑到这一点,再加上怕她情绪不稳定误伤到自己(他当然看出了她跳楼是装的),才决定暂时答应。
本来按侯烛的计划,苏芙应该高考完差不多也对跟自己谈契约这件事丧失兴趣了,那他就能顺利逃掉。而这个暑假,她也确实一直没怎么联系过他,而是忙着和朋友去完欧洲去美国,满世界旅游。
他以为她都忘了,结果临开学要来北京前,一个电话冷不丁打过来,语气甜甜却跟幽魂索命一样道:“还记得你答应我的事吗爷爷?”
侯烛为此连她入学都没去,没想到躲来躲去,还是没躲掉。
见他这样,苏芙其实也不理解了,“你干嘛这么不想跟我谈契约啊,难道我还配不上你吗?还是说你有女朋友了?你有吗?”
“没有。”
“那还有什么问题?”苏芙说着,忽然面露警惕,“你不会要搞纯爱那一套,‘我只能和我喜欢的人谈契约’吧?”
那眼神,就好像他真敢这么说,她一定会鄙视死他的!
侯烛不答应确实有他对苏芙没那种感觉的原因,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
他沉默片刻,终于说了实话,“和你谈契约,会让我有种乱|伦的错觉。”
他觉得这个理由够强有力了,谁知苏芙听完却眨眨眼睛,说:“那不挺刺激的吗?”
侯烛:“……”
苏芙觉得,侯烛真的白当一个文艺工作者了,按说他也配过不少小说,难道不知道就他们俩这关系,连伪骨都算不上,顶多一个青梅竹马,哪里来的乱|伦!
她倒是想过这么刺激的po.po生活呢,没这个条件呀!
她扁着嘴,不开心地看他一会儿,忽然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好吧,不逼你了。我就是好奇谈契约是什么样的,既然你坚持不答应,也行,我去找别人。”
说着起身就要走,却被侯烛叫住:“你要去找谁?”
“你管我找谁,反正,我的备胎可以从这里排到法国。”苏芙说,“而且现在都到大学了,认识的男生更多了,没准儿就能找到除了你之外我想谈的呢!”
她说着话锋一转,“不过,既然你现在放弃了,那这件事就和你无关了。到时候不管我跟谁谈契约,怎么谈,你都不能插手。你没有发言权了!”
侯烛脸色微变。
苏芙放完话,又自言自语起来,“其实还真不是没有,我觉得我们班长就不错,之前军训的时候很照顾我来着。不过那天去看社团招新,有个师兄也挺帅的,他还想约我看电影。哎呀选谁呢,不然都试试吧……”
她一边嘀咕,一边转身往外走,眼看就要出去了,终于听到身后的声音,“好。”
苏芙站定,三秒后转身,像一只翘尾巴的小狐狸一样,明知故问:“你说什么?”
侯烛歪坐在椅子上,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像是有点无奈,又有点生气,最后全都化作“算你厉害,这次是我栽了”,“我说,我答应。不就是谈契约吗?谈就谈!”
侯烛忽然想明白了,苏芙之所以半年了还没对谈契约这件事失去兴趣,是因为她其实一直没有真正谈上。
这就像是小时候玩过家家,总要把爸爸妈妈演完了,游戏才能结束。
所以,与其看她为了气他找一些乱七八糟的人,还不如他答应她。
反正这件事对她来说就是一个游戏,他陪她玩一阵子,她过够瘾了,兴许都要不了三个月就会“甩”了他跑路了。
目的达成,苏芙立刻飞扑回侯烛身边一把抱住,头蹭到他肩上就开始卖乖,“我就知道爷爷对我最好了!你那么疼我,怎么舍得对我食言、看我失望呢?一定会答应我的!”
这样赖在他身上撒娇的样子,和以前每次一模一样。只不过从前要么是做错了事要求他帮她顶锅,要么是又有什么鬼主意要他帮忙,这次却是逼他和她谈契约。
还真当过家家了。
侯烛耸肩,“当然,毕竟,我可是你最好的过家家搭档。”
苏芙越想,就越觉得侯烛可恶,明明都答应她了,为什么就是不能乖乖配合呢?
非要变着花样和她较劲儿,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想到这儿,她深吸口气,又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换上一双细细的小高跟,拉开了卧室门。
侯烛是在她妆化的差不多时才去洗脸的,但已经收拾好了,还是白T恤和牛仔裤。也许是等得无聊,他坐在沙发上用手机打王者,听到声音抬头看过来。
苏芙看到他神色明显愣了一下,像是看到了什么没想到的东西。
但她现在不关心他的想法,径直走过去,说:“我好了。”
侯烛过了三秒,才说:“……哦,好。那现在出门吗?”
今天他陪她过生日,安排了一天的节目,第一站就是去一家小红书上的网红餐厅打卡。
他站起来,作势要走,苏芙却说:“我出门,但你不出门。”
侯烛皱眉,“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不和你出去了。”苏芙说,“我约了我的室友,今天我要和她一起过生日!”
侯烛终于听明白了,“你是说,你不和我一起过生日?”
苏芙看到他脸上的惊讶,终于觉得自己扳回一局,得意地说:“对,我不和你一起过生日了。这是我上大学的第一个生日,我要和我的新朋友一起!”
侯烛沉默一瞬,说:“我知道你可能还在生气,但也不至于这样吧?”
“知道我在生气就好!”苏芙立刻说,“怎么不至于?反正从昨晚来看,你也没有给我过生日的诚意,那正好,你别去了!”
他都送包了,居然还算没诚意,侯烛看着女孩骄纵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苏芙公主,就算你是公主,也不能这么不讲道理吧?”
“你才不讲道理呢!”苏芙说,“你不接受也没用,反正,这是我对你的惩罚!”
原来,她的惩罚不是让他睡一周沙发,而是褫夺他陪公主过生日的资格。
事已至此,侯烛还能说什么,只能摊摊手,表示悉听尊便。
苏芙转身想走,忽然又想起件事,问:“对了,那家餐厅是留的你的手机号是吧?”
既然是网红店,当然非常火热抢手,侯烛是特意提前三天预约排队的。
真不错,把他开除出行程,但还是要他排的号。
侯烛:“是。”
他看到苏芙拿起一旁的包背上,是他昨晚送的那个香奈儿,颜色和她今天的裙子正好搭配。
他当时问的那个问题,她并没有给出答案,但他当然不可能真的让她选一样,她昨晚就把东西都换到这个包里了。
侯烛见她都走到门边了,才两手插兜,慢悠悠地问:“怎么不带男朋友送的礼物呀?”
苏芙停下,三秒后转身,恶狠狠地走过来,一把抱起那个大呲花化妆盒,说:“带!怎么不带!”
“我带出去,让大家好好看看,我的奇葩男友送我的奇葩礼物!”
火云洞,太玄子正悠闲品茶,忽然收到东海龙王消息——
“太玄子你快跑啊!苏芙、大圣她们把希腊、北欧神系……全揍了,现在众神找不到苏芙,全都来找您讨说法了!”
太玄子:“……?”
她手一抖,茶杯差点没摔了。
好家伙,苏芙之前还信誓旦旦让她放心?
结果,转头就跟着大圣他们把各大神系掀了个底朝天?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稳住心态:
“稳住……稳住……”
根本稳不住啊!
轩辕在一旁倒是乐呵呵的:“揍一顿也好,也该让他们老实老实了。”
太玄子:“……”
别说了。
龙麻了。
这四人凑在一起,简直离谱。
据龙王消息,现在都不叫他们天庭三大反骨仔了,有了苏芙之后,直接升级为神界恶霸、拆迁办四人组……
其中,大圣是拆迁办主任,哪吒是纵火狂魔,二郎神是法外狂徒,而苏芙……缺德策划。
猴子、莲花、神和人的组合直接成了神界噩梦。
这个阵容,就算是天道来了都得挨两巴掌!
突然她反应过来。
好家伙,还得是菩提祖师有先见之明啊。
当年大圣下山,菩提祖师就千叮万嘱:“惹出事来,莫要提我名号!”
而现在……
太玄子看着洞外黑压压的讨债神明,两眼一黑——
全都来找她这个师父告状了!
完了,早知今日,她也失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