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满梦确实在看着她,见陆卿安走路的姿势,发出一声浅笑。
陆卿安今日穿了一身白衣长袍,上面用金线绣制了云朵形状的花纹,裤子也是米白色,走动之间,腿时不时从衣裳下露出,膝盖好像不会打弯了,活像一只笨拙的天鹅。
祁满梦的笑声传到陆卿安耳中,红色从脖子蔓延进衣领中。
陆卿安就着这样的步伐,往前走着,知道视线中出现了红木床腿,她才停下继续前进的脚步。
“师傅,现在就直接。”
陆卿安没有说出要干什么,但是她们两人之间心知肚明,会发生什么事情。
祁满梦见状有一些不耐烦,她将陆卿安的腰带用力一勾,顿时陆卿安便整个人扑在祁满梦身上。
陆卿安吸取了方才在下水前的教训,腰带系的很松,而且打了个最简单的活结。
如今被祁满梦这么一拉,腰带直接开了。
陆卿安横着扑在祁满梦身上,她的双手撑在祁满梦身后,她的外衣虚虚笼罩在白色毯子上,整个人堪称压在祁满梦腰上。
她的鼻尖顿时涌上浓郁至极的铃兰香,香的让人有些失去心智,陆卿安心神一晃,她勉强撑起身子,顺势褪去外袍,跪坐在床榻边。
“师傅,那我开始了?”
祁满梦眯着眼睛,觑了她一眼,没说话。
***
荒唐了一夜,第二日是祁满梦先睁开眼睛。
她已经很就没有过这种感觉,她被热醒了,祁满梦全身都充满温暖的滋味,如影随形的寒冷尽数消散。
陆卿安还没有醒,祁满梦是窝在她的怀中,她的手圈住祁满梦的背后,将祁满梦整个在塞在怀中。
祁满梦知道她身体冰冷的消散是因为陆卿安。
她被魔气侵蚀了多少年了呢。
祁满梦在脑中算了算,至少是有三百年。
修仙者的时间过得很快,可她却夜夜难安眠,日日受煎熬。
她的修为也因为体内的魔气而停止不前,她本是大乘期的修为,可三百年来,修为没有精进不说,反而后退不少,如今已经退到了合体期。
祁满梦怎么能甘心。
三百年来,她搬了火山的泥土到翎落峰上,覆盖了翎落峰的所有的地面,因此翎落峰只能长一些耐活的树木花草。
翎落峰地处优越,一天十二个时辰,有七个时辰能受到阳光,可她骨髓的寒冷却没有驱散。
只有正中午的时候才能获得一点温暖的感觉,可那只是暖了表皮,内里还是冷。
她催动灵气,便会全身刺骨的疼痛,好似身体中所有骨头都被碾碎,成为碎渣。
她寻了极炎热的丹药,没有用,她在火山上住了一些日子,没有用,魔气不除,寒冷便在骨子里。
且这魔气让她越发的懒怠,连呼吸都要废极大的力气,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祁满梦不甘心。
她伸出手朝着空中打出一道灵气,她很通畅的调动着体内的灵气,从指尖发送出去。
没有出现疼痛,寒冷,所有的一切都没有。
祁满梦心中无比惊喜,她有想到仅仅一夜便会如此有用。
她看着陆卿安的睡颜,她伸出指尖,轻轻点了点陆卿安的下颌。
这可怎么办呢,这下可没有办法放手了。
她看向陆卿安的眼中有着根本没隐藏的狂热,不像是看一个人,更像是看一个很好用的物品。
祁满梦贴近了一些陆卿安,直到两个人之间完全没有任何缝隙,她才满意。
昨日她听陆卿安说喜欢她,她并没有当一回事,可如今看来,绑住陆卿安最好用的方式。
索性她为了解开体内的毒,走了许多地方。
她知道有一种蛊,可以让陆卿安心甘情愿,一辈子待在她身边,为她付出。
祁满梦从不相信爱情,比起希望寄托在陆卿安不知道能持续多久的喜欢,她更加希望,陆卿安能在她的掌控下,永远不会生出二心。
主动权应该在她的手里。
等陆卿安醒过来,祁满梦已经消失不见了,她的身侧空空如也。
陆卿安忽略心中的失落,她叹了一口气,穿上了衣服。
不知道祁满梦满不满意她的动作,祁满梦也没有表现出来,只会在一些时候发出声声闷哼。
陆卿安觉得她应该去找一些书本学习,如果祁满梦舒服了,会不会喜欢她一点。
虽然祁满梦把她当做情人,可祁满梦却只有她一个情人,这很好。
陆卿安很开心。
她又偷偷跑下山了,小镇上,她挑了一家最大的书铺进去。
小二很开心的迎了上去,脸上谄媚的笑容说道,“客官想要什么书,轩衡书铺都有。”
这里罗列了一排排的书架,一眼甚至看不到头。
陆卿安左右看了看,非常小声说道,“有没有那种书。”
小二谄媚的笑容丝毫没有改变,“客官是不是想要小黄书?”
陆卿安戴了个斗笠,遮住了她的脸,她小幅度的点点头,“对。”
小二的眼中闪过了然,脸上的表情突然一收,“客官,我们这里是正经店铺,不售卖小黄书。”
小二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大,引得周围的人在往两人这边看这边看。
陆卿安没想到小二会这么做,庆幸她今日遮住了脸,她慌忙的丢下一句,“你听错了”,就慌张的跑出店铺。
离开书铺,走的笔直的石路上,陆卿安叹口气,想着要不要去小书铺碰碰运气。
正思索着,她的肩膀被人从身后一撞,陆卿安看向撞她的那个人,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妇人,眼角几丝皱纹,挽着发髻,额前垂落一缕碎发。
擦肩而过时,妇人都她小声的说了句,“我有你想要的东西,跟我来。”
陆卿安鼻子很敏锐的从她身上闻到了一股书籍味道,和刚才那家书铺同一个味道。
提腿跟了上去,穿了许许多多的小道,陆卿安感觉她兜了好大一个圈子,才跟在她进入一个暗道。
从暗道走过去,便是一个极大的房间,书架林立。
“客观,想要什么,轩衡书铺都有哦。”
陆卿安看着她脸上和小二一样的笑容,心中连连惊叹。
这句宣传语还真没有说错。
“最近查的严格,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带客官来,客官想要什么样的小黄书,这里有男女,女男,女女,男男。”
“还有各种姿势哦。”
妇人朝她笑着介绍道。
陆卿安有些磕巴的说了句,“女女。”
妇人便领着她去了房间的一处书架上,上面的书籍简直让陆卿安叹为观止。
“客人有喜欢的姿势吗?”
陆卿安摇了摇头,妇人随即又问道,“那客人可以看这几本。”
她说话间,飞快的抽出几本书放在陆卿安的手上,“这些涵盖了最多的姿势,客人可以挑出几个最喜欢的哦。”
“客人如果看的满意,可以下次再来哦。”
妇人掂着手中陆卿安给的银子,谄媚的笑容中多了几分真诚。
祁满梦将书籍放在储物袋中,一路装作正经的回了翎落峰。
她将房门一锁,拿出书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翻开两人交缠在一起的书页。
里面的内容让她看的瞪大眼睛。
她的母亲管她这方面很严格,她并没有看过这些东西。
她一页页的翻看着,门被突然间拍响。
她整个人吓得一抖,飞快的将书籍收进储物袋中。
“陆卿安,快开门。”
她的声音如同最响亮的百灵鸟,音量高又动听,声音急促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傲气。
她将门拍的砰砰作响,门栓都在震动。
陆卿安看着岌岌可危的门扇,飞快走过去给她开门。
夏轻亦狐疑的看了一眼陆卿安,却也没多问,她拉住陆卿安的手腕,将她拽到小院中央的空地上。
她手一晃,从储物袋中召唤出把剑。
这把剑通体发黑,剑身纹路用了红色的朱砂加深,剑柄雕刻一朵简单的云朵。
“给你。”
夏轻亦把剑往陆卿安手中塞去。
陆卿安一握住这把剑,便感觉无比适合,仿佛这把剑是为她生的一般。
她心中高兴,握紧剑,便舞动了起来。
她挥动剑的姿势无比流利,剑光伴随着紫黑色的雷电一块儿动,锐利的剑锋每次落剑的带着破空声,在空中留下一道黑色剑痕。
恍若与剑共一体,华丽有力流畅。
树叶纷纷飘下,绿色的点缀着陆卿安修长漂亮的身姿。
陆卿安舞毕,收剑入鞘,发自内心的夸赞道,“轻亦,你真厉害。”。
夏轻亦轻哼一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做的。”
陆卿安握着剑鞘,伸出食指在剑柄的云朵,“这一看就是你画的。”
云朵非常简洁,两三朵交叠,完美勾勒出天空中云的飘渺淡薄。
“轻亦是最会画云的。”
陆卿安说了句。
她和夏轻亦是在一块学的丹青,夏轻亦的云朵画的很传神。
夏轻亦又轻轻哼了一声,只是她脸上的笑容怎么样都隐藏不住,露出一颗尖利的虎牙来。
第77章 无情蛊,吃了我就相信你喜欢我
夏轻亦长的俏丽,一双眼睛又大又亮,闪烁着灵动的光,现在仰头侧着脸,露出稚嫩的脸颊来,看起来宛若被宠养着小老虎。
她晃着脑袋,头上扎着的小辫子也一动一动,小脸白里透着红,健康圆润,一看就知道无尽的活力在她的体内。
陆卿安拍了拍脑门,跑去从房间中取了个黑红色盒子拿给夏轻亦。
“给,我这次出门特意给你带的。”
她双手分别捧住盒子的两边,嘴角带着爽朗的笑容递给夏轻亦。
夏轻亦结过连都没拿稳,掀开盖子,看到一个圆润有型的项圈躺在黑色绒布上。
项圈上的红色玛瑙,被太阳光一照,射出五彩斑斓的光,鲜红耀眼。
夏轻亦一看到它的模样,双眼放光,移不开视线。
陆卿安知道她喜欢,走了过去,从盒子中取出白玉项圈,轻轻撩开夏轻亦后脖颈的发,给夏轻亦戴上。
最为亮眼的红玛瑙置于夏轻亦的咽喉下方,丝毫没有夺去夏轻亦的亮眼之处,反而将夏轻亦衬得贵气逼人,项圈与人相得益彰。
陆卿安幻化出一抹水镜在二人面前,夏轻亦盯着镜子中的她自己,满意的笑了,酒窝好似能藏着千年酿制的酒,可爱又吸引人。
她摸着红玛瑙,嘴角是抑制不住的弧度,黑黑的眼珠无比明亮,满是对项圈的喜欢,她恍然不知,还故作不在意的道,“就那样吧。”
夏轻亦摸着红玛瑙的手就没有放下过,她捏着腰间的布料,转了个圈,好似一朵黄色的迎春花忽然盛开,裙摆围成个圆,缓缓向上收缩至腰中央。
锁骨上的红色无比闪耀,切割完美的工艺在棱角上闪着针尖一样的白光,好似每一个棱角上都在闪烁,合在一块,直直的吸引人的视线。
此刻的夏轻亦黑眸明亮,嘴角笑容灿烂,真真像一朵开的绚丽的花朵,有着无比旺盛的生命力。
陆卿安嘴角不自觉浮现出笑容,看着夏轻亦在流云宗待的习惯,她也算没有辜负母亲的嘱托。
“陆卿安,算我没有白给你打剑。”
方才她提着衣裳转了好几圈,不慎将身体暴露在毒辣的日头下一瞬。
她脸颊透着红说话,脸上冒出细密*的汗珠,贴在肌肤上,让夏轻亦难受的皱了皱鼻子。
陆卿安为了装那几本书,腾空了储物袋,她用袖子在夏轻亦脸上按了按,布料吸去粘腻的汗珠。
她这个动作做的熟练,曾经她们在临安城玩的时候,做过很多次。
夏轻亦仰着头,乖乖的任由陆卿安擦汗。
感觉脸上舒服不少,夏轻亦鼓起脸颊,顿时拍掉陆卿安的手,“走开,你也热。”
她拿起手边的伞,撑在头顶。
“我要回化宜峰,这儿要晒死人了。”
夏轻亦提起脚尖,哒哒哒的跑远了,将一切事物甩在后面,连同她的声音也变得逐渐变小。
她站在小院门口的位置,隔空又对陆卿安喊了一嗓子,“回头我再给你打一把剑,我可不会给你送过来。”
她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掩盖什么,又补上一句。
“翎落峰太热。”
陆卿安朝她挥挥手,敲着夏轻亦的模样,笑着高举手挥动着,同样大声的喊道,“好,那我去找你。”
阳光透过树叶,斑驳的洒在青石板的地上,像是星子骤然坠落在人间。
陆卿安握着剑坐在石椅上,盯着石桌上横竖交错兼具笔直的线条,这是她当时特意画的围棋格子。
可惜一直没有找到能下棋的人,她围棋上的天赋不好,偏偏又爱下棋,人称臭棋篓子。
夏轻亦下的好,她们两人的围棋也是在一同学的,二人同时跪坐在棋盘前,老师一人对弈她和夏轻亦两人。
每次看见夏轻亦落子的位置,老师会露出欣慰的表情,看到陆卿安的棋子,会露出忍俊不禁的笑。
老师会对夏轻亦说,“你要是好好下,以后你会成为国中第一圣手。”
同时会对陆卿安说,“你要是好好下,会养活很多的普通棋手。”
陆卿安棋艺平平,夏轻亦不乐意和她一同对弈,觉得赢她太无聊,陆卿安便专门出钱找人和她下棋。
偏偏她又不乐意总和一个人下,便去棋楼中找合眼缘的,掏钱和人家对弈。
陆卿安倒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她下棋能从下棋的过程中获得快乐,这就行了。
夏轻亦天才的名头表现在方方面面,陆卿安想到过去的往事,望着树木的影子边缘,她露出个好看的浅笑。
与她们学棋的一名学生,天赋好,但陆卿安能看出她不爱下棋,她问过这名学生,为什么不爱还要继续学下棋。
她的回答是,“为了不辜负母亲的期望。”
夏轻亦太随心,她不愿意做的事情,再怎么样她也不愿意做。
夏轻亦不愿意打坐修炼,就爱炼丹,现在还多了个炼器,她喜欢什么,便去做什么,她不喜欢,说什么都不肯去做。
想到夏轻亦临走前说的话,陆卿安拿起剑,看了又看,心中对它满意的不得了。
随后便又起身,在树荫下舞动着手中利剑。
***
另一边,一处深山寨子中,祁满梦和一个年轻女子面对面坐着。
年轻女子头戴银冠,侧翼垂落着银链,围成个半圈在额前,并不是很复杂的款式,她的眼窝深邃,眼睫高高上翘,鼻梁比寻常人更加高挺,眼睛是不同寻常的蓝色。
祁满梦看着她,窝靠在竹椅中,露出个半个肩头,眼尾高高挑起,像一只狐狸般看向年轻女子,红唇也翘着。
她体内的魔气复发了,寒冷如体,感受过正常人的体温,这股寒冷就变得难以忍受。
年轻女子笑了笑,她笑起来便显出几分灵动,头上银饰摇晃着。
“这位尊者,我母亲已经去世了,尊者这番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祁满梦面上不显,她握住竹藤制成的手柄,手指被她的有些泛白,嘴角依旧含着笑容,云淡风轻中带着点吸人精气的魅惑,“控制人感情的蛊虫,有吗?”
她嗓音宛若酿造千年的女儿红,带着独有的韵味,细细听来,似乎还带着点小孩子才有的撒娇。
年轻女子笑了笑,“尊者是想要无情蛊,还是有情蛊。”
她手一翻,变换出两个小盒子巴掌大的盒子,放在祁满梦面前的桌前。
“有情蛊,两人吃下子蛊母蛊,都对对方会死心塌地,这辈子只有对方一人,一旦产生背叛的心意,便会经脉逆流,七窍流血,修为尽废,根基全无。”
祁满梦眼睛一转,看向另一个盒子。
年轻女子也很有眼力见的介绍它。
“无情蛊,吃下子蛊的人,一旦对母蛊产生背叛的心,便会感受到噬心挖骨的疼痛,而母蛊却不用付出这般代价,不用对子蛊负责。”
“不过吃下无情蛊的人,一般会随着子蛊的扎根,日益爱上母蛊,离不开母蛊,不会产生伤害、背叛母蛊的想法。”
年轻女子啧啧两声,一脸惋惜,似乎在打抱不平一样,“这可真不公平。”
祁满梦瞥了她一眼,伸手将装有无情蛊的盒子捏在手中。
年轻女子也不意外,她耸了耸肩膀,银饰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吃下子蛊的人,需要在服用时真心实意,且她必须要知道她吃下的是无情蛊。”
她笑了笑,“诚惠五千上品灵石。”
装着灵石的袋子被祁满梦放在桌上,下一刻,祁满梦带着无情蛊化作流光离开寨子。
“寨主,为什么来买蛊虫的人,都拿的是无情蛊呢?”
见她们交易完毕,躲藏在屏风后面的小丫头们纷纷围住年轻姑娘,叽叽喳喳的问道。
年轻女子刮了刮问问题小丫头小小的鼻尖,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缓缓说道,“因为欲望可不分修仙者还是凡人。”
祁满梦拿着无情蛊,用着最快的速度回了翎落峰,即便这样她体内的寒毒很发作的更加快,她也无所谓。
陆卿安正在练剑中,一转身怀中便多出个人。
她赶忙将手中的剑收入剑鞘中,生怕伤到人,接着才小心翼翼的看向祁满梦,“师傅?”
祁满梦没回答她,她体内的寒毒在接触到陆卿安的一瞬间,便仿佛遇到天敌一样,四散逃离。
顿时温热又回到她的体内,祁满梦这才松开陆卿安。
“你喜欢我吗?”
祁满梦不爱站着与人说话,能坐着不站着,能躺着不坐着。
她被魔气侵蚀了这么多年,养成一些松散的习惯,她朝着梨树下的石椅上走过去。
陆卿安不带一点迟疑,“喜欢。”
祁满梦闻言露出个笑容,声音好像沾染了花蜜,丝丝缕缕粘连在一起,听的人耳尖泛红,“那你证明给我看。”
她打开盒子,将子蛊抛给陆卿安,“吃了它,无情蛊,吃了我就相信你喜欢我。”
陆卿安刚拿稳她扔来的东西,听到她这么说,看也没看药丸,便将它吞了下去。
她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看向祁满梦,“师傅,吃下去了。”
祁满梦“嗯”了一声,她走到石椅上,刚坐上去,便感觉到彻骨的凉意传来。
她皱了皱眉头,看向陆卿安,“这是什么制成的。”
陆卿安诚实的回答,“凉石。”
凉石,一年四季,触之冰凉。
祁满梦朝着陆卿安勾了勾手指,“过来,抱我去太阳底下。”
第78章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拯救,懂吗【文案剧情】
陆卿安听话的照做了。
阳光照在地上,将所有人渡上一层金光。
祁满梦窝在陆卿安的怀中,而陆卿安就直挺挺的站在太阳底下。
对于祁满梦来讲,而陆卿安的接触温暖了她的骨骼中的寒冷,而来自阳光的温暖驱散她表层的冷意。
她舒服的眯了眯眼睛,连脸上一贯存在的笑容被阳光染上点暖度,她的嘴角只是微微上翘,不似平常那般大,只一点,像忽然泄露的春光,少见。
祁满梦只想不管不顾的接受着迟来的温暖,她也照做了。
陆卿安抱着祁满梦,在小小的院中站了一个下午。
祁满梦看见了陆卿安的满头大汗,看见了陆卿安被晒通红的脸颊、脖颈。
她眼睛一瞥,略过陆卿安全去看院中绿色的梨树。
日落西山,祁满梦瞳孔中倒映着晚霞,鲜少升起愉快的心情。
天空湛蓝的颜色染上许多其它,柔和的琥珀色落在衣角,如同蜜蜡包裹着绚丽的深红,交融缠绵。
所有人都说晚霞好看,祁满梦今天是第一天觉得。
祁满梦从前只一个劲的修炼,昼夜交替,她在洞穴中闭上眼睛,打坐运转灵气,哪管晚霞多么好看,或许哪日晚霞的余光曾探进她的洞穴,扑在她身体的一角过,她也没发觉,不在乎。
后面中毒之后,她去寻找解药,偶尔一些时候会遇到晚霞,她心中会生出厌烦。
晚霞过后便是黑夜,无穷无尽的森寒。
祁满梦偏头欣赏着红金交错的风景,直到它最后一角淹没在山峰,祁满梦转转头。
遇上陆卿安之后似乎事情都变得很顺利。
她这样想着,将脸又埋在陆卿安的胸膛。
“走吧,回去睡觉。”
她的声音带着点闷沉,音量低吟像是在撒娇,温度透过浅薄的布料,传递到陆卿安的肌肤上。
陆卿安的脸一红,她点了点头。
怀中的祁满梦并不重,相反很轻,抱在怀中什么都感觉不到,偶尔会让陆卿安感觉怀中什么都没有。
一个下午,她裸露在外头的皮肤好像被晒伤了,现在即便的没有在太阳底下站着,她依旧能感受到整张脸传来的火辣感觉。
陆卿安不确定,她怀中抱着祁满梦,她触碰不到她自己。
第二日陆卿安醒来过之后,最先感觉到的是脸上的滚烫,还有疼意夹杂在其中。
果然是晒伤了,去打点冷水洗洗吧。
陆卿安这样想着,睁开眼睛发现祁满梦在她的怀中窝着。
祁满梦和她贴的很近,几乎是整个人塞在她的身体中,她枕在陆卿安的大臂上,鼻尖触碰到陆卿安的胸膛。
陆卿安心脏的跳动又变得很快,她低下头看着祁满梦,有些担心这么近的距离,祁满梦会听到她心跳的声音。
她自己听着都觉得如雷贯耳,祁满梦会察觉到吗。
***
太阳下,陆卿安日日抱着祁满梦,如同那日下午。
有时候祁满梦心情好了,会和陆卿安说说话,大多数时候,祁满梦都是静静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时候,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双妩媚中含着风情的眼睛什么也没装下,嘴角也没有什么弧度,整个人无比单薄,好像下一秒她就不存在了一般。
金黄色的阳光打在她的身上,只是为她渡了一层金光,什么都没有。
有时候,祁满梦会含着笑,问陆卿安,“你会在我身边多久?”
陆卿安想了想说,“直到你讨厌我了,你赶我走。”
又有时候,祁满梦会伸出一只手,慢慢举起,似乎要去触摸到太阳,臂弯直着,在空气中指尖绕着太阳打转,她就从指尖圈起的一方地方去看着太阳。
陆卿安不能像祁满梦一样直视太阳,她会感觉到刺眼的痛,她便会看着怀中的祁满梦。
她会扫过祁满梦小巧的下巴,唇珠,鼻尖,划过她的鼻梁,然后和祁满梦偶尔对视上。
陆卿安觉得这样的时光从没如此好过,她情愿和祁满梦这样度过一辈子。
***
医修所在之处为南沁峰,解依瑶是南沁峰上的弟子。
日头落下,傍晚来临,踏着将黑微黑的天色,感受着渐渐凉的冷意,陆卿安去找了她。
“这烫伤膏你怎么用的这么快?”
解依瑶从抽屉中拿出一瓶黑色的药膏,递给陆卿安。
陆卿安拿过,对着镜子,仔细的在脸上涂起来。
“翎落峰太阳太大了。”
陆卿安笑着解释道,嘴角露出好看的弧度,洁白整齐的牙齿随着说话而露出来。
她用指腹挑出一坨小药膏,在脸上打着圈的涂抹。
陆卿安极少有不笑的时候,无论解依瑶什么时候看见陆卿安,她都是嘴角带着笑,眼中亮闪闪,好似世界上的所有烦恼都不存在她的身上。
陆卿安说话的时候正在涂侧脸的位置。
解依瑶看的呼吸一滞,陆卿安的眼睫微微颤抖,直而浓密的睫毛恍若振翅的蝴蝶,山根处是一个小小的弧度,鼻梁挺直,曲线完美,就像是被精心捏造出的尺寸,唇珠微微突出,唇色红的要滴血般,下颚线锋利,她的耳朵也是红的吓人。
她和陆卿安熟络起来是在三个月前,那个时候陆卿安来她们山上,说被晒伤了。
解依瑶当时正好在售卖烫伤膏,见陆卿安连下品灵石都没,便让陆卿安替她将药材分类来抵灵石。
每晚来她这里一个时辰,用来交换烫伤膏,一来二去,两人分拣药材的时候,便熟悉了。
陆卿安涂抹脸颊上的动作很熟练,但耳朵和后脖颈上的位置她涂不到,解依瑶会帮她涂。
“你说你,太阳大就躲着点呗,看你这晒的,红的发黑了都。”
解依瑶拿着药膏,先将陆卿安耳后的头发捋顺,在耳朵尖尖上涂抹,然后掐着陆卿安脖子后的头发,将其放到锁骨前,再涂抹脖颈处的皮肤。
陆卿安看了一眼解依瑶,眉眼弯弯笑着说了句,“我知道了。”
涂抹完膏药,要接着帮解依瑶把药材分类好,忙碌了一个时辰,她踏着已经完全黑了的夜色,陆卿安独自一人走在回翎落峰的路上,为即将要见到祁满梦而开心。
陆卿安蹦着雀跃的步伐,一跳一跳在石板路上,她身后的影子也跟着她一跳二跳,白玉盘般的月亮在天空,照亮她脚下的路。
已经过去三个月了,可陆卿安却觉得,她似乎越来越离不开祁满梦,她想时时刻刻和祁满梦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她这样想着,脚下的步伐不由自主的加快。
祁满梦所居住的地方比她们要高一些,她们住在半山腰的位置,而祁满梦居住的地方,则快要接近山峰。
理了理衣服,陆卿安轻轻敲响祁满梦的房门。
里面却没有任何声音,好似房中没有人。
可陆卿安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三个月的相处下来,她知道祁满梦一旦天黑,便在房中不出去。
“师傅?”
她疑惑的喊了一声,寂静的空气没有任何声音回应。
陆卿安害怕出事,心中着急,没有等到祁满梦回答,直接用力的推开门。
祁满梦躺在地上,身上的红裙散乱,披在身上,空中大口的涂着鲜血,血液顺着嘴角流淌,宛若瀑布般滴在地上,汇聚成一片。
见到陆卿安进来,祁满梦显然一愣,她艰难的撑起身子,用红衣擦去嘴角的鲜血,努力让她看着不那么狼狈。
“滚出去。”
她厉声喊了一声,嘴角旋即又吐出一大口鲜血,喷在空中落在地上,血花四溅,好似盛开的牡丹花。
陆卿安看着她的样子,心中皱痛,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让她连呼吸都难以维持。
慌乱之中,陆卿安想到祁满梦曾经想要她的心头血。
她满脸焦急的催动着全身灵气,从指尖凝出一抹鲜红的血珠,血珠中隐隐流转着紫黑色的雷电,宛若游龙一般,在血珠中盘旋。
“师傅。”
她跑到祁满梦身边,跪下,衣服上就此染上了鲜血的脏污。
祁满梦额头上布满汗珠,整张脸皱在一起,痛苦攀附在她的脸上,她盯着那滴鲜血,移开目光。
“陆卿安,你是在可怜我吗。”
陆卿安不知道为什么祁满梦会这么想,她立刻摇头,“不,我只是想让师傅好起来。”
祁满梦终于动了,她用尽全力,甩了一巴掌在陆卿安的脸上,“那就滚。”
她用力之大,陆卿安的整张脸直接偏向一遍,声音脆响,仿佛谁忽然间在半夜放了个炮仗。
陆卿安缓了好一会,她耳中嗡鸣声作响,眼前似乎有金光闪过,脑中一阵混乱。
这是陆卿安此生挨的第一个巴掌。
陆卿安后知后觉的摸了摸脸颊,指腹的温度滚烫到吓人,脸颊又痛又麻,半个脸一阵一阵的发肿。
她膝行向前移动了一段距离,“师傅,我没有可怜你,我只是想让你不那么痛苦。”
陆卿安说着,将指尖的血珠按在祁满梦的嘴角。
那血珠自然而然的顺着唇缝,进入到祁满梦的体内。
祁满梦体内乱撞的灵气仿佛遇到天敌,一瞬间乖乖的回到该在的地方,不再她经脉中作乱,身上的寒冷也尽数消失。
她单手撑在地上,站了起来。
看着仍旧在跪着的陆卿安,她嘴角露出一个冷笑,用力踹在陆卿安的肩头。
陆卿安哪里能经得住她这么一脚,整个人往后一倒,重重落在地上,方才祁满梦吐出的鲜血,尽数被她白衣擦了个干净。
祁满梦单脚踩在她的胸口,从上而下的俯视着陆卿安。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拯救,懂吗。”
第79章 为什么你不早一点出现呢。
陆卿安从口中溢出鲜血,此刻她的衣服已经脏污到没法入眼,灰尘和鲜血交织在一起,黑红灰三种颜色在她的身上齐齐炸开。
陆卿安胸口的疼痛让她大脑无法思考,脑子中一片混沌。
她艰难的睁开眼睛,却看到祁满梦锋利的下颚线,与一双淡漠到极致的眼眸。
从祁满梦的眼神中,陆卿安甚至可以隐隐约约看出一抹恨意。
陆卿安的眼睛被水糊住,视线中朦胧一片,她分不清是额头上的汗水,还是从她眼睛中渗出的泪水。
她伸出一根手指,想去擦去眼眶中的泪水,可她刚把手抬起来,祁满梦放在她肩头的脚动了,捻在她的的小臂上。
刚刚离开地面的胳膊重重砸在地上,带给陆卿安另一番彻骨铭心的疼痛。
陆卿安的脸上瞬间布满了疼痛,她的心跳无比快速,甚至给她来带一种窒息感。
好像失去心头血的后果作用在她身上,她感觉身体逐渐蔓延上疼痛,四肢逐渐变得很重,连呼吸都乏力。
她没挣扎,伴随着一身的疼痛,安详的闭上眼睛。
她最后看了眼祁满梦,依旧是双冷漠而无情的眼眸,随后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在她昏过去之后,祁满梦移开脚尖,她坐在地上。
祁满梦定定的看着陆卿安,从她身上翻出个药瓶。
她手指间把玩着药瓶,眼中神色莫名。
陆卿安被烫伤的事情自然没有逃过祁满梦的视线,相反,甚至是她一手促成的。
祁满梦一身寒骨,她在太阳底下暴晒没有任何问题,她合体期的修为,身体强健,自然没事。
可陆卿安哪里能禁得住这样日日晒,祁满梦每天窝在陆卿安的怀中,自然可以看出陆卿安明显被晒伤的脸颊。
她没有什么心疼的意味,更多的是一种类似于报复的爽感。
她再也不想体验被怜悯的眼神。
刚中寒毒之后,每次毒发的寒冷她都在想,她愿意上天入地来找寻解寒毒的方法。
一百年后,她在毒发时想,她愿意付出她所有修为来换取解决寒毒的办法。
三百年后,她在毒发的时候想,她愿意付出她的生命,来换取解决寒毒的办法。
可没有,她一次次的期盼,她每一处的找寻,都没有结果。
这寒毒,是上一届魔尊耗费死亡前种下,祁满梦空有上天移山的能力,却无法寻得解毒的办法。
直到现在,五百年了,她找到了可以压制寒毒的办法。
祁满梦的目光移到陆卿安的身上。
为什么你不早一点出现呢。
祁满梦生出怨毒的心思,她就坐在陆卿安的身侧,抬手,她抹去嘴角溢出的一道鲜血,温热粘腻。
她抹在了陆卿安的嘴角上,鲜红刺眼。
祁满梦露出一个笑来,癫狂中透着扭曲。
空荡混乱、满地狼藉的房间中,唯有她的笑声,凄厉决绝,如泣如诉。
陆卿安眉头悄然皱起,她的上唇微微动弹。
如果她还醒着,她会问祁满梦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发出这么痛苦的声音,她会拼尽全力为祁满梦解决一切难过。
陆卿安昏迷着,她本能想要开口说话,可却连张开嘴巴的力气都没有。
祁满梦笑够了,她仰躺在地上,侧头盯着陆卿安。
灯光照出她眼中的幽光,宛若鬼火般泛着冷蓝色。
她身上的红衣衬托的她像从地狱中爬出的厉鬼,额头上的汗珠干涸,她的唇红的吓人,血渍在脸上纵横交错,宛若蜘蛛网般。
祁满梦手指未动,从她手中射出一道契约,直直打在陆卿安的心口。
顿时房间中一道圆形的阵法显现,白光四射,照出地上两人的狼狈。
主仆契约。
这是一道禁术。
祁满梦为主,陆卿安为仆。
主仆契约之所有称为禁术,是因为无论什么禁术,都造成了无数的死伤。
这种契约成立的规则是,在阵法过程中,仆人需要全心全意的顺从主人,一旦仆人有反抗的心思,主人就会受到反噬。
轻则受伤,重则直接死亡。
阵法的圆盘在陆卿安的心口放大,收缩,契约一瞬间成立,顺畅无比。
祁满梦盯着陆卿安,忽然笑了,陆卿安喜欢上她,真是悲哀。
半个月后,陆卿安才醒。
首先感受到是无尽的疼痛,意识恍惚了一会,才忆起昏迷前最后的画面。
师傅。
陆卿安心中微动,却察觉到胳膊上的重量,她偏头看去,发现是祁满梦在她肩头躺着。
祁满梦应该是睡着了,从陆卿安这个角度看来,祁满梦像只兔子一样乖巧,眼睛紧紧闭着,鼻尖圆润小巧,只是眉头微微皱起来,看起来睡的不是很安稳。
陆卿安忍着痛,动了动胳膊,让祁满梦枕在她大臂的肌肉上,这处的肉有力且富有弹性,会让脖子更舒服一些。
果然她看见祁满梦的眉头略微舒展了一些。
陆卿安四肢宛若骨头被碾碎,稍微一动就是彻骨的痛,光是这个动作便让陆卿安出了身薄汗。
她在心中想着,祁满梦为什么会那么生气,以免下次再犯。
思来想去,应该是她没有听祁满梦的话。
陆卿安在心中细细思索,害怕下次再惹得祁满梦不开心。
祁满梦睡了很久,陆卿安感觉她的半个身子又麻又痛。
如今她的修为全废,身体状况不比之前,头上开始冒着冷汗。
可是她又不舍得把祁满梦推走,就硬生生的坑着疼痛,等到祁满梦醒过来。
陆卿安不知道祁满梦什么时候睡着的,因此直接等到了傍晚来临。
祁满梦才动了下腰肢,悠悠转醒。
相比陆卿安的狼狈难忍,她可谓是神清气爽,脸上又挂上了陆卿安所熟悉的笑容,妩媚又风情,忽然从兔子变成了狐狸。
她挑了挑眉头,看向陆卿安问道,“醒了?”
陆卿安木木的点了点头,“对啊。”
她胆战心惊的盯着祁满梦,她本来以为祁满梦在醒过来之后会找她问罪,她没有想到祁满梦会这么神色轻松的问好。
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陆卿安的心提在嗓子眼,她紧绷着的身体,好像等着宣判一样,盯着祁满梦的嘴唇,等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祁满梦却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话,她的指尖顶在陆卿安的眉心,像陆卿安体内输入灵气。
因为主仆契约的原因,她的灵气进入的很顺利,在陆卿安的体内修复着她破碎的经脉。
顿时陆卿安感觉全身暖洋洋,好似泡在温暖舒适的温泉中,大脑都在放空。
感觉到差不多了,祁满梦将手收回,将被子一卷,盖在身上,只露出一个头。
她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泪珠,“回你那里去,这半个月有不少人来找你。”
陆卿安听她这么说,才惊觉她睡了这么久。
她起身,有些不舍的去看祁满梦,却见祁满梦只给一个后脑勺,柔软的被子裹在身上,像是个春卷。
她的呼吸绵长,听起来已经又睡着了。
陆卿安只好动作放轻,下了床。
刚从祁满梦住所的大门出去,脚才跨过门槛,陆卿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季知星。
季知星见到陆卿安脸上焦急的神色才变缓,如潮水缓缓褪下。
陆卿安朝她大跑过去,一边跑一边挥手,“师姐。”
她说话的声音很大又响亮,充满了生命力。
季知星听见她的声音才彻底放下心,转眼间,陆卿安已经跑到她的面前站定。
季知星和陆卿安并排走在一起。
陆卿安随手拽了路边的一棵狗尾巴草,随意的捏在手中,在脸上拨弄着。
“这半个月你去哪里了。”
陆卿安听着季知星的问题,‘唔’了一声,粗硬的尾巴草在她的脸上揉着,带来瘙痒。
她想了想,说道,“我应该是从炼气突破到了筑基的时候,突破失败了,导致晕了过去。”
陆卿安朝着季知星露出个纯粹的笑容,她捏着草根,用尾巴在季知星的脸上扫着。
“师姐不用担心我,我运气好,不会出事的。”
她说着,还在季知星面前转了个圈。
陆卿安的腰肢劲瘦,此刻腰带紧紧舒服在腰间,勾勒出一抹有力的弧度。
她一只脚抬起,另一只脚尖抵在地上,以它为中心,稳稳的转了一圈。
得益于刚刚祁满梦在她体内注入的灵气,刚睁开眼睛的浑身酸软全都消失了,甚至身体更加轻松。
季知星却没有放下担忧的心,在陆卿安站定了之后,她将食指中指并在一起,抵在陆卿安的眉心中央。
她将灵气探入到陆卿安的体内,却发现陆卿安体内空空如也,毫无灵气波动。
季知星将灵气在陆卿安的各个经脉都流转一番,什么都没有。
就像这个身体从未修炼过。
季知星叹了一口气,将灵气从准备收回,从丹田走到心脏的时刻,她猛然察觉到不对。
心脏处的灵气相比起其他的脉络,明显不同。
她仔细的探索一番,有过之前一起修炼的时光,她的灵气在陆卿安体内就像是在她体内一样自在。
季知星收回灵气,她含着水一样的眸子看着陆卿安,泛起波澜,“你将心头血给师傅了?”
第80章 痛苦吗
陆卿安没有想到她一个照面就看出来事实的真相,陆卿安犹豫着,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她笑了下,“没事的,师姐,反正我的天分也不高,再连个几年修为就恢复了。”
她不怎么在意的说道,又晃荡起她手中狗尾巴草,毛绒绒的刺毛在空中似乎反射着光,稀碎闪耀。
翎落峰的路边都种植了树木,如今树荫林立,走在下头,凉爽的风吹在脸上,刘海的碎发随风而动,在空中闪出弧度,刘卿安眨了眨眼睛。
她的头发又长了。
季知星垂在腿侧的手握成拳头,用力的掌心留在深深的红色指印。
“你,真的就那么喜欢师傅?”
两人走在一起,季知星的裙摆被吹起,像是一道涟漪忽然从空中散开,缓缓没入水中,她开口问陆卿安。
直到现在,陆卿安和祁满梦这有些畸形的关系,只有季知星一个人知道。
陆卿安闻言愣了一下,她澄澈眼中闪过一抹郑重与执着,她开口说道,“非她不可。”
季知星脸上露出抹转瞬即逝的苦笑,太快了,风一吹便散去,季知星侧头看向陆卿安,“头发又长了,我给你剪剪吧。”
陆卿安“嗯”了一声,问道,“你这段时间都在忙什么?”
陆卿安会在从解依瑶那回翎落峰的时候,刻意路过季知星的院子,可每一次里头都是黑着灯,没有人在,显得温馨的小院都变得寂寥许多。
季知星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她嘴角微弯,“流云宗有妖气出没,掌门要我排查清楚。”
陆卿安“哦”了一声,“要我帮忙吗?”
季知星摇头。
陆卿安心中觉得有些怪异,她想说什么,看着季知星柔和的侧脸,她却从中品出一抹生气。
“师姐,你不开心吗?”
陆卿安小心翼翼的问道,她声音很轻,生怕勾起季知星的情绪。
“没有。”
天色已经接近傍晚,夕阳还没出现,日头却已经落得差不多。
两人走了一会,便到了季知星的小院。
季知星在她的小院中角落种了花,如今花朵大半都蔫了,绿色的叶子也泛着黄色。
可以看得出来,季知星很久没有照顾过它们了。
陆卿安的目光定在上头,走上前去拿起水壶,挨个浇了浇。
季知星在一旁看着,陆卿安的手指白皙,握着水壶把柄的关节弯曲,显出好看的指节,陆卿安倾斜水壶的幅度很大,喷洒出的水流宛若飞流的瀑布,细水闪着点点白光。
“这花不喜水,动作轻点,水浇多了会死的。”
季知星出声提醒道。
陆卿安闻言便笑着出声道,眼中亮晶晶的,“师姐,你不生气了。”
她一笑,天地间的光茫失色,在季知星的眼中,只余下个陆卿安一人。
季知星胸腔中的火焰忽然散了,她鼻尖有些发酸,闷着声音“嗯”了声。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到季知星的房中。
陆卿安在后面跟着,季知星在前面,她们一直都这样走的,今日这样,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坐在椅子上,陆卿安的目光下意识的扫过房中的各个物件。
其他都没有什么,唯独只有窗台上布满了盆栽,褐色的花盆挨着挤在一起,盆沿相撞,白色的花骨朵有些下垂。
里面是陆卿安叫不出名字的花。
“师姐,你瞧你忙的,屋里的花也蔫了,你多久没有回来了。”
季知星已经拿着剪刀,在陆卿安面前站定,听到陆卿安的问题,她垂眸抬起手挑起陆卿安的一抹刘海,“大概一个多月。”
陆卿安十分震惊,她倒吸一口气,“这么久,一个多月都没有浇过水,师姐,这是什么花,好能活。”
“溺昙花。”
季知星弯下腰,稍微凑近点陆卿安,剪刀贴在陆卿安太阳穴位置,小心点修剪她这部分的头发。
“喜阳光,不似昙花那般只开一次,到了花期,它夜夜开。”
陆卿安看向盆栽中的花骨朵,叶片合在一起,层叠交错,在顶端露出个尖*尖,“是不是快到它的花期了。”
季知星“嗯”了一声,有些可惜的说道,“翎落峰的地处太过特殊,日晒太久,很多花都没有办法种植,我只挑来两种最耐晒的花来。”
“一个多月没浇水,虽然它们活了下来,却没有长好,花期晚了些。”
随着剪刀咔擦咔擦声,短短的黑色碎发落在地上,陆卿安的眼睛露出来,一双眼睛好像永远含着活力,充满希望的亮光。
“那我帮师姐每日浇水好不好。”
陆卿安笑着,眉眼弯弯的说道。
季知星的手一抖,剪刀扑了个空,无措的在空中开合了一下。
她将锋利的剪刀放在桌上,提陆卿安拂去肩头的杂发,“好。”
“每一周浇一次水而即可,浇多了反而会危及它们的生命。”
季知星细柔的动着陆卿安额头前端刘海,经过她一剪,陆卿安显得更加精神,更有活力,露出已经宛若刀裁的眉毛与永远闪耀着光芒的的眼睛。
她细心叮嘱道。
季知星的指腹有时候会触碰到陆卿安的脸上,温热而细腻。
陆卿安乖乖点头。
给陆卿安整理好的之后,季知星转身去给盆栽中的花骨朵浇水,她浇水很温和,不似陆卿安一股脑的将水珠洒在花上,叶子上。
季知星细致的绕着根部浇,让土壤中的根系完美的吸收到水源。
陆卿安跟在她的身旁,专心的看着她的手法。
为了能看的仔细一些,她贴的很近,季知星浇花的时候很专心,横着从左到右移,直到每一个盆都浇上了水,季知星将水壶放下,转身却撞入一个胸膛中。
恍若被一个刚刚晒好的被子包裹住,鼻腔中是淡淡的清香,身体接触到的地方,全然是温暖柔和,驱散全身的寒冷。
也难怪,祁满梦即便不喜欢陆卿安,也会把陆卿安留在身边。
这样的人留在身边,被她抱一抱,就好像什么烦恼中都没有了,只想让人沉溺她的怀中,一辈子不出来。
从太灵宗回来之后,掌门的任务一道接着一道,繁忙而劳累,压的季知星喘不过气。
她伸出手抱住陆卿安,“让我靠一会。”
她将头靠在陆卿安的肩头,呼吸着来自陆卿安的身上的味道,感觉到久违的安心。
季知星知道,陆卿安不会躲她。
陆卿安点点头,说了个“好”字,便任由季知星抱着。
她的目光落在一排整齐的盆栽上,花盆中种植的全是溺昙花,溺昙花长的好看,现在虽然只是花骨朵,却宛若土中的莲花,亭亭玉立,不蔓不枝,浇了水之后,下垂的头也没有那股蔫气,重新活了过来。
只是全都是溺昙花这一种,看久了,难免会腻,让人觉得枯燥。
透过窗缝隙,院子中方才被陆卿安浇灌的花只有一种,在四四方方的土壤中,十分单调。
乍一看院中和房屋中都有许多的花,但实际上也只有两个类别,显得十分单调。
陆卿安收回目光,出声说,“我会为师姐找到更多的花,不必拘束于这两种。”
季知星在她的怀中没有出声,只是抱紧了她。
翎落峰土壤是来自火山,寻常花朵种植不得,想到陆卿安方才浇花的样子,季知星就知道,陆卿安肯定对花不怎么了解。
“这可不好找。”
季知星闷在陆卿安怀中,出声提醒道。
陆卿安挑了挑眉头,她轻轻‘哼’了一声,“师姐可不要小瞧我。”
即便季知星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却能知道,陆卿安是如何不服输的一个神情。
季知星弯唇浅笑了下,露出最近以来,最放松的一个笑容。
就这样吧。
季知星在心中默默的想。
如果陆卿安和祁满梦在一起能开心,她可以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做好陆卿安一个师姐。
季知星闭了闭眼睛,从陆卿安的怀中退出。
她看向陆卿安,问道,“你将心头血给师傅,过程痛苦吗?”
季知星在书籍中读过,取心头血无异于生生将心脏剜出一块,其过程痛苦难耐,艰辛无比,非信念坚定者不可成功。
可祁满梦修为那么高,应该有应对之法,不会让陆卿安受到伤害。
这般想着,她盯着陆卿安,等着她的回答。
陆卿安没说实话,避免季知星为她担心,便顺着季知星的话,笑着开口,“不痛。”
季知星也没有怀疑她,看了眼天色,现在已经黄昏,房间外面的世界红黄交错,流云肆意在空中挥洒。
一离开陆卿安的怀抱,她身体的疲惫便涌了上来,趁着她的身上还有一点陆卿安的温度,趁着这股暖意上了床。
陆卿安知道她累了,没打扰她,安静的离开了房间。
陆卿安轻轻的关上房门,在门缝即将闭上前,她在心中道了一声‘晚安’。
黄昏随着陆卿安的步伐西下。
陆卿安所居住的小院距离季知星的小院其实并不远,只是她现在一身修为尽废,走的便慢了些。
她也不觉得无聊,又揪了个狗尾巴草,在手中揉着,就当时揉小白了。
陆卿安心中忽然有些想小白,一抬头,才发现她已经站在了柳若行的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