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这是我心甘情愿
季知星明白看着她,心中似乎像被钝刀割一样。
她有那么一刹那,真想直接站起来,不愿再受到陆卿安这么痛苦的受罚。
她宁愿在那挨批的是她。
可就像陆卿安说的那样,她这个时候站出来,那之前的数道雷击就白受了。
左右权衡利弊之下,她紧紧的咬着牙,身体微颤,在空中撞起波澜,像投入湖中的小石子,在原地未动。
直到最后一道雷击落下,陆卿安身体猛然一抽,紫色电流蔓延全身。
铺展开来的是极致的痛。
陆卿安的手紧紧攥着不知道身上哪处的布料,闭紧眼睛。
练功房寂静无声,只有她因痛苦至极发出的喊叫,听在耳中格外真切。
挨过这阵疼痛,陆卿安又感觉自己行了。
一道笑容从她嘴角绽放,黑成焦炭的脸满是得意,“老头,你这小雷也不怎么样嘛。”
“既然我已挨过你十道雷,那这件事情就一笔勾销了。”
即便她还躺在地上,却依旧能笑得出来。
但说完这句话,她停顿了好一会,从喉间发出声闷哼,才接着说。
“你可别拿着这件事情来找我师姐的麻烦。”
下一秒,她握紧的手松开衣服垂落下去,手背靠在地上,头一歪,便失去了意识。
季知星连忙去探她的鼻息,又摸了摸脉搏。
鼻息绵长,脉搏有力,只是暂时晕了。
季知星向两个峰主欠了欠身,抱起陆卿安,礼数周全,“弟子先告退。”
女峰主看着她的背影,语气平淡的说了句,“过了这么多多年,你们季家的孩子心里还是有杆称。”
季知星握紧了抱着陆卿安的手,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回到小院,季知星用将水灵气聚拢,一遍一遍的梳理着陆卿安紊乱的脉络。
□□本不相容,可她的水灵力在陆卿安体内运转的十分顺畅。
她就那么一周天一周天的疏导着。
目光注视着陆卿安的睡颜,她不自觉的就想到那日她去峦雨峰的那晚。
女峰主一看见她,便挥了挥袖子,要赶走她。
她们季家原本是有一个弟子,也在流云宗。
后面在一次除魔任务时,季家弟子探查时遇到了大魔,用尽全力逃跑,得以保全性命,与她同去的弟子死无全尸。
即便后面季家压着那名弟子上门请罪,却也无法。
季家人生性懦弱,难堪大任的名声已经传出去。
她对着两个峰主掷地有声的说道,“我和那个人不一样。”
带着雷霆万钧的黑紫色气息朝她面门而来。
于是她也挨了十道雷劈。
太疼了,疼到说不出来哪里疼,只感觉全身都被细细密密的针扎着,过皮穿骨,一波比一波更猛。
只在人间过年时放的炮仗,似乎全都丢在了她身上,然后炸开,发出刺耳的声音,带来极致的痛疼。
再配上女峰主的幻化出的细雨,拍在脸上,打在身上,钻进心里,又湿又冷,刺骨而悠长。
在这种情况下,她甚至丧失了对时间的感知,脑中混沌不堪,只希望快点停了这种感觉,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季知星用帕子沾了水,擦净陆卿安的焦黑小脸。
她坐在床榻边,呆呆的看着陆卿安。
因此她今日听到陆卿安要替她受罚的时候,她不赞同。
她认为,一人做事一人当。
但是当听到了刑罚是雷击时,她犹豫了一瞬。
她依旧愿意受罚,可就是摇晃的这一下,彻底影响了季知星的心智。
她当真流着季家的血脉,当真懦弱!
陆卿安也没昏迷多久,一张开眼睛,就看到季知星的她眼前发愣。
她露出个灿烂的笑容,眉眼弯弯,“师姐,我好饿哇。”
季知星朝她露出个与往常一般无二的笑容,拍了拍她的手,“好。”
陆卿安却看着她,总觉得她似乎有哪里不一样。
晚上,月明星稀。
陆卿安躺在床上,不断扭头看着季知星,总感觉哪里不对。
但季知星就好端端的坐在那里打坐,今日行动轨迹也和往日一样。
她在被子里不断翻来覆去,被褥与衣服的摩擦声音格外明显。
季知星睁开眼睛看向她,眼眸是盛着绵延不绝的柔光,浅色的眼眸在烛火下透亮。
陆卿安干脆一把将被子掀开,搬着小板凳坐在季知星床前。
小板凳也不低,她几乎是和季知星面对面的坐着。
“师姐,我感觉你今天很奇怪。”
陆卿安疑惑的眉头皱起,小脸上写满了‘你不对劲’。
季知星和她清澈的眼眸对视上,却又快速闪开。
她垂下眼眸,浅浅笑出了声,暖黄色的油灯光打在她脸上,额前的发丝被照射有些透红。
“有什么不一样的。”
因为说话带来气息的缘故,灯芯受风,光便在她脸上忽闪一瞬,覆盖在她脸上的面积变大,嘴角的弧度温柔,依旧是那么美丽。
陆卿安见她这样,便更加觉得不对劲。
以往季知星可不会这样,躲避她的视线。
陆卿安一只手握成拳,捶在另一只的手心,她发现哪里怪怪的了。
“师姐,好像自从我醒过来以后,你就一直不敢看我。”
她眉头一跳,看向季知星直而黑的眼睫。
此刻在眼底投下一小片阴影。
季知星闻言一滞,却还是没有抬起头,她笑了一声,“是吗。”
这两个字像是从齿尖不经意滚出来,说的极轻,也不像个问句。
陆卿安如实的点了点头,“是啊。”
“师姐,我早已经把你看做我的家人,发生了你发生什么都要和我说。”
陆卿安脑子转了转,想了一下说道。
她说出的每一句话皆是真心实意。
自从来到翎落峰,她几乎日日夜夜都和季知星待在一起,没有分开过。
她无论是开心还是难过,都是季知星陪在身边。
陆卿安自然也希望,无论季知星发生什么,她也可以陪在她身边。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我都会去做的。”
陆卿安眼神真挚,言语郑重,灯火落在她脸上,显出几分发誓的感觉。
季知星听着陆卿安说的话,露出一个不像笑的笑来,眼前逐渐模糊。
她低着头,陆卿安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嘴角勾起的弧度在慢慢下降。
“师姐,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陆卿安皱着眉头,有些着急的问道。
一颗清澈圆润的泪珠忽然落下,摔在陆卿安的手上。
冰凉的触感让陆卿安一个激灵。
她带着惊讶、无措注视着透明水滴,迸开变成四五个透明的更小水珠覆盖在她的手背上。
季知星这才抬起头,脸上泪珠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不断的滑下来。
陆卿安手忙脚乱的拿出手帕,小心翼翼的按在季知星的下眼睑处的肌肤。
泪珠就全然被吸收到手帕上,新落下的泪珠也被全然接受。
陆卿安动作轻柔,眼底含着心疼。
“是不是峦雨峰的那两个峰主,他们是不是欺负你了。”
陆卿安想着最近接触到人和事,只能想到这个答案。
今日在练功房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那女峰主好像很不喜欢季知星。
还有那天晚上去峦雨峰,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回来以后不仅带着伤,还一副昏迷的模样。
那天她还以为是她瞌睡了呢。
思及此,她皱着眉头,“师姐,那我们明日就不去了,不去练习那个什么雷啊雨啊的。”
陆卿安满腔怒气,整个脸颊通红。
第一个手帕已经被泪浸透了,陆卿安换了第二个手帕。
又是动作轻轻的擦去眼泪。
“我们去执事堂告他们,我就不信了,这么大个宗门还能纵容欺负人。”
陆卿安拿着手帕在季知星的眼圈周围打转,泪珠刚刚从眼底溢出,下一秒便被陆卿安擦去。
季知星看着生气的陆卿安,不说话,只摇了摇头。
陆卿安的手帕随着她的摇晃而不断地移动。
“师姐,那是发生了什么。”
季知星声音哽咽,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你,你会不会怨我。”
她这一句话没头没尾的,让陆卿安愣了一下。
她用食指的第一二关节带着手帕,拭去泪,“我怎么怨师姐呢。”
“我喜欢师姐还来不及。”
季知星却闻言泪珠掉的更快了,她想低头,不让眼前人看到落泪的样子。
可陆卿安敏锐的发现她的想法,一只手托住她的下巴,她眼神坚定的和季知星对视。
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永远不会怨师姐,永远不会对师姐生气。”
季知星早已被泪模糊了眼眶,看什么都带着一层隔着水层,看不真切。
她攥紧了手,因为哭泣了太久,声音哽咽的不成调,“可是我害你受了雷罚。”
“那明明、不该是你受的。”
陆卿安这才明白,季知星是因为这件事情而伤心。
她长吁了一口气,“那是我甘心的,而且师姐也是为了我。”
季知星泪还是在不断的流。
陆卿安上午刚哭完,知晓哭久了对眼睛不好。
她颇有些着急的说道,“我就乐意受罚,在家不挨一次我母亲的训诫,我还不习惯呢。”
泪没有一点要止住的迹象,如同决堤的河水,迅捷猛烈。
“可是我那么懦弱。”
季知星嗓音非常弱小的说道。
因为音量过小,让陆卿安在脑子想了好一会,她才知道,季知星说了什么。
她擦着泪,不同意的开口,“谁说师姐懦弱了,师姐愿意为了我被关禁闭了。”
陆卿安生气道,“这话是谁说的,我找他去。”
“你在受那十道雷劫的时候,明明只要有一道我当时站了出来,你就不用受接下来的几道了。”
季知星抽抽噎噎的说道。
“可是我没有,我就躲在你身后,任由你挨了十下。”
陆卿安又换了崭新的手帕擦泪,她听到季知星这么说。
往前一倾,张开双臂抱住比她身量小一些的季知星。
她侧头,将季知星鬓角的发挽至耳后,将嘴唇贴近季知星耳边。
气息喷洒,“那是我甘愿的,我心甘情愿,我开心。”
“我就不愿意看师姐受罚。”
将季知星抱紧,头也看向正前方,大声而郑重的说道,“季知星才不懦弱,季知星是最好的人。”
桌上的油灯都因着陆卿安最后一句话火苗震动。
季知星的泪此刻已经不受她控制,不断的下流,她也不想哭,只是现在已经忍不住了。
她更用力的回抱住陆卿安,生怕陆卿安下一秒从她怀中消失。
将脸埋在陆卿安胸口,她声音闷闷沉沉,断断续续,“真的、不怨、怨我吗?”
陆卿安点点头,真诚回答,“真的,如果师姐那个时候站了出来,说你要受了这罚,那我才要生你气。”
季知星闻言,停滞了许久才说道,听到陆卿安甚至以为季知星要睡着了,“可你刚刚才说过,永远不会对我生气的。”
陆卿安见她平静了下来,笑得眉眼弯弯,,带着夸赞的意思,“对啊,所以我现在没有生气,因为师姐当时做的对。”
季知星不在说话,更用力的抱紧她,抓紧了陆卿安的衣服。
陆卿安在她面前,任由她那么抱着。
逐渐感觉到怀中的人停住了抽噎,气息平静,陆卿安松开手,却发现季知星拽着她的衣服,直到现在都没有松手,便只能维持着拥抱的姿势。
“师姐,放开我吧。”
陆卿安怕惊到睡着季知星,小声的说道。
季知星的手却没有一分一毫的松动迹象。
陆卿安也不能直接掰开她的手,将人直接叫醒。
毕竟她好不容易睡着了。
陆卿安小心翼翼坐在床榻边,中间生怕给季知星弄醒了。
一只手扶着季知星的头,一只手放在季知星腰侧,将人慢慢扶倒在床上。
陆卿安顺势睡了下去。
扯了被子将两人盖上,陆卿安小心翼翼怀住季知星。
“做个好梦,师姐。”
陆卿安嗓音含着真挚的祝福说道。
第二日早上,陆卿安和季知星便继续进行个人经脉修炼。
到了下午,两位峰主把两人叫在一块。
“现在你们用灵气梳理对方身体的脉络。”
陆卿安比季知星少的那十年修炼,此刻弊端就显现了出来。
陆卿安对于灵力的掌控本就根基薄弱,控制灵气往自己的身体都艰难非常,更别说别人的身体。
陆卿安和季知星相对盘腿而坐。
因为昨天就发生过一次,季知星将灵气很快的就围绕陆卿安体内运转一个小周天。
非常丝滑顺畅。
陆卿安却如临大敌,她伸出指节,全神贯注的吸收雷灵气。
好不容易汇聚成一个小小的,如拳头那么大的灵气,刚往季知星体内送了一点。
便被季知星本能的反抗给打散了。
这种举动是自发的,是来自修士最基本的身体防御。
陆卿安于是又来了好几遍,皆是失败。
她垂下头,不甘心的看着自己的手。
季知星注视着陆卿安圆润的头顶,上方还有些毛绒绒的发丝。
她覆上那人的手掌。
“不要灰心,你刚入门没几天,做成这样已经很棒了。”
季知星又抬头看向面前的峰主。
他们二人脸上也显出几分茫然,这也是他们第一次将这套功法传授出来,因此经验不足。
他们修为相等,没预料到这个方向。
“不如我们先练习其他的,等晚上回去以后,我再督促她修行灵气。”
两位峰主思索了一番,便也同意了。
不同意也没有办法。
这套阵法是他们二人创造出来的。
他们是夫妻,本就比其他人多了默契,心意相通,因此两人合作,便能营造出比一个人更至少两倍多的威力来。
但也因此,这套功法必须要求两人及其默契。
一个人只是一眼,配合之人便知道她要做什么。
方才成功。
灵力也至关重要,熟悉对方的身体,方可在一些危机关头救对方性命。
这也是这套身法最困难的地方。
修士的本能在抗争非自己灵气的进入,要做到这点不容易。
就像是一个人要屏住呼吸,然后将自己生生憋晕。
及其困难。
至于为什么陆卿安能接受季知星的灵气,在夫妻二人眼中也十分惊讶。
即便陆卿安刚刚修炼,却也已经引气入体成功了。
她的身体已经是雷灵根的居所了,怎么可能还会容纳其他灵气的进入。
他们二人也是通过日复一日的练习,把身体本能抵抗灵气的动作所压制。
然后接纳。
这是个十分漫长而艰辛的过程。
要接纳对方的灵气在自己身体游走,相当于把最危险的地方暴露出来。
要了解对方,还有信任对方。
但是两位峰主练成功了,因此即便他们二人本身的境界不高,可一旦合体起来,两人便可发挥极高的威力。
不是没有别的夫妻尝试练习,可是最后都败在了信任二字。
将灵气做到像在自己体内一样,这个过程一时间也急不得。
女峰主点点头,“那每日下午练习剑法,晚上你们回峰之后,自行修炼。”
陆卿安和季知星同时点点头。
剑法却也不是那么好练习的。
季知星和陆卿安又扎了两个时辰马步,然后拿了两个宗门内发派的铁剑。
两人练习着同样的招式,刺,劈,砍。
两道身体同时伸直胳膊,将剑刺向前方。
女峰主皱眉,用剑鞘调高了季知星歪了的手腕。
男峰主也调整了陆卿安的剑尖方向。
“你们这样可不行,要做到完全一模一样。”
“就像是一个人幻化成两个人那般。”
男峰主摸着胡须,眼神锐利而轻松的说出要点。
陆卿安悄悄撇了下嘴,男峰主收入眼中,故意走到她跟前,大大的瞥了下嘴。
见到他的动作,陆卿安只感觉好笑,这个峰主怎么幼稚成这样。
她想要笑也不藏着,就这么明显的笑出来,眼睛弯成月牙,眉目清朗,嘴角的弧度那么张扬。
男峰主哼了一声,和女峰主配合在一起,调整了陆卿安和季知星的许多动作。
两个人力求一模一样。
在经过许久的奋斗后,陆卿安和季知星并排而站。
简直像是一个人。
只有身量的大小不同,抬头的高度、剑尖的倾斜、胳膊的位置都一样。
“好了,保持一个时辰,不许动。”
男峰主还特意搬了个板凳站在他们跟前监督着。
陆卿安看见他的操作,十分没有形象的翻了个白眼。
“师叔,你也太不信任我们了。”
她看着男峰主,忽而笑得一脸谄媚,“师叔,你看你也累一天了,回去休息吧。”
陆卿安说着的同时,观察着他的神情。
男峰主脸上没有什么变化,但陆卿安发现,他摸胡子的动作变慢了。
她眼睛一转,“师叔,你看你夫人都回去了,你一个人在还这怪寂寞的。”
陆卿安的手一下不敢动,嘴一秒不敢停。
“师叔,你就去吧,我保证我不会动的。”她笑得开心,“谁动谁是狗。”
男峰主确实心动了,主要是最近好像有人在追求他夫人,因此心中有些着急。
但他狐疑的看了一眼陆卿安,并不相信陆卿安能有这么懂事。
男峰主用他的人格保证,他前脚刚走,后脚就说能撂剑。
又想到妻子刚刚吩咐过的事情,男峰主逐渐眼神坚定。
一定不能让离开这里,不然老婆会骂死他的。
陆卿安见忽悠不成,立刻收了脸上没有一丝真诚的笑容
转而对季知星展现出嘴角弧度,满满的真心实意。
“师姐,胳膊酸不酸啊。”
她们两个人都被要求,胳膊伸直的一丝不苟。
陆卿安感受到肩头难耐,手腕酸痛,四肢都是麻到令人恼火。
因为要保持姿势,季知星从喉间“嗯”了一声。
陆卿安笑得一脸开心,“那晚上我给你揉揉。”
男峰主她听着他们的对话,总感觉哪里奇怪的。
尤其看见陆卿安脸上的笑容,和对他的完全不同。
他又狐疑的瞅了瞅季知星,明显感觉到季知星的眼神似乎含着点什么。
男峰主又看了看,却发现季知星已经恢复了平常的状态,目视前方。
看到男峰主看她,礼貌微笑。
一个时辰在男峰主悠闲的目光中,缓缓过去。
陆卿安只感觉时光十分漫长难过。
一旦动作有些不准,男峰主直接是一棍打到她屁股上,然后才去将陆卿安拨回正确的动作。
重而且响,打下的一瞬间疼痛难忍,稍微缓一会就是麻了,接着热乎乎的。
力度熟练,一看就是打过成百上千个孩子练出来的。
她怀疑这老头就是蓄意报复。
季知星也有一些时候动作错了,男峰主就只是用摆正错误动作,根本没打。
陆卿安颇有些怨念的看向男峰主。
男峰主摸了摸鼻子。
这样不能怪他,陆卿安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像欠打一样,往那一站,贱兮兮的。
男峰主一开始没忍住,后面便不忍了。
到了晚上,陆卿安仔细揉捏着季知星的肩头。
小心翼翼的捶打季知星的后背,尽全力疏解着季知星疲累的身体。
她站在季知星身后,季知星可以感受到她的手在肩膀,后颈来回横移。
每到一个地方,萦绕的酸累就被溶解。
“师姐,以后每日都这样的话,你的身体受的了吗。”
季知星听着这又有歧义的话,心中已经没有第一次听那么震惊。
也不知道陆卿安家中时怎么教导这类事情的,每次说是出的话都很奇怪。
季知星垂下眼睛,温柔的拨弄着茶杯,“受的了,峦雨峰的峰主很好。”
季知星说的是实话。
虽然她名义上是祁满梦的徒弟,但祁满梦并未交过她什么,基本上十次找她八次,人都不在。
季知星虽然已经进入流云宗十年了,但只有基本功法最为熟悉。
因为那个不用祁满梦教。
然而现在峰主交给他们的功法,明显不俗,季知星其实喜欢的很。
陆卿安见状,沿着胳膊往下,一路捶向手肘。
她仔细的控制力度,眼神落在季知星过于纤细的胳膊上。
即便季知星和她解释过这件事,一旦修炼,身体强度便会随着修炼而日益强健。
可每次看到季知星单薄的身体,她却还是觉得季知星身体虚弱。
她口中颇有些担心的说道,“可是师姐,你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去巡查,上午梳理脉络,下午练习剑法。”
“而且晚上还有一次巡查。”
“之后回房中还需要练习那么什么,用灵气疏导对方脉络。”
她皱着眉头,光说都说了一大堆,更别提在季知星这个现实中正在做的人了。
陆卿安觉得头疼。
季知星反倒是没有什么想法,她站起身,陆卿安便收回正在捶打的手。”
“师姐。”她微微低头看向季知星。
季知星指了指凳子,“你坐吧,我给你按按,你也累一天了。”
陆卿安举了举胳膊,发现着实酸软。
脑海中又浮现纤细到过于柔弱的胳膊。
陆卿安笑着摇了摇头,“师姐,我想再试试,看这次能不能进入你体内。”
又是一句带着歧义的话,季知星已经放弃纠正她了。
拉着人坐到床上,陆卿安和季知星维持今日在练功房相对而坐的姿势。
雷灵气被吸收到艰难的控制在两人中间。
陆卿安眼神满是认真,直直的盯着面前的黑紫色团团。
她的手掌微动,雾气朝着季知星飘去。
散乱但坚定。
季知星见它离自己越来越近,也不由得捏了一把汗,她屏住呼吸。
团团逐渐朝着她靠近。
这次从她的眉心进入。
团团至少进了一半,比白天好多了。
她陆卿安刚这么想着,心中雀跃的情绪刚起来,还没品尝到多久,雷灵气散了。
季知星垂下眼眸,“对不起,我尽力了。”
末端微翘的眼睫一闪一闪。
她刚刚已经尽力在控制着身体接纳,但本能的事情,却不是意识说控制就能控制。
季知星此刻不知道该怎么办。
陆卿安散了打坐的姿势,一只腿伸长,一只腿弯曲,她的胳膊随意搭在那条弯曲的膝盖上。
她靠着床头精心雕刻着花纹的床头,不似季知星想的那般伤心,反而还挺开心的。
毕竟这已经比下午的时候好很多了。
“师姐,不练了,我困了。”
陆卿安说这着,便是要下床。
被季知星轻轻扯了下袖子。
“你昨晚,怎么和我一起睡了。”
她的指甲因为过于用力,显出一些粉红色,与未出力的指节,更加红些。
与她说话时的脸颊一模一样。
陆卿安眼睛弯成月牙,打趣道,“哭鼻子的师姐拽着我的袖子,不愿意让我走呢。”
她的语气十分不认真,眸中闪着明亮的光,眼睛笑弯了弧度。
季知星被她看的脸又一热。
即便知道陆卿安的没有其他心思,但季知星却还是显出几分羞涩。
后来一个月,都是这样。
上午练习经脉,下午练习剑术,晚上练习疏导对方的经脉。
陆卿安对于下午的剑术练习,苦不堪言。
实在是受不了了。
主要是监督人员居然是来回换的。
男峰主一天,女峰主一天。
陆卿安对于看着女峰主那张冷冰冰的脸,简直说不出话来。
本就难熬的一个小时,这个更是度秒如年,陆卿安一个头两个大。
关键是眼神也不能乱动,要直直的盯住前方。
陆卿安简直能憋屈死。
一月过去,陆卿安第二日按照往常的一样,来到峦雨峰练功房。
却发现房中空空如也。
什么都没有。
陆卿安正疑惑之时,忽然眼前一白,失去视线。
等光芒褪去,陆卿安皱着眉头,从勉强睁开的眼缝看这个世界。
眼前的一幕让她颇感震惊。
她们似乎来到了什么秘境里。
陆卿安转头看去,幸亏师姐还是在一傍。
男峰主苍老带着看热闹的声音响起。
“每月一次考核,穿过深林,考核便及格,陆卿安,季知星,现在可全靠你们才能走去了。”
陆卿安刚移动一步,箭雨便朝着两人倾巢出动。
陆卿安是狼狈左右躲闪,季知星在她身后,同样不轻松。
刚才看到那么多箭的时刻,季知星下意识的就想挥动灵气。
却发现,这里根本不许运用灵气。
但连续躲了几波,两人也发现了些规律,有些方位在一些时刻是不会被射到的。
接下来的好几波可以说是可以很轻松的躲过。
陆卿安又走了几步,箭雨停止。
她露出个仔细满意的笑来,马上她的瞳孔中映着朝她心脏而来的飞刀。
与此同时,飞刀也如同雨落一般袭来。
陆卿安此刻也没有佩戴剑刃,她抬腿踢下最靠近她的那把刀的刀柄。
普通的刀一下子落地。
陆卿安翻滚游走,拿起那把刀,用它来劈砍来劲的其他刀。
乒乒乓乓的刀发出声音,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陆卿安盯着他们,嘴角露出一个漂亮的笑容。
她盯着空中刚刚传来声音的地方,笑得开心。
“不过如此。”
男峰主摸了摸胡子,将陆卿安的表情看在眼里,并不在意。
再往后走,发进入到郁郁葱葱的树林中。
陆卿安的眉头皱起。
这里的树一个连这一个,栽种的过于茂密,以至于明明在外头看是正是大太阳的天气。
一进来,能见度之间下降,像是隔了一层雾一样,温度也降低许多。
陆卿安走了一会,踩的枯叶吱吱作响。
她听在原地,在她的眼中,所有地方长的一样。
这下子可完蛋了。
她身后的季知星及时走到前方。
“卿安,这里。”季知星抬起脚,脚部坚定的朝着一个东南方走去。
陆卿安全心全意的相信她。
这片树林,只感觉特别长。
尤其是周围长的一模一样,只感觉人在做无用功,在原地打转。
陆卿安烦躁的挠挠头,眼睛一瞥,看到有些小花在树底生长。
一个区域的树虽然一样,但是花朵却不相似。
之后每到一个花朵改变的地方,便折一朵下来。
她低下头,不知不觉间已经摘了十几朵了。
目光落在前方那道纤瘦的背影上,蓝粉*罗裙里外薄纱交叠,在山间格外的显眼。
陆卿安心中暗骂那俩峰主不当人,这个地方要是让陆卿安一个人闯,肯定是闯不下来。
不紧不慢的跟在季知星身后。
几多红色月季映入眼帘,陆卿安眉头一跳,折了下来。
和之前的的小小花朵放在一起,显得格外好看。
她低头摆弄着花朵,全然没注意到季知星停下来,一下子便撞了上去。
力气之大,季知星往前一个趔趄,却快速稳住心神,脚部踩稳。
面前是一个吊眼白睛的大虎,正塌着前半身,头若即若离的挨着地面,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二人,喉间持续发出怒吼。
他们被封了灵气,此刻只能全靠肉搏。
幸而是之前的那把剑没有丢,陆卿安弯腰将花放远了些,花朵落在地上。
她手逐渐扣紧剑柄,眼神和季知星一块紧紧盯着它。
即便他们这有两人,但是也需要小心谨慎,他们有着巨大的体型差和武力差。
三个生物没有一个敢放松心灵。
即便陆卿安此刻是用的大刀,但一个月的练习,终究还在留下了肌肉记忆。
大虎前爪深深按在地上,后退一蹬,尘土飞扬。
便是跃在空中,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季知星身上。
季知星身形快速一闪,朝着右侧滚去。
陆卿安手拿着大刀,与大虎拉开距离,看到季知星的方向,她往左边滚去。
大虎没扑到人,稳稳落在地上,又是激起落叶和尘土。
它怒吼着,发现自己的两侧居然都站了人。
往后退,陆卿安和季知星便也跟着往后退。
始终将大虎牢牢圈在包围中。
训练了那么久,季知星抬手的一个动作,陆卿安都知道接下来她想干什么。
陆卿安紧张的看着大虎。
季知星抬起手,手中剑猛刺向大虎腹部。
陆卿安握紧刀柄,见大虎是打算往前躲,陆卿安一笑。
手里利刃稳稳落在大虎咽喉。
一道红色线条在空中飘逸地画出线条,啪嗒,掉在枯叶上,溅出痕迹。
大虎在地上扑动了几声,便不动了。
陆卿安下手或许不够稳,不够准,但一定够用力。
她方才想的是,这一刀就算不要命,也得重伤它,因此使了百分一千的力气。
陆卿安不敢贸然上前,看着大虎咽气,松了口气。
这个大虎比他们大两到三倍,看起来外分威武。
季知星和陆卿安又踏上了路。
“卿安,你刚刚在后面干嘛呢。”
季知星疑惑的问道。
刚才从白虎身边离开的时候,她注意到,陆卿安似乎从地上捡了什么东西。
但因为大虎体型实在是大,她没看真切。
在季知星开口的一瞬间,陆卿安就把手中花藏到身后了。
见状,季知星更加疑惑了。
陆卿安看着她求知的眼神,抿了抿唇。
犹豫着,动作缓慢的拿出了没束好的花朵。
月季的枝干上长了刺,陆卿安只来得及拔了一些,仅仅留出可以握手的空间。
五朵月季被十几朵不同颜色的点缀着。
有粉色、蓝色、白色,它们的颜色并不纯粹,白色沾点红,粉色沾点绿的,都在路上见过。
这样显得中间的月季越发娇艳欲滴,泛着成熟的光。
在这枯燥的森林中格外惹眼,便是最亮的颜色。
“师姐,送给你。”
陆卿安握着刺,露出不扎手的光滑枝干。
季知星只是愣了一下,便笑着接过了,嘴角的弧度没有下去过。
在外面的男峰主看到这一幕,差点把胡子揪下来。
他诧异看着陆卿安,指了指水镜里那束花,又看向就在她旁边的女峰主。
“夫人,她这是。”
女峰主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嘴唇的角度根本没有移动过。
只是从眼神中透露出那么点嫌弃的意味,多了几分的活人味道。
“估计只是鲜花配美人。”
女峰主说的完全正确。
她见这颜色好看,觉得适合季知星,便送给她了。
往后的一路上,都是那么平静,也没有再出现什么庞然大物。
男峰主见他们马上要出来了,而衣服上整整齐齐的,心念一动,一只动物悄然出现在陆卿安身后窥视。
女峰主也没有阻止男峰主的行为。
这个历练空间还是她也闯过,当时也是废了半条命才出来。
不过收益也很大。
她们二人只因为配合的默契,才那么轻松的打败大虎,可没有受过磨练叫什么考核呢。
陆卿安只感觉被什么东西盯上。
但每次回头看,都是没有安静的树林,寂静的仿佛在嘲笑陆卿安多心。
陆卿安摩挲着大刀,心中陡然生出危机感。
前方季知星正在专心找路,陆卿安也不去打扰她,只是默默走在后面。
希望是她太敏感了。
她想。
这个念头刚刚出现,就听到季知星说,“我们到尽头了。”
陆卿安往前一看,阳光洒在了一片的树木。
不似方才一直是暗沉沉着的树林,这里是实实在在的边缘。
“吼!!”
陆卿安因高兴而分心的一瞬间,后面伺机而动的身影窜了出来。
第22章 你打我出气吧
陆卿安察觉到的时候已经迟了,爪子划过布料的撕裂声响起,背上一阵刺痛。
血泂泂的流出。
陆卿安痛的咬了咬牙,她攥紧刀柄,转身警惕的盯着这个物种。
一个看起来大号的蚂蚁。
它全身黑红花纹交错,头顶上两个触角一节一节的擂成,时不时的晃动,一只腿上是三个关节,越往下越细,六只腿上全都是短短粗粗的黑色绒毛。
头部圆润,胸腹扁平,两者宽度差不多,一个细到可怕的结节将腹部与肚子连接,肚子比前两个部位宽了一圈,成椭圆形,到最后的屁股那尖尖的。
它趴伏在地上,口器张合。
大概看去,整体是到腿部的高度,陆卿安不禁咽了咽口水。
这也太大了。
因为在此刻在森林的边缘,不似在中心圈那般照射不到太阳。
此刻他们脚踩的枯叶失去更多的水分,稍微动一下便迸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蚂蚁的六只腿摩擦着树叶,尖尖的足抵在黄褐色的叶面,发出令人后背发凉的刺啦声。
陆卿安看着黑色的腿肢,皱起了眉头。
她刚刚被伤过,知道这蚂蚁的指尖有多厉害。
她含着担忧的看向季知星。
季知星身上也背了一把刀,目光认真地看向敌人,只不过她现在还一手还拿着陆卿安给她的花。
陆卿安的视线扫过季知星手上,不赞同的开口。
“师姐,把花扔了吧,这个可不像那个大虎那么好对付。”
她的视线快速的回到那只泛着黑光的蚂蚁身上,生怕它突然有什么举动。
陆卿安想到方才看见的画面,这个地方离出口大概还需要走个百十来步。
趁面前生物不注意跑,那是不可能的了,没那么快的速度。
陆卿安心思回转,听到有什么东西落下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却见一束花正有些散乱的落在地上。
距离季知星有些距离,应该是被她扔过去的。
季知星双手持刀,脚部扎稳,和陆卿安一起警惕的看向蚂蚁。
它的复眼闪过精光,六只脚快速的朝着季知星前行。
跗节在地上飞速移动,快出残影来。
季知星被她逼的连连后退,手中刀舞的飞快。
蚂蚁却左右不断移动,上下弹跳,那么多刀影竟没一下落在它身上。
季知星和它的距离越来越小,蚂蚁的上颚动了动,大大张开。
陆卿安举着大刀,快速朝着蚂蚁砍去,同样劈了很多下,没有一下落在它身上。
陆陆卿满脸震惊,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男掌门笑着摸了摸胡子,一脸得意。
陆卿安见它那么能躲,便干脆紧紧跟在了蚂蚁身后,毫无章法的劈刺。
刀刃划过空气,流下凌厉的破空声。
发出清脆‘啪’的一声,便是有一刀砍中了,陆卿安只在惊讶一瞬间,便快速的加大手上用力。
但可惜,蚂蚁的皮肤像是被什么盔甲的东西包裹住一样。
陆卿安动不了分毫。
她的虎口隐隐作痛,握着刀柄的手也在不断颤抖。
蚂蚁口器真季知星越发近,只差蚂蚁两个身位。
陆卿安看在眼中,心中焦急万分。
她皱眉眉头,拿着这个凭空出现的怪物没任何办法。
不怕刀劈,身上似乎有盔甲一样,根本撼动不了她分毫。
陆卿安扫视一圈,眼神一凌,蚂蚁的那双复眼格外明显。
从位置上来讲,季知星是最方便的,蚂蚁的头部正在靠近她。
但是季知星一边往后退,一边抽出刀来攻击,没法用尽全力。
陆卿安提着大刀,又将自己速度提高了几分。
腿部已经逐渐有酸软之意,陆卿安皱着眉头,不敢想现在季知星有多累。
她犹豫了一下,解下腰带,往前一抛,稳稳的套在蚂蚁身体最细的结节上。
以前的套圈技术没有丢。
陆卿安心中一喜,连忙拉着腰带富余的空间,往后使劲拽着。
一时之间,还真的让陆卿安牵制住了。
腰带上白玉闪过着脆弱剔透的光。
“师姐,攻击它的眼睛,”
陆卿安大喊。
季知星听在耳中,毫不犹豫提刀往那床黑色的复眼砍去。
蚂蚁头上的触角动了动,季知星手中刀刃被足节挡下,又是‘铿’的一声。
陆卿安听着着声音就牙酸。
她的目光定在了刚刚蚂蚁动过的地方,垂下眼眸。
“师姐,它的触角。”
那只蚂蚁忽然不在去追季知星,它停下脚步,想要甩掉身上的束缚。
它左右摇晃着身子,在原地转圈,蹦来蹦去。
陆卿安的手根本不带松开腰带,死死抓着皮革,使尽全身的力气不放手。
也幸亏师姐送给她的腰带结实,可惜刚刚带了一个月。
陆卿安心疼的想。
季知星看着不在追她的蚂蚁,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抓紧呼吸。
她又提刀,往蚂蚁正在原地转圈的身上砍去,这一下,歪打正着。
两支触角应然倒地。
掉在树叶上,发出‘砰’声。
陆卿安明显可以感觉到,蚂蚁的速度慢了下来,手中腰带挣扎的力量也弱了。
她嘴角一勾,果然猜对了。
季知星也可以感觉到的蚂蚁的动作凝滞,便再次提起刀。
但目光落在了陆卿安用来困住蚂蚁的物品上。
那是她送给陆卿安的。
她犹豫的一瞬,蚂蚁挣扎的幅度变大,越来越大,甚至隐隐有狂化的意味。
陆卿安站在她身后,攥着腰带上的皮革的手越发紧,看向季知星,“师姐,快啊。”
她的额头上汗如雨下,脚步凌乱。
她的力气也在这场消耗战中浪费了许多。
季知星看了一眼陆卿安,提刀,快速的往下一砍,蚂蚁的头便咕噜噜的落下。
徒留身体还在不时抖动。
陆卿安送了一口气,张开手,脱力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破了皮,深深浅浅的露出里面嫩红的鲜肉。
季知星也坐在她旁边,拉起陆卿安的手,挨着它,轻轻的吹了吹。
微凉的气流在手心中盘了个旋,带走了一瞬痛热。
陆卿安侧头面朝季知星,笑得开心,“师姐,谢谢你。”
季知星低着头,鬓角发丝垂落,眼眸心疼,依旧在不断的吹着气。
她们身上没有药膏,目前只能这样缓解疼痛。
坐着休息了一会,陆卿安和季知星才继续上路。
那束花早在刚才的这场战斗中被踩踏的不成样子。
季知星的目光扫过那些红红绿绿地碎片一瞬。
陆卿安也跟着她的目光看去,她笑了一声,“我出去再送给师姐更漂亮的花。”
季知星得了这不算承诺的话,心中不由得甜了一瞬。
“那我也送给你一个更好的腰带。”
陆卿安眼睛弯成了月牙,笑着应了一声,可爱非常。
如今没有了腰带,陆卿安的衣袍宽大非常。
她起身,刻意跟在季知星身后走着。
两人都快速的移动步伐,快速的往出口走去。
接触了森林外阳光的一瞬,陆卿安眼前一白,再张开眼,发现已经到了练功房。
两位峰主站在他们面前。
男峰主夸赞了她们一番,说什么临危不惧,心细大胆之类的话来。
陆卿安听着很受用,连连点头。
男峰主也是很久没有看见这么顺杆爬,不知谦虚为何物的人了。
他嘴角一抽,转而专门走到季知星面前,夸起季知星来。
陆卿安听着,也是不断点头,脸上骄傲的好像是在夸自己。
男峰主从余光中看到她,脸又是一抽。
一个飞在空中的药瓶打散了这场夸赞。
季知星抬手接住,看向女峰主,“这是?”
“给她上药,明日还得过来修炼。”
女峰主仰头,下巴隔空点了点陆卿安。
季知星点点头,下意识的看向陆卿安垂在腿边的手。
女峰主突然故意轻轻咳嗽了一声,引得季知星看向她。
她也在看季知星。
不知为何,季知星从中看出几分怒其不争的意味。
她疑惑的开口,“师叔?还有什么吩咐。”
“她的后背亦受了伤。”
女峰主淡漠的开口,仿佛刚才季知星所感受到的情绪,是她臆想出的。
季知星惊讶的看了看身侧站着的人。
却发现,她站在了自己身后大概一步远。
细细想来,最后一战结束,她竟然真的没看过陆卿安的后背。
季知星往后退了两步,便看到那道贯穿整个上半身的细长伤口。
她一愣,心中像是被什么堵上了一样,酸涩难忍。
她竟然迟钝到连这个都没注意到。
陆卿安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完了,连忙开口说道。
“师姐,后背的伤只是看着吓人,实际不打紧的,我都没觉着疼。”
她托起季知星的手,让刚得来的药膏在两人之间晃了晃,“这还有师叔刚刚给的药呢,抹上肯定就会好了。”
季知星只感觉被什么堵着胸口,闷闷的,让她上不来气。
她蹙起细长的秀眉,眉目间染上几分生气,抬头看向陆卿安,“那你为何瞒我。”
陆卿安拉起她的手,往自己身上胸口上放,“我不想让你担心,对不起。”
“要不你打我两下出口气吧。”
她这般说,眼睛已然闭上,等待着季知星动手。
季知星看着她,想到这里还又两位峰主在。
“回去上药。”
第23章 您满意吗
“看看,陆卿安这小孩,和我当初追你一样。”
男峰主笑眯眯的凑到女峰主跟前,随着说话的幅度,胡子一抖一抖的。
女峰主瞥了他眼,嫌弃的移开视线。
她看的比较清楚,陆卿安对季知星似乎没有那方面的心思。
季知星反而。
止住想法,女峰主幽幽开口,“走吧,回峰。”
陆卿安的伤口确实如她所说,不深,只是看着唬人,从左边肩头下方一掌的位置,延伸到右腰侧。
季知星轻轻点了点泛着血迹的伤口,心疼的摸着伤口边缘,沉默上着药。
伤口在背上,陆卿安看不见季知星什么表情。
只从肌肤上感受到的力度来讲,很轻。
季知星似乎像是在对什么易碎品一样,根本不敢用力。
围着伤口触摸,打圈,细致的将白色药膏贴心的覆盖在伤口的每一寸,薄薄一层掩在上头。
一时间,沉默非常。
陆卿安感知着她指腹的温度,想到季知星可能还在生气,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
“师姐,你。”
陆卿安想了想,“你别生气了。”
“我以后不会瞒着你了。”
季知星自顾自的上药,衣物摩擦,对于她的话,像是没有听到,没给任何反应。
她的手已经由上而下摸到腰际附近了。
陆卿安想着,等她涂完了药,转过身,和她面对面解释。
待到整条细长的血痕,都盖上泛着药香的白膏后,季知星收回手,朝屋外走去,没有一点停陆卿安的说话的意思。
陆卿安看着从自己身侧擦过的衣角,手一伸,拉着季知星的手腕,再一用力。
季知星也没有想躲的意思,便顺着她的力道,直接侧坐在了陆卿安的大腿上。
动作幅度太大,季知星下意识的去寻求支撑点,环上陆卿安的脖子。
陆卿安本以为季知星这会生气,手上力气就用大了点。
却没有想到,直接把人拽到怀里了。
后颈传来的压力让陆卿安一愣,想了想,揽住了面前人的腰。
“师姐,还在生我气?”
她笑盈盈的问,低头时闪出几分哄小孩的温柔。
季知星沉默了一瞬,看着她的眼睛,“我讨厌你。”
说着讨厌,但季知星眼中却半点厌恶都没有,她在陆卿安脖子上的手更用些力。
陆卿安只以为季知星是没有受力点,怕从上腿上滑落。
搂着她腰部的手将人又带了带。
这下季知星和陆卿安算是彻底贴在一起,搁着衣服布料,体验对方的温度。
翎落峰常年燥热,因此两人在峰上的话,通常都是以清凉为主。
她甚至可以感觉到,陆卿安胸前的温热柔软。
“那师姐要怎么样才能不讨厌我呢,我想想,师姐不是最喜欢吃山下的芙蓉酥了吗,我给师姐买来赔罪怎么样。”
陆卿安眼中含笑,月牙般的形状看着人直心软。
季知星点头,耳环摇晃,心尖似乎有什么在缓缓流动。
“以后受伤了,一定要告诉我。”
季知星柔柔的出声说道,她垂下眼睛,身上没有任何攻击性,显得温婉动人。
陆卿安听她这么说,便知道季知星已经不生气了。
当即笑着应了一声。
“你怎么知道我爱吃什么的,我分明没和你讲过。”
季知星没从她身上起来,就这这个过分亲密的姿势和陆卿安聊了起来。
陆卿安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她点着头,“我们俩心意相通呗。”
心脏仿佛炸开了小烟花。
季知星因着这句话,脸上不自觉的扬起笑容。
陆卿安本就是玩笑开口,随便说说,等季知星细问,她再将事情原委讲出。
但看到季知星开心的样子,她抿了抿唇角,决定暂时先不说了。
芙蓉酥。
陆卿安再心有灵犀,也不可能知道的这么清楚。
因着季知星每日巡查,难免会查到点什么民不举官不究的事,这是有人便会贿赂点什么。
季知星一向不收,便有人想办法从陆卿安这里下手,让陆卿安代为转交。
其中她们最常拿来的一件物品,便是芙蓉酥。
虽然陆卿安同样是一次都没收,但这个事情她暗暗记下了。
这便派上了用场。
***
当夜便偷跑下山,先是排了许久的队,才买到糕点,陆卿安又见一家花鸟市场开着,便买了盆文竹,后又买了只通体白色的肥胖小鸟。
又想起,她们在秘境里因打架而损坏的衣服,陆卿安便又买了几件适合季知星的服装。
不止不觉,竟然逛了一个晚上,带着满满当当的一身,陆卿安回了翎落峰。
回去刚好遇见季知星要出门巡查,她便跟着一起去了。
这么折腾下来,一夜没睡。
练习功法的时候,她止不住的出神,哈欠连天。
面对男峰主的不悦,笑嘻嘻的打着哈哈应付了过去。
**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晃啊晃,眨眼一年就那么过去了。
陆卿安修为已经到了过了锻体,到了炼气初期。
单看年纪,陆卿安十九岁,并不突出,但她才修炼不过一年,这个速度已经不能用天赋异禀来称呼了。
季知星比她多修炼十年,如今到筑基后期,已经被许多人称作有天才了。
“师姐,流幻秘境开了,我已经申请了名额。”
陆卿安将一小块糖醋里脊夹在季知星碗里,开心的说道。
季知星也颇为熟练的将其放入口中,点了点头。
青丝三千的事情,是祁满梦安排下来的。
陆卿安只是一个小小的弟子,什么拍卖会、大人物根本见不到。
她能接触到的有青丝三千的地方,只有这个小秘境。
因此格外上心,一有消息,便立刻冲了上去。
“一定要多加小心,我会在秘境外看着你的。”
季知星看着陆卿安,放下筷子,温言细语嘱咐道。
“放心吧师姐。”
陆卿安连连点头,往季知星碗中又多夹了几块肉,又细致的给季知星盛了排骨汤。
流幻秘境是流云宗地界的,是个不大的秘境,报名的人不多,陆卿安入选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她站在秘境入口,对季知星兴奋的挥了挥手。
陆卿安性子活泼,认识的人也多。
有不少人想要和她同伴而行,但在听到陆卿安说自己要找青丝三千后,纷纷放弃了。
陆卿安也不在意,她手上拿着剑,独自往人群反方向走去。
这个小秘境,能来的也都没大背景,有能力的不稀得来这。
因此大部分人都想着能不能来碰碰运气,再不济,提升提升修为。
而不是去找一个没有大用的药草。
是以,想陆卿安这样的人很少。
陆卿安在来之前,又找了很多资料,其中有一条,是青丝三千喜好冰原。
这个秘境不小。
陆卿安御剑而起,飞跃在空中,细细搜寻了一番,竟真的隐约看到一片蓝白之地。
她心中一喜,急忙飞了过去。
“真冷啊。”
鞋底一沾地,寒气直直从脚心蔓延全身。
并非她不想御剑,一来御剑太损耗灵气,二来青丝三千长的太过渺小,从上空不易寻找。
陆卿安晃晃悠悠,在一片冰原上,只觉四周空旷。
被寒风吹起的衣袍,呼呼作响,凌乱的发丝拍在陆卿安脸上,像是被无数小皮鞭抽在脸上。
逆着来的风像是无形的大手,在阻挡陆卿安前进,没向前走一步,都需付出更大的努力。
季知星在秘境外透过水镜看着,一颗心都被揪了起来,她眉头蹙起,担忧的看向镜中可怜小人。
这个秘境有限制,只有炼气和锻体才能进去。
她是筑基,不可入,便向宗门请示,要了个督察的位置。
陆卿安只感觉自己四肢的被冻麻了,这地方,除了脚下踩着的冰块,就是刺骨的寒风。
全然没有其他的活物。
青丝三千,没有什么药用价值,就像它的名字一样,食之,发丝更为茂密些。
及其难采摘,须过了冰原,破了它幻境才可。
而且青丝三千,被摘后还会一直编织幻境。
这个环境一般不受修为限制,只要碰到了,便会陷进去。
用处小,难度高。
陆卿安眼睛四处寻找,因为太冷,不自觉的用眼角挤出两颗泪来。
被她不慎在意的抹去。
再睁开眼,就见一株小草在眼前。?!
陆卿安急忙跑过去。
细细对了花纹,与之前季知星给她画的一模一样,她将其连根拿起,放入瓶中。
心中虽然疑惑,开心却掩盖了一切,没有想到会这么顺利。
就连一直在外观看的季知星也有些诧异。
她的目光定在陆卿安拿出的琉璃瓶上。
那瓶子又阻挡幻境,应该是祁满梦给她的。
只是看陆卿安并没有什么大碍,不像是陷入过幻境的样子。
陆卿安却已经不去想那么多,她捏了传送玉牌,直接出了秘境。
她倒是想在秘境里多转转,但是一想到能正式拜祁满梦为师,便止不住的高兴,连一刻都不愿意等。
***
七彩琉璃瓶被陆卿安弯腰,双手举过头顶高高呈上。
“师傅,我找到了。”
她抬头看着祁满梦,笑得甜滋滋的,眼中满是欣喜。
祁满梦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一刻,便移开了。
她走到陆卿安面前,未着鞋袜,苍白到刺眼的脚背上显着隐约的青色血管,又带来一阵铃兰香。
陆卿安心脏跳的砰砰快,手心不自觉的颤抖,带着闪着细光的瓶子也在抖动。
祁满梦见状,把那小瓶拿到自己手中。
“做的不错。”
她没什么诚意的夸奖了一句,红唇上一贯的慵懒笑意,对陆卿安拿到青丝三千似乎毫不在意。
眼尾的金粉似乎在又在闪烁,勾人一般的扯住陆卿安的心神。
“您满意吗?”陆卿安小声喃喃道。
第24章 夏轻亦来了
祁满梦听着这话,唇角一勾,显出几分艳丽,没说满意也没说不满意,兀自找了个白玉制成的椅子坐下。
皮肤一接触到暖玉,源源不断的热源涌入身中,她眯了眯眼睛。
“尚可。”祁满梦微微点头。
陆卿安望着精致媚人的脸上,透露出的那么一点真心笑意。
心脏不知为何,跳的愈发快乐。
她就那么傻愣愣的站着,直到祁满梦开口,才回过神。
“你还什么事情?”
说话间,湿滑的舌隐隐约约出现在齿间,又很快没落,留下的,只有被抹上红色口脂的唇。
她倚在靠背上,眼睛半张半合,显得越发慵懒。
“之前您说过,只要把这个找来,您就收我为弟子。”
陆卿安胸如鼓雷在跳动,脸上也泛起粉红云团,烧的她脑子晕晕乎乎。
她有些依靠着本能说。
祁满梦手指点了点桌子,轻轻敲击声在房间内回响。
陆卿安的注意力也被吸引去。
桌子也是用暖玉制成的,嫩白若葱根的关节起起伏伏在上头,比玉还精致柔和三分。
指腹上的软肉被按压下去,随着主人抬起的动作,又恢复原状,因压力留在上头的白色缓慢褪去,恢复红润。
一下又一下敲着,陆卿安也不敢看她神色如何,只敢用余光窥视着那敲击桌面所来的指尖景色。
终于祁满梦似乎是思考好了,收回放在桌面的手。
陆卿安视线内的景色突然被收走,心中一空,便下意识的往拥有它的主人脸上看去。
却见她玩味的盯着自己,眼中透出着些许诱惑,衬得她眼角金粉更动人。
她轻轻伸手拨去面前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比桃花还媚三分的眼睛从陆卿安那收回。
“答应你了,小孩。”
一枚玉牌被她抛出,陆卿安下意识伸手接住。
那是个不甚出彩的玉,上面夹杂着写黑灰杂质,不多却明显。
玉牌也没被雕刻过,只是一个光秃秃的四四方方的牌子,棱角刺人。
上面写了个“翎”字。
字迹与那日陆卿安刚进这的大殿里,牌匾上的翎字一样。
“这是翎落峰的弟子专有的。”
祁满梦笑盈盈的说,葱白的指尖搭着下巴,眼角透着调笑。
陆卿安将玉牌握在手中,咯人的紧。
她却不愿意松开,反而更用力的握住了些。
她成为她的徒弟了。
祁满梦垂下眼睛,没去看陆卿安的动作。
“还有别的事情吗?”
她漫不经心的问。
陆卿安倒是想和她多待一会,在脑中思索一翻,大胆又犹豫着说道,“师傅,你以后还是多穿点衣服吧。”
祁满梦一愣,随即笑道,“为何。”
她今日穿的是身红色薄纱,不同于第一次陆卿安见她,只露着些微肩头。
这次穿着类似裹胸一般,只遮住了该遮的地方,露出嫩白圆润的肩头、堪堪一握的纤细柔软腰腹。
陆卿安目光在只敢在祁满梦身上快速走一圈,便是像被烫到一般,低着头。
“刚才师傅的指尖很凉,多穿些衣服,御寒。”
祁满梦听着这个不知所谓的答案,突然笑了出来。
肆意而又如醇酿许久的嗓音缓缓流淌出来,钻入陆卿安的耳中,只觉火烧一般。
回去的一路上,陆卿安对着那个小牌子看了又看,亲了又亲,喜欢的不得了。
牌子上似乎还萦绕着淡淡的铃兰甜香。
一推开小院门,就看见季知星正在缝制衣服。
陆卿安赶紧小跑过去,见季知星手中衣服的款式,“不是说好,以后不缝了吗。”
季知星女红极巧,也不知从哪日起,染上了为陆卿安缝制新衣的爱好。
陆卿安刚开始觉得没什么,看到季知星喜欢,便也由着她去了。
但后面,季知星越来越喜欢缝衣裳,为此甚至有些影响到峦雨峰的练功时间。
因此,陆卿安便不让季知星在做了。
哪想今日,又被她翻出来了。
陆卿安将季知星手中的针和衣物放在桌上,连着自己宝贝了一路的玉牌,也放在了衣服旁边,缓步站在她身后。
“师姐累了吧,我给师姐捏捏。”
手放在季知星肩膀上,陆卿安动作娴熟的按摩了起来。
季知星的目光放在那块资质平平的玉上,叹了口气,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师傅答应收你为徒了。”
她柔声说这,抬手抚上那块牌子。
陆卿安兴奋的直点头,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她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祁满梦便开心。
替季知星仔细的捏了一个时辰腿,揉了肩后,她便拿着玉牌,开心的去其他峰炫耀去了。
季知星看着那抹修长的背影,笑了笑。
发丝掉落,在她眼前饶了一绕,又被她伸手挽到耳后。
拿起未缝制完成的衣服,季知星低着头,又细细的穿针引线。
依旧是常常寻不到祁满梦,二人的小日子就那么过着。
到了二十岁,陆卿安提心吊胆的过了一年。
除了祁满梦又收了个徒弟以外,什么都没有发生。
陆卿安默默腹诽,母亲肯定是让人骗了,哪里有什么大劫。
祁满梦新收的徒弟,似乎和祁满梦一样忙,陆卿安连她面都没有见过。
陆卿安月月朝家中写信,报平安。
山上依旧只有陆卿安和季知星两个人。
二十一岁,陆卿安彻底长开,身长如玉,眉目清俊,秋水为神玉为骨。
往那一站,端的是飘逸宁人,美如冠玉。
此刻她正皱着眉头,手中拿着母亲刚寄来的信件。
季知星站在她身旁,二人贴的极近,陆卿安便将信纸侧给她看。
逐字逐句看过,季知星一双剪秋水的眸中情绪不明。
“现正是流云宗开宗收徒的时候。”
【卿安吾女,见字如晤,久未通信,心中想念,一日三餐,须日日留心,不可少食,不可调皮。
轻亦同吾女,性格天真单纯,品学兼优,向往流云宗已久,现已启程,不可负于她。
初次离家,她定心神不安,舟车劳顿,勤照看,切记,勿欺勿负。】
虽然在陆卿安眼中,夏轻亦只是活泼任性了些,但她的真实性格,陆卿安也是多少了解一些。*
颇有些刁蛮,闭了闭眼睛,感觉到一阵牙酸。
“师姐,我去看看宗门试炼。”
陆卿安说着,便要往屋外走。
季知星叫住了她,抬手将陆卿安凌乱的领口理平,又把腰带仔细摆正。
“好了。”
陆卿安任由她摆弄半天,听她开口,方才急急忙忙的往外跑去。
青色衣袍随着她的动作起伏。
留在原地的季知星看着她风一样的背影,陷入沉思。
夏轻亦,这个人她有印象。
之前和陆卿安一块回家时候,那个时候夏轻亦似乎就对她有敌意。
而她也是颇为不喜她。
只是她性格温柔,不会轻易表露出。
况且她和陆卿安称的上一句从小长到大,青梅青梅。
现如今如果来了这,那陆卿安。
季知星一时间忧心忡忡。
进宗门的三件事,陆卿安都做过。
第一道,爬山阶。
陆卿安来到这里,往下一看,果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今日同样烈日炎炎,陆卿安能清楚的看到夏轻亦脸上的汗珠,还有倔强不服输的小脸。
与记忆中的模样,有些不同,脸上的婴儿肥似乎褪去,脸颊轮廓更为流畅,眼睛也变得细长了些。
三年未见,夏轻亦也长大了。
陆卿安心中默默感叹。
“小师妹,你这扇子可借我一用?”
陆卿安转头向弟子笑眯眯的询问道,眼睛弯弯,眸若明亮的星辰。
今日这名督察她也认识,是隔壁峰的一名弟子,比她入门晚些。
被她叫做小师妹滞了一瞬,便将正在取凉的白玉扇一合,塞到陆卿安怀中。
“可、可以。”
脸上飘起红云,她结结巴巴的说道。
陆卿安见她这样,又看了看离这还有一段距离的夏轻亦。
她将扇子往下一甩,扇面张开,白色扇骨被她捏在手中,轻轻摇晃着。
“我也不急,小师妹,你看你热的,先给你扇扇吧。”
调整了一下扇子所对的角度,让整个扇面都对着她。
手中的扇子在她手上静静摇晃,带来一阵凉风,以及陆卿安身上的淡香。
小师妹只感觉脸上越来越热。
陆卿安看着她愈发红的脸,心中疑惑,扇子对自己猛扇了一下,带来的确实是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