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按门铃?”
陆溢阳一面换鞋一面说:“知道你回来,懒得淘钥匙了。”
进门先去看哈基米,他都担心死了,生怕三天不喂要出事。还好放好龟粮,小乌龟埋怨瞅他一眼,埋头苦吃。
陆溢阳在心里给它穷道歉,以后一定钥匙栓脖子上,再不敢丢三落四。
玻璃缸边蹲几分钟,室内悄无声息。
陆溢阳回头,霍承光衣服都没换,就站他身后。
“一个人嘀咕什么?”霍承光问。
“没啊,跟哈基米说说话。”
“嗯。”霍承光问:“有什么话跟我说吗?”
“跟你……”陆溢阳猝不及防:“说什么呀?”
霍承光直言:“你是不是今天没带钥匙?”
他怎么看出来的?陆溢阳起身承认:“嗯。”
霍承光又问:“就今天没带?”
要坦白从宽,霍光一定问他三天住哪里去了,说申请到学校宿舍,他会不会跟着来一句,既然有宿舍,就搬出去吧。
陆溢阳抿唇,很肯定地说:“就今天没带。”
霍承光回沙发坐:“桌上那袋,我刚提进来的,都馊了。”
陆溢阳过去一看才想起,霍光走那天他网上订牛奶,当天送上门,这几日应该一直放门口,带有下单时间的购物小票还贴在塑料袋上呢。
怎么把这事忘精光!
这就把馊味的袋子重新放门外去。
霍承光看他动作,语气还正常,陈述一个事实:“我一走,你也走;我走三天,你也走三天。”
陆溢阳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让哈基米饿三天的。”
我说的是乌龟吗?啊?霍承光让他过来坐:“是不是我走那天,你就没带钥匙?”
陆溢阳坐下,老实点头。
“为什么不跟我说?”
陆溢阳觉得自己也不是没理:“你不在国内,说了也没用。”
“你怎么知道没用?”霍承光已是低沉口吻:“跟我说,我可以让人把钥匙送来。”
还有别人有这房子的钥匙?陆溢阳心里莫名滞塞,就听霍承光问:“这几天住哪儿了?”
陆溢阳低声说:“开了个房。”
霍承光静静看他几秒:“哪家酒店?”
这附近有什么酒店?陆溢阳绞尽脑汁。
一种无声无息的不悦开始弥漫,霍承光忽然起身,一言不发走了。
陆溢阳看他回房,心头一空,不知怎么办好。
霍光肯定生气了。可他到底是因为我三天没回生气,没及时告知生气,还是骗他三次生气呢?
陆溢阳换位思考想,大概无论哪个,都让人很生气的……
主卧门又开,陆溢阳喉头发紧看过去,霍承光拿衣服去浴室,眼神都没投来一下,浴室门关上了。
陆溢阳整个人萎下去。
温水浇下,霍承光在水流下没动。
不会因为陆溢阳接连两次忘带钥匙而苛责,也理解他因为不想被责备,不肯承认三天没回家的事。
小太阳还小,这一切他统统都理解,也统统无所谓。
他真正在乎的就一件事——这三天,陆溢阳到底住哪里去了?
回自己家?他和家人没和解,怎么可能?
住酒店?哼,那副撒谎都不提前做功课的衰样,别提了。
所以霍承光自然而然想到一种可能性,在他看来,甚至是唯一的可能性——陆溢阳住那个叫汤逢山的网友家里去了。
刚奔现就同居?
霍承光把水龙头切到蓝色,冰冷水花下让自己冷静。
没必要霍承光,他只是一个室友,和谁好,你根本管不着。
现在的情绪,根本没必要!
霍承光在水里憋气,心数八十才放开,头发往后撸,水温调回来。
洗完出浴室,见陆溢阳蹲在玻璃缸前,背影都透着丧。
霍承光往房间去,客卧门敞着,他瞥了一眼。
微微愣在原地。
不是不知道陆溢阳房里只有一张床,之前说过要添家具,可陆溢阳不要,之后他再没主动提起。
这段时间忙,每天吃完早饭就走人,回来吃完晚饭房里一钻忙公事,他早把买家具的事扔脑后。
明明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愣拖一个月,陆溢阳就在只有一个床垫的房间闷声住了一个月。
可把霍承光愣在当场的那一眼,又不仅仅因为房里只有一张床,而是床旁地上摊着一只行李箱。衣服、书、生活里的必需品,全堆在箱子打开的两瓣里。
简陋地仿佛除了摊开只占一平米的箱子外,房中再没一块地方真正属于陆溢阳。
简陋地仿佛箱子一合上,陆溢阳就能拉着它,头也不回离开这里。
小太阳入住后做得还不够多?房子打理得井井有条,好到连钟点工都不用再上门。
可他怎么回馈他的?
哦,对!他就让陆溢阳在一穷二白的房里住了一个月!
凭一个床垫,还想人死心塌地留下来,可不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