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年年伸手,轻轻碰了一下兔子就把手缩回去,然后眼巴巴等着鹿遥的夸奖。
店员在一边暗中观察很久,这一家三口怎么有点像上新闻那个。
不过店员的基本素养让她收起了八卦的心,她上前温声细语介绍其他婴儿用品,“这个米粉很适合这个月份的婴儿添加进饮食…”
鹿遥听得很认真,他拿起一罐仔细看配料表。
有必要买这个吗,年年的辅食都是现做的,但是偶尔给年年尝一尝或许他会喜欢呢?
鹿遥买东西很纠结,傅晏淮很有耐心地在一边坐下等着,年年专心致志玩那个兔子,他很喜欢自己的新玩具。
“妈,那是鹿遥?”
关清露看着店内的场景,一瞬间有些晃神。
鹿遥和以前不大一样了,不是以前小心内敛的样子,他脸色比以前丰润很多,气色不错,眼神中很有神采。
关清露当然不知道这是傅晏淮锲而不舍追着鹿遥几个月给他加餐食补的结果,她只知道一个人过得好不好,脸上是藏不住的。
“他还真过得不错。”
鹿千星这话说得酸溜溜的,傅晏淮浅浅放出不愿意与鹿家合作的消息,所有人都开始很有眼色地自发无视他们。一谈点什么事情表面都是客客气气交谈,转头就以不合适为由直接拒绝。
鹿千星只好做着一个高不成低不就的工作,这和他的初衷背道而驰,他是想进到更上一层的圈子,凭他自己这要怎么进。关清露也为此头疼不少,看着都有点老了。
关清露没说话,她看着鹿遥出神,心里一时很复杂。
还是傅晏淮最先注意到他们两个的,年年玩兔子玩得认真,他随意抬眼瞥了一眼,很容易就被店外的两个人吸引视线。
傅晏淮挑起眉,鹿千星有点打突,他伸手拽了下身旁的关清露,“妈,咱们要过去吗?”
关清露艰难地移开视线,她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脸上虚虚浮起个笑容,对着傅晏淮走过去。
“我们正想去看看你们,快过年了。”
鹿遥循声望过去,看到关清露时显然很意外,但关清露直接站到傅晏淮面前,鹿遥就只是皱紧眉头,没有开口说什么。
没有人说话,傅晏淮和鹿遥都在等着看关清露想说什么。
关清露低头看着年年,“这孩子都长这么大了?在玩什么呢。”
年年感觉头顶有声音,所以他仰头看了看,一看是个不认识的人,年年把身体转向傅晏淮的方向,继续低下头抓兔子耳朵。
但关清露很显然愣住了,她面色复杂开口,“他长得和鹿遥小时候真像。”
提到年年,鹿遥就很警惕了,他默默走过去想把年年挡住,“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我来看看你们,不行吗。”
关清露执拗就想在年年面前站着,她拿起那个兔子玩具逗年年,“这孩子怎么这么安静。”
年年眼睁睁看着兔子从自己手里转移到关清露手上,他不敢置信地目光追随兔子移动,最后停在关清露脸上。
关清露也是很久没有逗过孩子了,而且对着这张和鹿遥十分神似的脸,关清露的笑容很勉强。
年年的脸有点憋红了,他想哭,但又更想拿回自己的兔子。
他拽着兔子耳朵尖儿瞪着关清露,关清露愕然道,“这是怎么了。”
年年拽了两下没拿过来,他彻底怒了,他借着拽兔子和关清露对抗的劲儿一鼓作气站起来了。
鹿遥在后面都没看清楚关清露到底怎么逗年年玩的,结果紧接着年年就忽然站了起来,鹿遥惊了。
年年抿着嘴一直盯着关清露看,关清露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松开手,鹿遥挤开她扶住年年手臂。
一看到鹿遥年年马上就不站了,他委委屈屈揪着兔子耳朵往鹿遥怀里拱。
但鹿遥还是很震惊,他低头想把年年的脸捧起来,声调都不自觉扬起来,“你刚刚站着了?你会站了?”
年年哼哼唧唧地搂着鹿遥的脖子,鹿遥手忙脚乱把年年和兔子都抱起来。
傅晏淮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鹿遥旁边,他默默伸手托着年年屁股,鹿遥调整了一下姿势。
关清露在一边看着,勉强笑了一下,“看来今天我们来得还算巧…”
傅晏淮比了个手势,关清露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他面色没有分毫改变,因为关清露的确就是无关紧要的人。
“你还有什么事吗?”
关清露的眼睛却越过他,看着傅晏淮身后的鹿遥和年年。鹿遥看起来很疼爱这个孩子,年年现在已经没有刚才那么不高兴了,他的哼哼唧唧听着更像是撒娇要鹿遥哄。从头到尾鹿遥都没有表现出一点不耐烦的样子,他不厌其烦地回应年年的无意义哼唧,目光专注全部落在年年身上。
关清露一时沉默下来,其实和傅晏淮和鹿遥想的都不一样,关清露这次真的是想来看他们。
或许是临近过年,或许是真的年纪大了,她现在反倒开始怀念起鹿遥的好来。
傅晏淮微微蹙起眉,关清露却在此时开口了,“没什么,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鹿千星看着很是惊愕,他叫了一声,“妈?可是我们不是…”
关清露已经转过身了,“走吧。”
傅晏淮定定看着两人离开,随后轻飘飘将目光收回,走到鹿遥身边,似有若无挡住两人离开的背影。
年年安心趴在鹿遥肩膀上,脸上的肉被挤得扁扁的,他眼珠向上转,偷偷看着傅晏淮。
傅晏淮对鹿遥的关心大于年年,他仔细地看鹿遥的神情有没有不对。
鹿遥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傅晏淮在旁边,他往傅晏淮身后的方向看了看,才发现关清露和鹿千星都已经不见了。
鹿遥不由愣住,“他们走了?”
“嗯。”傅晏淮平静道,“可能真的只是碰巧遇到,所以离开了。”
鹿遥有点疑惑,他还以为今天要在这里和他们两个纠缠一阵子。不过这样也挺好的,现在鹿遥每天都有很多事要忙,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应付其他的人。
鹿遥停顿片刻才开口,“哦,好。我们也回家吧。”
傅晏淮不确定鹿遥这是什么意思,他低声迟疑道,“你…”
“我没事。”
鹿遥垂下眼,“这样挺好的。”
于是傅晏淮就顺势转移话题,“妈看见年年会站应该会很惊讶。”
鹿遥也对此十分震惊,“之前年年在家都没有想站起来,都是爬的,现在竟然会站了!”
鹿遥抱着很敦实的年年感慨,“小孩子长得真快。”
他第一次见到年年的时候,年年还很瘦很小,外界的一点点动静就让他不安地大哭。什么都不要,又总是很难受地一个人缩着。
鹿遥把年年抱得更紧了点,这个动作会同时让鹿遥和年年觉得安心。现在年年白白胖胖又很好动,鹿遥很满意。
傅晏淮罕见地共情了这种为人父母的情绪,他摸摸年年的头,低声安慰鹿遥,“只长大了一点点,还是很小的婴儿。”
鹿遥嘟囔着往外走,“那也是长大了很多,你都看不出来。”
傅晏淮跟在后面放柔声音解释,“我看出来了的,我错了。”
鹿遥没有发现他和傅晏淮之间的关系已经在悄悄改变,傅晏淮拉开车门,鹿遥自然地坐了进去,把年年放到安全座椅里抓兔子。
鹿遥此刻的心情非常平静,今天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他。
他已经不需要飘渺的母爱,来支撑自己继续走下去了。
第97章 第 97 章 滚烫
关清露离开的时候显得很失魂落魄, 原本在商店还撑着一口气,装着没什么事的样子。现在刚刚回到车上,她的肩就瞬间垮了下来。
鹿千星难以置信道, “就这么走了?不是说…”
“好了。”
关清露猛地停下脚步,她拎着精致小包的手紧了又松, 鹿千星从她语气中听到了一丝颤抖。
“你没看到吗,傅晏淮陪着他, 那孩子长得也很不错。他过得挺好, 我看见了, 还要继续等什么?”
鹿遥和傅晏淮被拍到的新闻, 关清露原本是没看到的。但是现在落井下石嘲讽鹿家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也有很多, 关清露是在别人口中得知了鹿遥和傅晏淮一起出现的消息。
照片上傅晏淮的脸很清晰, 但鹿遥都没有正脸,年年更是只有一小坨,不要提脸, 身体都模模糊糊看不大清。
关清露就对着那张看不清什么内容的照片看了很久, 最终她决定来看一看这两个孩子。
到了现在, 关清露也知道很多事情都已经无法挽回,她也不能怎么办。
鹿千星悻悻闭上嘴,“那我们还说要给他买点东西…”
关清露背对着他, 鹿千星看不见她的表情, 她的声音很低。
“应该的,我对他不好,他不在意我也是应该的。”
鹿遥没有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他全神贯注看着年年,手里晃晃兔子耳朵持续鼓励他。
“年年,看这个, 看这里~”
年年瞪着圆溜溜的眼睛,跟着鹿遥的手抬头往上看。
傅晏淮捏了捏年年的小腿肉,“不如直接把他抱起来站着?”
鹿遥否决,“可是他刚刚就是自己站起来的,你也看到了。”
年年安看着那只兔子眨眨眼睛,没有什么想站起来的意思,好像也没有刚刚在商场的时候那么喜欢玩了。
鹿遥又绞尽脑汁试图逗年年起来,但年年不知道是不是没有理解鹿遥,反正屁股坐得稳稳的,不过一直很活泼在伸手抓那个兔子逗鹿遥笑。
鹿遥不死心地又晃了一会,年年只是一味抬起无辜的小胖脸,鹿遥不由叹气。
鹿遥探身捏了一下年年的脸蛋,随手把兔子放到一边,“好吧,你想坐着就坐吧。不过你会站了哎,好厉害哦。”
年年就软乎乎地唔了一声,然后双手撑住鹿遥的腿拱来拱去,鹿遥很惊奇地看着这一幕。终于,在年年脸都憋红了之后,他chua地堂堂直立起来。
鹿遥又惊又喜,他张着手在后面虚虚扶着年年怕他摔了。鹿遥和年年亲密地脸贴脸,傅晏淮走近半蹲下来,眼神温和沉默看着他们两个。
鹿遥下意识抬头看过去的时候,面上笑意还未收敛。鹿遥就这样直直撞进傅晏淮眼底,他慌乱错开视线,装作无事发生地重新低头。
“鹿遥。”
傅晏淮的声音很低,鹿遥握着年年的手臂,没有抬头。
“我想,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或许可以…”
鹿遥在这一瞬间感受到了自己纷杂的心跳和随之升起的迷茫,可以什么?愿意什么?
鹿遥也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选择才是正确的,或许根本就没有正确的选择。
“你说这些做什么。”
年年站不了多久,他哼哼唧唧地往鹿遥怀里钻,鹿遥就顺势把他抱进怀里。
鹿遥试图平稳声音和思绪,“这里也是你的家,我又没有非要把你赶出去。”
鹿遥把头埋得很低,傅晏淮看不到鹿遥眼底的神情,只看到年年困惑的脸,和鹿遥颤抖的睫羽。
傅晏淮眉心微微跳了一下,在这一刻,他好像察觉到了什么。
傅晏淮嗓子发紧,他不太确定鹿遥这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他试探地、缓慢伸出手,“你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吗,你,和我,年年,爸爸妈妈。”
鹿遥不敢回答这个问题,他轻轻偏过头,“年年饿了,我去带他吃东西。”
傅晏淮在原地停顿了良久,直到文筝下楼看见他奇怪道,“你在那干什么呢?”
傅晏淮在思考自己的终身幸福,他回神看向文筝,“没什么。”
再过两天就要过年了,按鹿遥的性格,他应该会很期待这个节日。
傅晏淮认为他有必要好好准备一下。
鹿遥对着年年纠结了一会这个问题,但也仅仅只是纠结了一会。人如果面临突如其来的困难可能会束手无策并感到烦脑,但如果生活一直困难,那就会习以为常了。
鹿遥现在就是习惯了,并且他为自己找到了精妙的解决方式,那就是船到桥头自然沉。
反正不管怎么样最终看起来好像都会完蛋的,那就不如从现在开始就接受全方位完蛋的事实。
于是鹿遥全身心地投入到过年前这几天的短暂假期里,几乎24h都陪着年年,年年可以随时随地和鹿遥撒娇,他终于心满意足了。
品牌店年后可以正常开始营业,傅晏淮接手了营销传播部分的工作。本来鹿遥是想要自己做的,但傅晏淮言辞恳切说鹿遥带年年很辛苦,他只是想为鹿遥做点什么。
傅晏淮一摆出这种姿态,鹿遥就会变得手足无措。虽然鹿遥心里也清楚傅晏淮大概率是装的,他实际不会有这么可怜,但鹿遥还是会退让地答应傅晏淮提出的要求。
傅晏淮在一点一点地试探鹿遥对他的容忍程度和底线,他把这个界限拿捏得很是精准,鹿遥没有察觉出不妥,虽然会有些别扭,但鹿遥最终还是会同意。
鹿遥沉浸式准备年年的人生第一次过年中,甚至都没有分出心思思考傅晏淮在干什么。屋子里上上下下都装饰得很红火,鹿遥和年年一起坐在地上分福字。
“这个贴到卧室里。”
鹿遥把福字按大小分出来,年年懵懵懂懂跟着抓起一个捏在手里。
这项工作是不需要鹿遥进行的,事实上别墅内配备的服务人员可以很轻松地完成一切雇主的需求。但是鹿遥想让年年有一点参与感,所以他要求和年年一起分福字贴纸。
年年还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抓握力度,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有点皱了的福字,又愣愣努力仰起头看鹿遥。
鹿遥伸手把年年抱进自己怀里让他坐好,然后动作很轻地把福字抽出来捋平整,“像这样拿着这个边边,是的,是这样。然后我们放到那里去好不好,小的放到小的这边,大的放到大的那边。”
年年控制不住地五官乱飞,脸跟着一起使劲,轻手轻脚捏住福字。
鹿遥握着年年的手,带着他把福字放下去,“这就是明天我们卧室要贴的啦。”
除夕上午都贴好,下午就要准备迎接新年了。
鹿遥语气中的期待和兴奋感染到了年年,年年跟着胡乱点头嗯嗯。
鹿遥搂着年年继续碎碎念,“明天有压岁钱,有礼物,还新衣服穿,这两天买的那些玩具也都可以拿出来了…年年?”
年年拿起一张大一点的贴纸邀功地在鹿遥眼前晃晃,然后拱来拱去地把它放到另一边。
鹿遥瞬间会意,“年年好棒!是非常聪明的宝宝!”
傅晏淮看着嘴角不自觉往上挑了挑,年年嘿嘿边笑边往鹿遥怀里钻,傅晏淮丝毫不见外地走过去在两人旁边坐下。
他轻轻拍了一下年年的屁股,“乖一点。”
年年在鹿遥身上上蹿下跳的,他现在也变沉了很多,傅晏淮有点担心鹿遥的小身板能不能禁得住。
年年大为不悦,他眼睛化身邪恶倒三角,很生明气地瞪着傅晏淮。
鹿遥揉揉年年哄他,同时小声埋怨,“你莫名其妙的说他干嘛啊。”
傅晏淮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鹿遥有点恼怒声音响起,“年年才多大,小孩子都是喜欢玩玩闹闹的,你以后不许拍年年屁股,他不喜欢。”
鹿遥不是故意和傅晏淮发脾气,年年是真的不喜欢别人碰他屁股,鹿遥发现他年纪虽然还小,但已经很有自己的脾气了。
鹿遥当然舍不得年年不高兴了,每到这时候他都会认真哄哄年年。
傅晏淮为自己发声,“他总在你身上闹。”
傅晏淮想的就很直接了,十六七斤的肉团子兴奋起来不管不顾,鹿遥又总是对他无限包容。
年年的确很喜欢和鹿遥贴着,喜欢趴在鹿遥身上听他的心跳,喜欢浑身上下都紧紧不留缝隙地黏住鹿遥。
鹿遥小声道,“他只是个小宝宝。”
现在年年也气呼呼坐在鹿遥大腿上,鹿遥顺从地垂下手让年年搂着自己的胳膊,鹿遥很无辜地看着傅晏淮,“那你要他怎么样。”
傅晏淮也不能怎么办,他叹了口气,“他一直折腾你的话,你会很累。”
鹿遥低下头拍拍年年哄他,然后小声嘟囔,“没事的,我有分寸。”
傅晏淮垂下眼,地上和年年一起分的福字看起来有些凌乱,旁边还散落了一些玩具,他随手拿起一张福字看了看。
“对了。”
鹿遥侧身坐着,没有面对傅晏淮,是一幅专心致志看着年年的样子。
“你最近很忙,是公司那边还有事情没做完吗?”
傅晏淮指尖凝滞,他抬眼去看鹿遥,只看到鹿遥垂下眼的侧脸。
但傅晏淮心口就是莫名热了起来,滚烫的、久久不能平息的情绪再次翻腾,让他忍不住想要紧紧抓住鹿遥,触碰所有他可以碰到的,鹿遥温暖的身体。
鹿遥问完有点局促,傅晏淮这两天的确也还在处理公事,鹿遥不想让自己的关心太明显,而且他也不该对傅晏淮关心什么。
他没有听到傅晏淮的回答,于是犹犹豫豫地往傅晏淮的方向看,触碰到傅晏淮视线的一瞬间,后颈的腺体骤然紧缩,随后灼热地突突跳动起来。
鹿遥很懵,但他下意识嗖地一下站起来,匆匆丢下一句“年年好像饿了”就飞速逃往楼上。
傅晏淮闻着刚刚飘逸出的一点点焦糖味道,忍耐地缓缓呼出口气。
把人吓到了。
第98章 第 98 章 年夜饭
除夕这天, 鹿遥反常地比平常还起晚了。
他顶着乱翘的头发坐在床上思考人生。
昨晚腺体的忽然活跃让鹿遥很紧张,他大半夜开窗户徒劳地吹了一会风,然后又十分抓狂地关上。
能让腺体迅速进入平静状态的药物原本就不多, 抑制剂算是最温和的一个,鹿遥哪个都不能用。好在睡了一觉之后一切正常, 不然如果赶在过年期间发情,那鹿遥会无法面对接下来的一整年。
昨天鹿遥翻来覆去睡不着, 还溜去隔壁把熟睡的年年偷了过来, 现在年年还没醒。他趴在鹿遥身旁, 脸红扑扑睡得正香。
鹿遥凌乱望了一会天花板, 在起床和叫醒年年一起起床之间犹豫了一下, 还是决定自己先起来。
鹿遥洗漱过后人精神了一点, 他对着镜子盯了一会自己,然后侧过头去尝试贴上腺体贴。鹿遥小心翼翼屏住呼吸,但凉凉的腺体贴触碰的皮肤的一瞬间, 鹿遥还是忍不住抖了一下。
腺体细密地爬上酥麻感, 鹿遥撑着洗手台苦笑。
鹿遥终于对“即将来临的发情期”有了实感, 腺体贴紧密贴着腺体不留一丝缝隙,这样微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感觉,现在都能让鹿遥的身体产生颤栗。
鹿遥有点郁闷地整理衣领把腺体贴盖住, 他原本还想继续调整一会心情, 但门外似有若无的哼哼声让鹿遥迅速推门出去。
年年正撅着屁股往床边爬——他果然已经醒了。
鹿遥吓了一大跳,他赶忙过去把年年抱起来,“你醒了?不可以往床边去哦,会掉下去的。”
年年一觉醒来鹿遥人不见了,现在回来焦糖信息素的味道也基本上都被隔绝,年年哼哼唧唧地在鹿遥脖子那里拱来拱去。
鹿遥每次离开都会很认真和年年说, 他觉得年年是能听懂的,今天年年醒来没看到人,有点害怕了。
鹿遥哄年年的声音很温柔,他抱着年年转着晃悠,“年年醒了,我们擦擦脸换衣服好不好?”
等到年年稳定了一点,鹿遥才叫育婴师来帮忙。
今天是新年,鹿遥不仅给年年擦香香,还换了一身新衣服。到这里的时候年年就已经很高兴了,鹿遥的情绪可以感染到他,年年啊啊地和鹿遥说话。
“穿新衣服真好看,年年喜不喜欢?”
新年穿红色,年年的小脸衬得红扑扑的,圆圆的像个汤圆。
鹿遥越看越觉得可爱,凑上去亲了两口,年年嘿嘿地皱鼻子笑。
鹿遥抱着胖嘟嘟香喷喷新鲜出炉的宝宝心满意足地下楼了,今天起得有点晚,早饭大家都已经吃过了,女佣把鹿遥和年年的饭单独拿上来。
今天年年穿新衣服,喜提鹿遥喂饭大礼包,每喂一口鹿遥都会细致地帮年年擦嘴,服务很周到,年年很喜欢。
老宅里到处都是忙忙碌碌的,傅晏淮成了唯一两手空空的人,于是他再一次很不见外地凑到鹿遥旁边,“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
鹿遥看也没看他就拒绝,“这样吃得快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发情期快到了的原因,傅晏淮凑近时鹿遥能闻到那股熟悉的木质冷调香,鹿遥感觉自己的耳垂发烫,于是他别扭地只专注盯着年年。
偏偏傅晏淮今天好像还特别没有眼色,他又凑近了一点,鹿遥能感觉到白冷杉的气息像缓慢伸出的触手,一点点地试探着缠绕他。
“你的耳朵红了,不舒服吗?”
鹿遥倏然从原地站起身后退一大步,椅子腿擦在地板上发出不太美妙的噪音。
傅晏淮没有想到鹿遥反应这么大,他愣了一下。年年仰头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嘴角还沾着蛋黄,显得很无辜。
鹿遥深吸口气,“我没有不舒服,你忽然凑上来吓到我了。”
“这样啊。”傅晏淮敛眸不再动,很老实地坐在旁边,“是我的错。”
从这一角度看过去,鹿遥诡异地感觉到年年和傅晏淮的相像,这对父子都规规矩矩坐在那里等待鹿遥的下一步指令,鹿遥在那一瞬间恍惚感觉自己是邪恶的奴隶主。
鹿遥很别扭,刚刚闻到了一点傅晏淮的信息素,现在后颈的腺体又在隐隐变热,他闷不吭声默默挪凳子,离傅晏淮坐得远了点。
傅晏淮心里想什么不知道,他开口说话的语气倒是很正常。
“晚上出去逛逛吗?我买了烟花。”
鹿遥感觉有点奇怪,“在院子里放就行,都一样的。”
傅晏淮态度没有很坚决,他的语气很平淡,“除夕夜晚上烟花秀,可以带年年去看看。”
鹿遥动作微滞,他垂眼看向年年天真的小脸蛋,心里的天平倾斜了。
鹿遥把年年抱出餐椅,正犹豫要把年年放到哪里,傅晏淮就直接伸手接了过去。
年年大脑宕机仰头惊愕和傅晏淮对视,傅晏淮把年年抱到自己腿上坐好,眉眼温和看着鹿遥,“应该会很漂亮,你想去吗?”
傅晏淮的眼神很认真,鹿遥多看一眼都好像会被烫到,他对上傅晏淮的目光后又匆匆移开,“嗯,那就晚上吃完饭看看。”
鹿遥想说的是看情况,但傅晏淮好像就笃定鹿遥答应了似的,“那就晚饭后一起去。”
鹿遥想转身就走,但年年还在傅晏淮怀里抱着,于是他就僵硬地不知道该转身还是留下。
文筝刚好拿着一沓福字下楼,看见姿势古怪的三个人诧异地停住脚,“都在那围在那干什么呢?”
文筝奇怪道,“来,既然都闲着,就过来帮帮忙。”
年年看见文筝眼睛一亮,他也很喜欢文筝,而且文筝手里拿的红红的纸他认得,昨天鹿遥刚刚陪他玩过。
于是年年就扑腾扑腾往文筝的方向伸手,鹿遥弯腰把他抱起来。就在鹿遥俯身接近傅晏淮侧脸的时候,他小幅度偏了下头,鹿遥能感觉到那股木调香味扑在自己耳边。
“还好这次过年,你还在这里。”
这是什么意思?鹿遥僵硬走到文筝旁边的时候还在神思不属。文筝大约是看出了什么,她揉揉年年的脑袋,然后又公平地揉揉鹿遥的,“别管他,咱们上楼。”
接下来的时间鹿遥短暂忘记了有关于傅晏淮的烦恼,因为准备过年,家里的氛围开始显而易见地变得和平常不一样,年年兴奋地拽着鹿遥到处撒欢,鹿遥很是手忙脚乱了一阵子。不过鹿遥也想要年年的第一个新年能有趣,所以一整天都在很耐心地带着他。
直到晚饭时间,年年才终于肯老老实实待在一个地方不动——今天的菜的样子格外花哨,年年扒着沙发椅背一动不动地站着,努力抬起头,只露出两只眼睛在外面好奇地看。
鹿遥看年年这样子心里软软的,于是他忍不住露出笑容。或许是这一幕看起来很幸福,傅晏淮在后面光明正大拍了他们两个。
鹿遥察觉到动静转过头,傅晏淮施施然收起手机,鹿遥大脑旋转几秒才意识到傅晏淮做了什么,“你在拍年年吗?”
那有没有把他拍进去?
“嗯。”傅晏淮大方点头,还把手机递给鹿遥看,“你们两个。”
傅晏淮的抓拍技术竟然还挺好的,鹿遥承认自己看着年年的眼神很值得记录,年年也被拍得肉肉的很可爱。
但这样的行为还是让鹿遥无所适从起来,他很少出现在镜头里。傅晏淮看着鹿遥白皙柔软的耳垂慢腾腾变红,然后最终憋出一句,“你以后不许拍我,这张可以发给我吗?”
傅晏淮嘴角一定是在上挑,他的语气听起来很愉悦,“好啊。”
他克制地没有走近,把照片发给鹿遥后才开口,“我去叫爸妈来,年夜饭之前可以拍一张合照。”
年年已经转回头,他抓着鹿遥手指想让鹿遥帮帮他下去。这一点犹豫就错过了最佳回避机会,等到鹿遥把年年抱着坐下来再抬头,傅晏淮已经去叫人了。
鹿遥只好勒令自己别想那么多,他戳戳年年脸上的肉,年年的眼神追逐过去,伸手软乎乎握住鹿遥的手指。
文筝今天的套装裙子应该是新定做的,鸽子蛋耳饰衬得她气色很好。傅晏淮还没走近就听到文筝被傅际中逗笑的声音,他停住脚,看着这对已经相伴了几十年的恩爱夫妻。
s级alpha的存在感实在太强,傅晏淮还没看几秒钟文筝就发现了他,文筝不解地上下打量他一眼,“愣在那儿干什么呢?”
傅晏淮刚刚面上一闪而过的情绪已经消失不见,他对两人发出邀请,“我想,我们需要一张全家福。”
文筝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鹿遥和年年,她瞬间懂了。
文筝走过去的时候年年正在鹿遥身上乱爬,鹿遥的头发都被他抓得翘起来一撮。她有点无奈地在鹿遥旁边坐下,文筝看着年年圆溜溜的侧脸忍不住想笑,“也就只有你爸爸才这么宠着你了。”
鹿遥乖乖叫了声妈妈,但心里偷偷不认同文筝的话,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对年年都有点纵容。
年年听到文筝的声音回头看她,然后一屁股就在鹿遥大腿上坐下了,但还是没有松开攥着鹿遥手指的手。
鹿遥顺势把年年往后搂了搂,让他贴近自己的肚子靠着坐,年年显然对这个姿势很满意,开始晃悠自己的脚表示高兴。
文筝凑过来捏捏年年的小腿肉,“这么开心呀,和爸爸一起玩是不是就开心了?”
说着文筝又转头随意和鹿遥说笑,“你不在家的时候,年年没有这么好带。”
找不到鹿遥年年就会自己在一边生闷气,时间长看不到就要哭闹了。
年年的确是有点没有安全感,鹿遥苦恼道,“可能是他还小的原因…”
年年仰头,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鹿遥看,鹿遥心软得一塌糊涂,“这也没什么的。”
鹿遥捧住年年的脸,年年很乖地依偎在鹿遥的手心里,文筝真心实意地感慨道,“年年真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孩子了。”
鹿遥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是的,就是…”
就是后面的话没能成功说出来,因为腺体的饱胀感打断了鹿遥的思路,然后他才闻到朝他飘过来的白冷杉香气。
鹿遥后知后觉偏过头,傅晏淮已经在他旁边坐好了。
傅晏淮垂眼看着鹿遥,“就是什么?”
后颈的腺体忽然开始躁动不安,鹿遥咬了下嘴唇躲开傅晏淮的视线,他们两个现在的距离有些过于近了。
鹿遥含糊不清地回了一句,“没什么。”
傅晏淮若有所思看着鹿遥往相反方向挪动,是他的错觉吗,空气闻起来是甜的。
鹿遥感觉自己的腺体在傅晏淮的注视下变得越来越烫,就在他终于忍无可忍想要扭头怒视傅晏淮的时候,文筝出声解救了他。
“过来得这么慢,就等你一个。”
文筝对傅际中的嗔怪传到两人耳朵里,傅晏淮终于舍得把视线挪开了点。傅际中来了就先蹲下逗年年,鹿遥偷偷松了口气,往边上不动声色又挪了点。
傅晏淮很大方地给了鹿遥这一点点私人空间,傅际中张开手问年年,“要不要到爷爷这里坐?嗯?爷爷抱你坐行不行?”
答案当然是不行,年年抓鹿遥抓得很紧,傅际中也知道年年最亲鹿遥,宠爱笑了笑就坐到一边去了。
文筝的声音很温柔,“都坐好了?拍完我们就吃饭。”
鹿遥不太擅长面对镜头,听到声音他下意识坐得直了点,年年懵懵地跟着抬眼睛——
傅晏淮动作很轻地把手揽在了鹿遥的腰间,鹿遥后知后觉又不可置信地转头,但照片已经拍完了。
第一时间鹿遥都忘了去检查照片,他压低声音质问傅晏淮,“你刚刚干什么?”
于是傅晏淮就也凑近他压低声音,“想抱住你。”
鹿遥条件反射地抱着年年蹭一下站起来,慌乱中他看到傅晏淮很有兴味地挑了下眉。
文筝听到动静回头扫了两人一眼,不过她很快又将目光收了回去。
“快来吃饭,年年是不是也饿了?”
鹿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变得很心虚,他闷不吭声绕到另一边走了。
傅晏淮的眼神一直不轻不重落在鹿遥身上,直到收到文筝警告的眼刀才终于收敛起来。
这顿年夜饭吃得可以说是温馨又融洽,傅晏淮体贴起人来的确是温柔又耐心,鹿遥想吃的东西甚至都不用他自己动手,眼神刚刚飘过去傅晏淮就会先一步夹到他碗里。
鹿遥震撼,鹿遥不解,鹿遥忍耐。
但傅晏淮的体贴已经到了无孔不入的地步了,鹿遥很窝囊地小声提醒他,“你别…我自己能够到。”
傅晏淮垂眼,鹿遥的头发软乎乎地趴着,他生怕动作幅度太大吸引注意力,所以只直勾勾盯着自己面前的盘子。
鹿遥说完,傅晏淮却没有动静,他犹豫地转头想看看傅晏淮有没有听到,结果直接对上了傅晏淮的眼睛。
那一瞬间鹿遥体会到了腺体有电流经过的感觉,他猛地低下头持续扒饭,试图对抗身体无端涌起的热意。
鹿遥已经数不清楚这到底是今天的第几次异常反应了,他脸上的焦虑和心不在焉太过明显,傅晏淮低声问了句,“怎么了,不舒服吗?”
傅晏淮问完这句之后鹿遥的脸色更不好了,他发现尽管傅晏淮贴着腺体贴,但他依然能闻到白冷杉信息素的味道。
这就不能责怪傅晏淮了——毕竟他已经做好了自己该做的,甚至表面来看他都并没有太多逾矩的动作,哪怕伸手揽了鹿遥的腰也是蜻蜓点水,刚刚触碰到了就分开。
鹿遥只好暗含警告地瞪了傅晏淮一眼,“没有,你退开点,对。好好吃饭,不用管我。”
傅晏淮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困惑,他歪了下头,声音很轻,“为什么?”
鹿遥已经能感觉到文筝在往这边看了,他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不、为、什、么。”
傅晏淮这次终于听话地闭嘴,等他真的离远了鹿遥才敢偷偷呼气。白冷杉的气味让他的腺体开始躁动,鹿遥吃着饭忍不住心不在焉起来。
文筝状似无意开口,“一会出去别玩得太晚,还要回来吃饺子呢。”
鹿遥抓住这个话题赶忙接话,甚至借机挪得离傅晏淮远了点。腺体的躁动比起刚刚平息了些许,但鹿遥还是有种坐立难安的烦躁感。
或许是因为临近发情期,鹿遥的胃口比平常相比也小了很多,他很快就觉得饱了。于是鹿遥就开始专心致志地陪年年吃他的辅食,陪文筝和傅际中聊天。
傅晏淮在一旁沉默听着,他耐心等了一会儿,然后忽然伸手拿了个橘子剥开,在鹿遥交谈的空隙分出一瓣喂到他的唇边。
鹿遥真的就只是偏了一点点头,冰冰凉凉的橘子就贴到了他的嘴唇上,鹿遥在惊愕中下意识微微张开嘴,橘子瓣就被傅晏淮挤进他口中。有汁水不小心蹭到了唇瓣,傅晏淮用指腹缓慢、但用力地把它抹去。
鹿遥的脸一瞬间就红透了,傅晏淮眼神中的侵占欲太过强烈,鹿遥无所适从地感受身体瞬间升腾而起的温度。
傅晏淮嘴角的弧度不算明显,“抱歉。”
鹿遥不明白傅晏淮为什么变得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文筝的声音暗含警告,“你闲着没事就去带年年换衣服。”
年年费劲地从鹿遥身后探出头,他很不高兴地盯着傅晏淮,他感觉到是傅晏淮让鹿遥不舒服,傅晏淮真的很烦人!
鹿遥匆匆站起来,“不用,没事。我带他去换就好。”
鹿遥已经无心理会傅晏淮到底想干什么,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足够他焦头烂额。
文筝硬等着鹿遥抱年年消失在二楼才冷下脸,“你要是一直这样就回去自己住,我看你也好利索了。”
傅晏淮这次并没有诚恳致歉,他像是蛰伏已久的野兽终于不再甘于隐藏自己的爪牙,猎物在眼前的味道实在太甜美。alpha伪装出来的耐心和有礼,随着omega的逐渐绽放而开始消退。
“鹿遥的发情期就快到了。”傅晏淮没有回避地看向文筝,“他需要我。”
他又停顿片刻才开口,“我也一样。”
第99章 第 99 章 烟花
鹿遥磨磨蹭蹭抱着年年出来的时候, 傅晏淮已经坐在车里等着了。
鹿遥默默把拉链拉到最高挡住自己的口鼻,他闷不吭声把年年放到自己对面的安全座椅里坐好,然后就坐在角落假装自己只是个蘑菇。
傅晏淮仿佛没感觉到鹿遥的抗拒一样, 他若无其事地开口,“这次的烟花规模还可以, 在A桥边上那里看景色最好。”
鹿遥闷闷嗯了一声,年年在对面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鹿遥。
鹿遥有点郁闷, 要不是这是年年人生第一次过年, 他是一定不会在这么敏感的时期和傅晏淮一起出去的。
傅晏淮目光带上了些关切, “不喜欢吗?不喜欢的话, 我们就不去了。”
鹿遥叹了口气, “没有。”
车子照常启动, 傅晏淮转头看了一眼年年,“小孩子应该也会喜欢的。”
夜空中明亮、耀眼的烟火,热闹的人群, 身边的爱人。
傅晏淮觉得, 鹿遥会喜欢这样的景象。
“明天…”
鹿遥不由皱了皱眉, “又怎么了。”
今天傅晏淮的话真是格外的多,鹿遥警惕抬眼。
傅晏淮没有丝毫介意,他继续接上刚刚被鹿遥打断的话, “明天家里会来一些客人。”
鹿遥愣住, 傅晏淮的声音称得上温柔,“不用紧张,你可以跟在妈妈身边,或者我也可以。”
鹿遥心里有点别扭,“我不是小孩子,不用这么照顾我。”
傅晏淮垂下眼, 露出个浅笑,“好。你不是小孩子,只是我太想照顾你了。”
鹿遥别开头看向窗外,没有接傅晏淮的话。
他其实也不是想要一个人照顾自己,鹿遥想着。
他只是想要一个家,他没有家,人总是会对没有的东西产生向往。
“到了。”
鹿遥闻声回头,傅晏淮正探身去把年年的帽子戴好。
傅晏淮的发丝近在鹿遥眼前,这让他有点恍惚。
鹿遥久久都没有声音,傅晏淮似有所感地直起身。
鹿遥掩饰地清清嗓子,他把年年抱起来道,“走吧。”
傅晏淮就这样慢悠悠跟在鹿遥后面,年年趴在鹿遥肩膀上,眼睛在帽檐下面盯着傅晏淮看。
傅晏淮提前定好了江畔露台,鹿遥对这种一定要到最高层俯瞰所有看对岸烟花的行为表示不太理解,但是他没有表示任何异议,毕竟有钱人的癖好可能就是这样的。
年年现在只会站着,但还不会走路。而且他今天也扑腾够了,也懒得自己站着。他就这样耍赖紧紧抱着鹿遥的脖子,不想坐在房间的椅子上。
傅晏淮低声开口,“我来抱吧。”
年年现在也的确有点沉,而且看起来他只是想让人抱着而已,鹿遥犹豫了一下,就把年年交到了傅晏淮手上。
“小心。”
年年到了傅晏淮手上之后就开始乱扭,鹿遥赶忙上前拍拍他的后背。
傅晏淮皱了下眉,“乖一点,你爸爸一直抱着你也会累的。”
不知道是鹿遥的安抚起了效,还是他真的能听懂傅晏淮的话,年年真的安静了下来,不过手还是紧紧抓着鹿遥肩膀那里的衣服。
鹿遥就忍不住小声嘟哝了一句,“你对年年太严格了。”
傅晏淮只是道,“他只是现在还小,可他迟早会长大。”
傅晏淮认为鹿遥不会想要看到年年变成不听话的坏孩子,这一定会让他难过的。但同时傅晏淮也明白鹿遥舍不得让年年不高兴,他会学习着在这其中平衡好的。
鹿遥摸了摸年年的脸。是的,小孩子总是长大得很快,一转眼年年就快要一岁了。
鹿遥感觉自己被轻轻揽了一下腰,他无意识地抬头,看到傅晏淮低垂注视自己的双眼。
“别担心,有我在。”
鹿遥很想嘴硬回一句他才没有在担心任何事,但傅晏淮这样子实在很让人安心。月光隐隐约约落在傅晏淮的眉骨上,在眼窝处投下一小片阴影。
鹿遥就很没出息的又开始脸热,傅晏淮低低笑出来,鹿遥抬头怒瞪他,“你笑什么!”
“只是觉得你这个样子很漂亮。”傅晏淮走上前一步,把和鹿遥之间最后的缝隙也占满。他的神情很专注,专注到几乎让鹿遥以为,在这个世界上,傅晏淮眼里只能看得见他一个人。
傅晏淮就这样低声开口,“我很喜欢。”
窗外的焰火在此时应景地绽开,光亮映照在鹿遥眼底,让傅晏淮清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唔?”
年年被窗外的动静吸引,好奇地探头探脑去看。鹿遥低下头缓和了一下情绪,然后就也沉默看向对岸。
这场新年烟花的确如傅晏淮所说的一般盛大,焰火从对岸开始,一点一点把正片天空都占满。
“好漂亮。”鹿遥站在露台上,空气混杂着A市特有的寒冷的味道。他情不自禁道,“以前这里过年,从来没有过这么多烟花呢。”
傅晏淮对这些没有什么特别喜欢或者不喜欢的情绪,他看着鹿遥和年年都全神贯注的侧脸,“以后也会有的。”
鹿遥没反应过来,“什么?”
傅晏淮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管家买了烟花棒,可以和年年在院子里点着放一放。”
鹿遥的注意力很轻易地就被转移到了和年年有关的事情上,他眼睛亮起来,“好啊!年年一定会喜欢的。”
小孩子看到亮亮的漂亮的东西就是会不自觉地看过去,鹿遥小的时候也很喜欢这些东西,但像烟花棒这样需要和家人一起点燃才有意思的东西,是轮不到鹿遥去玩的。
鹿遥开心,那傅晏淮的目的就达到了。这场全市都能见到的烟花能通过审批办下来确实有点麻烦,不过既然鹿遥喜欢,那傅晏淮决定以后每年都来一次,直到鹿遥不再想看为止。
三个人就这样都很满足地回家,桌上已经摆好了要包进饺子的小金元宝。虽然鹿遥已经经历过一次,但是看到桌子上的一盘金子还是感到了不小的震撼。
文筝看到他们回来很高兴,“快来,就等你们了。”
傅际中乐呵呵把年年抱到自己旁边坐着,“给年年一块面,给他玩。”
鹿遥无奈道,“那少给一点,不要浪费面了。”
傅际中把手一挥,“不用,他玩过的也放进锅里,我吃。”
文筝嗔怪开口,“你还说我惯孩子呢,我看你更是惯得不像样。”
屋内的热气飘到落地窗上,蒙上一层雾气,每一个人都在笑,鹿遥恍然有了自己好像也在幸福的感觉。
鹿遥捏了几个小小的饺子,煮过之后意思意思放到了年年的宝宝辅食碗里。当然这些年年吃不了,但还是握着他的小手把饺子都拨弄开,每一个的里面都放了金元宝。
年年感觉这个寻宝游戏挺有意思,不过没多久他就很困了,坐在椅子里头一点一点地打哈欠。
鹿遥把他抱上楼哄睡,傅晏淮自然地接过那盘烂七八糟的饺子吃掉。
文筝冷哼一声,“怎么,这是把人给哄好了?”
傅晏淮的动作微微停顿,“嗯。”
他吃掉最后一点饺子,向后靠在椅背上,随手把额前的头发拨到后面,“他很好哄。”
眼看着文筝火气又要上来,傅晏淮补上后半句,“我知道我该怎么做,您放心。”
鹿遥哼着歌把年年拍到睡着,房间里很黑,也很安静。年年在鹿遥怀里安睡,抓着鹿遥手指的肉肉小手慢慢松开。
鹿遥满心怜爱地凑近亲了亲年年,“新年快乐,要好好长大。”
鹿遥轻手轻脚关上门走出去,傅晏淮“刚好”就在门外站着。
“妈妈看你上去了太久,让我来叫你。”
鹿遥没有怀疑这话的真实性,可能是临近发情期有激素作祟,他现在看傅晏淮还算顺眼。
“这就下去了。”鹿遥的头发乖顺地趴着,傅晏淮忽然想起他头发散乱在床上的时候。
现在的鹿遥只要故意低下头,傅晏淮就看不清他的神情。不像那种时候,无论如何也遮不住他发红的双眼。
“不知道明天客人都要几点来呢。”鹿遥边下楼边这样和傅晏淮担忧,“要提前一点起床才行。”
这种感觉很奇妙,鹿遥从来没有和傅晏淮说过这样的话,不管是生活里的快乐还是担忧,鹿遥都没有和傅晏淮分享过。以前他是不敢,后来是不愿。
现在傅晏淮有此殊荣,能从鹿遥口中听到他的想法,他当即稳稳接住了鹿遥的情绪,“大家都要下午才到,可能会在家里吃个晚饭。”
傅晏淮贴心道,“明天我让管家把衣服送到你的房间里,可以吗?”
管家送衣服过去差不多就该是换衣服下楼的时间,这样的提醒方式很合适。
“而且,就算晚了也不会怎么样。”傅晏淮很想揉一把鹿遥的头发,“这是你自己的家,不会有人指责主人家的不是。”
而且也不会有人敢指责。
鹿遥眉眼间看着轻松了一些,文筝和傅际中还在沙发上守夜,鹿遥过去丝滑加入他们,三个人一起数金子。
鹿遥探头凑到文筝那边的时候,露出了衣领下贴得严严实实的腺体贴,傅晏淮缓慢吐出口气。
再等等吧,不会太久了。
鹿遥的腺体就这样没由来地忽然一紧,他正在戳金花生的的手指凝滞在半空。
文筝奇怪抬头,“怎么了小鹿,是困了吗?困了就早点去睡吧。”
鹿遥抬手按了下后颈,随后笑着摇摇头,“没有。”
文筝挑了下眉,视线后移看到后面在楼梯口站着的傅晏淮。
文筝女士感到十分可疑,她皱眉不悦发问,“你站那干什么呢。”
傅晏淮压□□内翻腾滚动的欲望,换上人畜无害的温和表情,“就来了。”
第100章 第 100 章 聚会
鹿遥没能守夜到天亮, 他在一楼坐了没多久就困了,而且第二天也不是没有事要做,鹿遥没有勉强自己, 时间差不多就上楼回了房间。
年年睡得也不算早,但是他早上迷迷糊糊醒来过一次, 看他好像有点闹情绪,于是年年就心安理得被塞进了鹿遥的被窝。
鹿遥搂着年年又睡了个回笼觉, 快到中午两个人才彻底醒了, 鹿遥不紧不慢带着年年下楼吃了早午饭。
一楼到处都在忙碌, 看起来是要把客厅布置出来, 管家凑到鹿遥面前低声询问今天要给年年穿什么搭配。
鹿遥觉得其实都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亲生的滤镜, 年年不管穿什么鹿遥都觉得很可爱。
他和管家互相交换了一点意见,随后管家就退开道,“好的, 您的衣服稍后会送到换衣间。”
鹿遥点点头, 他伸手摸了一下年年的头, 年年仰起头唔了一声。
然后傅晏淮就毫不犹豫闯入了这温馨的一幕。
傅晏淮坐在了两人旁边,鹿遥莫名看向他,傅晏淮随意开口道, “今天感觉怎么样?”
鹿遥懵住, “没怎么样啊…?”
这似乎有点出乎傅晏淮的意料,他挑了下眉,“这样。”
这算是什么一早醒来的开场白,鹿遥纳闷地转过身背对傅晏淮,抽了张纸帮年年擦嘴。
“别多想。”傅晏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只是看你昨天好像有点不舒服。”
鹿遥后知后觉地才意识到傅晏淮在说他的腺体, 意识到这件事之后,鹿遥就感觉到有一道视线一直在盯着自己的后颈看,他瞬间别扭了起来。
鹿遥就算真的不舒服也不可能在傅晏淮面前说,他下意识往前挪了挪,“咳,没有。”
他含糊道,“你记错了。”
傅晏淮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起来,“啊,这样吗。”
鹿遥发誓,在傅晏淮发出疑问之前他的腺体都还很平静。直到傅晏淮坐到这里,他的腺体就开始像有蚂蚁爬一样,胀胀地发痒。
鹿遥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他自己憋了一会儿之后有点不高兴地回过头,“你就不能…”
傅晏淮原本是垂着眼,随便在手里把玩什么东西。他听到鹿遥的声音后抬眼,眉骨的阴影笼罩住他的双眼。
鹿遥就这样停顿住,傅晏淮的脸长得的确是无可挑剔。
不然当初鹿遥也不会看一眼就默默喜欢上。
于是鹿遥的那点脾气就消散了,他把后半句小声说出来,“稍微离远一点。”
傅晏淮很有耐心地发问,“你不喜欢我在这里吗?”
鹿遥想说不喜欢,但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停顿几秒后才接着道,“我如果不舒服的话你会知道的,不用问我。”
鹿遥说完这句话就起身抱年年离开,没有再理傅晏淮会有什么反应。傅晏淮保持着刚刚的姿势没有动,只是看着鹿遥离开的背影眯了下眼。
鹿遥刚刚上楼回到房间关上门,就立刻为自己的一时头脑发热感到后悔了。
他懊恼地压低声音憋出来一句,“再也不乱说话了。”
年年扶着床的围栏站起来,嗯嗯呜呜的向鹿遥伸手。
鹿遥回神俯身看向年年,“怎么了?”
年年用力把自己的脸挤到鹿遥的侧脸,鹿遥愣了一下,随后弯腰抱住年年。
“谢谢年年安慰我,爸爸没事。”
鹿遥的脸上重新绽放笑容,年年就咯咯笑起来。鹿遥把傅晏淮抛之脑后,也爬上床陪他玩。
鹿遥并没有在楼上待太久,因为很快管家就来敲门,把他和年年的衣服都送了过来。
鹿遥对自己要穿什么并不是很挑剔,只是说随便拿一套给他就好。所以他就不知道,这一身是傅晏淮挑过让管家送来的。
又是熟悉的光滑深蓝色面料,鹿遥默默感叹了一下自己的蓝色衣服好多,随后不做他想直接换上了。
这套衣服有一个很精致的宝石领结,还喷了香薰,穿好之后鹿遥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淡淡的香味包裹起来。
有点别扭,鹿遥拉了一下那个领结,不过最终还是没有摘下去。
年年已经坐在一边开始拽自己头上的帽子了,鹿遥叹了口气,“走,我们先下去。”
年年一坐到鹿遥怀里就闻到了那个味道,他好奇地咦了一声,不拽帽子开始乱动。
鹿遥捏了一下年年的小胖腿,“乖乖的。”
年年就无辜又湿漉漉地看着鹿遥,鹿遥失笑,他低声嘱咐年年,“一会人可能有点多,别怕。”
年年没听明白,他也不是很在乎。他就这样兴致高昂情绪很好地被鹿遥抱下楼,此时的一楼已经来了不少客人。
鹿遥看到这么多人脚步稍有停顿,他关注了一下怀里年年的状态。出乎鹿遥的预料,年年不是很怕人,但他看起来没有刚刚那么高兴。
家里忽然涌入很多年年没见过的面孔,他的神情变得很凝重了。年年咕涌了两下,拽住鹿遥的衣领,表示自己想去其他地方玩。
鹿遥边走边哄道,“我们等一等再上去好不好?很快的。”
鹿遥打算露个脸晃一圈就让年年上楼,但到了一楼之后,他才发现今天有点不对劲。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和年年还没有走进人群,四面八方的目光就都假装不经意地飘了过来。
鹿遥下意识地停住脚,然后抬眼看了一圈,寻找有没有自己熟悉的身影。
文筝和傅际中在沙发边不知道在和谁说话,傅晏淮端着酒杯站在全场中央。
鹿遥斟酌片刻,还是决定先到文筝那边。他刚刚开始从边缘迈步往那边走过去,就听到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忽然传出一点细碎的交谈声。
“果然就是他…”
“都上了搜索词条当然是…不然你以为,和傅家有关的花边新闻,没有得到允许怎么能发出去?”
鹿遥听得云里雾里,但直觉应该是在说自己。他当即决定先不去到文筝旁边,转而到一边的茶点区先坐下了。
“所以我就说,傅总已婚的身份迟早会公开…就看是什么时候了。”
人一说起八卦来总是格外兴致勃勃,鹿遥开始思考到底是什么搜索词条,他的确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他就这样和年年坐在一边,距离有点远,交谈声已经变得很小,鹿遥左耳进右耳出地开始费劲巴拉上搜索软件寻找和自己有关的东西。
鹿遥对此方面可谓是生涩非常,他皱眉顺着傅氏集团的信息往下翻,看到了一堆业务扩展股票营收一类的文字,中间还夹杂着傅晏淮的办公照片。
因为不想让年年跟着看手机,所以鹿遥拿着手机的姿势有些扭曲,年年百无聊赖地抓着自己的脚观察人类。
“嗯?”
年年忽然坐直身子,他伸手拉了拉鹿遥的衣角,努力仰头去看鹿遥的脸。
鹿遥当即熄灭屏幕把年年抱起来,“怎么了?”
“你还说怎么了。”夏时越不客气地冲着鹿遥走过来,直接捏了一下鹿遥的脸,“年年都能看到我过来,你却看不到?”
鹿遥看到夏时越整个人都亮了起来,“你来了!”
夏时越傲娇哼了一声,在鹿遥旁边坐下了,“今天来你家里拜访的人可多呢,我当然也得来啊。”
紧接着他又对鹿遥进行质问,“你还说呢,你这个见色忘义的人,都把我抛之脑后了。”
鹿遥脸红地支吾了一下,“什么,没有。只有有点忙,这两天。”
夏时越狐疑地凑近鹿遥,“真的吗?”
鹿遥努力澄清道,“真的,是因为我最近身体也有一点不太舒服…”
鹿遥话音还未落,旁边就忽然来了个不认识的人敬酒。
“您好。”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态度看起来还算诚恳,但动作暴露了他的强势,“久仰您大名。是这样的,我司近来想要和傅氏集团开展一次合作,这是我的名片,您看是不是方便给傅总引荐一下?”
鹿遥不动声色握紧手机,“这种事情,您最好还是直接去和傅晏淮说吧。”
他还想再说,夏时越很不高兴地打断他,“傅总就在那边站着呢,需要找个人带你过去吗?”
这个男人看着还有些不甘心,不过看夏时越态度很强硬,他最终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把自己的名片留在了鹿遥面前的小台子上。
鹿遥屏息看着那张名片,现在他终于有机会问出自己的疑问,“我有上过什么新闻词条吗?”
夏时越怒干了一杯红酒,听见鹿遥的话疑惑开口,“什么新闻词条。”
“就是,我刚刚听到有人说我和傅晏淮有关的事。”鹿遥解释道,“可是我不记得我们两个上过什么搜索词条。”
夏时越冥思苦想了一阵子,“搜索词条?不过感觉刚刚那个人确实是怪怪的,有点谄媚的样子。”
正常来讲,这种旁敲侧击的讨好行为都是要到傅晏淮本人或者助理那里去,傅际中和文筝是完全不管公司的事的。现在竟然有人就这样直接来到了鹿遥面前,确实奇怪。
“哎,会不会是过年之前那时候。”夏时越终于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搜出一点相关信息,“你和傅晏淮在商业街那边,晚上被拍到过。”
鹿遥大脑宕机两秒钟,“啊——好像是有一次。”
那次傅晏淮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带着年年跑过去接他回去,他们的确在傅氏集团门口停留了一阵子。
鹿遥不确定地道,“可是那次我们应该也没有在外面耽误太多时间…”
好吧,鹿遥也记不清楚了。那只是一个短暂的小插曲,他甚至都没往心里去。
鹿遥感到如坐针毡起来,“所以是拍到我了吗,才会这样子。”
有了大致范围事情就好办很多,夏时越显然对搜索这种花边新闻很有心得。他眯着眼睛翻了两下手机,然后把屏幕递到鹿遥眼前,“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比文字更先映入眼帘的是图片,从这个拍摄角度看起来,鹿遥像是被傅晏淮整个搂在怀里一样。
傅晏淮发现了镜头,他的眼神侵略性很强,像是随便一抬手挡住了怀里的人。年年戴着帽子扭头,除了傅晏淮,他们两个的脸都没露出来。
鹿遥定定又看了两眼,不得不说这张照片拍得很有氛围感,构图和傅晏淮的脸都给人足够的冲击力。如果不是花边新闻,鹿遥差点都觉得这是什么商业街拍。
比起照片,下面的文字就没有那么暧昧了,因为标题直接直白写了:傅总及其家人抓拍。
夏时越似乎也是第一次看这个报道,他凑过来之后罕见地无言了,两人双双陷入沉默。
“嗯,别的不说。”夏时越努力寻找话题,“至少这张还是好看的。”
鹿遥叹了口气,“好吧。”
难怪。
夏时越摸摸鼻子,“不然你先上楼去?反正这也没什么好玩的。”
“算了。”鹿遥摇摇头,“没事,他们怎么猜测都可以,”
他和傅晏淮的关系就是这样,年年这么大的一个孩子还明晃晃地摆在这里,引起想要八卦的心实在是难免的事。
既然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鹿遥也就没有兴趣继续在这里干坐着了,他转头对夏时越道,“走吧,我看妈妈在那边呢。”
夏时越愣了一下,“哦,好!我和你一起去。”
鹿遥就这样定着各异的目光坦然走到文筝面前,文筝满脸疼爱地从鹿遥手中把年年接过去,“快来这坐着。”
文筝身旁的位置没有人坐,她是故意给鹿遥留着的。
鹿遥顺势拉着夏时越一起坐下,他面色如常地接话,“下来得晚了点。”
文筝身边围着的一圈人也就都默契地收起打量的目光,转而对着年年夸奖起来。
“这孩子长得真漂亮。”
“是啊,一看就是有福气的。”
夸奖嘛,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听着总是让人心里舒坦的。文筝就笑吟吟晃晃年年的手,“今天怎么板着脸?还想接着睡觉呢,是不是?”
年年抿着嘴不回应,他脑袋转了一圈观察了一下,最终扭过头只盯着鹿遥看。
鹿遥心里觉得好笑,人虽然很小,但脾气倒是挺大的。
其余的人当然不会在意年年是不是在冷脸,他还只是个小婴儿,所有人都只是借着这个话头开始向文筝寒暄起来。
鹿遥开始感到无聊,他自以为隐蔽地回头,思考要不要去拿两块小甜品来吃。没想到刚转过去一点点,直接就对上了傅晏淮的视线。
鹿遥嗖地一下把头摆正,假装无事发生开始低头猛喝茶。
傅晏淮施施然端着酒杯就朝鹿遥走过去了。
直到傅晏淮站到鹿遥身后,他才僵硬地从已经空了的杯子里抬起头。
傅晏淮来了,所有人都没有再说话,鹿遥抿唇看向他。
傅晏淮的口吻很轻松,他举杯示意了一下,“来找小鹿说句话,你们继续。”
这话说得很不客气,语气听起来像是上位者高高在上的施舍与奖赏。偏偏没有人觉得自己被薄待,只有文筝一脸懒得理他的表情。
大家都虚伪地笑了起来,虽然表面上还在装作无事继续之前的话题,但实际都竖起耳朵等着听傅晏淮要说什么。
“看那里,一个人都带了自己的夫人。”
傅晏淮俯身在鹿遥耳旁低语,鹿遥惊慌失措地乱瞟,恍惚间的确看见傅晏淮刚刚站得那个位置有很多人,也确实都是有自己的伴侣跟在旁边。
白冷杉的气息萦绕在鹿遥鼻尖,他的腺体突兀地开始发烫。
“所以,我的omega,你不陪我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