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拨珠弦宫缩
——“这种不入流的人渣,你也要?”
姜嘉茉听着这句略微耳熟的话。
恍然想起了几个月前,两人在“藏春”上联系。
她不敢让他窥见自己的暗恋情思。
于是姜嘉茉说了很多似是而非的话。
她意有所指地嘲讽他,说他有很多其他的女人。
她完全凭借自己的主观臆断,认定裴京聿不可能只有自己一个人。
“想起来了?他的女人不止你。”
裴京聿的薄唇很红,啜吻在她耳畔,宛如烧在她身上的红云,让她皮肤酥麻难耐。
姜嘉茉的视线被他的手指阻隔开,浸没在专属他的黑暗中。
耳畔沈容宴和夏筱的声音被拉远。
她所有的感官,只剩下他另一只掌骨,暧昧地勾勒在她的腰际,带给她瘙痒的颤栗。
“想想我。”
裴京聿的舌勾着她的耳垂,用牙叼上,狠狠地啜了几下:“你还有我,这个被你玩儿的男人。”
他沉晦地笑了:“想不想报复他?我当着他们的面,伺候你。”
姜嘉茉开始失神,捏着金属晾衣棍的手指,骨节泛白。
她穿的夏裙很薄,带着纱。
显得她像小羊羔,洁白又不设防的纯。
裴京聿知道她渴肤。
他在她腰际皮肤的拉锯,格外鲜明,指腹绕着她的腰窝轻碰一下,像滚水下了油锅。
他身上冷冽的麝香味道,直刺刺地往她皮肤里钻,再伴随着她的汗水渗出来。
远处的夏筱,还在禁忌地叫着沈容宴:“爸爸。”
裴京聿在她脖颈上松松垮垮地嘬了几口。
男人又用虎口的薄茧剐蹭她的颈,让她被钉在他的掌心,无处遁逃。
他用鼻梁去拱她的脸,说:“学会了?模仿她,叫我。”
姜嘉茉涨红着脸,腿酸软难耐,钉在走廊的地上。
她动不了。
她叫不出口。
“哐当——”
姜嘉茉的手一软,手上的晾衣棍掉在地上,发出金属的轰鸣。
塑料小叉被弹飞溅了出去,正好落到沈容宴他们的不远处地面。
“啪嗒”落地。
姜嘉茉显然自己先被吓了一跳。
她手忙脚乱地推开四处点火的裴京聿。
她半蹲在地上,面色苍白,撑着腰狼狈地捡起掉在走廊上的晾衣金属小棍。
两个衣冠不整的交叠人影,突然停滞了所有动作。
沈容宴扔掉了手上的烟蒂。
沈容宴的脸上不正常地潮红,嗫嚅道:“……嘉嘉,是你,你怎么在这儿。”
走廊里的空气凝结了。
只剩下好整以暇的裴京聿。
他优越流畅的下颚抬着,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公共区域,不该来?”
裴京聿黑眸阒静地观测着他们,噙着笑:“送了你一百亿,开房的钱都给不起吗。”
太羞耻了。
沈容宴涨红着脸,别过头。
一旁的夏筱更是往后藏。
姜嘉茉像受惊的小鹿,硬着头皮缓慢踱步到沈容宴面前。
她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夏筱撩开的裙摆,以及和沈容宴相接的动作。
她强迫自己不要看也不要想,细白的手指触碰到了塑料小叉,然后触电似的拿回来。
姜嘉茉:“不好意思。”
沈容宴慌忙推开夏筱。
夏筱本来维持着俯身的背姿,被他往旁边一赶。
她趴在扶梯上喘息,被弄得没力气的样子。
沈容宴裤带糜.乱地散下来,垂在哪儿。
后面的布料模样可观,像钓鱼的标,让人没办法不去注意。
沈容宴的脸上还潮红着,他沉痛地看着姜嘉茉。
男人呼吸滞重,硬着头皮解释道:“我不想你看到这样的事。”
“晚上有个酒局,我被人缠着多喝几杯,那酒里被人下了药。”
他尝试着上楼走向她:“嘉嘉,是真的,你不行来摸摸我的手,全是汗,很烫。”
姜嘉茉说不清是慌张还是尖锐。
她往后推了半步。
她的眼睛略微有些狐疑,试探着望向沈容宴:“……你现在还很难受吗。”
沈容宴拧起眉,点点头。
裴京聿目光一寸一寸地凝在姜嘉茉身上,宛如漆黑的漩涡,似乎在观摩她的反应。
她对其他男人的同情心,就像把他架在火堆上炙烤。
裴京聿薄唇微启,喉结滚了下,凉津津地嘲讽道:“这局我也在,怎么我没被下药?”
他昭彰的洁身自好。
在这个不在乎的女人面前,就是一场戏谑。
裴京聿衣料下裹着野性桀骜的浑。
他看到姜嘉茉怯弱的,含羞带臊的,掠过沈容宴的裤带。
还看还看!
裴京聿像浸入深潭,满身裹满了戾气。
没长心的女人。
沈容宴的那儿就这么好看?
不是吃了药才有这种形状的吗。
她的这种眼神,是在心疼他?。
裴京聿想,她难道觉得自己做了什么?
没事儿。
反正也足够恶贯满盈了,被她误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姜嘉茉的眼睛上有点水汽。
她垂着眼:“要不打客房服务电话,拿点药,喝水消解吧。”
“夏筱在那儿,你记得安抚一下她。”
沈容宴欣喜地笑起来。
他的手搭在扶梯上,像是有了依托:“你这是相信我了吗。”
姜嘉茉:“嗯。”
裴京聿的额角神经一跳,牵扯到心脏,搅得五脏六腑一团乱麻。
他的眼睛浮出施虐的欲望。
那种难耐地悸动又来了。
他想要把这个女人桎梏在怀里,把她撕碎了,一簇一簇研究她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她已经和自己结婚了。
凭什么别的男人能得到她的关心?
她的所有的一切都应该完全属于他一个人。
姜嘉茉
:“嗯,不要在这里讲了,会被别人听到……”
“唔……”
她像一盏亮起来就被剪短的烛。
所有的光晕都被密封罩笼住。
裴京聿强制意味十足地把她搂了起来。
男人带着酒意的冰凉嘴唇,截断她还未说完的话。
他单手绕过她细瘦的手腕,桎梏住她的挣扎,让她双手反剪在背后。
裴京聿的指腹摩挲着她的咽喉。
他肆无忌惮地撬开她的唇,吞噬她气管里的维生氧气。
姜嘉茉手掌上握着的小叉掉在地上。
“啪嗒。”
她被吻得毫无呼吸的余裕,难以招架地推着他的脊背,细微呜咽着:“裴……”
沈容宴看到了,甩开拉住自己的夏筱。
他站在楼道中呵斥道:“裴京聿你发什么疯,放开她。”
姜嘉茉张开嘴,黑发荡漾在半空中,被他吻得脱力。
“放我下来。”
她蜷起脚趾,泛粉的脚尝试勾住白得扎眼的拖鞋,难捱又慌张地求他:“有人……不要这样。”
裴京聿眼睛里有欲,戾气,还有她看了别的男人的不甘。
他凶狠又恶劣,明明占有欲强得头疼,却像火漆封口,拓下一个标准情人的吻。
裴京聿终于有空分散注意力。
他近乎沉静清明地望着沈容宴,道:“她是我的女人,轮不到你来置喙。”
裴京聿爱怜地单手把她捧起来,用另一只手抽出桎梏在她脊背和双腕之间的金属棍。
随即往地上一扔。
姜嘉茉刚得到解放。
她又察觉到自己在半空中,心里惶惑不安,手掌被迫揽住他的肩。
但她的手腕稍微发麻,没什么力气。
裴京聿垂眸,看着她水红的唇上是被自己亲吻出来的濡润。
他满意地弯弯唇,浸欲的眼睛寸步不饶地锁着她。
他把她桎梏得好紧,就像要让她融成一体:“说说看,不要哪样?”
“在这里说不出口吗,那我们回去再讨论。”
“砰——”
裴京聿关上房门。
片刻后,门外响起了沈容宴的捶门声。
他懊丧地叫骂道:“你这个强.奸犯!”
“裴京聿你这个疯子,我在这儿,你休想对她做出什么浑事。”
夏筱阻拦他:“你小声点,人家已经结婚了。”
沈容宴反驳道:“婚内强.奸不是强.奸吗。”
他不放弃地摁着门铃:“你出来,你让她一个人好好休息。”
姜嘉茉被那人放到床上。
她如蒙大赦往后蜷缩,只留下细白的双足暴露在他眼下。
最危险又最防备的姿势。
“我婚内强.奸过你吗?”
裴京聿钳握着她的脚,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她拖到了怀里。
他撑着她的手腕,覆在她头顶,把她上颚吮疼了,才喘着气问她。
“我问你,我哪次发情没顾着你?”
裴京聿眼睛里情绪很浓,压迫感十足地钳握着她,薄唇漾着点笑:“我没保护你腹中的孩子吗。”
姜嘉茉难耐地扭头望向一边,怯声道:“……太多人看着我们,我很紧张。”
裴京聿埋头下来,习习用舌去舐她的手肘皮肤,温热地刺激着,安抚着:“你看了他很多眼,我受不了。”
他咬她的腮肉,强迫她侧头过来:“你偷看他那儿做什么,这么离不了男人,嗯?”
姜嘉茉像被轮船击溃的浮冰。
她闭上眼,根本没印象自己看过:“……我不记得。”
裴京聿一点儿也不信。
她是天生的好演员,在他面前惯常说谎。
裴京聿圈着她蹭,在她怀里上瘾地呼吸着她的味道:“对比一下,成么?”
“砰砰——”
白噪音是沈容宴拼命敲门的叫嚣声,似乎天地都在轰动。
裴京聿捧着她的肩胛,吻覆落了下来。
他隽永又危险的和她算账:“其实你很渴望我靠近,对吧。”
“哪个男人能再忍三个月呢。”
他是城池的君主,在雾霭中宣旨昭告天下,颁布历法。
“我一直在忍,从来没有碰过你。你却耐不住寂寞,去看他。”
裴京聿吻她用了狠劲,拨弄她的动作却轻得像羽毛:“这说明什么?老公没取悦你。”
他克制地咳嗽了一声,知道她喜欢酥麻的,痒的。
他微醺的醉意笼罩满她的整个世界:“玩火自焚的不是我。”
裴京聿每一次换气都是渗入到她躯壳的勾惹:“我一直把你放在神龛上供着,是你自己非要普渡别人。”
“……你醉了。”姜嘉茉手指摸索他脖颈跳动的经络。
她害怕地缩回手。
她不敢把孕肚呈现在他面前,像熟虾一样想要蜷起来:“我怕……我害怕。”
“是么?不影响我疼你。”
裴京聿哼笑起来,把她的唇一直堵到缺氧:“他不是一直在叫嚣我是强.奸犯吗。”
裴京聿吻得她溃不成军的同时,安抚似的理顺她的黑发。
他眼尾勾笑:“你听,他还在骂我。”
姜嘉茉侧蜷起来。
她眼睛晕了泪意:“……你不会的,宝宝会闹的。”
“我会。”裴京聿眼睛里有飓风席卷,像不听劝的凶兽:“它很听我话。”
他厮磨地一簇一簇抚摸她,掌下溽热,把她撩得眼睫簌簌。
“不要,不行的。”
姜嘉茉脆弱地仰起脖颈,气息哀怜地说:“我想办法帮你,好不好。”
“我会让你好受的,我会很听话的。”
姜嘉茉探身过来,用手摩挲地触碰他喉结的骨,想要听到声带震动的同意声音。
“……你只是醉了,你很疼宝宝的。”
她怯声询问:“对吗。”
裴京聿衔住了她的指,凶凛地咬下去,像是惩罚她曾经连戒指都不好好戴。
姜嘉茉被咬疼了。
她不敢哼,怕他更兴奋,无措地抿着嘴唇,泪珠儿往下滚。
裴京聿发浑笑了一声。
他瞧着她这幅可怜样儿,亢奋又疯戾地禁锢着她:“你看你,结婚半年了,连取悦男人都不会。”
“你用手没办法的。”
“姜满,你连这一点儿本事都没有。”
“别人都亵渎你,糟蹋你。”
裴京聿把她搂在怀中,宛如烈火煎油一样狂:“我还不够珍惜你吗?”
“沈容宴中了药,你就那么心疼他,我喝点儿酒,你就怕我?”
她怯弱又坚定:“……因为你给我下套。”
姜嘉茉眼皮翕动,颤了颤,很轻很细微地讲:“哪有这么巧的事。”
她艰涩地捕捉他的反应,略微揣摩地说:“……药是你找人下的,我好像看到夏筱偷看你了。”
裴京聿抱着她,终于得逞了。
他闷哼了一声,惬意地迷上眼睛,像碾粉溺在鼻腔的瘾君子。
他心脏狂颤地接近她,血液在血管里啸叫着:“那又如何。”
姜嘉茉被他禁锢得无法呼吸,狠狠地咬在他肩膀上:“你为什么要想出这种昏招。”
她听不见门外沈容宴的声音了。
漫山遍野都是他性感恣.肆的呼吸。
“谁叫你下午和他当众寄情。”
裴京聿弓起脊背,把脸埋进她的脖颈,簌簌地蹭到她泛痒。
“他们那几年全都在说,你是他的。”
“我算什么,我能信什么。”
他的汗跌落在她肩膀上。
男人游刃有余地发混笑着:“万一你是惯犯,喜欢开放式关系呢。”
姜嘉茉的眼泪滚到眼尾边,心脏泛疼地说:“下药这种坏事是在折堕你。”
她没有哽咽,只水迹呈透明的线滚下来,竭力不让他发现自己哭了。
姜嘉茉:“我又在糟蹋你了,对吗?你不是做这种低劣事情的人。”
裴京聿并没有细究她说话的意思。
他只是愉悦地笑着,眼尾挑起来,要她共沉沦:“我性格恶劣,你不是最清楚吗?”
他把她抱起来,就着这种姿势。
裴京聿闷哼了一声。
他走到浴室,把沈容宴的声音阻隔在门外。
眼前的镜子明净如洗。
镜面把一切的拥抱和占有,映照得无所遁形。
姜嘉茉在镜中看到了苍白孱弱的自己,还有小腹上属于他的巨茧。
她像是被灼烧,羞耻地闭上眼睛。
她不敢看,不知廉耻地怀着他的孩子,还要作践他犯罪。
他钳握着她的下颚,逼她看清自己脖颈泛红的样子:“
姜满,你看镜中的自己。”
裴京聿沙哑地笑着,重重地教授她,一遍一遍地认清眼前发生的事。
“认清楚我了吗?”
她嗫嚅着唇,低声说:“嗯。”
裴京聿齿叼着她的耳珠,郁积的心情溃散,被愉悦感代替:“那你看仔细了,你这么渴望我,算什么强迫?”
他掌骨托着她,把她抱在怀里,问:“算吗。”
姜嘉茉吃痛,心脏轰鸣得难耐,颤声道:“……不算。”
裴京聿的臂弯像是绞杀植物的藤一样缠覆着她:“我天生低劣,最擅长用不见光的手腕折磨人。”
他钳握着她的脚,让她勾住他:“你是一株菩提树,救我出泥潭的,没你我活不了。”
“你什么都不会也没关系,不用取悦我,懂吗。”
裴京聿眼睛里混着欲和阴翳:“但你救别人,我疼得想死。”
他抱紧她,似乎向她共情这种沉沦。
姜嘉茉被他弄疼了,逃避似的把脸埋进他的脊背:“没救别人。”
他咬她的耳,往耳洞吐息,逼着逃避的人看向他:“多看别的男人一眼也不行。”
裴京聿推翻了一切真理,朦胧地设证道:“不听他说话,就不知道他被下药了。”
他得出结论,钝痛的。
结论是要她哄他一千遍的歪理:“你关心他,比我多。”
姜嘉茉虚弱脱力地被他圈禁着。
她汗水溅落,没办法再纵容他:“……明明是你做了坏事,我…我只是想帮你善后。”
裴京聿危险地吊起眼梢:“什么叫善后。当着我的面,去安抚沈容宴?”
姜嘉茉:“不是的。”
她抗拒道:“……不可以了,它闹了裴京聿,你别疯了。”
姜嘉茉掉着眼泪,发着抖让他看自己硬得不行的肚子:“假性宫缩了,我想躺下来……我害怕。”
裴京聿垂眸一看。
她薄白的肚皮撑得他心脏发慌。
他漆黑的眼波动了动,把她搂紧了,强制自己平复下来:“我被你玩死了,姜满。”
过了半晌。
整个世界没入静谧中。
他把她横抱起来,放到床上,掌心贴在她小腹上,让她舒服一点。
男人抵唇咳嗽一声,不自然地说:“这么涨,会疼吗。”
她满眼湿漉漉地蹭回到他怀里,“不疼的,宫缩就是酸酸的涨,但我好害怕。”
姜嘉茉扑在他胸膛里,脆弱地不停掉眼泪,喘不过气来地哭:“……我特别特别紧张宝宝。”
裴京聿把她搂紧到怀里,很轻地哄。
他讲话调子有种没劲兴的懒,但又很认真:“我也紧张你。”
姜嘉茉摸到他手腕干涩蓬起的青筋,抬起来,记仇地咬了一口:“我知道,是你的人给他下的药。”
“他们出现在这儿,也不是偶然吧。”
“你就是想让我看到他失控,看到他和别的女人耽溺于情.欲的样子。”
“想要我心里一丝也没有他,忘情投入你的怀抱。”
她虚脱地摇头叹息道:“你这个人,太坏了,坏得让我害怕。”
完全不讲道理的横征暴敛。
完全地,近乎摧毁的,破坏那一点点友情和恩赏。
他彻底把沈容宴玩弄在鼓掌间。
姜嘉茉无措地想。
“但我更怕,我连这种行为也要纵容,昏聩地想要让我的全世界献祭。”
她说不出口,悄无声息。
她侧过头,看他垂着的眼睫,和挺拔优越的鼻梁,不由自主地想,“是我让你这么坏的吗。”
“我坏,谁好?”
裴京聿倏然睁开眼,把她偷看的行径捉一个正着。
男人带着她牙印的冷白手指,强迫性质的玩弄着她的牙龈,漫不经心道:“说啊。”
裴京聿浮一丝笑,宛如困囚的野兽,在自我凌迟:“我做这种事,不仅没有让他在你心里留下坏印象,反而让你更心疼他了,是吗?”
姜嘉茉怕他又犯疯病,想继续做什么。
她只能无措地讨好他,把自己的小腹给他摸。
她微不可闻地求饶:“你贴贴它好不好。”
裴京聿一句伤人的话都讲不出来。
他掌心下的一切,已经把他牵绊住了。
他没办法不贪恋这一点柔软的示好,想要抚摸她,想要贴敷她。
哪怕姜嘉茉对别的男人一个眼神。
就能把他折磨得恨不得把她锁在家里,让她永远呆在床上别下来。
谁叫她是他的软肋。
这女人什么都不会。
但她永远知道在他身上哪儿下刀最狠。
就像今天白天。
他在阿拉善盟的额济纳旗,看卫星发射,手机提醒他名下账户上亿变动,被袁渊悉数退回来。
袁渊:“你女人真带劲儿,敢上我的赌桌,和我谈判。”
裴京聿回复道:“她要什么,都给她。”
作为多年朋友。
他怎么会不懂男人这种调性,最享受征服聪明女人的劣根性。
裴京聿撇下一众庆功宴。
他登机回来,怕她被袁渊觊觎。
一晚上的酒局。
沈容宴完全被袁渊当狗玩。
夏筱也是岑窈君的人,做了局让裴京聿高兴。
裴京聿在外面顺风顺水,说不清的人想要讨好他。
而姜嘉茉笃定沈容宴的药是他下的,仿佛全天下的恶都被他作了。
裴京聿的眼睛黑沉沉的,浮着蛊惑的暗光,笑道:“药呢,不是我下的,不管你信不信。”
“我懒得解释。”他倦怠地靠在枕上:“况且——”
裴京聿撑着脸,郁白腕骨关节泛着红,批判道:“男人没秉性禁不起考验,不应该是催化剂的错。”
姜嘉茉眼中的水滴砸到他流利的肌理上,晕开一抹涟漪。
“真的吗……你没下药。”
她怯弱地看了他一眼,又被这人英隽脱俗的脸,欺骗得丧失主见:“我这个人很容易信的。”
“不可以为我做坏事。”
她抿紧唇,依恋地碰了碰他垂下来的手:“你要好好的。”
姜嘉茉想,他怎么到处都长得这么好看啊。
薄薄光洁皮肤裹着肌理,每一寸的经络蜿蜒而上。
是应该被捧着神龛上的人。
裴京聿感受到了她小心翼翼的触碰。
这女人,没出息地听了三两句好话,又过来招惹他了。
可他稍微碰她,都怕她疼。
要疯了,他被钓成这样。
还要克制克制克制。
“小满。”
裴京聿吻她的唇缝,作恶多端地撬开齿关:“你就招我心疼。”
姜嘉茉感受到自己的脊背撞到了他的皮带扣上。
她玫红的脚趾害羞地蜷了蜷。
她撑起身想要溜走,被男人钳握着显瘦荏弱的腰,强迫滞留在他怀里。
她怀孕了挪不动身。
被他吻得呼吸不畅。
姜嘉茉的脸不正常地红着:“……我动不了了,呜。”
裴京聿掀起眼皮,摩挲她瓷白的膝弯:“哄好你没?”
姜嘉茉呼吸发紧,崩溃地用指缠他的黑发,很短的一蓬,摩挲得她掌心发痒。
她又贪恋着他,咿咿呀呀地:“你抱抱我好不好。”
“宝宝和我都很需要你。”
明明她是上位,控制和主宰一切感官的却是他。
“我们约个安全词吧。”
裴京聿的笑容像涟漪,恣肆又潇洒地扩散开。
他眼睛疯戾地泛红,薄唇上挑:“在你这辈子都独属于我的情况下,以后你扇我一巴掌,我就停。”
“现在呢,需要吗?”
第32章 眠听雨渴肤成这样
姜嘉茉被那个人用尽各种手腕疼爱狠了。
她一早上都脱力,在床上晕着睡意。
黄栗来找她,在沙发上看枯燥的马术杂志,简直若坐针毡。
她心不在焉的,总关心姜嘉茉的情况。
黄栗来回在房间踱步:“我和阿寅在外面陪你,有什么想吃的记得说。”
陈景寅又
拿出那叠发黄的报纸开始研究。
他咬着面包,用笔勾勾画画的,叮嘱道:“你订好机票了吗。”
黄栗端着找客房服务,送来鲜牛奶:“放心吧,我什么都收拾好啦。”
待牛奶加热好。
黄栗来到卧室:“嘉嘉,把牛奶喝了。你坐起来,喝点热的。”
从顶上散落下来的蚊帐,影幢幢地勾勒出一个窈窕绰约的人影。
姜嘉茉黑发散下来,语气很轻地:“嗯,辛苦你操心了。”
她窸窸窣窣的磨蹭着。
半晌,她才伸手,从床头案几上端走牛奶。
黄栗这才注意到。
纱帐里探出的皓白手腕上全是吻痕。
姜嘉茉软绵绵地倚在枕上,纤细的双腿横陈裸.露。
她弱不胜衣地拢着裙子,滟滟的美,脖颈有一圈青紫的掐痕,简直让人心颤。
看见黄栗的眼神。
姜嘉茉害羞地掩住。
她言不由衷,捂着眼睛解释道:“……蚊子咬的,所以才把蚊帐放下来。”
黄栗笑着敷衍,说:“……是是是。”
她腹诽道,蚊子还能弄出掐痕来。
她太漂亮了,苍白孱弱的身体却足够昳丽秾艳。
还渴肤离不了男人。
怎么看都像是妖精变的,能把男人钓到失魂落魄。
这才是裴京聿临走前,非要把纱帐放下来的原因吧。
不愿意她被别人觊觎。
黄栗在一旁调看行程,等姜嘉茉自己穿衣服。
她语气温柔,规劝道:“嘉嘉,你身体太差了。”
“导演他们在横店等你,录完《只影向谁去》的宣发视频回来。”
“你每天都要跟着秦媛他们几位护理师,做孕期瑜伽操。”
“等八九个月了孕晚期,耻骨,尾骨都会疼,你骨架小,哪里招架得住。”
姜嘉茉垂着睫毛点头。
她红着脸,痴痴地不知道在想什么,正在腿上的吻痕处抹保湿。
一副被裴京聿勾走了魂魄的样子。
不知道她听进去没有。
她的手机在床头柜上发着光。
置顶的最后一条消息,是裴京聿给她准备了早餐后的叮嘱。
她含羞带怯地回他:“知道了,哥哥。”
“好想你。”
对方回复道:“想吃小狗的水,吞掉。”
这条姜嘉茉没讲话了。
他短短一句话。
她想起昨天不堪的情.事,躺在床上脸红一整天。
黄栗突然恶向胆边生。
她手掌在桌沿边隔着,抬手拿起姜嘉茉的手机,噼里啪啦一通操作。
顶上是裴京聿的对话框。
黄栗:“你难道不知道她体质弱吗。她没力气动,不爱做瑜伽,你就要陪着她鼓励她。”
黄栗:“你还在外面搞事业呢。你老婆才是你最大的事业!回来守着她才是正经事。”
黄栗:“她宠着你,你自己还要再克制一点知道吗,孩子七八个月很容易早产……”
姜嘉茉选了一条挡痕迹的挂脖长裙。
剩下的留给化妆和造型师,用遮瑕掩住。
姜嘉茉观察到黄栗在用手机聊天。
她慌忙支棱起来:“他好忙的,不要提要求了。”
她歪着头红了脸,用瓷白的手臂抱着膝盖:“……你赶快在那人看到之前撤回掉。”
黄栗怕她抢,抬高了手机:“你不是离不开他吗,就要讲出来。”
她提醒道:“你还想不想他抱着你,涂抹妊娠油了!”
“孕后期他就应该伺候着胎教,教授宝宝学点知识,赢在起跑线。”
她的一句话,让十级迷恋那人的姜嘉茉,陷入深思。
姜嘉茉妙目宛如流波,潋滟地亮起来:“那你看看,他有回复吗?”
她忐忑又期待:“……谢谢你呀,阿栗。”
黄栗正不安,忽然掌下传来震动:“他没回消息,但是直接打电话过来了。”
她把手机递给姜嘉茉。
姜嘉茉坐起来,心底忽然开满春樱,簌簌散落花瓣。
她紧张地捏着电话,小声说:“喂,老公。”
电话另一头。
裴京聿勾着笑。
他没什么良心,轻佻诘问道:“行啊,现在谁都看到了,我想吃小狗的水儿?”
姜嘉茉望着走到窗边的黄栗,脸色酡红:“是你先讲浑话的。”
她颤着睫毛:“你要是守规矩,没人知道你私下里像个涩情狂。”
“黄栗不是外人。”
她剔透的一双白脚踩在地上,想往浴室挪。
姜嘉茉眼梢动着:“……你可以当做没看见,我超独立的,不想过度要求你。”
电话那头,裴京聿闷笑了几声,暧昧又轻佻地传来听筒这边来,把她浑身都骇得酥麻。
他说:“说谎。”
裴京聿和她对峙,淡淡的:“这哪儿是过度要求。”
他是滋润春樱的湖泊:“不独立的是我,觉得这几句挺对的。”
姜嘉茉心跳停了一拍,甜蜜道:“……那你好好在家里等我。”
她想起早上给他整理衣领。
那人衣料锋锐,揽她腰时劲瘦的腕从衬衣下探出来,勾勒几道禁欲性感的褶。
他弯出笑,凸起的喉结滚了下:“好乖,重了一点。”
裴京聿眼中藏着整个世界,恨不得把她侵吞进去,再也割舍不掉:“还不够,想亲自喂你。”
黄栗说的话,字字句句,都正中他下怀。
姜嘉茉的一票否决权,根本没用。
电话那头。
裴京聿尾音勾着,潮热又松垮低声笑起来:“等不了,我飞去金华找你。”
他有点偏执又满是独占的强调道:“要不别去宣传,我直接包下来请全国免费看。”
姜嘉茉脆弱的神经,像被他随意调动的弦。
她细声驳斥:“……你不可以乱浪费钱了,要囤着买奶粉呢。”
裙下隐约的润,提醒她那人嚣张的作恶。
她红着脸:“上映前后,点映采访和全国巡宣我都没办法去,现在至少要去陪他们录几个宣发视频。”
他桀骜恣肆天生贵气,容不得忤逆,也没人敢驳斥,只心甘情愿为她一退再退。
裴京聿混着笑,撩拨她:“赚这么多钱做什么,这小破孩子这么难养?”
姜嘉茉眼瞳柔软又亮,鬼迷心窍地说:“我会买一颗心,在婚礼上送给你。”
裴京聿垂眸看着腕骨旁她咬的印儿:“这么久,谁能等?”
他克制低哑地,调弄春潮,道:“先让我偷走你身体里的那颗。”-
在机场喧杂纷乱的大厅里。
姜嘉茉竟然意外地收到了袁渊的消息。
这个不好招惹的男人,居然清楚地知道他的预产期。
袁渊:“你家大小王都是天蝎座,够折腾你的啊。”
姜嘉茉笑着敲字:“怎么,袁先生还有研究星盘的逸趣?”
袁渊:“大家都这样,常看风水命数,紫微星斗。”
“正常,想要趋吉避凶。”
姜嘉茉思索了一会儿,回复他。
“可是那个人会告诉我,随机粒子在无结构的高熵宇宙虚空穿梭,这束粒子会偶然自发调节成低熵组态,和构成大脑的粒子组态匹配。按照波尔兹曼大脑的遍历理论,每种涨落最终都会发生。”
“裴京聿的意思是,相爱和命运,一切都是一种必然。”
袁渊:“他从小数学物理学疯了,这种人的话,你也当做真理?”
“所以,你爱上他,也是一种必然吗。”
姜嘉茉:“我从不拿既定事实当问句。”
袁渊:“我蛮欣赏你的。”
“说句僭越的话,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感情。我也很欣赏你身上的母性。”
姜嘉茉:“他们又要说我,呼吸都在勾引男人了。”
她想了想:“承蒙错爱。”
“我想对那个人来说,我就是我,母性之类的都是附庸。”
袁渊:“你在他面前不是黏糊糊的吗,在我这儿就这么伶牙俐齿?”
“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俩棋逢对手。”
姜嘉茉笑了笑,“我放水让
你赢的,袁先生。我和他玩牌从未输过,心甘情愿想要赚他一生。”
“赌桌我只上他的,概率他来调试,我不过是个亡命奔走的赌徒。”
袁渊:“这么果决?我俩朋友都没得做?”
姜嘉茉:“朋友,自然是不亦悦乎。”
袁渊:“说起这个,那樽永生花密封罩,裴京聿特别在意,已经从我这里调走监控录像了。”
“你怀着孕,更要注意周遭的情况,稍有磕碰都不是小事。”
“……我只能说,能混进我的工作人员,进行偷梁换柱的,绝非善茬。”
袁渊强调道:“万事小心,你和他周围都有很多威胁。”
姜嘉茉抬眼,望了望副驾驶座的陈景寅。
她不动声色,思忖道:“……怪不得他会同意陈景寅入职。”
“原来我的新助理,是他安插进来保护我的。”
她的恋人还有太多秘密,隐藏在冰山下的海水里。
袁渊:“你不是想选一匹小马吗。”
“我会选一头最好的,和你们孩子同生日月的,送你。”
“作为庆生贺礼。”
姜嘉茉略微沉吟,“……可是我没什么能送你的。”
袁渊:“那就别放水,用真实水平赢我一次。”
“姜小姐,我得不到你的垂青,至少能拥有一个对手。”
“《金风未凛》我投资了大部分项目。用这种方式,陪你双赢,可以吗。”
姜嘉茉为难道:“我有魄力让你小赚一笔,但是你知道我有家室,我俩要避忌。”
袁渊哼笑了一声,道:“怕你家那位天蝎醋王?”
姜嘉茉不禁苦笑,敲字回复:“嗯,到时候就是两位了。”
想起那人狭长又沉晦的黑眼睛。
她微微捂住小腹,手指碰到托腹带,满满涨涨的温热。
“肚子里的宝宝这么乖,一定是一个像他的小孩。”-
陈京寅把姜嘉茉一路护送到了剧组。
导演,宋卓远和女二张菡,男二许治都在周边的不同剧组拍戏。
他们都陆续汇合,拍摄几条宣发专用的视频。
几个人好久不见。
张菡是几部待播剧的女主。
她心底有依傍了,整个人都有了主心骨。
宋卓远也愈发沉稳。
他们都照顾着姜嘉茉怀孕,和隐婚的事情,尽量隐晦。
姜嘉茉换好了刺绣镶边,仙鹤尾羽的戏服,全身的钉珠闪闪发光。
策划想了三条拍摄的点子。
一条是她坐在马车里。
隔着纱幛和帘栊,听到窗外有纨绔公子踏马看花,于是帷帽被风吹起来。
露出一点红唇白颈的观音面。
可惜风不解意,勾得外面的人头脑昏聩,也看不见她摄魂夺魄的眼睛。
另一条是她在城楼上夜雾中,对着月抚琴。
她远远地往见心上人和别的姑娘,在远处放灯。
明灯锦幄珊珊骨,细马春山剪剪眸。
她落下珠泪,悄无声息的,为多年前他赠予的落灰金鱼灯而难过。
最后一条是喜剧模式的互怼。
她们互相调侃角色的缺点。
照壁爱上渣男,没苦硬吃。
男二楼铭惨做牛头人。
女二柘椛玩弄男人,自己却被玩弄。
最后剩下席尧。
姜嘉茉介绍他的缺点,笑容温婉:“他在床上太凶了一点。”
大家停下录制后。
私下里,他们都开始笑闹着起哄:“和你家那位比起来,谁凶?”
姜嘉茉怀孕快八个月了,来剧组脖子上还有掐痕。
她都不用化妆了。
那么昭彰的痕迹,拍摄这句话,简直是绝杀。
如果裴京聿在这儿。
大家都被他威慑得胆颤,谁都不敢招惹。
但是他不在。
他们调侃起他来,简直百无禁忌-
三条要一直录制到晚上。
最后选出最合适的剪辑宣传。
陈景寅看姜嘉茉融入剧组,和熟悉的大家关系都很好。
他戴上鸭舌帽,把报纸往包里一卷,调开导航。
陈景寅按照裴京聿给的见面地址,去了一家酒店。
他按照地址,不安地摁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一个混血日裔。
他笑面虎一样,把陈景寅从头到脚不客气地打量了一遍:“欢迎。”
他手上捏着安检仪,在他身上扫描窃听装置。
确认安全后,他自我介绍:“我叫樊津尧。”
案几旁边,赵庭澜西装革履。
他正在和一个秘书模样的男人,查验马场监控记录。
陈景寅被仪器剐蹭了一遍,心里略微不安。
他血液都凝住了,脚不知道往哪儿放。
他还没进去,却觉得有一种被狩猎时盯上的感觉。
陈景寅想,“裴京聿就是这样一个疑心慎重,危险警惕的男人。”
他和他打了几次交道,大概揣摩到对方的一点秉性。
“过来啊。”裴京聿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这是我小弟。”
清寂的灯光溅落在裴京聿的鼻梁上。
他五官挺拔绝色的脸上,浮着懒倦。
他矜冷的薄唇很红,有种不知道哪里吸饱了人血的艳。
“六年前,在泰国甲米。”
“胡家耀疯狂别车,路怒症很严重。”
“那截路的栏杆,是他两个月前酒驾,自己撞断的。”
裴京聿没什么挑衅的意思:“我给过他一些选择。”
他懒淡地说:“他作茧自缚,非要漂移压我,自取灭亡。”
陈景寅接过话茬:“当时发生的事……我都历历在目。”
“……其实那天我出现在那个路口不是意外。”
“一直以来,我背着天价违约,已经走投无路了。”
陈景寅感慨道:“我报复不了……只想要胡家耀撞死我,赔偿家里意外保险。”
“车轮摩挲发出尖啸。”
“我只看到冲天的火光,一个人影满身是血地从车里爬了出来。”
“……我的仇人再也辱骂不了我。”
他语调在发抖:“可能从那时候起,我就把裴先生当成救世主吧。”
陈景寅放下杯子,拿起那叠报纸:“哪怕身上还背着沉重债务,至少我解脱了。”
他恳切地表忠心,虔诚地望向裴京聿,恨不得给他三跪九叩:“我这次来,是想和您团结一心,问清楚到底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我很真诚地想要帮到您,也解决我的难题。”
培养利益共同体。
裴京聿从来都是一把好手。
他们说不定已经解决掉了置放永生花密封罩的人。
现在,只是再次人脸过滤。
裴京聿看着那叠报纸,混不吝地笑了,讥诮地弯弯唇:“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他轻描淡写,却在光下冷冽的审视着他。
裴京聿最烦别人欲言又止,和他玩儿心眼。
陈景寅宛如烈火炙烤。
他禁不住拷问,硬着头皮说:“我找到了一次绑架。”
“上面说,警方到达现场时,人质已经自救,绑匪当着警察的面自尽。”
“我用尽了各种方法,网上没有一丝关于这次绑架案的新闻。”
“果然互联网会骗人,悄无声息地让一切消失。纸媒却不会。”
裴京聿兴趣寥寥地看着他,黑目凝视着对方,一言不发。
他气场强大,凝成孤山一般的实质,压迫得陈景寅喘不过气来。
片刻,他抵手在唇上,闷闷笑了,比了一个击毙的手势:“砰。”
陈景寅人高马
大的,胆怯地缩了缩脖子。
“你就别吓他了。”樊津尧做过了陈景寅的背调,安心地靠着裴京聿坐下来。
樊津尧凑近道:“实话告诉你吧,裴京聿被绑架过两次。”
“分别是十三岁,和十九岁。”
“两次都是同一波绑匪,换.届,父辈的手下败将。”
“在他十九岁第二次遇到绑架时,他清楚当时的情况,以身入局挑起他们械斗,最后同归于尽。”
“他浑身是血,选择自救,没人比他更沉静地应对危险。”
“我哥很强大,什么威胁都伤害不了他,也没什么心理阴影。”
他悄声对陈景寅说:“但有一件事,是他长久以来的认知障碍。”
“十三岁,他被绑架过一次。”
“他太聪明了,那些人拿他没办法,所以他们杀鸡儆猴。”
“绑匪借用他另一位权贵子弟的朋友开刀。”
“我哥当时漠视一切,什么都不在乎。”
“他们也得罪不起裴家和叶家。”
“所以,绑匪把绑来的另一个同龄男孩折磨痴了,手指也断了三根。”
“这个人姓郁,叫郁纶,现在还在精神病院里。”
“郁鸣深是他的伯父,郁淳是他的哥哥。”
“他们一直怪裴京聿,说一切的祸端都是他。”
“我哥很强大,漠然地表示,一点儿也不愧疚。”
“他赔偿了很多钱,想要彻底划清界限。
“但郁家就像无底洞——”
樊津尧叹息了一声,压低声音:“我知道,我哥其实心里也很难过的,他甚至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自己。”
“或许你听过只言片语。”
“他恋人不知道他做的事,把一切都错认成别的男人。”
樊津尧解释道:“我猜测……他有时候挺烦,单纯想要逃避裴京聿这个躯壳。”
“或者作为裴家的继承人,被数次威胁绑架,只能自我强大,碾碎一切负面情绪。”
“……他时常自我憎恨,被她错认,也是心甘情愿地自虐。”
一旁的赵庭澜接过话茬:“郁家在千禧年后,扫黑除恶时,他们就因为勾连帮派,犯事下台了。”
“后人隐姓埋名在东南亚,混得风生水起,但也人人得而诛之。”
陈景寅:“我明白了,所以一切都能串起来。”
“……我记得在澳门时,郁鸣深是段志璋的庄家。”
赵庭澜点头道:“你说的段志璋和楚山海,应该和郁鸣深结成了同盟,不好对付。”
陈京寅知道了眼前这个神秘,沉晦,危险的男人,不为人知的过去。
但他不仅没有害怕,反而觉得更加刺激和钦佩。
他问到:“所以您才会玩刀,组装枪械,有朝一日,伺机报复吗?”
裴京聿听完,他半眯上眼梢,蛰戾地钉牢他看了许久。
冷冽得宛如青松覆冰凌。
半晌,裴京聿大发慈悲地放过他,倏地轻笑起来:“想什么?现在是法治社会。”
他起身站在窗边,去接电话了。
裴京聿的威压,把陈京寅刺激得满身泛起寒意。
他想,一个把绑架自己的人悉数解决掉的青年,确实有一种潇洒疯戾的魄力。
樊津尧侧过头来,肯定道:“现在动动手指的事情,没必要去明刀明枪,落人话柄。”
“对了,马场这个密封罩……花苞和花瓣的永生花,孕子的寓意。”
樊津尧把双掌合宝塔状。
思忖良久,他分析道:“……我和老赵都觉得,是郁鸣深盯上姜嘉茉和宝宝了。”
“往后你在她身边多注意,千万不能放她一个人单独行动。”
裴京聿掐了电话,站在窗边。
远处灯影似鱼翻藻鉴,他自成烟汀上的风景。
裴京聿寡淡极了:“郁鸣深算什么东西?阴沟里的虫豸。”
他冷白的指覆住脸,英漠的面容匿在暗光里:“我作了太多恶,不想摆到明面,惹得她怕我。”
裴京聿眼底簇然浮起灼人的独占欲:“如果我真是燕景台上的沈容宴就好了,至少她只依赖我。”
身上凉意一簇一簇的。
宛如浮冰解冻,消弭天地间一切热量。
保护和过度保护之间,只隔着一层薄如蝉翼的距离。
岌岌可危。
他很想彻底摧毁掉。
裴京聿只想恶趣味地告知她,燕景台错认恩人的真相。
在她怜惜又愧疚的眼神中。
由他欲望化作的春雨,宛如绵绵的细针,密密匝匝走线,把她缝进自己的茧里。
他真恨不得给她洗脑。
——自己是全世界唯一关心她的人,担心她遇到危险,所以才时时刻刻禁锢她。
最近他这种濒临失控的情愫发酵了一般,激烈上亿倍。
从海岛她的失联开始。
她多看了沈容宴一眼。
再到这几个密封罩永生花出现。
结婚完全缓解不了这种心瘾。
她怀上自己的孩子根本纡解不了这种欲望。
他带着薄茧的指腹很痒,想要拘禁着她,停泊在她的皮肤上。
再把自己灌进她里面。
一次又一次。
至少得逞上千次。
而不是像这样,第一次都没有满足过-
姜嘉茉没和裴京聿约好具体见面的地点。
《只影向谁去》的剧组疼惜她。
他们舍不得她到处走动,早早给她订好了商务套房。
黄栗还在影视城里,交接《只影》的宣发工作。
她身体不便,没办法久待。
于是,姜嘉茉全副武装把自己裹起来,打车前往酒店。
到了酒店前台。
她戴好墨镜和口罩,在大厅的沙发端坐了一会儿。
她等待黄栗,把具体的门牌号发过来。
姜嘉茉调出手机,松弛下来。
她看了一会儿奢牌官网发布的新品,选购了几件亲肤的衣服。
她总觉得周遭来来往往有人走动,又没有心思抬眼去注意是谁。
黄栗忙了一半,准备和剧组的人简单吃个便饭。
她很快给姜嘉茉发好了房号过来,叮嘱她:“嘉嘉,你好好休息,我应该就在这边和他们对付一晚上了。”
姜嘉茉回复道:“你也别熬太晚,身体最重要。”
办理入住的时候。
姜嘉茉总觉得前台的琴叶榕旁边,放着一个剔透漂亮的物件。
她定睛一看,浑身血液冰凉。
玻璃圆形罩,红木底托,是茉莉的永生花密封罩。
姜嘉茉心脏跳的很快,感觉自己的免疫系统正在被攻击。
理智占据上风。
她在恐惧和惊慌之前,先反应过来的是自救。
姜嘉茉拎起手袋,眼睫像风中的蝶翼一样颤着。
她竭力镇静,推开玻璃门。
姜嘉茉走进街对面的大型便利店,在货架中摘下外套挽起长发。
她不动声色地蹲在货架下,避开跟随自己进店的脚步。
男人,身量很高,鞋侧边有积淤,并不是养尊处优的人。
姜嘉茉往反方向走。
她绕到便利店的后面,进了一辆刚下完客的出租车。
上车后。
横店淅淅沥沥地开始下起了雨。
姜嘉茉报了另一家隐私性更好的酒店名。
多年被偷拍,被私生跟踪的经历。
她有一点微薄的反侦察经验。
她切了另一部手机,用新号码在软件上订好了酒店。
拿了房卡径直回到房间。
姜嘉茉没带伞,身上带着雨水的濡湿。
她插上房卡,卸掉全身力气,躺在了床上。
姜嘉茉根本没办法缓解疯狂叫嚣的心跳。
这个跟踪她的人,是段志璋和楚山海的人吗。
——他们怎么能如此只手遮天。
从珠山岛,袁渊的马场,到横店剧组订的酒店前台。
姜嘉茉有一种被吐着信子的一窠蛇,盯上的毛骨悚然感。
她握着手机,不知道怎么对恋人讲起来,那些难以启齿的过往。
她舍不得折堕他。
舍不得给他造成麻烦。
她和他在苏梅岛共看的那场日落。
那天微薄的光亮,似乎可以慰藉到此刻的冰凉。
窗外的天空乌云堆积。
晦暗的秋雨像一条河潺潺在天上流。
雨丝敲打在窗户上,就像不断有人在她心上擂鼓,要她时时刻刻都活在惊惧中。
她太困了,隆隆雨声中居然睡着了。
姜嘉茉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一个小男孩。
他的脸上有软糯的婴儿肥,皮肤很白。
黑白分明的眼睛深邃又宁静,鼻梁俊秀,薄唇
很红。
完全是缩小版的那个人。
小男孩委屈的凝在原地,故作老成给她演示自己学到的新单词。
他满眼失落,叫她:“妈妈。为什么你不理会爸爸,也不要我。”
姜嘉茉心脏抽疼了一下:“……妈妈要你。”
一瞬间,她从梦中醒来。
姜嘉茉扶着额头,心想裙摆还没干透,就困倦地睡着了。
怪不得梦到小型裴京聿的冤魂,来找她索命。
姜嘉茉捂住小腹,给它渡去温热的体温。
她很温柔地对肚子里的它讲:“宝宝,妈妈这就去换裙子,你乖点。”
就在这时候。
房间门被人敲响了,一下又一下。
对方似乎很克制,却连续不断地敲击着。
姜嘉茉抱紧沁凉的手臂,捂住嘴在门口跌坐下来。
她心想,只要不发出声音。
对方敲错门了,应该很快离开。
半晌后,敲门声听了下来。
还没等她喘口气。
门外突然响起用卡刷门的机械音!
姜嘉茉完全想不到。
谁能有这种只手遮天的本事,居然能找到这里来。
姜嘉茉屏住呼吸。
她躲匿在前厅的岛台柜子下面。
她找到了一个金属质地的水壶,判断着门外的人进来的方向。
她感觉心脏几乎要从腔里逃走。
在她惶恐不安的同时,门被打开了。
姜嘉茉来不及反应,就被来人,狠狠地箍紧在怀里。
她指尖的戒指,刮在他腕骨上,像一块石头一样抵在两人之间。
那人清寂的眉眼,匿在暗光中的房间里,依然英隽得宛如电影明星。
“是我,小满。”
“嘘,平静下来,我在这儿。”
这一刻,姜嘉茉难以自控地发起抖来,宛如罹患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人质。
全世界最危险的人。
就是此刻把她搂在怀里,温声诱哄她的人。
她根本没有发消息给他过!
她根本没有给这个男人说过她的酒店地址!
她换了号码,换了手机,换了账号订票。
他居然能无声息地找到正确的房号!
姜嘉茉几乎站不住。
她在他臂弯里,幅度很小地微微发着抖。
他手臂蜿蜒的青筋脉络,就像织成的覆住她的网。
裴京聿干燥温热的怀抱,就像一个孕育危险的温床。
他匀称有力的腰腹肌理贴紧她,勾惹她犯禁,变得糜.乱,对他献祭。
“怎么还在发抖啊,渴肤成这样?”
那人浑然不觉,一副伪装出来的风姿端然,玉石般清贵的皮囊下,藏着恶劣的索取和控制癖。
“这么敏感,我真想把你禁锢在床上。”
她几乎快招架不住这个可怕又迷人的坏男人。
裴京聿垂着睫睨她,鼻梁去勾勒她的皮肤。
他拢开黑发,薄唇定格在她侧颈。
他用舌去拨弄她的耳廓,珍珠白的耳坠,在呼吸间荡起涟漪。
“好渴。”
他呼吸绵长,声音性感又沙哑,咬字似蛊惑:“想吃小狗的水儿。”
“现在,哄哄我。”
第33章 笼中雀连我都喂不好,怎么喂它……
窗外雨声潺潺。
雷电宛如跳帧播放的剧场,黑白频闪,自成一种诡谲。
大学时,姜嘉茉迷恋美国四十年代黑色电影里的蛇蝎美人。
她们神秘,性感,无法揣测,道德低下。
权力被她们肆意亵玩。
她们熟稔于驯化男性,从而情感操纵。
那时候的姜嘉茉,总带着猎奇的眼光去欣赏那些不能共情的苦难,在愉悦中得到观影快感。
当时射出的子弹,终于正中自己的眉心。
眼前的男人完全是蛇蝎美人的具象化。
此刻,她就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酒店的地毯是寂春的绿丝绒色泽。
姜嘉茉还穿着半干的丁香檀色裙子,很美,很寂寥地偎在他怀里。
她发尾泛潮,裙摆湿润,宛如晚春的一株枯死的朽树。
而抱着她摁亮灯的男人。
他英漠而矜贵,浑身纤尘不染,衬衣干燥锋锐。
他没有淋过一丝雨。
就像两人的社会地位。
她在风火浪尖,不断地争取追逐,在风霜刀剑严相逼中,拼杀出一条艰难的生路。
而他生来就拥有所有的一切,金钱,社会地位,权势。
甚至是她这种小狗的爱情。
他也手到擒来。
裴京聿把她抱到床上,掌骨从她裙下探上去之前,先贴敷到了她冰凉的皮肤上。
他用长指摩挲裙摆的衣料,“怎么淋得这么湿?”
这个掌控一切的男人,此时半跪了下来。
裴京聿着迷地圈扶住了她的腰。
他的双掌禁锢着她的腰窝,不费吹灰之力把她整个人往前一送。
她窄瘦泛红的膝骨抵在他的胸膛上。
姜嘉茉紧张地小声叫了起来:“不要。”
裴京聿抬眸瞧她,挑起唇,勾着一点笑弧:“还没想弄你,让我听听它的心跳。”
姜嘉茉颤着肩胛骨,翩然欲飞地打算逃走。
她的双脚不安地踩在他半跪的腿上,“我带了胎心检测仪,你可以用那个听。”
裴京聿禁锢她腰的手骨更紧,秀玉如竹,生长在她身上,宛如刑具。
他唇角幅度更深,眉梢抬起,绷直下颚:“怎么了,我想贴着你,这么抗拒。”
“不渴肤了。用完我就扔,当我是按摩工具?”
姜嘉茉被他碰过的皮肤蒸起蜜桃粉。
她嘴唇咬得发白:“我只是觉得,用胎心仪器听得准确一点。”
裴京聿垂眸,着魔一样舐她被胎儿撑起的白肚皮,没完没了地舔。
她眼神涣散,不知道这个人吃了她多久。
姜嘉茉孱弱地把白得透明的指,陷入他的黑发里:“……不要闹了。”
裴京聿终于舍得停下来了,把脸颊贴在肚脐上。
他抚摸着她的小腹:“它在闹你,要不帮你教训一下。”
此刻,姜嘉茉半眯着眼,很轻地拢他的头发:“不可以。”
她的这幅身体,淫.糜,圣洁,已经被他开发坏掉,怀着他的了。
可是这个人像疯了一样作弄她,还要彻底掌控一切,不放过一点儿。
她实在不知道拿这个人怎么办了。
姜嘉茉瞳孔起了雾。
她用膝盖去顶他的胸膛,羞窘地排斥道:“……万一宫缩,有一小点可能,会早产。”
裴京聿心里被堵了个磬,压得他恨不得捶碎。
他危险又沉晦地眯了下眼睛:“我很容易失控吗。”
他从跪姿的退让,变成压覆在她头顶的睥睨为王。
姜嘉茉像月下昙花,哀悯地开着,用手碰了碰他漆黑的眉眼:“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像你的小孩。”
“他叫我妈妈,问我为什么不要它。”
她看起来纯洁如小羊羔,暴露在他的狩猎范围:“……我想珍惜我们的孩子。”
裴京聿单指轻松扣住她的双手。
他冷白手骨如玉篾片,把她钉困在床上:“我哪儿不珍惜你们。”
裴京聿的神经都兴奋地啸叫起来,愉悦道:“你在怕我?为什么。”
“小狗没有怕主人这种情绪,你应该享受我的任何施予。”
他的掌控欲和训诫癖简直无孔不入,把她完全地当成自己所有物调.教。
姜嘉茉呼吸凝滞,不安地闭上眼。
她撑起身,道:“……有件事,我一直很在意。”
“我明明没有告诉你,酒店的名字和门牌号,你确能准确无误地找到我?”
裴京聿睥睨地瞧着她,唇角含笑地审视她的全身,一点一点过滤着她的情绪。
“姜满,你长成这样,没点儿自觉么。”
他用另一只手的指背,一点点剐蹭她的柔软的颈部皮肤,缠绵悱恻地巡检他的领地。
“稍有不慎,我就会失去你,所以防丢追踪很必要。”
裴京聿用长指撬开她的牙龈,玩弄她的舌,享受被她舔手:“怀崽的小母狗,容易被所有男人觊觎。”
姜嘉茉眼尾莹然有光,像是被羞辱狠了,用力咬在他的指上:“……你才是狗!”
“你是疯狗,我再也不和你玩主宠游戏了。”
她用舌把他的手抵抗出去。
那人一次次耐心地,用指骨侵.犯她的口腔,嗓音低哑又欲:“乖点,再舔会主人。”
姜嘉茉小口呼吸着掉眼泪:“……裴京聿,你吓到我了,我害怕你。”
裴京聿的掌骨全是她唾液的水光。
蜿蜒的淡青脉络,艳绝地惊人。
他饶有兴致地哼笑道:“你喜欢的,不是吗,小狗馋成这样。”
姜嘉茉口是心非地别过头,把柔嫩的脸颊埋进被子:“不喜欢。”
她嘴角牵的银丝,被她在枕头上蹭掉:“……我讨厌你。”
那人把桎梏住她手的掌骨扯开,像网一样渗透进她的黑发里。
他不费什么力,就把她的脑袋撑起来。
裴京聿垂眸,懒倦地笑了,微启薄唇,评价道:“说谎。”
姜嘉茉闭紧眼睛,关好心灵窗户,拒绝掉他的一切:“……你不是有洁癖吗,被我舔脏掉了,你不觉得恶心吗。”
裴京聿闷闷笑了好久。
他的胸腔很欲地颤动,释放荷尔蒙勾引她:“我有玩小狗癖,你怎么不多奖励我一会儿。”
姜嘉茉听完落荒而逃。
她蜷进被窝里藏起来,把全世界封锁住。
她的城墙彻底摧毁,烽火烧的烟都能变成他的名字。
她只能脆弱藏起来,用糟糕的被窝,挡住这个人的魅力。
“真这么害怕我?”
裴京聿抱住她裹好的茧,大脑皮层不断地被分泌的愉悦和刺痒感,在爽和阵痛之间徘徊。
“你不是喜欢这样。”
“不是特别开心能找到你吗?”
他认输一样闭眼,把自己贴紧到茧上。
隔着这层薄薄的被单,宛如叩着门扉。
被她拒之门外的感觉。
裴京聿浮躁得犹如烈火灼金:“姜满,你这个骗子。”
他漆黑的眉骨微皱,流丽的轮廓压在布料上,就像唤醒一个梦。
裴京聿语气像讲述睡前童话,沉郁,沙哑,恍如潮汐。
“你不是说喜欢我吗?时效就这么短。”
“怕了。不和老公心有灵犀了?”
姜嘉茉不知道拿这个人怎么办。
她在被子里哭了一小会儿,被他的声音哄得睡着了。
裴京聿把她从被窝里剥出来,就像破掉一只青柠檬的皮。
他把这个没长心的女人吻醒:“说话。”
姜嘉茉纤白指尖揪着他的头发。
她涨红着脸,不断地颤栗:“…你不要再发情了,我快要死在这里了。”
裴京聿冰凉的手骨掐着她的下颌。
他像莽撞的小男孩,用舌撬开她的眼睛:“再看看我,你真没有感觉吗?”
“不是你先招惹我的?有你这么喜欢人的吗。”
姜嘉茉崩溃地小声尖叫。
她抗议,表示自己真的挨不住这种质问了。
最后她在昏濛中,感觉到那人还在自己身上舔。
昏迷前的一刻,姜嘉茉心脏被勒紧,她落寞地想。
“也许他只对身体上瘾。”
“可是自己实在招架不住他的掌控欲。”
“好想逃跑。”-
回到北京以后。
第二天晚上,他又威逼利诱地训诫了她一次。
产检回来,裴京聿喂她吃完饭。
姜嘉茉害怕这个人,缩在沙发一隅,控制不住偷看他一眼,又心跳如鼓地挪开视线。
浴室传来轻微的水声。
她以为那人去洗澡了,快要崩断的神经终于稍微松懈了一点。
没留意上方的灯晕被覆盖住。
她突然被那个人从沙发上抱了起来,剥她的裙。
姜嘉茉懵了几秒,又惶然地心尖发颤,惊慌地捶打他的肩膀:“……不要脱衣服,不可以再发情了。”
裴京聿懒淡地低睫,一路任由她捶打。
最后,他把她放在垫了绒布的坐板洗澡椅上。
姜嘉茉的衣服都被那人脱掉了。
她红着脸想要跳下来:“我不要你帮我洗。”
裴京聿不着情绪地钳握住了她的膝弯,把她嵌在椅上,禁锢在怀里。
花洒的水渍在溅落。
裴京聿黑发上跌落的水珠沁到她的身上,腿上,
太暧昧了。
就像他的汗水洒在她的皮肤表面,诱惑,怂恿,勾引。
裴京聿似是不察,只垂眸问:“在颤什么,水很烫?”
姜嘉茉浑身细小的绒毛都因为应激,竖了起来,宛如无可遁逃时投降招展的白旗。
那人没脱衣服,衬衣被水浸透了。
裴京聿流畅明晰的肌理线条,藏在透明帘栊一样晦涩的衬衣下,微微泛着灼烫的玫色。
他钓得姜嘉茉失魂落魄,乖乖呆在椅子上,被他的色相蛊得失去神志。
裴京聿瞧见她的眼神,薄唇弯出笑来。
男人帮她身上抹软滑的泡沫,手懒淡地搭在椅背上:“你之前很容易晕,我给你洗了很多次澡。”
他咬字宠溺:“这次你第一次,醒着坐在这儿。”
姜嘉茉脸红得宛如云霞。
这人什么意思!
他随手一撩,她就招架不住,为他晕了。
然后他鞍前马后,辛苦伺候她吗?
她是什么剥削人的小型慈禧太后。
姜嘉茉突然生出了一点不平衡。
她像一株被灌溉太多次的植物,伸出枝枝叉叉的手臂推拒他:“我醒着就不麻烦你了,我自己洗就好了。”
“行啊。”
裴京聿关了水,用跌落温水的指尖,把她散落在脸上的黑发,拨弄到耳后去。
他捏了捏她的耳坠,坐回浴缸上。
裴京聿用指骨盖住深邃眼眉,他懒散地靠在光洁墙面,似无心问道:“姜满,真这么排斥我?”
姜嘉茉脑袋上还顶着泡沫呢。
她像个没裱完花的小白蛋糕,羞怯地僵在椅子上。
浴室里,花洒溅落声停下了。
两人之间特别安静,静地听见泡沫的破灭声。
姜嘉茉蜷着脚尖,用手混乱地揉头顶的泡沫。
裴京聿有点恶劣地在她脸颊上摩挲,粗砺的指腹刮走一点泡沫,却让她的脸和心脏都更加痒了。
他挑唇笑了:“之前从未得到过你的回应,现在得到了,还挺失落的。”
他半跪在防滑地毯上,膝盖贴在冰凉的瓷砖上,和她平视,命令道:“说,你再也不想看见我。”
“否则我这个令你讨厌的男人,会一直呆在这儿。”
姜嘉茉说不出来话了。
她能感觉到那人正拿着花洒,水流润泽地擦拭她的皮肤。
漫天的泡水顺着她的肩颈缓慢跌坠下来,让她舒适又安心。
裴京聿的指骨撩拨着她的发丝。
他在姜嘉茉的头皮上缓慢按摩,像修补瓷器般仔细耐心。
“就这样依赖我,使用我,很困难吗?”
姜嘉茉的心脏变得好酸好涩。
她实在不知道用什么态度对待这个男人了。
难道这就是婚姻吗。
畏惧的时候恨不得把他咬出血,想要自我防备。
但他那一点儿薄薄的温情,就让她整个人变得很软弱,失去形状,想要被他抚摸。
姜嘉茉突然想要了解他。
在泡沫遮掩的当下。
她很别扭地怯声询问道:“结婚这么久,我一直很想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呀。”
她眼里水花在颤,鼓足勇气地说:“你有没有特别喜欢的类型。”
“一看就觉得,生理喜欢难以自控那种。”
姜嘉茉撑在椅上的手指在发抖。
她害怕他说出让她难过的字眼:“总觉得我怀孕了,你就对我负责,好像格外草率,好像被我逼迫一样。”
“……万一你没和钟意的人在一起呢。”
她话音刚落。
那人就拢起她的黑发往下压,强迫她的脸颊抬起来,用了狠劲儿吻住了她。
裴京聿在水汽的白雾中并没有选择克制。
而是恣肆癫狂地掠夺走了她肺部的氧气。
他的指腹在她耳畔欲很重地厮磨,牙齿咬得她嘴唇潋滟到疼痛,把她搅乱得一塌糊涂。
他好整
以暇地站着,就这样颤着眼睫和她长吻,吻得她几乎要晕厥在他的怀里。
裴京聿把她湿漉的脑袋,狠狠摁在他心脏的位置,胁迫意味地命令她说话。
男人要求她听心跳,然后对她下通牒,“清楚了没,我生理喜欢的对象是谁?”
“我不知道。”
姜嘉茉水红的唇肿着,舌尖也被人吮破了。
她狼狈地蜷在椅子上,她的眼泪往外冒:“你老是对我很坏,在岛上说是来爱我的,结果打我屁股,羞辱我。”
她用手指捂住小小的脸,不安地抽噎着:“……你总是吓我,我真的很讨厌你。”
裴京聿恶劣地笑了。
他在这个被他折磨到理智沦丧的女人身上,得到无边的爽感。
“我好惨,结婚了还得不到一点爱,是不是应该出轨去找找?”
姜嘉茉明白他捉弄自己:“你要是找了,我再也不理会你……”
她眼睛湿红地推搡他:“裴京聿,不要再欺负我了。”
裴京聿帮她擦拭头发和皮肤上的水珠,用绒布把她裹住。
他弯着唇,看她在掌心被他摩挲地浑身发抖,像得了一点儿逸趣。
他英隽的脸上蛰伏着威压,不讲理起来,有种混账的坏,仿佛在为不满意的回答申诉。
“这就说明,你对我就不是生理喜欢。”
“如果是,就不会觉得我在欺负你。”
裴京聿的黑眼睛摄人心魄地诱惑着她。
他徐徐道来:“你会觉得,这男人好粗暴,让你充满激情,享受被我彻底征服的快感。”
姜嘉茉咬住唇。
她在他的城池中,彻底成为了一位不解风情,满身罪愆的坏蛋。
裴京聿要惩戒她,宣判要她陪他睡很多次觉,亲他很多次才能赎罪。
姜嘉茉认命地闭上眼,丧失拒绝的能力后,放弃抵抗,选择投降。
她红着脸被他搂在怀里。
他用精油帮她护发,缓慢烘干。
“好乖。”
他在她光洁的额上落了一个吻:“像小猫,想顺一辈子毛。”
“给吗?”
“嗯。”
裴京聿随手把湿衣服,扔进衣篓。
男人光着上半身搂住她,和她皮肤旖旎地贴敷在一起。
他不让她脚沾地,连她走路的权利也掠夺跑了:“今晚抱着你睡,培养一下生理喜欢,嗯?”-
姜嘉茉一直好奇一个问题。
她很清楚自己身上有定位器。
但要怎么查验出来。
——定位器到底被他安装在什么地方呢。
很快,机会来了。
最近一段时间。
姜嘉茉觉得自己很像“家里红旗不倒,还想要外面彩旗飘飘”的渣男。
家里娶了一位天仙,又帅又能打,欲还强,但她总是不满足。
姜嘉茉心里不断在揣摩,害怕这个人的掌控欲,宛如一场背叛。
裴京聿毫无察觉,所以自己愈发提心吊胆。
就比如现在。
短暂的饭前瑜伽后。
“天仙”把她安置在小餐桌上。
他亲自按照营养餐单,不假手于任何人,给她做了四五样健康营养的食物。
裴京聿在窗边接完电话,颀长冷峭的身影回到餐厅。
他清漠的脸上英隽地出尘,黑眸凝在她身上,见她没动筷。
他走过来,撑着椅背,轻声问:“不合你口味?”
姜嘉茉绷紧了身体,表示反抗:“太清淡了,我馋,想吃点辣的。”
这人倒是一点儿也不发脾气,且满足她的所有要求。
晚上裴京聿就给她做了香辣虾和水煮鱼。
他把她拘在怀里,虎口捏着金属小勺,喂她吃下去。
裴京聿薄唇浮着笑,指腹压在她被辣红的唇上:“还以为你倦了,不是挺爱吃的吗?”
连桌上的水,都是他调式好了配方,伺候她吃下去的。
那人的掌控欲越强。
她的反骨越是在心里发酵。
试验定位器的机会,终于来了。
早上,裴京聿刚被电话叫走。
姜嘉茉连手机都没拿,往身上胡乱塞了几百块纸币,像逃亡似的出了门。
临走前,她换好平底鞋,在纱裙外套了一件连帽衫,回头对着监控录像,竖起了中指。
拜拜。
姜嘉茉戴上口罩,打车逃离了燕景台。
但她是明星,认识的朋友都在天南海北拍戏。
此时能去哪里呢。
在市区酒店开房,太容易被人认出来。
明天隐婚怀孕的新闻就在各大媒体上公布了。
姜嘉茉逃无可逃。
傍晚秋雨淅淅沥沥。
她饥肠辘辘地在外面流浪。
她连耳坠都没有带。
唯一舍不下的就是戒指。
她怕那人发现她连戒指都不要,对她的惩罚更严重。
——所以,如果裴京聿能找到她,问题就出在钻戒上。
为了避雨,她钻进僻静小巷,找了一家通宵营业的便利店。
便利店的关东煮,烤肠,还有各种饭团,卤制食物香气扑鼻。
这种食物,被他强制在家里吃了半个月健康餐。
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了。
姜嘉茉不敢太出格,拿了一桶酸辣粉,还有两串关东煮。
“我再买一盒薄荷糖,谢谢。”
姜嘉茉找了一个靠窗位置,能观察到外面的情况。
她安心坐下来,悠哉地看着蒸汽的白烟腾起来。
她趴在小桌板上,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
最近很久都没有走这么多路了,脚踝和膝盖都酸胀地疼。
她养了一会儿神,估摸着酸辣粉泡好了。
姜嘉茉颤着眼睫,细白的手指撕开塑封,把小丸子戳到粉里。
等昆布,鱼籽烧和风琴串吸饱汤汁后。
她用叉子挑起一块,轻轻地咬了一口:“嘶——烫!”
“好软糯呀。”
可能因为太疲惫了。
味道很香,但是还是没有那个人做的食物好吃。
姜嘉茉想,自己怀着他的小孩,变得如此软弱,没出息。
她吃完一整块鱼籽烧,抬起眼帘。
隔着便利店透明的玻璃门。
她看见斜倚在伞架上的一把黑伞。
随着那柄昂贵的伞骨。
视线逐步移动,一个穿黑色连帽衫的人影出现在她面前。
姜嘉茉眼前的水雾,被窗外的人用写字的方式擦拭抹掉。
那人熟稔地用手指,反向写字。
——出现反犬旁的那一刻。
姜嘉茉突然意识到,自己完蛋了。
顺着水珠跌落。
男人沉晦危险的漆黑眼睛,逐渐变得清晰。
在“小狗不乖”四个字。
他锋利,冷淡的脸上,显出病态的青白冷调,唯有薄唇勾人的红。
看见她惊悚地睁大眼睛,吓得心脏宛如跳崖坠落。
裴京聿蓦地轻笑起来。
他的唇有点湿润,微启:“找到你了。”
她酸辣粉还没有吃,被他推到了一边,彻底坨掉。
姜嘉茉浑身发软。
她慌忙用手捂住,他叫她小狗的嘴唇。
她纤细的腿在他臂弯里挣扎,浑身皮肤都被他亵玩着揉捏:“……你放开我。”
可惜反抗没有用。
她没使用手机,还是被他找到,强.制意味地带回去了。
她又被他一寸寸剥开检查,惩罚她对着监控竖中指的嚣张。
最后,她在他的舔.舐中失去意识。
姜嘉茉怀孕了身子重,只想脆弱地蜷起来睡觉。
她不知道他在自己身上,到底留下了多少痕迹。
还好,他失控成这样,也没进去。
这次逃走小惩大诫。
裴京聿完全疯了。
他一宿没睡睁着眼,着迷地把脸贴在她肚子上。
姜嘉茉身体虚弱。
白天又走了很多路,她现在眼皮都抬不起来。
她觉得温度安心,就睡着了。
清晨时,姜嘉茉口渴起床喝水。
昨天走了太久的路,她醒来时,几乎站不起来。
她跪在地毯上往外逃,被人扯着小腿拉回去。
萧冷矜贵的男人覆盖住天光,没了胜券在握的优越感。
裴京聿清寂地撑着脸,盯着她看:“醒了,又想去哪儿?”
他就像被背叛了上千次一样,
寥落又伤心。
裴京聿沉沉笑了两声,用唇来蹭她的手腕:“你这么狠心,根本不会在乎我的感受。”
“我走投无路了,这是你逼我的。”
姜嘉茉这才注意到。
自己的手腕和腿上被细链条捆住,和皮肤接触的地方是皮质绒布的项圈。
她嘴唇发白,花枝一样颤抖起来:“……裴京聿,我不想玩主宠游戏。”
半晌,见他是真的不为所动,打算这样把她囚禁起来。
姜嘉茉又害怕了。
她撩开黑发,又嗲声引诱他:“……想做的话,也没有关系。”
“解开,好不好,我会很乖的。”
裴京聿掀起眼皮,欺身靠近她。
看着她频频往后退,惊慌失措的表情。
裴京聿用手抵在唇,神经质地笑了起来。
他闷闷地笑了很久,又跌入黑沉的湖泊一样冷下来。
他恨这个毫无同情心,孱弱苍白,却病态吸引着他的女人。
“你好好待在这儿,孩子生下来再说别的。”
“你对我就这么狠,根本不想要我。”
他终于满足了心里那种瘾,撕破了所有所谓政治正确的枷锁,彻底地占有她了。
裴京聿在她颤抖的退避中,手掌在她的身上到处逡巡。
他安抚她每一个敏感点,就像把她融入到他的骨肉里去。
姜嘉茉蜷在被窝中,蜷在这个满是他冷寂味道的世界里。
他恣意的荷尔蒙,让小腹中的胎儿和她都感到安心。
如果外界的永生花密封罩,威胁着宝宝的安全。
她短暂地沉迷在这个茧里,逃避一切也没什么不好。
这个风眼旋涡,让她短暂遗忘了孕期的不安。
裴京聿把她照顾得很好。
似乎她只要就这样,带着他的痕迹,满足他的独占欲。
他看起来,根本不会伤害她。
姜嘉茉甚至没那么苍白了。
她散落着长长的黑发偎在他的怀里,嘴唇也多了一些血色。
她自我矫正,催眠自己。
自己这么爱他,被危险的情人掠夺走所有的一切,不应该心甘情愿吗。
姜嘉茉甚至已经习惯性,时时刻刻拉下领圈。
她意乱情迷,把他搂在怀里:“你轻点。”
裴京聿覆在她锁骨下,嗓音很哑,道:“连我都喂不好,怎么喂它?”
他掐着她纤白的脖颈,没完没了吻她心脏处细腻的皮肤:“怀一辈子行不行,你只依赖我。”
姜嘉茉对他已经产生程度很深的戒断反应。
她颤着眼睫,抬起带着皮圈链条的细腕。
姜嘉茉揉他的黑发,宠溺地继续喂他:“……只依赖你。”
裴京聿头埋到她怀里,吮得她灵魂出窍。
他呼吸很重,绵绵中带着渴望:“这儿怎么还不能喝?我不想等了。”
第34章 感君怜勾他的魂
姜嘉茉能在房间里自由活动。
链条也很细,束缚在皮圈上,包裹着她细瘦的腕骨。
没有给怀孕的她,带来很沉重的累赘。
澄澈的灯光下。
她坐在蚕丝软垫上,整理待产包的物品。
姜嘉茉对金属的响声浑然不觉。
她专心致志地低着头,比较着产褥垫的产品说明,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囚困。
唯有她颤抖的碎发,在光下勾勒出斑驳的媚态。
裴京聿帮她收拾了一些必要的证件。
过了半晌。
他意识到锁链没有发出声音。
空气中有片刻的空白。
裴京聿漫不经心地掠眼去看她。
姜嘉茉的面前摆了几件纱布奶瓶浴巾。
她正在小椅子上,对着他出神。
狭长的锁链在她面前泛着冷质的银光。
她浑然不觉,瞳孔微微有涟漪,悉数里映着他的身影。
裴京聿的冷意,宛如蝉蜕一样附着在心上,在她目光中逐渐消解。
他略微宠溺地弯弯唇:“偷看我?”
“过来。”
姜嘉茉起身,缓步踱到他身边,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靠着他。
她的身体很柔软,衣料上有很淡的奶香。
她温热的体温贴紧他,用生理本能在依恋他。
裴京聿被这种温驯取悦到了,用指腹摩挲她的黑发和眼眉。
他恍若最柔情的恋人:“戴着这个,行动不便,就放心依赖我。”
姜嘉茉在他手中无意识地蹭了蹭,脸颊被他的掌骨托了一会儿,看他没有撤手离开。
于是她又熟练地取悦他,去舔他的指节。
她觉得,他喜欢被她舔手。
裴京聿惩戒性质地用指缝去夹她的舌。
她果然看到那人满意的笑了。
他逐步凑近,挡住光亮,钳握着她的下颌,亲吻她潮红濡湿的脸。
裴京聿:“这么乖,貌似很反常。”
姜嘉茉眼睛湿漉漉的,蹭他的长指。
她讨赏地央求他亲一下:“老公,明天我一个人去产检好不好。”
裴京聿另一只手捏了捏她的后颈。
他浸没在暗光中,宛如飓风气旋,磅礴的危险。
裴京聿揶揄地笑了,审视她:“找机会乘机逃跑?”
姜嘉茉含糊不清地舔他的手心,描摹他的掌纹,痒到他心尖。
“明天就预估小孩的出生体重了,我想回来给你一个惊喜。”
裴京聿解掉细链,宠溺的把她抱起来。
回到卧室。
裴京聿用手掌的虎口代替了皮圈,缠绵地束缚住她的腕骨,潮热的掌心覆盖在她的皮肤上。
他垂眸,鼻息扑在她磨蹭得泛红的腕骨,刺激得她触电一样无措。
裴京聿皮肤冷白,侧眼瞧她,深邃眉弓黝黑漂亮:“难受吗。”
他露骨地笑了,蛊惑中带着诱哄:“你乖乖回来,以后就不带了。”
姜嘉茉的瞳孔突然恢复了焦距。
她几乎是习惯性去讨好他。
她发丝微微凌乱地投入他的怀里,去吻他的喉结软骨。
姜嘉茉知道自己此刻是不太漂亮的。
病态,苍白,消瘦,肚子偌大。
除了献祭自己,取悦这个男人,让他迷恋这幅身体。
姜嘉茉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可以依傍了。
被他狠狠抱在怀里入睡。
她才能缓解不安,像是融成他的一截骨。
待产的生活脱轨,实在太让人不安了,好像无边无垠的虚无。
她只能被动等待。
就像《倾城之恋》在战乱流离中那句:“在这动荡的世界里,钱财、地产、天长、地久的一切,全不可靠了。靠得住的只有她腔子里的这口气,还有睡在她身边的这个人。”
姜嘉茉张开嘴,任由他捏着她的后颈。
他得偿所愿,肆意地吻她。
他总是会强迫性质地品尝她的皮肤。
不知道第多少遍。
在这种病态又漫长的日子里。
这个英隽得出尘的男人,可他居然会为渺小丑陋的自己疯狂。
她逐渐有一种被珍惜、被需要的兴奋感。
姜嘉茉第一次被他解掉锁链。
她感激地不停吻他,吻他漆黑的眼眸和挺拔的鼻梁,又羞怯地任他吮自己,甜腻地小声哄他。
“谢谢老公。”
后来,她因为身子太重。
吻他把自己吻累了,又蜷回他怀里,在他的体温中闭上眼睛。
她知道自己身心都坏掉了-
今天一早,姜嘉茉就出去产检。
中午司机打电话,说姜小姐不要他们陪同,执意要一个人待着。
裴京聿结束工作,回到家。
他闭上眼,在沙发上养神。
等到晚上八点,他的耐心终于彻底耗尽。
但他不想表现出来任何不安,甚至没给她发消息。
桌上的饭菜
琳琅,他为她准备的,变得沁凉。
他自虐得没兴趣去碰一口,遑论倒掉。
裴京聿寂冷地敲了一眼挂钟,胜券在握地扬了下唇。
她要绝对的自由。
行。
裴京聿懒怠地单手枕在后脑勺。
他还真不信这个女人,没有他的抚慰和怀抱,能在外面熬多久。
晚上十点,窗外开始飘起雨丝。
姜嘉茉手上捏了一把胡同口买的透明伞。
家里的灯已经灭掉了。
她心里的不安逐渐蔓延。
她其实更恐慌那人彻底不回来了,咸热的眼泪晕出湖泊:“老公,我没带钥匙。”
姜嘉茉细声试探道:“是不是你觉得我不回来……不想等我,就不要我了。”
她抖着嘴唇呜咽着:“你在家吗。”
门骤然打开了,斜风细雨从门廊下卷过去。
那柄透明的伞跌落在地上。
裴京聿把她拖起来,脊背抵在门后。
他桎梏着她的臀,把她整个人封锁进他的世界里。
姜嘉茉太白了,风一吹,皮肤失温,变成绛色。
她为了他身上灼热的体温,孱弱地颤抖着,近乎信徒供奉,把自己交付到他的拥抱中。
她任由那个人用尽了狠劲儿吻住她。
失而复得的他,很凶凛。
姜嘉茉捶他的肩膀,小小声抽噎着强调掉:“老公,原来你在家。”
“……你很可恶,都不给我开门,你吓我。”
她的尾音还没有说完。
那个人英隽得无可挑剔的脸又凑了上来。
裴京聿为她变得一身居家装扮。
他衬衣纽扣解开了两颗,锁骨优越,浮浪又蛮横,暴露在她的视野里。
裴京聿玩世不恭地挑起眼梢,和她对垒。
“我一分钟没开门,你都吓得直哭。”
“我等你一整天,你在外面鬼混什么?”
姜嘉茉靠在墙边有个瘪瘪的小纸袋,和她一样,可怜又伤心地蜷在那儿。
裴京聿心尖都在泛痒。
那股施虐癖就在他体内火花一样飞溅。
他简直要被这个女人招惹到难以忍受。
她的泪珠滚在下颌处,就像冬宜密雪,檐上一抹冰凌,冷得他透骨凉,想要舔掉。
裴京聿眼睑动了下,舍不得狠心:“去哪儿了。”
他语气还是凉津津的,锋芒都变了绕指柔。
裴京聿:“交代给我听,别扯个没用的玩意儿糊弄我。”
姜嘉茉纤白的指在他肩膀上揉。
她懵懂地示意他去看那个小纸袋,乌黑的瞳孔出奇地亮:“……你看看好不好。”
裴京聿情绪沉晦,吊着眼皮瞧了她一眼。
他单手抱着她,弯腰把纸袋捏了起来。
湿漉漉的包装里,垫着她的衣服,里面宝宝的小衣服干燥安适。
连体衣,蝴蝶衣,包屁衫,半背服。
柔软的婴儿蓝,幼嫩的小草绿,稚拙的鹅黄色。
看得他心脏都软了。
一个刻薄的词汇都舍不得对这女人讲出来。
裴京聿冷隽倨傲地站着。
他的面容在暗光下更冷白俊逸,薄唇红得潋滟:“就靠这个打发我,我助理不是准备了一箱吗。”
姜嘉茉盯着他看了看,魔怔似得去吻他的嘴唇:“……你长得好好看。”
裴京聿没料到她会来这一套。
他托住她的臀,冷哼了一声,悠哉把她抱起来往房间里走。
姜嘉茉揽住他的脖颈,往他的颈窝蹭了蹭:“我不是去做B超了吗,按照双顶径公式,宝宝已经3160克了。
“一想到它和你一样好看。”
她汲取他身上的温度:“我就特别想给它买很多可爱的小衣服,就像照顾小小的你一样。”
裴京聿一言不发地听完。
他摁她的手腕,把她抵在床上,撬开她的齿关激烈地吻她:“又骗我,选这几件能到晚上?”
裴京聿恨透了失控的感觉,目露凶光地衔住她甜蜜又恼人的嘴唇:“就用这点小伎俩躲着我。”
他最清楚她的敏感,薄唇叼着嘬到她发懵。
姜嘉茉晕乎乎地解释道:“怕被粉丝认出来……关店门了才敢去母婴连锁。”
她颤栗得眼睫乱眨:“……痒,疼。”
“这样才长记性。”
裴京聿惩戒地掰起她的肩胛骨,埋进她的怀里。
他唇齿的温热触感,溶溶的,浸润她的心脏:“说爱我,快点。”
姜嘉茉求饶似的扯他的头发,“……爱。”
他耸拉着眼皮,很缓慢地挑起来看她。
裴京聿嗓音浸欲地沙哑:“今天想了我多少次。”
姜嘉茉回答不出来。
半晌,她被吮肿的唇瓣里软软挤出来一句话:“讨厌你,你明知道……我离不开你了。”
“离不开。”
裴京聿把她抱起来,裹在怀里。
他笑着强调:“我怎么没发现?”
她皮肤被他料理得很好,泛着细腻的珠光白。
裴京聿下颚搁在她头顶,缱绻地帮她洗漱,动作很柔,讲话却很沉静:“以后出门,每隔半小时给老公发个消息。”
他薄唇轻扯,在她脖颈上碰了下:“能做到吗?”
他收敛起那些疯戾野性的掌控欲,也藏匿起狩猎的压迫和掠夺。
只有真切的担心和恳求。
他这些伪装出来的诱人筹码。
她上钩后,只要对他表忠心,就会被他吃得骨头渣都不剩。
就像他在沈容宴面前,伪装的道德劣势一样。
事实上,他完全享受这种漠视伦理感。
他擅长把别人的痛苦当做视觉奇观,兴奋得发笑,并深以为是肯定他施虐手腕的褒奖。
这么稳操胜券的男人。
偏偏会一遍遍为她的反应而癫狂。
“姜满,你不想我吗?”
“真这么排斥我?”
姜嘉茉又一次信了。
她吐掉刷牙的泡沫,卷卷睫毛:“我会尽量多给你发消息的。”
她的唇还肿痛着,滟滟地红。
舌没有收回去,津液流出来,有种纯挚无辜的痴。
裴京聿用那儿撞了她腰一下,脖颈浮出隐忍的青筋。
他把衬衣脱掉,露出劲瘦的窄腰,性感地惊人。
他戏谑地捏她的舌。
明明是他在蛊惑人,却先发制人地评价她:“姜满,勾我魂的妖精。”-
第二天,这男人好像被昨天主动回家的她,取悦到了。
裴京聿主动提出带她去放风,陪她去儿童集市逛逛,买点玩具给孩子预备着。
姜嘉茉在前面选毛绒公仔。
裴京聿悠然走在她身后,倚在旁边看她。
他的视线钉在她身上,隔着几个货架,寸寸观摩着她,对周围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他的目光如有实质,无法忽视,像是要把她瞧化了,灵魂都摄走,捏在他掌心里。
她红着脸烦的不行,又别过头来看他。
裴京聿敛住迫人的攻击性,微微弯起唇:“怎么了,喜欢你就拿。”
姜嘉茉细弱手指蜷在他掌中,脉脉地摩挲:“我买了很多小动物小蛋糕了……你有什么喜欢的吗。”
裴京聿贪婪地扣紧了她的手,抬手拿了一个货架的洋娃娃。
他揪娃娃的辫子,笑得鼻息乱颤:“这些都很不错。”
他轻佻地弯弯唇,恶劣地说:“万一宝宝像你,爱哭。”
“就塞个小人,在它怀里哄一下。”
姜嘉茉寻思自己小时候,也不爱玩芭比。
她指着那人手里鼓鼓囊囊的购物篮,和他较真:“谁说小女孩子就只能困囿于这种安抚玩具。”
她非要勉强,往另一个购物篮里,装了很多航模,飞行器,汽车轮船模型,仿真手枪。
姜嘉茉稳定心神,倔强地仰起脸,在他黑眸里找到自己的模样,和他对垒。
“不管它是男孩还是女孩,都要都往上征服,稳定脚跟的勇气。”
她也是这样的。
她不想做软弱可欺的小宠物,被他囚困在床上呆一辈子。
裴京聿揉了下她的黑发,说:“好。”
他的掌骨隔着衣料,温热地帮她按摩腰身和脊椎,力道宠溺又纵容。
他用她接受的方式施予自己的指令,最后奖励性质地捏了捏她的臀。
那个人嚣张恣肆的气息,顺着皮肤渗透,把她整个人都浸没在他的荷尔蒙中。
姜嘉茉红了脸,甜蜜地小声哼叫着:“克制点,我们还在外面呢。”
裴京聿嗓子浮着笑,满意地看她依偎着自己。
他的语气洋洋得意地坏:“老是说这么让我禁不住的话。”
裴京聿垂眸替她提起那篮航模:“我送实物,能开的,给你玩儿。”
“姜满,踩着我,去稳定脚跟,我从来不束缚你。”
他视线凝在她腕骨之前被捆住的地方。
再和她眼神交错,缱绻又漫长。
两个人都没有挪开的意思。
彼此过招几次,抗衡中都能明白言下之意。
姜嘉茉是有几分逢赌必赢的孤勇。
她伺机而上,嗓音发抖地把黑子杀出去,将他一军:“我真想学直升机,你不可以干涉我。”
裴京聿懒怠地嗯了一声,随即满不在乎地哼道:“你飞啊。我期待你逃出我的掌心。”
“好好学。用我教你的招儿,对付我。”
他用那副摄人心魄的皮囊迫近她:“笼鸟没意思。”
裴京聿身上有种神祇的潇洒,俯瞰众生似的漠然:
“熬海东青,会把它们赶出去,再等待飞回敲窗的乐趣。”
他感觉玩刀的指腹微微泛痒,抵唇笑了笑:“等你敲窗的过程,我会享受的。”
他从来都知道。
她不是一个利己的人。
这些杀招都是伴在他身边,被他强迫着教授学会的。
姜嘉茉在如此宏大的主权赋予面前,完全揣摩不清这位愉悦犯爽点的边际在哪里。
她只感觉一种彻头彻尾的沦陷。
伴随着永远不会失控的上位关系。
天赋人权,纯粹是一种他的单向胜利。
易卜生百年前的《海上夫人》,似乎已经没办法回答她此刻的问题。
这才是她的危险情人,伴随着第二性的困局,带给她激越的阶级压迫,和对立纷针。
他的世界是如此顺风顺水。
四九城这片天算什么?
封建、狭隘而无趣。
所有的消遣社交。
不过一群遗老遗少为了满足下半身,玩弄单纯小姑娘的培养皿。
他还真瞧不上眼。
裴京聿玩弄婚姻和人生在鼓掌间,随手培养恋人做逃杀的凶徒。
他要和她斗智斗勇,就像一场戏谑的赌局。
裴京聿的助理把他们购买的几大箱东西,搬到后备箱。
他毫不遮掩地在她身上逞欲。
任由她蜷缩在他的怀里。
裴京聿的鼻梁亲昵地蹭过她的侧颈,勾惹似的旁若无人舔咬她的耳珠。
他凉飕飕的嗓音里,夹杂着冷戾和得意。
“不是有句话么,初次见面就预感到离别的隐痛,你必定爱上了他。”
裴京聿低下头,玩弄着她戒指上的钻:“姜满,使用我满足你的野心,再践踏我往上走。”
“记住怀孕时被我掌控一切的慌乱感,以后自己掌舵,施予在我身上。”
姜嘉茉泪眼朦胧地瞧着他,为这种比病态还要疯的抽丝剥茧,感到心颤。
她小幅度摇着头:“这是你培养人的手腕吗?我没这种本事。”
裴京聿轻松握住她的戒指,往上拔:“你有。”
他摘掉她反复试探才检测出来的定位器,放进她的衣兜:“不戴了。”
裴京聿:“你知道了?”
姜嘉茉:“嗯。”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不愧是我的女人,好聪明。”
裴京聿笑了。
他的唇很凉,就像寂灭的山峰,雪线化了一样冷:“没要求你必须戴,我还是会过度保护你。”
“姜满,再让我享受一会儿。”
车辆行驶了一会儿。
裴京聿那股野性又蓬了起来。
他咬牙切齿地吻她:“说,离我远远的,看不到我,真的会开心吗?”
他摩挲着她的肩膀,宛如兽类玩弄猎物。
裴京聿痴迷地啃噬着她的脖颈,吮她的皮肤:“你要是想和我划清界限,我一定把你逮回来,不停睡你。”
他身上低气压的飓风,有点摧毁她所有理智的架势。
姜嘉茉提心吊胆地颤了颤眼睫。
她又把戒指从兜里翻出来,套在无名指上了。
这混蛋男人那点控制欲。
她不宠溺着。
今天估计没办法收场。
在裴京聿蛮横的禁锢中。
姜嘉茉任由他摁着后颈,薄唇在自己脖颈上肆虐。
她温软安抚道:“……不走的,你乖点,我在这儿呢。”-
其实有个事实。
姜嘉茉一直都没有告诉裴京聿。
产检那天。
她在外面呆到晚上十点才回来,是因为辗转去找了陈景寅。
姜嘉茉一个人去陈景寅租住的地方,堵他。
陈景寅人不在。
直到晚上,陈景寅飞机落地,才接起电话。
“老板,裴先生暂时给我放了个假。”
“我回马来西亚探亲啦,我现在也算是衣锦还乡了。”
“等你预产期到了,我会和他们一起来病房陪伴你的。”
姜嘉茉围追堵截,一定要陈景寅给她一个交代。
隔了很久,陈景寅才为难地说:“他是世界上最无私保护你的人,你千万不要和他离心。”
“……他不能没有你。”
“没有你,他会失控的。”
姜嘉茉心脏柔软,像被和煦的春风拂过:“阿寅,我从未和他离过心,我只是太害怕他了。”
“他居然这么轻易……渗透我的每一部分。”
“谢谢你说他的好话,我很喜欢听。”
电话挂断之前,陈景寅愧疚地说:“戒指。”
“定位器贴在钻托的底侧。我给你拿回来的。”
“嘉嘉,对不起。”
姜嘉茉像被侵占巢穴的雀鸟,欲言又止:“……我早就试验出来了。”
她终于笑起来:“谁能想到这茬呢,他真是一个危险的情人。”
陈景寅交代了底:“我回来,是这边的警方有段志璋的下落了。”
“你怀着孕,身体重要,什么都别想。”
他稳定了心神,强调道:“他虽然危险,但守护你这件事,做的特别好。”-
可是这个混蛋男人太迷人了。
他的口袋里偶尔会有俱乐部的邀请卡片。
姜嘉茉其实从未想过。
他这样的男人在交际应酬时,会完全不和女人打交道。
但她只要想到,他薄唇上抵着烟,漫不经心地倚在沙发座椅里,狭长深邃的眼睛隐匿在白雾中。
周遭的女人迎上来给他点火,用一种纯粹的仰服上位者的姿态。
裴京聿咬着滤嘴,猩红的火在他红得惊人的唇梢亮起,他懒洋洋的多看了臣服在他面前的人几眼。
他喜欢别人的贴附和顺从。
她一假设到这里,就心如刀割到浑身难禁。
姜嘉茉把脑袋埋进他的怀里,贪婪又赤忱地呼吸着他的味道,研究他身上有没有尼古丁的烟草气。
裴京聿没给她套锁链了,被她这幅小狗的模样好笑到。
他筠竹一样的手指微红,拢着她的后脑勺,宠溺地浮出笑来:“还学会查岗了?”
她被人箍紧在怀里,微弱地挣扎着。
姜嘉茉吃醋地咬了他一口,心里慌得逃开,避开他的视线。
他桎梏着她的腰,凶狠强势地把她抱到腿上:“来,解掉我的衣扣,好好检查下。”
“除了小狗昨天挠的,哪儿有别人的痕迹。”
白天姜嘉茉睡了很久,晚上不困。
身边的裴京聿睡着了。
她很轻地用手指碰了他的眼睫。
好没出息。
她看了一会儿,就忍不住想要亲他。
这时候,他搁在枕边的手机,忽然“嗡——”地轻响了一声。
姜嘉茉蹑手蹑脚地下床,准备给他调成静音。
那一瞬间的坏念头,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为什么我不可以翻找一下他的手机,查清楚他隐瞒的秘密呢。”
想到这里,她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
而且作为恋人,她有最极端的政治正确。
他万一醒过来不悦。
她就撒娇说自己吃醋,太爱他了所以会感觉到不安。
想到这里,她难以自禁地发起抖来。
姜嘉茉先摁了静音,坐在地毯上,颤着手指开锁。
解锁密码是0513。
她很熟稔这个数字,想不到有什么特殊含义。
置顶的软件都是他工作上开放的几个带保密系统的隐私软件。
姜嘉茉往下滑,点开微信。
她完全震撼了。
裴京聿的置顶是她。
往下的聊天记录全是一片空白。
她隐约揣测道这个人可能有随手清理冗杂事务的打算,从未想过如此干净。
他没有任何社交分支,可以供她查验。
他并不是为了防备什么,只是单
纯洁癖,不喜欢任何事物在他视线里留下印记。
要知道,姜嘉茉自己的微信,光是剧组的朋友,就几十个群组了。
各种私人会话的红点更是不计其数。
因为觉得麻烦,她都很少点开,更遑论清理。
裴京聿手机里唯一的提示红点,来自樊津尧。
樊津尧:“周末在兰猗雅苑,你随时来。”
姜嘉茉看完以后长摁,回复成红点的模式。
她把静音关掉,甚至耐心地擦拭了指纹,一切都恢复到最初的模样。
做完一切。
她垫起脚尖,动作很轻地蹑手蹑脚回到他的枕边,屏住呼吸放下手机。
姜嘉茉没有注意到,在她身后。
那人猝然睁开眼,漆黑的眼睛弯了下,英漠的脸上,波澜不惊地勾了一抹笑出来。
他的睡衣松垮,露出薄肌的胸膛,装睡时也倜傥无比,一副声色靡靡的风流模样。
她居然舍得了解他了。
“好可爱。”
他全看到了,但他没什么拆穿的兴致。
鱼死网破有什么意思。
裴京聿更擅长下深网,静止着捕获,陪她玩到底-
姜嘉茉第二天给袁渊发消息。
她知道任何“用您”第二人称的祈求,在这些上位者面前,都没什么魄力。
她短短几个字,就吊起了这男人的兴趣。
姜嘉茉直截了当:“我想赢。”
袁渊几乎是秒回。
电话追过来,他迫不及待想成为赌局的庄家:“姜小姐,你讲。”
姜嘉茉很擅长和他们似是而非地调弄风月。
“你这个人,讲话怎么语焉不详的,不是应该称呼我裴太太吗。”
袁渊笑了,和她加砝码:“我从不帮冠别的男人姓的女人,或许叫‘袁满’更动听。”
姜嘉茉拿着小刷子,在晕腮红。
闻言,她手上动作顿了下:“给沈容宴下药那件事,其实是你有私心?”
姜嘉茉冷静加重了声音:“离间计。”
她清清冷冷的:“你判断我一定会猜到是裴京聿下药,而我会在你的安慰中,对你感激涕零。”
袁渊:“说穿就‘圆满’不了。”
“说吧,想赢什么,我看我能不能看一场好戏。”
姜嘉茉平静地陈述自己的履历:“我当年是表演第一名,才艺展示要考表演、台词、形体,声乐。”
“我会跳国标舞、民族舞和古典舞,有五年的芭蕾基础,会弹琵琶,弹古筝,钢琴和竖琴。”
姜嘉茉:“这周六,他在兰猗雅苑有个局。”
她阐述着自己的计划:“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想混进去。”
袁渊笑了:“怎么?你想匿名看他为你癫狂。”
“真把他当君主伺候?”
“你现在怀孕,不能戴面纱跳舞。”
“不然我真很太好奇裴二是什么表情。”
姜嘉茉像一尊白瓷的观音相。
她微微笑了笑,拈花似的:“我可以隔着绉纱的帘栊,为他们弹奏竖琴。”
袁渊忽然来了兴致:“行啊,帮你这么多,也让我逞一会儿口舌之快。”
“我就介绍你是我的情人,别急着拒绝。”
“姜嘉茉,这赌局够刺激啊。”
“你说,他认出来你,会不会疯?”
姜嘉茉苍白的脸上,泛着病态的红:“他说,他想培养我的野心。”
她狡黠地笑了笑,眼里晕着水雾:“我不想让他觉得我是温室里的小宠物。”
袁渊搓着手,一点也不吝啬去夸她:“你这么带劲儿。”
“他哪来的这么好命,满足征服癖?”
“什么宠物,少妄自菲薄了……你分明是稀世珍宝。”
姜嘉茉没接话茬。
她只是想,樊津尧也在。
他们的局一定不简单。
袁渊想起那人目中无人的漠然脸上,会为一个女人失控。
他兴奋得难以自持:“裴京聿疯起来什么样儿,我真是太好奇了!”
第35章 欲俱还.
兰猗雅苑就在国家的湿地公园白鹭湖畔。
十年前,这里还是规划中的封育保护区,也是她和裴京聿初遇的地方。
潮湿,青翠,珍贵的植株成千上万,栖息着几百种自然和过境的鸟类。
姜嘉茉怀孕,坐车求稳。
她又不想正面遇到裴京聿,今天很早就来了。
车停在翠澜湿地公园外的停车场。
她们稍作休息。
姜嘉茉发消息给袁渊。
提醒让他探知清楚,裴京聿他们,在什么厅见面。
这里车位停满了。
黑色小型商务车隐在其中,并不显眼。
黄栗专心致志地调试手上的尼康相机:“嘉嘉,你要不去赏赏花吧,留个孕照,我现在拍得比复古杂志还漂亮。”
“陈景寅教我了一些拍摄技巧。”
“或者我只拍高清人像,发在你社交平台当营业图。”
她甜滋滋地举起新相机,拍摄了一张:“你这么漂亮,我拍几万张都不腻,每张都想珍藏起来当写真。”
照片上,姜嘉茉安静地偎在窗边。
她穿着一席白裙,就像一泊雪色与月光融汇成的,微微波澜的汀湖。
姜嘉茉双手捧起热饮,吸了一口,笑道:“万一碰见裴京聿了。”
“我们和他短兵相接,会很尴尬的。”
车上,妆发团队的苗姐和汤茜茜也在。
她们两人的脚畔,装着姜嘉茉马上要换上的裙子。
两个人被姜嘉茉这个无良甲方逼迫,正在小声商讨怎么做造型不显孕,化妆后让熟人认不出来。
等袁渊回消息的过程中。
姜嘉茉注意到,有两个穿着黑色夹克,其貌不扬的男人,正在车辆间来回寻找着什么。
姜嘉茉本来也没在意,懒洋洋靠在椅背上,准备闭眼小憩一会儿。
她突然浑身一激灵,心里波澜万丈。
她认识其中一个人!
“安静,先别说话。”
姜嘉茉冲着后座说:“好像遇见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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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座的两个姑娘立刻噤了声。
姜嘉茉碰了碰黄栗的手肘,悄声道:“你能把这两个人拍下来吗。”
黄栗举起尼康相机。
她肯定道:“我会拍清晰的,放心。”
其中有个高瘦的男人,脚上穿着那双暗紫色渐变的运动鞋。
——鞋帮有泥,和那天跟踪她的男人一模一样。
她们待在车上。
在黑色车窗膜的保护下,屏住呼吸等待了很久。
这两个人来回寻找无果,上了一辆凯越,驶离了停车场。
黄栗把相机拍摄的照片导出,传输到姜嘉茉的手机上。
她看见姜嘉茉正在浏览照片,于是问到:“嘉嘉,这两个人是谁,你怎么认出来的呀。”
姜嘉茉:“你还记得那个茉莉永生花密封罩吗,我怀疑就是他们放的。”
“这个高瘦疤脸男人,从横店一直跟到这里。”
“我记得这个人的鞋子,他应该没认出我们的车。”
黄栗心里不安,建议道:“我们把车驶进白鹭湖里面去吧,安全一点。”
“那里都是权贵专属的驻车地,就不会遇到这些人了。”
她踩下油门:“我猜这两个人应该进不去,于是他们在这里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你。”
驶离地下停车场。
姜嘉茉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待驶入翠澜公园后。
姜嘉茉长按点开转发,把这两个人的照片,悉数发给陈景寅。
她解释完鞋子的吻合:“阿寅,你觉得这两个是段志璋的人吗。”
姜嘉茉:“现在人脸清晰了,说不定对警方那边有帮助。”
陈景寅给她打来电话:“谢谢你嘉嘉,居然能拍到人脸,这些照片肯定很有用。”
他又赞叹道:“你好聪明,见了一次的鞋子都能认出来!记忆力超群啊。”
姜嘉茉正在副驾上,换珠光缂丝的内衬。
她扣好盘扣,温温笑道:“每次背剧本,一天三四页,还要记住对手演员的台词,方便走戏。”
“我不想耽误大家的努力,所以会格外注
意小细节,记性怎么会不好呢。”
陈景寅:“见过一面的群演,你都会记住名字,以后问候他们。”
他怅惘道:“如果你是导演就好了,温柔有力量。”
“我被你肯定、赞许,也不会退圈吧。”
姜嘉茉听他说完,柔声安抚了他。
她望着远处湖心的兰猗雅苑,秋雨过后,满池海棠红:“说起来,今天真的蛮幸运的。”
姜嘉茉:“虽然刚才我们都提心吊胆,没想到拍到了跟踪者的模样,算是意外收获了!”
黄栗:“我也支持你出来走走呀,每天待在家里产前护理,心情难免低落。”
她摁开车窗,呼吸湖泊和绿植的清新空气。
黄栗接过电话:“阿寅啊,嘉嘉月底的预产期,你什么时候回来?”
汤茜茜在一旁提醒道:“我们和李威他们都约好了,就差你了呀。”
陈景寅笑了:“订好机票了,后天就回来。”
“咱们工作室一定要一起倒计时,守着宝宝降生!”-
到日暮,斜晖脉脉水悠悠。
复古的唐楼灯影幢幢,明黄色的宫灯溶入朱红的墙影里,在水中漾着金光。
姜嘉茉换了件桃花粉纱的裙,绸带摇曳坠地,看不出身怀有孕。
她的妆很淡,眉心一点花钿,宛如朱砂。
她眼睛灵动,脸颊罩着面纱。
袁渊果然很周道,给姜嘉茉选了一个适合的好位置。
隔着垂坠的遮光布,她能朦胧地透视到包厢里的情况。
帘栊一共有三层,水晶帘,薄纱和遮光麻布。
姜嘉茉从柔软的琴凳上起身。
她踌躇地拨开帘子,柔声唤黄栗:“你们从外面,能看清里面的情况吗。”
她摘掉面纱,不安道:“……我怎么怀疑他会看见我。”
“放心啦,看不见的。”
黄栗闻言,侧头朝她望了一眼,被她绝色的美貌震撼到心脏麻痹:“嘉嘉,你真的太漂亮了。”
“你手机呢?”
“我拍两张,你发给袁先生看,让他欣赏欣赏。”
袁渊的助理正在指挥人调试竖琴。
他们也被姜嘉茉吸引了,纷纷挪不开目光。
“袁先生已经迫不及待了。”
其中一位黑裙助理笑道:“他直接推了下午的日程安排,打电话给赵庭澜,非要出席他们的聚会。”
话音刚落,袁渊就推开厚重的红木门扉,步伐矜贵自持地走了进来:“我看起来有这么急吗?”
他今天架了副金边眼镜,一股斯文败类的书卷气。
袁渊的目光款款落在姜嘉茉的身上,眼神充满欣赏。
过了一会儿,他举着酒杯,和助理、工作人员们招呼道。
“今天,姜小姐的身份可是我的情人,你们要尊重她。”
姜嘉茉正在帘栊里,试着弹奏。
她探出一只柔若无骨的纤白的脚,勾起一抹云英纱,笑着抗议道:“袁渊,你少逞口舌之快,占我便宜。”
那只脚掌,就这样踩着卷边的纱,比昂贵的艺术品还惹眼。
她弹奏了一首汉宫秋月。
周遭变幻,似回到了千年前霜月落下的宫廷夜晚。
一曲结束。
姜嘉茉收回脚,变成了白屏后的虚影。
她稍微有点怯:“黄栗,你还在吗,我还算流畅吧。”
黄栗完全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
她恨不得把姜嘉茉的一切都录下来,反复回看。
直到她被袁渊的助理,邀请去其他的包厢,暂避等待。
黄栗恋恋不舍地大声提醒道:“嘉嘉,如听仙乐耳暂明!你好好表演呀。”
袁渊拨开帘,对她介绍道:“你的能力我看到了,但我们总要定个输赢。”
姜嘉茉肩膀半掩,宛如新雪。
闻言,她眉心的朱砂有点艳冶,笑道:“我看到你给我留的后路了。”
——“屏风后有一扇门,如果裴京聿发现我,我从后门逃走,就算我丢盔弃甲,全盘皆输。”
袁渊笑了:“那你定,什么才是赢?”
姜嘉茉的裙拖被风吹起,翩翩然,有飘逸入仙的风致。
她端然而坐,殊静地笑着:“裴京聿在风月场上的模样,我从未见过。”
“袁渊,我并不知道,他会不会背着我,在私下里和别的女人往来暧昧,你也不用帮他解释。”
她半闭着眼思考,眼睑微红:“我弹奏三曲,唱二段,我赌他会询问你我的名字!”
——“这就算赢。”
袁渊靠着帘柱站着。
闻言,他推了推金边眼镜,抱臂打量她:“万一,裴二完全对女人不感兴趣,对这些靡靡之音也不在意。”
“他那种男人,漠然,事不关己作壁上观,不会在娱乐上逗留半秒钟。”
——“只要他对你没兴趣,那你也算输了吗。”
姜嘉茉点头。
夕照下,她清冷圣洁,宝光曙色。
她抿唇笑道:“或许我应该庆幸,他对所有女人都不感兴趣。”
“但既然赌,就要下重注。
姜嘉茉笃定道:“我赌他无论什么样,都能对我感兴趣!”
“啪啪啪。”
袁渊拍掌。
他摇头称赞道:“我想,我容易被拿捏一些,是完全没办法做这个赌局的庄家的。”
“早几年,我常听说沈容宴那群纨绔,散尽千金买你一笑。”
“现在想起来,你确实有这种魄力。”
姜嘉茉挪了一下桃木琴凳的座位。
面对异性的称赏,她表现得非常淡然:“流言都有巧言令色的成分。”
“或许你可以反过来想。”
“我帮沈容宴赚取了千金,他才对我念念不忘。”
袁渊:“我在想,你平时在家里和他说话,也这么你来我往的过招吗?”
他注意到姜嘉茉已经望向窗外。
顺着姜嘉茉的眼神望过去。
窗外灯影浮光,荡漾出醺然的暮色。
远处清幽古朴的长廊上,出现了五六个人影。
他们众星捧月地簇拥着中间那位。
裴京聿走在其中。
他身量很高,出尘挺拔。西装锋锐,寂冷的黑,宛如久居高台的阴暗云翳,难以接近。
姜嘉茉靠在窗边,浮出薄薄的笑意:“不是的,我平常对他诸般无礼,像个无赖一样糟蹋他。”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人:“等到把他招惹狠了,我又对他摇尾乞怜。”
姜嘉茉转头望向袁渊,戴好面纱:“他就吃我这套,你信吗?”
袁渊咳嗽了一声,兴奋道:“行啊,我买你这支股,看看你是怎么招惹他的。”
他放下遮光帘,站在帘后笑着说:“我也允许你对我无礼,仅限于今天。”
“我赌他会失控。”
姜嘉茉眼波盈盈:“好呀,赢了我给你分红。”-
周六的局是赵庭澜约的。
本来,他们做好保密措施,来探讨郁鸣深那边的下落。
赵庭澜查到,明年春天,在越南河内,有一场展品拍卖会。
烫金册上描述了战乱失落的几件产品。
第十三号版面后,页面用了孔雀翎蓝的金丝镶边,意为内部高级会员,才有竞拍的权力。
这是一架越.战高级航天战机的黑匣子,对国家历史和战时军备都有研究。
十三号以后的展品还未公布,遮掩得非常神秘。
意味他们明年要飞河内一趟,并在此之前抓住郁鸣深的命脉,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隐患。
后来,袁渊不知道在哪儿收到了风,以为他们调弄风月,非要插一脚进来。
他说,“我有个情人,刚入圈不懂事,想带给你们见一见。”
内部人士从越南河内乘专机过来,谈部署计划。
樊津尧把他们,暂时安排到了别处。
本来兰猗雅苑的保密设施也不太强。
由于袁渊的介入。
他们不动声色,把今晚做成了消遣局。
今天,樊津尧先来红楼,随手在丝帛纸上勾画了几笔。
他懒怠地靠在沙发上等待。
稍等几
秒,环肥燕瘦的几排年轻美人进来了。
各个都是千里挑一的好骨相。
赵庭澜和任砚生一来。
他们看着远处红香绿玉,挂着号码牌的年轻女孩们被晾在一旁等待。
她们各个要露不露的,有点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架势。
一群姑娘们看见他们来了,都楚楚可怜地递眼神。
任砚生点了几位的花笺,搁在岛台上:“不用叫下一轮了,就这五位吧。”
“你们随便唱支曲儿,做白噪声,别影响我们就成。”
就在这时。
帘栊里,姜嘉茉的手机骤然震动起来。
她心脏被捏了一下,纤柔的手指拖起来一看,发消息的人居然是裴京聿。
那人发了语音。
他尾音勾起来,不经心地坏:“不是说好半小时给老公发一次消息么,一天都不见人影。”
姜嘉茉手忙脚乱,传了几张黄栗拍的旧照片过去:“和她们在楼下拍孕照呢。”
她掩饰道:“我马上要做产前皮肤护理了,可能接不到电话,你应酬完再找我吧。”
还没等到那人回答。
她就一劳永逸地选择了关机。
姜嘉茉想,先这样逃避一下,事后被他惩罚,再做打算。
红楼的门扉被侍者分开。
裴京聿唇上咬着烟,白玉长指揣在裤袋里,胸前银针被灯光照得雪亮。
他长得出挑地贵气,仿佛日月天光,都成了携聘的妆奁,要用盛世明光,同他地久天长。
裴京聿一进来,长沙发两端的人都侧身招呼他。
樊津尧更是先迎了上来,“哥,展品册我带了,你还要过目吗。”
裴京聿摇头,在青瓷波纹的烟灰缸里灭了火。
他扭头望向袁渊,昳丽地漾出笑来:“今天不谈公事,我来玩玩。”
裴京聿手机里那条讯息。
【樊津尧:“周末在兰猗雅苑,你随时来。】
裴京聿很清楚,姜嘉茉看过这条讯息。
他就在这儿等待她上钩,但不确定她会在哪里出现。
裴京聿望向袁渊。
他的眼神中有一种把人望穿后,围追堵截的恶劣。
但凡阅历稍低的人,都会在这种单方面镇压的审视中,彻底交底。
靠在沙发上的赵庭澜睁开眼:“对啊,渊哥要介绍他的情人进圈,找我们来造势的。”
袁渊硬着头皮,接过话茬:“她已经来了。”
樊津尧慌忙表忠心:“哥,我可没选妃,是红楼自带的六拨美人暖场。”
“任砚生随便选了几个唱曲。”
裴京聿兴致匮乏,淡道:“我什么都推了,打算陪你消遣几局。”
他养尊处优地翘起腿,沉沉笑道:“怎么,你情人是台上挂着号码牌的几位之一?”
袁渊撤掉了唱曲的几位女孩,让她们唤别的男性陪侍进来。
袁渊指了一下半明半昧的帘栊。
他自豪地笑道:“她在里面,等着给你们展示才艺呢。”
这时候,姜嘉茉注意到,那人并没有耽溺风月的多情。
裴京聿阴冷地扫了水晶帘一眼。
他有种与生俱来的警惕,仿佛在判断形势,是否危险。
顷刻间,裴京聿又恢复成轻佻的模样,浑不在意地垂下眸。
姜嘉茉看见他这幅冷隽的样子,心脏酸涩地捏了一下。
果然,他对任何事情都没兴趣。
樊津尧靠在裴京聿旁边:“袁渊,你造了这么多势。”
他兴致盎然地笑了:“如果这女人没什么魅力,那不是自取其辱吗。”
袁渊胜券在握地笑了。
他敲了下门廊的柱作为信号:“我们准备好了,你开始吧。”
姜嘉茉稳定了心神,弹奏的第一支曲是梁祝。
她伴随着竖琴声,很轻地哼唱起来:“为何世间良缘,每多波折。总教美梦成泡影,晴天偏偏缺。”
“苍天爱捉弄人,情缘常破灭,无奈困于茧中挣不脱,想化蝴蝶,冲开千万结。”
这首是粤曲梁祝的《恨绵绵》
姜嘉茉笼罩在竖琴澄澈的金色光晕里,残忍又柔丽。
宛如黄金时代的港产片,被游龙戏凤赌场浪子追逐的女神。
屏幕中那双流丽古典的脸。
隔纱帘,如隔山海隔众生。
姜嘉茉由于太紧张。
她没注意到自己一只白脚,习惯性探出帘栊,踩在薄纱上。
他们沉醉在她的声音里,没注意到纱帘微微撩动。
但裴京聿注意到了。
他阴沉沉的眼睛很黑,像是侵蚀似的,在那只赤裸雪白的脚掌上剐蹭了上千遍。
恍若那只脚是覆盖着糖霜的绒兔奶冻,只等着他吞噬。
一句毕,几个之前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的男人,纷纷鼓掌称赞。
樊津尧没什么忌讳。
他桀骜冲动,甚至想拨开帘子,一窥她的真容。
赵庭澜尚有几丝分寸:“不可。”
“你别妄动。”
“这是渊哥的女人,为他垂旒,该由他亲自掀盖头。”
话音刚落。
一旁的裴京聿像发现什么天大的高兴事似的。
他笑得弯腰,撑在一脸懵的樊津尧肩膀上,才勉强掩去唇边的笑意。
裴京聿薄唇很红,就像志怪书里的罗刹鬼骨,有截取人心肝的恶劣。
他笑得用手背遮掩住唇,随后漫不经心转向袁渊:“这样吧,这帘我来掀,明年我一整年都去你的场里消费。”
袁渊不相信一首曲子,就能挑起裴京聿的兴趣。
这样算起来。
姜嘉茉毫无悬念地赢了吗?
袁渊咳嗽了一声。
他清清嗓子,强调道:“你还是听完第二首,再做打算吧。”
第二首是姜嘉茉自弹自唱的曲调。
在座的几位男人,只知道是古诗词。
她的声音婉转哀矜。
自己谱出来的水调歌头的曲调,又有种超然的雄浑和潇洒不羁。
他们根本不解其意。
帘栊里的人唱道:“江山自雄丽,风露与高寒……回首三山何处,闻道群仙笑我,要我欲俱还。挥手从此去,翳凤更骖鸾……”
这是那首《金山观月》
姜嘉茉眼泪不可自制的跌落下来。
她鼻腔酸涩,水痕淌过脸颊,想,“如果你是燕景台的‘沈容宴,你一定知道这首诗的后半阙。”
“你一定要知道我是谁呀。”
“世界上最糟糕的情人,你一定能想起来。”
“我希望那个人是你,而不是沈容宴。”
姜嘉茉静谧地想要看清他的样子,默不作声地想:“我从未想过要赢什么。”
她忐忑不安地试探着当时的旧事。
“只期望我的情人和深恩予我的男人,是同一位,仅此而已。”
一句终了。
他们都在为这首词的雄浑感叹,也为演绎者鼓掌。
樊津尧拍手到一半。
一旁的裴京聿悄声对他说了什么,打断了鼓掌声。
樊津尧了然地站起来,找了一个由头,对袁渊说:“说到这种气吞山河、金戈铁马的傲慢。”
樊津尧:“我突然想起来一个事儿,你的马场不是缺几幅画吗。”
“我们出去谈谈吧,关于东京国立馆藏的那几件群马奔腾图。”
袁渊本来不肯,架不住樊津尧提出的诱惑,硬着头皮答应了。
赵庭澜也很聪明,走出沙发,在台阶下的会客厅预备晚宴菜式。
任砚生跟在他身后,在门廊处的书橱上,选看时荟杂刊。
他们都不动声色,察觉到了裴京聿对帘内人
的兴趣。
于是他们各司其职,退让出了两个人相处的空间。
姜嘉茉看着那人高大俊朗的身影,在纱帘上拓印下一幅耸立如孤峰的画。
她不由地怔怔出神。
她好怕他突然撩开纱帘走进来。
更害怕这个人浑身蛰伏的压迫感。
她难以自制地站起来。
她颤抖着,往窗帘后躲开,想要彻底藏起来。
姜嘉茉慌乱中,手肘碰到了竖琴的琴弦。
琴弦颤动,发出“铮铮”的响声。
不知是谁,动情了。
裴京聿没撩开帘。
他的眼神毫无情绪地钉在里面人的虚影上。
须臾后,他的薄唇隽出一抹笑:“害怕了?”
他并没有显山露水,反而刻意扯开了距离,吊着猎物:“我来过这里,知道你身后有扇门,你想要从那里逃走吗。”
姜嘉茉张了张口,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她面色发白,竭力抗住他的威压,又回到琴凳上端坐着。
她捏着嗓:“……我不知道你的意思。”
裴京聿的眼眸锁着他,充满危险掠夺的兴奋味儿:“熟悉吗,我在外面,你在里面。”
他使坏。
那只修竹似的掌骨,就这样不动声色的探了进来,威胁似的,懒怠地贴在灯下的廊柱上。
仿佛下一秒,就要撩开薄帘,揭开真相。
他靠那一点严苛的自制力僵持着,绷着下颚:“这样隔着帘,看不真切,是不是很容易认错人?”
姜嘉茉心跳得简直要蹦出胸腔!
她颤抖着嘴唇:“请你自重……我并不认识你。”
姜嘉茉的心跳震耳欲聋,和他对垒道:“你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裴先生,干嘛要招惹别人的女人。”
“如果我上钩了,然后呢,你把我置于什么位置。”
可能是孕期格外敏感。
那人身上的檀木冷沉味,混着浓烈的荷尔蒙,侵入她的鼻腔。
姜嘉茉几乎快要招架不住。
裴京聿松弛弯起嘴唇,嗓音蛊惑低哑,沉沉覆匝在她的心上:“藏起来,养着。”
姜嘉茉捏皱了裙摆,言辞抗议道:“你这种男人,是不是很擅长把女人当宠物玩弄。”
她眼瞳里水光潋滟,声音细软:“你选择结婚的那位,就是这样被你囚困着吗。”
他眼眸和唇舌脉脉,宛如种下痴情蛊的网,遮天蔽日的吸引。
让人想要争天命,留他住。
纱帘被风撩动,一簇一簇的扑到灯上。
裴京聿英隽的脸,变得茫茫不真切:“她从来不是宠物,我在判断哪种保护方式更妥当。”
“强制和放纵自由,难以把控尺度。”
“……或许,她愿意!”
姜嘉茉抹掉眼泪:“她想懂你,所以哪种方式,就算是万仞高山,她都可以纵身跳下去。”
“……如果你希望她展翅,就算波涛千尺,她都能迎难飞起来。”
隔着薄纱,她朦胧地仰望他,就像在云霭里望见出岫的神迹。
裴京聿:“做她自己,就可以了。”
姜嘉茉摧心迷障似的虔诚,道:“跳下去,飞起来的,都是她!”
她颤声道:“……所以,你会喜欢每一个她的吗。”
裴京聿没说喜不喜欢。
他淡淡陈述道:“跌坠和腾空,我舍得让她一个人么?”
远处门扉被推开,袁渊一行人说笑着走进来了。
他们攀谈着什么,喧哗插进来。
暧昧的试探,就像湖面的海棠一样,影影绰绰的,又岌岌可危。
裴京聿在暗沉光晕里露出一个笑:“对了,什么叫擅长玩女人,我俩之前接触过?”
姜嘉茉被他将了一军:“你不是想要养我吗。”
她慌忙找补:“……我也要为我的未来考虑。”
裴京聿撤回手。
他潇洒地把手揣回裤袋里,低头弯下唇:“这么好骗,就打算跟我了吗。”
姜嘉茉被他撩得心旌荡漾。
她嘴硬道:“你家里那个,你还没处理呢。”
裴京聿听完,了然地哼了一声。
他眼里欲念流动,有种情热的波澜。
他坏笑道:“怎么,还没进门,你就吃醋了?”
第36章 针尖蜜“妈妈”
远处袁渊他们的声音喧杂。
几个男人的声线混在一起,显得渺远。
裴京聿站在帘外,影影绰绰看不真切,却足够让姜嘉茉心惊肉跳。
姜嘉茉知道,两个人短暂的暧昧时刻结束了。
虽然她心乱如麻,还有很多问题,想要借机问他。
比如说,到底是什么时候,心里有她的。
不记得他在白鹭湖上,和自己的初见了吗。
对自己,是占有欲的掠夺,还是喜欢。喜欢哪一点呢。
和自己在南法埃兹的第一次,他还有印象吗。
最后,燕景台上照顾自己的人,到底是谁。
姜嘉茉恋恋不舍,望着他的影子。
就算两个人新婚燕尔,同床共枕。
她还是不甘。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着魔一般迷恋着这个人。
她着迷于他的神秘和强大,却又揣摩不透他。
静默了半晌。
裴京聿心血来潮,逗她:“对了,我还没问你的名字呢。”
她弹奏两曲,唱两段,他果然询问了她的名字。
——姜嘉茉赢了。
这场游戏,是她先开始的,但控场决定最终走向的人,却是他。
她开了局,耗尽心力和他对垒。
他风流倜傥浑不羁,只把一切当成一场游戏。
就在两人厮磨的当下。
袁渊发现了这里的情况。
他迈步走近,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观摩着他们的拉锯。
袁渊发现。
有趣的是,他们彼此都没有开诚布公,揭穿真实身份。
他们反而约定俗成地使用了他给的媒介,把纱帘当鹊桥,雾里看花的暧昧。
这两人是真的绝配。
“裴二,你怎么站在这儿。”
袁渊含笑道:“怎么,你也对我的情人感兴趣。”
裴京聿丝毫不收敛这一点。
他漆黑瞳孔里情绪很浓,湮没一切的狠劲,嘲讽道:“你的情人?”
他缓慢地眨眼,钉在袁渊脸上,机峰纤毫毕现,笑了笑:“她应该归我。”
袁渊没料到这人如此不讲理。
刚才谈判的时候,他还拿出一点彩头给自己。
现在就摆出明抢豪夺的架势了。
帘内的人说话了,语气很轻。
姜嘉茉亭亭的倔强,藏在纤薄的肩膀里:“裴先生,这帘你还没撩开呢。”
她白芦花似的挺直了脊椎:“我万金难求,你要出高价,才能和我见一面。”
裴京聿靠在翡帷翠帐装饰的假山横断上,说:“行啊。”
姜嘉茉看他应允。
她从善如流地接话:“如果,你想得到我的话,就要尊重我的规则。”
袁渊还在,毕竟是帮过她的人。
姜嘉茉不愿意让袁渊下不来台。
她声音轻渺地传出来:“至于我的名字,你可以问袁先生。”
袁渊心尖一颤。
他知道眼前的女人稳赢了这局。
他们这群人,顺风顺水,居于桂殿兰台,塔尖孤高耸天宫又如何。
她一句“尊重”言犹在耳。
裴京聿有多少摄魂惊心的手腕,都要为她低头,来遵守她的规则。
裴京聿掀起眼皮,淡淡道:“你要什么,随便开价。”
他玩味地弯起唇:“我出的价是捧你的场。”
裴京聿收起漫不经心的轻佻,对她围追堵截:“所以名字,我要你亲自开口。”
阶下的赵庭澜和任砚生,本来也不愿意错过这剑拔弩张的名场面,纷纷站在近处观摩。
他们恍惚中意识道。
袁渊根本不是这两人的对手,他插不进去。
帘中的女人也不是男人竞技场上,被亵玩的纤质弱水。
她目标清晰,对象明确,就是要激起裴京聿的胜负欲。
姜嘉茉心脏轰鸣宛如海啸。
她手心出了汗,靠在竖琴上稳定心神,谈筹码:“前段时间有个人,他让我踏着他往上走,我思索良久,有了自己的判断和规划。”
裴京聿:“愿闻其详。”
姜嘉茉垂下眼睫,交代内心:“我其实对声名显赫,被粉丝包围着,曝光在大众视野里不感兴趣。”
“我想上桌,当资本。成立公司,建立自己的制片品牌,拥有话语权。
“设定新赛道的传媒基金,扶持讲好故事的导演。”
她捏着裙摆:“我是个很不省心的小孩。”
“明明是文艺世家,从未回馈过父母什么。”
“如果可以,我想聘用父母帮我把关,让他们觉得我能依靠,而不是在外面胡闯,惹得家人担心。”
“最后产业链齐头并进,在后期制作、院线放映、发行上,我需要有人接引和辅助。”
姜嘉茉第一次剖析自己,眼睛酸涩:“我在这条路上感受过大雨滂沱。
“……被摧折,被打压。”
“就算最终未能成功,不能挡雨蔽风,至少能给后来的人遮遮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