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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小猫咪,分明是只狼崽子。

而且是只莽撞的狼崽子,毫无技巧可言,只会横冲直撞。

甚至她受不住想要反抗时,沈青宛还无师自通地用腰带将她的手绑了起来,按在头顶,动弹不得。

她现在那处还有些痛,今日去城中送货时,走路歪歪扭扭,被人好生“关心”了一番。

想到这些,池也不禁在心中轻哼一声:昨晚不是很神气吗?怎么现在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谁做的谁负责,昨晚她吃了许多苦头,再让她来收拾烂摊子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虽然昨晚她也挺享受的。

池也挺直脊背,神色自若地继续吃饭,面上装得不动声色,余光却好似有了自己的意识,悄悄飘向身侧的沈青宛。

见池也没有帮自己解围的意思,沈青宛撇了撇嘴,心中暗暗记下这笔账。

沈青宛轻咳一声,默默将筷子换到左手,视线若有若无掠过池也伸长的手臂,轻声答道:“不妨事,昨晚劳作时不慎被夹了一下。”

闻言,池也口中的饭菜险些喷出,急咳两下,筷中的菜应声而落。

见池也吃瘪,沈青宛几不可察地扬起唇角。

池也震惊地转过头来,不敢置信地看着沈青宛。

她没听错吧?

沈青宛在说什么?

不过是一个晚上,沈青宛怎么像是换了一个人?

这是沈青宛会说出口的话吗?

被人掉包了?

还是被人夺舍了?

“那沈姐姐你多休息。”

池棠嘴里塞满饭菜,话说得含糊不清。

“棠棠说得对。”池也脸上扬起一抹假笑,“沈姐姐要多休息才是,‘干活’这种事,还是得我来。”

“干活”两个字像是从嘴里挤出来的,咬牙切齿。

兄妹二人不懂话里的深意,沈青宛却是听得分明。视线触及池也暗潮涌动的目光,似是被烫到一般,忙垂下眼帘。

方才的气势一扫而空,沈青宛软软地耷下脑袋。她左手持筷,动作显得有些笨拙,几次都没能夹起菜,最后索性放弃,只埋头吃自己碗里的米饭。

池也见她如此,忍俊不禁,眼底透出几分笑意。

沈青宛手不方便,整个后半程池也便忙着照顾她,不停地夹菜放进她碗里。

池也心中拎得清,斗嘴归斗嘴,自己的娘子该宠还是要宠的,绝不能让人受了委屈。

……

日子从指缝中悄然溜走,天气逐渐转凉。转眼间,已是十一月。

一场秋雨一场寒,今日这雨过后,只怕会愈发冷了。

空气中的寒意更甚,连呼吸都染上几分凉意。沈青宛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有些出神。

午时过半,池也仍未归来。虽然天气这般遭,但也不该如此晚归。

想来应是被绊住了脚,沈青宛心里这般想着,不自觉蹙起眉头。

窗外秋雨绵绵,打在窗户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细密的雨丝被风裹挟着飘进窗子,落在沈青宛脸上。

沈青宛打了个冷颤,关上那半面窗户。

池棠听见声响,抬头看了沈青宛一眼:“沈姐姐,大姐还没回来吗?”

“嗯。”沈青宛语气稍顿,后又安慰道,“莫要担心,她很快便会回来。”

池棠赞同地点了点头,低下头继续练字。她倒不觉得池也会出事,只是感受到沈青宛似乎有些焦躁不安,才出口询问。

自打乞巧节过后,池棠每日坚持练字,从未间断,态度比先前认真许多。

这让池也、沈青宛颇为意外,本以为池棠只是一时兴起,没想到她竟坚持了下来。

池木下学回来,池也仍不见踪影,三人只好先行用饭。

在池也手把手的教学下,沈青宛经过多次尝试,已能把握好放盐的量,午饭便是她准备的。

直到三人一同吃完午饭,池棠睡了一觉,池也方才缓缓归来。

雨势虽然不大,但夹着风,斗笠蓑衣根本挡不住这绵绵细雨。池也回来时,衣衫有些潮湿。

“今日怎地回来晚了?可是铺子那边出了事?”沈青宛一边说,一边抬手,想要解去池也身上的蓑衣。

池也浑身冰冷,轻轻拂开沈青宛的双手,关心道:“我自己来,天冷,你别湿了手。”

池也说着,又往旁边挪了一步,生怕自己身上的寒气传给沈青宛。

“陈知煜那个王八蛋,派人来铺子里捣乱,嘴里不干不净地骚扰李梳、窦霄,被我收拾了一顿。”

此话一出,沈青宛瞬间沉了脸,藏在袖间的双手无意识攥紧。

池也解下身上的蓑衣,抖了抖上面的水,没注意到沈青宛的神情。

两个月间,沈青宛没再去过临江城,也刻意回避提及城中之事。乍然听见陈知煜的名字,心中似被惊雷击中,瞬间掀起滔天巨浪。

“他还做了何事?”沈青宛冷冰冰地发问。

“暂时没了。”池也脱下斗笠蓑衣,“我找了几个地痞流氓,让他们轮流去他家酒楼闹事。”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这么做不过分吧?”池也话语间的幸灾乐祸毫不掩饰。

天气渐凉,水果铺不再售卖西瓜,草莓的行情也一般,铺子门前冷清许多。再加上这些时日,池也与叶家的联系不多,陈知煜便以为她没了靠山,渐渐没落。

于是,陈知煜心中的坏心思便蠢蠢欲动起来,他有这些举动无非是想报复池也。

但他又担心叶家只是表面漠不关心,贸然出手恐会惹来叶家的不满,便找了几人前来试探一二。

去水果铺闹事的人,有两人池也认得,是*陈知煜家中的仆从。但这些人脸皮不够厚,池也不过是将他们口中的污言秽语还了回去,便恼羞成怒,作势要打人。

结果自然是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鼻青脸肿地离去。

而池也找的这些人,全是些泼皮无赖,没有正经营生,有些人甚至无家可归。这些人脸皮厚得很,挨一顿骂,或是遭一顿打,在丰厚的报酬面前根本不叫事。

池也深刻体会了什么叫“人与人的区别,往往比人与猪的区别都大。”

水果铺没了往日的人来人往,铺子里的三人清闲许多,甚至有些羞愧,主动提出要去池也田里帮忙。

当然,被池也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只说她们安心,来年有得忙。

池也收好东西,转过身来,见沈青宛面色难看,怔愣片刻,开口问道:“青宛,你怎么了?”

沈青宛似是被吓到一般,身形颤抖,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故作镇定道:“快去换身干爽的衣服,小心着凉。”

“我去把饭菜端来。”

沈青宛担心内心情绪外露,说罢便撑起油纸伞,朝着厨房走去。

独自一人在厨房,沈青宛任由心绪翻腾,默默发了会儿呆。掐着时间,端起温在锅里的饭菜,回到堂屋。

池也尝了一口,笑眯眯夸道:“真好吃。”

雨天,心上人在家等她归来,留有温热的饭菜。池也光是想想,心里便甜滋滋的。

闻声,沈青宛勾起唇角,面上笑意勉强。

她一直逃避的问题,一直逃避的人,终于还是以这种方式出现在她眼前。

陈知煜,是她表哥。

池也口中的酒楼,是她沈家的酒楼。

是她爹娘白手起家,合力打拼出来的酒楼。

在她年幼之时,沈家说不上贫穷,却也称不上富有。

那时,她爹还只是个走街串巷的货郎,每日早出晚归,辛苦奔波。她娘刺绣技艺高超,闲时便会绣些绣品,卖到绣坊换些银两。

二人起早贪黑,不辞辛劳,才换来家里衣食无忧。

后来家里积攒了一些钱财,她爹娘便一起在城中做起了小买卖。起初只是一个不起眼的食摊,既不遮风,也不避雨。

但她爹娘为人和善,做出的吃食味道好,价格实惠,慢慢地积累了一批食客。

再往后,她爹娘租了一间小铺子,苦心经营,名声渐起。日积月累,才有了今日能与五味斋分庭抗礼的沈记酒楼,沈家这才在临江城有了立足之地。

沈家发达没几年,沈父的姐姐——也就是陈知煜的母亲,她丈夫因故逝去,公婆骂她克夫,便将她赶出家门。

沈父沈母不忍见她孤儿寡母流落街头,商议过后,便将人接了回来,在城中买了一间小屋安置他们,也方便照看。

没想到,她爹娘一番好意,竟养出两头白眼狼。

侵她家财,暗害于她。

念及此,沈青宛眸色冷了几分,她恨不得将陈知煜母子二人碎尸万段。

可是……

沈青宛扭头看向身畔大快朵颐的池也,心中百转千回,纠结不已。

陈知煜是个阴损小人,为了钱财什么事都做的出来。若是他知晓自己还活着,恐怕就连池也和兄妹二人也会陷入险境。

她不能失去池也,她已经没了爹娘,若是再失去池也,她不知该如何活下去。

或者,那时她也已经死了。

但她不愿如此。

她和池也约定好要白头偕老,她还没看过那样的未来,她舍不下那样美好的未来,她……不想失约。

池也亦不能失约。

若是舍弃家财能换得与池也安稳度过一生,她甘愿如此。

她曾答应过池也,会将家中之事一五一十告知于她,可这些时日,她愈发贪恋眼下的安稳与美满。

越是如此,她心中越是忐忑,她便越无法下定决心将事情和盘托出。

可如今陈知煜又来纠缠池也,且有不死不休之势。无论如何,她都无法忍受陈知煜对池也下手。

沈青宛心中忽然涌起无尽的恨意。

可若将事情原原本本告知池也,以池也的性子,定不会善罢甘休。如此一来,便是将池也至于险境,若是池也因此出了事,她会恨自己一辈子。

看着满脸笑意的池也,沈青宛心中酸胀,不知该如何抉择。

第77章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这一天沈青宛都有些心神不宁,晚……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这一天沈青宛都有些心神不宁,晚上睡着时也不自觉皱着眉头。

沈青宛坠入一层层梦境,梦里尽是陈知煜和他母亲丑恶嘴脸。他们不断地逼近她,面目狰狞,笑意可怖。

沈青宛面色惊慌,却不是因为他们。在她初到永宁村时,她曾做过许多次这样的梦。

她知晓这一切都是假的,也知晓自己是在梦里。可即便知晓这些,当梦中寻不到池也的身影时,她仍旧惶惶难安。

四下环顾,却不见池也的身影,她下意识认为是陈知煜母子害了池也。

“阿池,阿池……”梦中的沈青宛大声唤着池也的名字。

沈青宛如同无头苍蝇一般,慌不择路,心中焦急不已,不知疲倦地寻找池也。

可到处都没有池也的踪迹,她找不到池也,就如同她甩不掉身后的两道身影一般。

耳边尽是些奚落声和谩骂声,仿佛和尚念经般,滔滔不绝,嗡嗡地萦绕在她耳边。

“滚开!”

沈青宛猛地转身,怒目圆睁,咆哮着吼那二人。

对她来说,没有池也的梦境,才是真正的噩梦。

沈青宛精疲力尽,跌坐在地上,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簌簌地落下,带着无尽的委屈。

“阿池……”

池也睡得正熟,腰间忽而一痛,眉头轻蹙。她翻了个身,轻轻收拢怀抱。

意识朦胧,耳边传来一声略带哽咽的呓语,腰间的衣摆被人紧紧攥住,力道越来越大。

池也挣扎着睁开一只眼,哽咽声愈发清晰,睡意消散几分。

她翻动了下身子,沈青宛却好似受到惊吓一般,紧紧抱住她的腰肢,声音慌张:“阿池,不要离开我。”

难道做噩梦了?

池也迷迷糊糊地想着,柔声唤道:“青宛?青宛?”

沈青宛仍陷在噩梦之中,嘴中发出断断续续的泣声。

池也心中一紧,只得拍了拍沈青宛的肩膀,试图将她从梦中唤醒。

“青宛,青宛。”

沈青宛忽然惊醒,猛地睁开双眼,泪眼朦胧,目光呆滞。

“做噩梦了吗?”池也双手放在沈青宛背上,将人抱紧,轻轻抚着,“不怕,都是假的,我不会离开你。”

那双失焦的眼神缓缓转动,空洞中带着一丝迷茫。好一会儿,沈青宛才渐渐回了神,微微仰头,寻到池也的唇,吻了上去,动作急躁。

牙齿磕在柔软唇瓣上,带出一丝血腥气,沈青宛心中却生出几分难以言喻的欢喜。

痛的。

不是在做梦。

阿池还在她身边。

沈青宛急切地撬开池也的唇齿,用力吸着、吮着,血腥气在二人口中蔓延开来。

疼痛一闪而过,池也敏锐地察觉到沈青宛内心的不安,双臂在她身后默默收拢,任由她掠夺口中的空气。

直到沈青宛憋得脸色通红,呼吸急促,两人气喘吁吁,沈青宛微微仰头,退开一些距离。

唇齿间扯出一条暧昧银丝,沈青宛轻蹭着池也的鼻尖,动作亲昵。双唇相贴,她牵着池也的手缓缓往身下探去,气若游丝,声音里带着一丝迫切:“阿池,我要……”

鼻尖的空气被人强势侵占,池也胸口起伏不定,指尖忽而触及一片黏腻湿润,微微一颤。

沈青宛轻吟一声,身子如水一般,柔若无骨地倒在池也身上。

胸前柔软的起伏相贴,沈青宛舔了舔池也的嘴唇,身下不安分地蹭着,催促道:“阿池……”

池也缓缓吐出一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决定先把询问沈青宛的事暂时抛在脑后。

她抽出染了些许湿意的手,翻身将沈青宛压在身下,熟练地褪去二人的里衣。

肌肤相贴,池也垂首埋进温软,沿着柔软的曲线游移,唇齿流连,落下细密的吻。

池也的动作太过温柔,沈青宛有些失神,恍然间只觉自己又回到了梦中,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恐慌。

“阿池,重些……”

梦里的阴霾仍旧笼罩在沈青宛心头,只有疼痛才能让她清醒,才能让她真实感受到池也在她身旁,从未离去。

闻声,池也微微皱眉,怔了一瞬。随后头皮一痛,似无声的催促,池也方才依言照做。

胸前绽放着一朵朵红梅,烧出沈青宛心底滚烫的春意。

面上似痛苦似欢愉,满面潮红。沈青宛环抱着着池也的肩膀,眼神迷离,声声轻唤着“阿池”。

一次又一次攀上顶峰,沈青宛仍不知足。软了腰肢,哑了嗓子,腿间已有些不适,仍央着池也继续。

池也暗叹一声,心中有些担忧,害怕伤到沈青宛,没有应允。她伸手轻轻撩开沈青宛汗湿的长发,轻轻啄吻她的唇瓣,温声安抚道:“乖些。”

“我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

池也察觉沈青宛情绪有异,想起方才那几声破碎梦呓,便想找到症结所在,声音不自觉放软:“你在梦中看到了什么?”

沈青宛长睫轻颤,松开夹在腿间的手,在池也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声音喑哑:“我在梦里寻不到你。”

避重就轻的回答,沈青宛还未做好如实相告的准备。

“怎么会寻不到我?”池也面上一派轻松,柔声哄道,“以后若是再做噩梦,你就在梦中大喊我的名字,我自然会出现在你身边。”

见池也没有起疑,沈青宛松了一口气,顺着她的话说:“哪有你说得这般厉害,惯会哄我。”

她在梦里喊了许多次阿池,也没见她出现在自己面前。提及此,沈青宛的眸子晦暗不明。

池也把脸埋在沈青宛脖子里,轻声撒娇,耍无赖道:“那你下次试试嘛,说不定有用呢。”

沈青宛的身体仍处于欢愉的余韵之中,有些敏感,颈间的碎发蹭得她有些痒,抬手按下池也的脑袋。

“若是没用,我可是要罚你的。”

罚她?

怎么梦里的帐也要算在她头上?

池也轻哼一声,张嘴衔住沈青宛的耳垂,牙齿轻轻碾磨,故作委屈道:“那我认罚。”

热气顺着耳廓流进四肢百骸,逐渐驱散沈青宛心中的阴霾。她轻轻拍了拍池也的脸颊,嗓音里多了几分笑意:“怎地这般乖巧?”

池也转头咬住沈青宛的指尖,亲亲舔舔,含糊道:“乖也不行,不乖也不行,沈大小姐好难伺候。”

两人耳鬓厮磨,青丝交缠,嬉闹片刻,直到沈青宛如往常一般恼羞成怒地咬在她的肩头,池也方才起身。天冷,她只草草为二人收拾一番,便拥着沈青宛睡下。

沈青宛身心俱疲,累到极致,很快便沉沉睡去。

耳畔呼吸均匀,池也缓缓睁开双眼,眸色凝重。方才她虽然语气轻松,心头却是止不住地发沉。

沈青宛情绪不对,若是真如她所说的那般,她的反应似乎有些过激了。方才沈青宛的种种举动,不像是在求欢,更像是在害怕、在发泄。

沈青宛越是装得若无其事,便越说明她心中藏着事。

细细想来,她今日回来时,沈青宛便有些面色不佳,整个下午闷闷不乐。

指尖点在沈青宛眉宇之间,果不其然,眉心微微隆起。池也轻轻揉弄,似要揉开她心头的忧愁。

能让她有如此反应,又不愿告诉自己的,只能是那件事了。

沈青宛,到底有什么顾虑?池也忍不住猜测。

下了一天一夜的雨终于停歇,但天空依旧阴沉,灰蒙蒙的云层低垂,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天气不好,池也心情也不好。偏偏临江城的小贼不知死活,竟敢偷到她身上来。

池也在现代做了四五年警察,什么样的贼没见过?什么样的偷盗手法没听过?

像这种故意往她身上撞,顺走她腰间荷包的手法,在池也看来,不过是些小儿科的伎俩,根本不值一提。

若不是她心中惦念着沈青宛,思绪不宁,那小贼撞到她的那一刻便会被她抓住。

小贼掂了掂刚到手的荷包,分量极轻,仅有几个铜板,心中顿时嫌弃起来。

肩膀忽然被人重重拍了一下,小贼手速极快地将荷包藏进袖间,随后转过身来,一脸警惕地看向身后之人。

“你干什么?”

池也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最讨厌没有自知之明的小贼,紧皱眉头,伸出一只手,摊开在他眼前:“把我的荷包还来。”

“什么荷包?我没见过你的荷包。”

“要么你乖乖把荷包还我,要么我带你去见官。”池也语气不耐。

荷包有些旧,也没几个铜板,但那是她和沈青宛初识时,沈青宛送给她的。两人还未在一起时,她便时常带在身上,十分爱惜。

小贼一听池也要报官,瞬间慌了神,眼睛一转,一把甩开池也的手,而后转身就跑。

池也本就防着他,小贼还没跑出两步,便被她揪了回来,三两下将人踩在脚下,从他身上搜出自己的荷包。

池也甩了甩手中的荷包,又轻轻掸了掸,似要把上面陌生的气息掸去。

“赶紧滚!”

小贼站起身,揉了揉胸口,未置一词,灰溜溜地逃走。

五味斋门口,周渔歌刚下马车便看到这一幕,扬声唤道:“池也!”

池也正用衣袖擦拭荷包上沾染的灰尘,循声望去,便看见周渔歌朝她招手,旁边还站着一陌生女子。

池也已许久没见过周渔歌,只听五味斋刘掌柜提过一嘴,周渔歌于两月前诞下一女,邀她去赴孩子的满月之宴。

但当时她正忙,且袁家宾客众多,无暇顾及她,她与袁行之道过喜,放下贺礼后便匆匆离开,那时也未曾见到周渔歌。

仔细算起来,自上次见到周渔歌,已过去四个多月。

池也走近一看,卸下重担的周渔歌比之前精神许多,笑着打招呼:“渔歌姐,好久不见。”

周渔歌轻笑着点头,目光瞥向小贼离去的方向,问道:“方才是怎么一回事?”

“嗐!”池也轻嗤一声,“那个小贼把我的荷包摸了去。”

说着池也便下意识地将握着淡蓝色荷包的手掌摊开。

下一瞬,手心空无一物。

池也心中一惊,出门忘看黄历了,今日怎么这么多人惦记她的荷包!

偷不成,就改抢了是吧?!

池也沉下脸,想要伸手去夺,却被周渔歌眼疾手快地拦在中间。

周渔歌一边拦住池也,一边严厉地斥责身边之人:“阿娴,你平白抢人东西做什么?”

阿娴并未出声,只是仔细地翻看手中的荷包。

见此情形,池也脸色一黑,拂开周渔歌的手,便要上前教训那女子。

周渔歌心中一慌,她这个妹妹可打不过池也,于是赶忙又拦住池也,解释道:“这是舍妹,名唤‘周渔娴’,我妹妹没有恶意,你先莫急。”

随即她又转身瞪着周渔娴,伸手欲拿回池也的荷包:“快把东西还来!”

周渔娴侧身一躲,将荷包护在身后,推开周渔歌,与池也面对面对峙:“你从哪里得来的荷包?”

池也对周渔娴本就没什么好印象,一直忍着没动手,也是看在周渔歌的面子上。此刻听着她的质问,忍不住攥紧拳头,呛声道:“关你什么事!”

“阿娴,你怎么回事?”周渔歌心中也多了几分怒气。

“阿姐,这是……”话未说完,周渔娴红了眼眶,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这是青宛的荷包。”

话落,池也和周渔歌心中同时一颤,震惊不已。

周渔歌面色凝重,抓着周渔娴的手微微颤抖,嗓子发干:“你……会不会认错了?”

池也面色一凛,面上装作不动声色。

“我怎会认错!”周渔娴情绪突然激动,“这荷包是我亲眼看着她绣的,况且这针脚独特,这临江城中只有沈伯母才会如此绣法!”

“青宛她在哪?”周渔歌颤着手拽住池也的衣衫,“青宛她……还活着吗?”

池也取回荷包,塞进怀里,面不改色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事关沈青宛的安危,她不得不谨慎一些。哪怕对面站着周渔歌,她也不能轻信。

见池也无动于衷,周渔娴摇头轻笑,眼泪话落,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疯魔一般,喃喃自语道:“也是,陈知煜那个阴险小人,怎会留得青宛性命。”

陈知煜?池也竖起耳朵。

这跟陈知煜有什么关系?

但却无人解答她内心的疑问。

周渔歌扶住身形踉跄的周渔娴,深吸一口气,看向池也,语气中满含歉意:“阿娴她从小与青宛一同长大,如今青宛下落不明,生死未卜,阿娴也是担心她,还请你见谅。”

池也微微颔首,犹豫着问道:“陈知煜……是怎么回事?”

周渔歌怔了一瞬,眼含深意地看了池也一眼,反问道:“你可知香满楼从前叫作何名?”

沉默半响,周渔歌缓缓吐出四个字:“沈记酒楼。”

只四个字便足以让池也想通事情的关键:陈知煜谋害沈青宛,侵占沈家家财。

难怪昨日沈青宛情绪不对,想是自己言语间提到了陈知煜,触及她的伤心事,甚至晚上因此做了噩梦。

池也心中涌起滔天的怒火,关节捏得“咯吱”作响,恨自己前几次下手太轻,没直接将人打死。

随后心间开始抽痛,眼里心里藏满对沈青宛的疼惜。

“池也,你可知晓青宛的下落?”周渔歌出言试探。

方才池也的表现太过冷静,后来又对沈青宛太过关心。因此,她想着池也应该知晓些什么,只是不信她们。

池也看了姐妹二人一眼,迟疑地点了点头。

“她在哪?”姐妹二人瞪大双眼,目光如炬,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周渔歌轻咳一声,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进屋说。”

三人一同走进五味斋的包厢,周渔歌让丫鬟守在门口,屋内只她们三人,很安全。

“青宛她……还活着,在我家里。”坐下后,池也如实相告。

“真的?”周渔娴猛地拉住池也的袖子,口水喷了池也一脸。

池也有些受不了她,一惊一乍的,她默默拉开距离,点了点头:“真的。”

随后池也将救下沈青宛的经过一一道来。

听罢,周渔娴拍案而起,骂道:“陈知煜这个卑鄙小人!我要去杀了他!”

“你给我坐下!”周渔歌无奈地拉住自家妹妹。

“你这般毛毛躁躁,只会害了青宛。”

池也抿了一口热茶,颇为赞同地点点头。

“青宛她,是如何打算的?”

池也放下手中的茶杯,叹息一声:“我也不知,她还未将此事告诉我。”

“还请二位莫要走漏风声。”池也并无打探沈青宛过去的意愿,她只想听沈青宛亲口说,“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了。”

“我要跟你一块去!”

周渔娴跟着站起身,周渔歌难得没反驳她,一脸期待地看着池也。

若是能见到昔日好友,青宛定会开心些吧。但她二人还未挑破此事,她二人之间要先将此事处理好,回绝道:“等我先问过她的意见。”

周渔歌拉住跃跃欲试的周渔娴,感激道:“有劳。”

池也回到家中时,沈青宛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见不得沈青宛眉心的忧愁。

既然她不肯主动说,她只能逼她一把,剜除心间的腐肉。

过程虽然会痛苦一些,但只有这样,沈青宛才会好起来。

池也拉着沈青宛进了卧房,锁上房门。

闲聊几句后,池也忽然说道:“你可知城里有家叫香满楼的酒楼?”

“香满楼?”沈青宛轻皱眉头,面有疑惑,“未曾听过,出了何事?”

“没什么。”池也抿了抿嘴,“我跟香满楼的东家有些过节。”

“你可认得陈知煜?”

目光下移,池也看见沈青宛的双手不安地绞着衣袖。

“他……他怎的了?”沈青宛嘴唇发干,艰难的吐出这句话。

“我跟他也有些过节。”停顿片刻,池也继续道,“陈知煜便是香满楼的东家。”

沈青宛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双手紧扣在手心,嘴唇张张合合,半响未发一言。

迎着沈青宛震惊愤恨的目光,池也平静地说道:“青宛,你还打算瞒着我吗?”

第78章 池也的话不严厉,甚至语气过分温和,但沈青宛仍不受控地抖了一下,……

池也的话不严厉,甚至语气过分温和,但沈青宛仍不受控地抖了一下,长睫低垂,避开池也的视线。

阿池知道了。

这一念头盘踞在沈青宛脑海里,挥之不去。

阿池从旁人口中知晓了她的过往。

她曾答应过阿池,会亲口告知她的过去,如今阿池却从别人口中得知。

她会不会怪她食言?

她会不会以为自己是……满口谎言的骗子?

沈青宛想不出答案,心乱如麻,几近崩溃。她想开口解释,却发不出声音,面上的血色瞬间褪去,指尖更用力地掐着手心。

池也暗叹一声,伸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腕,轻轻地将她的手指掰开。白皙的手心里,冷汗涔涔,中间印着几道弯弯地月牙,指甲痕迹触目惊心。

池也拎起衣袖,小心翼翼地擦去沈青宛手心里的冷汗。随后,一只手与她十指相扣,另一只手轻轻将人拥入怀中。

“不可以伤害自己,青宛。”池也的语气很轻,“不是答应过我要敞开心扉吗?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

耳畔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纱,沈青宛听不真切,只看见池也的嘴巴张张合合。

可那声音里并没有质问她的意思,沈青宛反应过来后,猛地扑进池也怀里,双臂环抱住池也的脖子。

“阿池,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

颈间忽然传来一片凉意,泪水顺着她的脖子滑落,带来些许痒意。池也抬手拍了拍沈青宛的后背,安慰道:“我明白你不是有意的,不要说对不起,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担心你。”

闻声,沈青宛的眼泪落得更加汹涌,话不成调:“阿,阿池……我害怕。”

“怕什么?”池也轻抚沈青宛柔顺的长发。

沈青宛吸了吸鼻子,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终于将心里话说了出来:“我怕陈知煜会对你下手,我怕我会连累你丢了性命,我怕你会离开我。”

“你好不容易才保住性命,有了今日的生活,我怕将此事说出来后,会给你带来不幸。”

在她知晓池也的过往后,便愈发舍不得打破如今平静的生活。池也曾在生死之间苦苦挣扎,好不容易得来如今的安稳,她不舍得心上人再去遭受那些苦难。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没有人能将我们分开。”池也将这话又说了一遍,语气透着不容动摇的坚定。

“还有,你是不是忘了这个,”池也轻轻推开沈青宛,勾出颈间一直贴身携带的白玉,“若是碰到打不过的人,我就躲进去,谁也不能伤害我半分。所以,不要害怕,好吗?”

沈青宛呆愣地眨了眨眼,泪眼中透出一丝恍惚,她的确将此物忘了。

片刻后,沈青宛心中闪过一抹担忧,此物虽能保住池也的性命,却也能将池也带离自己身边。

“陈知煜阴险狡诈,这白玉未必能保你平安。”沈青宛想起自己的遭遇,“若是他真有心害你,定会使一些下三滥的招数,防不胜防。”

“我早就跟他结下了梁子,不管有没有你,我跟他都不可能善了。”池也神色极为认真,“青宛,告诉我好吗?”

见沈青宛面色犹豫,池也眼眸微转,换了套说辞:“陈知煜是我们共同的敌人,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青宛,我需要你帮我。”

阿池和陈知煜已是势如水火,且她已知晓她和陈知煜的恩怨,再隐瞒下去也是无用。

沈青宛沉吟片刻,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水,语气里还有些哽咽:“陈知煜是我表哥。”

沈青宛深吸一口气,将沈家的过往之事徐徐道来。心中没了负担,她已能平静地讲述这一切。

池也听得仔细,不肯错过一丝一毫。

随着沈青宛越说越多,池也的脸色便越来越黑,呼吸粗重,显然气得不轻。

“陈知煜曾多次暗示我爹,将我许配给他。我爹娘察觉到他的狼子野心后,不再顾念亲情,断了与他家的来往。”

“可没过多久,我爹便毫无预兆地离世。我娘原本身子骨就弱,生我时又伤了身子。我爹去世后,娘亲她郁郁寡欢,没过多久便也离世。”

说到此处,沈青宛忍不住哽咽出声。

池也将人抱紧了点,她听出沈青宛话里的机锋,试探道:“你怀疑你爹是被陈知煜害死的?”

沈青宛因着池也的敏锐怔了片刻,轻抿嘴唇:“我爹他身体一向康健,平日里少有病痛,怎会无缘无故地倒在酒楼之中?”

沈青宛虽未明说,但池也却听出几分笃定,还未等她说些什么,便听沈青宛接着说道:“酒楼的掌柜当即报了官,仵作查验之后,说我爹是突发心疾,便让我和娘亲将人领了回去,可……”

沈青宛语气迟疑:“可经此一遭,我愈发觉得我爹的死有蹊跷。”

池也恍然大悟,难怪当时她救下沈青宛时,沈青宛宁愿相信她这个陌生人也不愿去报官,原来还有这层缘由。

怀疑的种子已在沈青宛心中生根发芽,关乎身家性命的大事,岂能轻易交付不知敌友的人手中?

“我爹娘去世后,陈知煜多次登门沈家,明里暗里多次暗示,要我嫁给他,将酒楼交给他,让我留在家中相夫教子。”

池也手上青筋暴起,心中暗骂:陈知煜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竟敢惦记她老婆!

下次见了面,她要杀了他!

“我本就不喜他,且酒楼我爹娘的心血,我怎舍得拱手送人?”

“但陈知煜却好似苍蝇一般,我不胜其烦,便同他撕破脸皮,严禁他进入沈家和沈家酒楼。”

“既如此,陈知煜的阴谋又怎会……得逞?”话说一半,池也心中已有答案。

沈家家大业大,家中定有许多仆人。人一多,便很难保证他们的忠心,想来应是有人收了陈知煜的钱财,里应外合……

闻言,沈青宛面上露出一抹哀伤,语气中藏着一丝不解:“我有一贴身丫鬟,名唤‘素心’,与我相伴十多年……”

沈青宛目光逐渐飘远,她想不通素心为何会背叛她,她从未亏待过她。

“后来呢?”池也轻轻捏了捏沈青宛的手指。

“后来?”沈青宛回神,忆起那日的情形,“回家后,她给我沏了壶茶,我喝罢便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醒来时,便是在黑漆漆的棺材里。”

“再后来,便遇到了你。”

也许阿池自己都不记得,那时的她神色有多认真,语气有多温柔。一身正气,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信任她。

沈青宛定定地望着池也,心中释然,忽然觉得那些遭遇,此刻似乎都不算什么了。

她遇到了阿池,遇到了能相守一生的人。无论她做了什么,阿池都会包容她,信任她。

若是爹娘在天有灵,也会为她高兴吧。

相比于沈青宛的平静,池也却怒火中烧,脸色泛红。

十多年的主仆情谊,她竟也能下得去手。

如此心狠手辣,叫什么素心,就应该叫黑心才对!

池也的怀抱越收越紧,沈青宛有些喘不过气来,微微仰头,亲了池也一下,轻声道:“阿池,莫要生气,我已经不在意了。”

“我在意。”池也将头埋进沈青宛的颈窝,声音沉闷,“凭什么他们这些害人的能逍遥人间,而你这受害者却要每日提心吊胆。”

“这不公平,青宛,世间没有这样的道理。”

沈青宛因为此事,不知做了多少噩梦、流过多少眼泪,日复一日忍受着心中的折磨。

陈知煜等人却在侵占沈家家财后,纵情享乐,花天酒地,就连沈记酒楼多年积累的名声也被他败了个干净。

她要帮沈青宛讨回来,她要这些人下地狱。

“可是……”池也忽然抓住心中一闪而过的违和感,眉头紧蹙,“陈知煜既存了要害你的心思,为什么不直接下毒?”

“若你在中途醒来大喊大叫,被人听到,所有筹谋不是要毁于一旦?”

沈青宛因着池也方才那番话动容不已,阿池的一片赤诚之心,她感受到了,眼眶微微湿润。闻声,沈青宛慢半拍地摇了摇头,这也是她疑惑的地方。

陈知煜三番五次被自己拒之门外,依照他心狠手辣的性子,不该轻易放过自己才是。

两忽然沉默下来,坏人的心思她们确实猜不透,说不定陈知煜的心思就是如此歹毒,要将人活埋。

但不管出于何种缘由,沈青宛因此得以保全性命,幸免于难,这便是值得庆幸的地方。

不知为何,池也心间忽然涌起一股失而复得的感觉。

这感觉来得莫名其妙,却让她有些害怕,缓缓收紧搂在沈青宛腰间的手。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沈青宛抿了抿唇:“我也不知。”

意料之中的答案,沈青宛心中若是有了打算,也不至于纠结这么久。

两人再度沉默下来。

片刻后,池也下定决心,双手撑着沈青宛的手臂,拉开距离,看着沈青宛的双眼,认真道:“我们搬去临江城吧。”

沈青宛怔在原地,面上有些惊讶,喃喃道:“怎地突然要搬去城里?”

自然是方便调查陈知煜,每日在永宁村和临江城奔波,会花费她许多时间。

搬去城里,也方便她照看水果铺子。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她也能第一时间赶到,为来年做准备……

最重要的是……

“沈记酒楼迟早要回到你手里,难不成你以后要跟我分开住?”池也微微撅起嘴,略显*不满。

沈青宛轻轻拍了拍池也的手,嗔道:“乱讲。”

“你还有何打算?”

“嗯……”池也沉思片刻,事情来得突然,她暂时没什么想法,如实说道,“我还没想好。”

但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我今晚要罚你。”池也凑到沈青宛面前,轻轻咬住她的唇瓣。

沈青宛尚未从方才的话题中回过神,不解其意:“罚我?”

“罚你。”池也轻轻碾磨沈青宛的唇瓣,温热的吐息在二人之间流连,“你以前答应过我要坦诚相待,你不乖,所以我要罚你。”

此话一出,便勾起沈青宛的回忆,但看此刻池也不正经的样子,瞬间红了耳尖,有些心虚道:“你要如何罚我?”

如同肆意生长的藤蔓一般,池也顺着沈青宛修长的脖颈往上攀爬,将人包裹在其间。

池也附在沈青宛耳边,轻声耳语,说着不能叫旁人听到的话语。

绯色漫上沈青宛的脸颊、耳朵、脖子……

裸露在外的肌肤无一不透着粉色,沈青宛自知理亏,埋头抵在池也肩膀。片刻后,几不可察地嗯了一声。

池也哼笑一声,轻啄那红透的耳尖,夸道:“很乖。”

两人情难自已地拥吻,温存良久,直至两人的唇瓣有些发麻,方才停歇。

池也抱着沈青宛平复紊乱的气息,下巴抵在她发顶。理智渐渐回笼,忽而开口询问道:“周渔歌和她妹妹想来看你。”

“你想见见她们吗?”

第79章 “青宛她身体可安好?” “青宛她过得好吗?”……

“青宛她身体可安好?”

“青宛她过得好吗?”

“青宛她是否清减许多?”

周渔娴说着说着,自己反倒先红了眼眶。她想起池也的破旧驴车,和池也的穿着,看着也不似家境殷实。青宛跟着她,定是吃了许多苦头。

周渔歌昨日曾与周渔娴说过,青也水果铺是池也家的铺子。显然,此刻的周渔娴已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

池也坐在周渔娴对面,眉头紧蹙,不大的马车车厢里,尽是周渔娴的声音。

昨日她与沈青宛提过周氏姐妹想要见她后,沈青宛犹豫半响,还是答应下来。

周渔歌、周渔娴显然也很在意此事,今日一早,池也到达临江城时,姐妹二人已在五味斋门前等候。

于是,池也卸下货物后,便坐上周渔歌的马车,带着她二人前往永宁村,而她的驴车则在后面慢慢悠悠地跟着。

从上马车开始,周渔娴那张小嘴便“叭叭”地没停过,嘴里没一句她爱听的话。

池也心中生出几分悔意,若是早知她如此聒噪,她就该自己驾着驴车。

冷是冷了点,但耳根子却能清净不少。

随后,池也心中不自觉浮现一抹疑惑。她目光狐疑,打量着对面仍在喋喋不休的周渔娴。

这人真是沈青宛的好友吗?

沈青宛那样安静的性子,真能受得了眼前这人吗?

“你安静些,吵得我头疼。”

坐在中间软垫上的周渔歌,终于忍不住出声制止周渔娴,抬手按了按眉心。

周渔娴撇了撇嘴,委屈巴巴地看向周渔歌,她只是担心昔日好友,并非有意如此。

但见自家姐姐好似真有些不适,便乖乖地闭上了嘴,不再多言。默默垂首,心中黯然。

池也朝周渔歌投去感激的目光,周围终于安静下来。

马车晃晃悠悠,一路疾驰,离永宁村越来越近。

周渔娴安静不久,便有些坐立不安,频频撩开马车帘子,向外张望。

忐忑不安的不止她一人,沈青宛心中同样有些焦躁,还藏着几分怯意。

沈家发迹后,便在临江城中买了座宅子,与周家做了邻居。

沈青宛因此与周家姐妹慢慢熟识起来,她与周渔娴年岁相仿,是十多年的闺中密友。周渔歌年长她二人几岁,少时她与周渔娴闯了祸,周渔歌总是跟在她们身后收拾烂摊子。

如今,她已“销声匿迹”大半年。她好端端地活着,却未给她们二人送去消息,害她们担心许久,也不知她们会不会怪自己。

沈青宛如坐针毡,算着池也往日归来的时辰,快步走向大门前。

四下张望,未寻到池也的踪迹。心中急切,沈青宛站在门前,来回踱步,思索着一会儿要说的话,手中的帕子绞紧又松开。

不多时,村子里的大路上多了辆马车。

天气寒凉,也不是农忙时节,村里人能不出门便不出门。因此,路上几乎看不到人。

沈青宛看着那马车渐行渐近,直到停在她面前,下意识放轻呼吸。

马车刚停稳,池也便迫不及待地跳了下来。

“阿池……”沈青宛快步上前,紧紧握住池也的手,似要从她身上汲取力量。

沈青宛的手有些凉,池也双手握住她的手,夹在中间,轻轻搓了两下,将掌心的暖意传递过去,轻声安慰道:“我在,别怕。”

沈青宛点点头,目光落在门前的那辆马车上。

车夫将马凳摆放在地上,掀开帘子,目光微微下垂,恭敬地等待里面的人下车。

周渔娴手搭在车夫身上,目光触及沈青宛的那一刻,激动地喊出声:“青宛!”

随后她着马凳的力,轻巧地下了马车,飞奔至沈青宛身旁,扑抱住沈青宛,声音里有几分哽咽:“太好了!青宛,你还活着!”

“渔娴……我没事。”

沈青宛方才准备的一番话,全然没派上用场。她将手从池也的双手之间抽了出来,轻轻拍了拍周渔娴的后背。

掌心一空,被冷落的池也捻了捻指尖,轻哼一声,十分想将抱着沈青宛的周渔娴扔出去。

但看在她是沈青宛多年好友、且始终挂念着沈青宛的份上,池也忍住了心间的冲动,允许她们抱一会儿。

“青宛。”

眼看着沈青宛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周渔歌心中酸楚,不禁眼眶泛红,千言万语皆堵在喉间。

沈青宛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与自家亲妹妹无异。在沈青宛失踪的大半年里,她曾多次派人寻找,却如同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陈知煜堂而皇之地搬进沈宅,沈记酒楼也被他改头换面。多次寻人无果,她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没想到她们还有相见之日,心中一时感慨万分。

“渔歌姐姐……”

沈青宛推开周渔娴,怯生生地喊了一句。

渔歌姐姐?!

这称呼未免有些亲昵,池也心里酸得冒泡,委屈地瞪向沈青宛,她都好久没喊自己姐姐了。

然而,红了眼眶的三人并未注意到她的神情。

周渔娴托着沈青宛的双臂,上下打量她一番,眼神中满是关切,缓缓吐出一句让池也气到冒烟的话:“青宛,你……看起来憔悴了许多?”

等等!

池也瞪大双眼,震惊地看向周渔娴。

你在说什么?!

憔悴?

她没听错吧?

虽然青宛是不如你周二小姐穿着华丽,但也不至于憔悴吧?这是在暗指她虐待沈青宛吗?

呸!

她怎么可能会虐待自己的老婆!

目光在周家姐妹二人之间游移,池也愤愤地盯着她们,颇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心中十分后悔。

她就不该带她们来!

周渔娴话一出口,沈青宛便觉池也会不开心,扭头看去,果然见她眼睛瞪得像铜铃。

沈青宛暗笑一声,缓步走到池也身旁,挽住她的手臂,轻抿嘴唇,掩住心间的羞涩,安抚道:“阿池待我很好。”

池也挺直腰板,面上露出几分得意之色,眉眼间尽是自得。

周渔娴没眼力见地追过去,挽住沈青宛另一边的手臂。

周渔歌叹了口气,语气平和地问道:“那你为何不让池也给我们捎个口信?我们也好从长计议。”

依照沈青宛的聪明劲,又和池也同在一屋檐下,怎会不知池也同她做了生意。

但又不得不说,她们几人还真是有缘分,找了许久的人,竟藏在眼皮子底下。

沈青宛低垂眼睫,轻声答道:“我当时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是好,亦不想牵连你们。”

后来等她理清头绪,她又放不下池也。

因此,才迟迟未做出决断。

“青宛,你在胡说什么!”周渔娴抱着沈青宛的手臂摇了摇,一脸不乐意,“只要你开口,我爹娘自会帮你,还有袁家,陈知煜他还能翻出天不成?”

周渔歌摇了摇头,嗔道:“怎的这般见外,几个月不见,便忘了我和阿娴吗?”

沈青宛知晓她们是一番好意,从前她们便帮她许多,她不愿牵连她们。

见沈青宛失落地低下头,池也忙开口解围道:“先进屋吧,外头怪冷的。”

说罢,池也便牵着沈青宛的手,率先走进大门。周家姐妹见状,忙快步跟上,紧紧跟在沈青宛身侧。

进门后,周渔娴仔细打量了一番。见庭院宽敞,房屋崭新,这才放下心来。

昨日得知沈青宛尚在人生,初时激动不已,继而便忍不住担忧她在这段时间吃了苦头。

现下看来,是她多虑了。

周渔歌环顾四周,不知为何,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初次见到池也的情景。

那时的池也,衣服上打满了补丁。周渔歌眼中忽而露出一抹赞叹,池也能有今日的生活,想必是吃尽了苦头。

院子里,池也新搭了一架双人秋千。

池棠、池竹正坐在上面,笑语盈盈,比谁能荡得更高。

“大姐,沈姐姐。”

看到池也、沈青宛身旁还跟着两个陌生人,姐妹二人笑容微敛,赶忙停下秋千,立在秋千前,眼神中透出一丝好奇。

“两位姐姐好。”池棠轻抿嘴唇,主动上前问好。

池竹反应稍慢,脸上露出一丝羞赧,也跟着道:“姐姐好。”

四人停下脚步,池也微微一笑,简单地同周家姐妹介绍一番,指着池棠、池竹道:“这是我妹妹,棠棠,竹子。”

兴许是初为人母,周渔歌看着乖巧可爱的池棠、池竹,心里软成一片,好似透过她们看到了自己的女儿。

她解下系在腰间的玉佩,走到姐妹二人身前蹲下,伸手摸了摸她们的头,眼角眉梢透着温柔。

“真乖。”

周渔娴看着姐姐的动作,忽然反应过来。

沈青宛的救命恩人,便是她的救命恩人。来得匆忙,竟忘记准备谢礼。

她取下腰间的玛瑙饰品,走到周渔歌身边。

池棠、池竹齐齐往后退了一步,小声道:“大姐和沈姐姐说了,不能收陌生人的礼物。”

周渔歌眉眼弯弯,轻声哄道:“你唤我一声姐姐,姐姐又怎会是陌生人?”

“这是姐姐给你的见面礼。”

说着,周渔歌便将手中的玉佩系在池棠腰间。

池棠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池也,见她笑着同自己点点头,便眉开眼笑地收下了礼物。

“谢谢姐姐!”

池也想着,她自己便受到周渔歌颇多照拂。这些东西对她们而言,甚至称不上九牛一毛。若此刻婆婆妈妈地推辞,便显得有些虚伪。

她会记得她们的恩情,投桃报李。

“去玩吧。”

周渔歌系好玉佩,笑着拍了拍池棠的头。

池棠、池竹得了礼物,乖巧地道谢,笑靥如花,轻快地跑开。

池也引着她们去到堂屋,倒上热茶。随后,她走到沈青宛身旁,微微俯下身,温声问道:“中午想吃什么,我去买些食材。”

故人相见,自是有许多话要说,池也体贴地为她们留出空间。

沈青宛微微仰头,面上笑意清浅,“阿池决定便好。”

池也点了点头,便径直离开了堂屋。

看着二人旁若无人的亲昵,周渔歌提着的心又放下几分。

哪怕先前与池也有过来往,知晓她脾性不错,周渔歌仍是情不自禁担心沈青宛。毕竟那是与她从小一同长大的妹妹,难免偏心与她。

眼下看来,池也人不错,对青宛照顾有加,孩子也被她教得很好。青宛这些时日,应当未曾受到刁难。

看着池也离去的背影,周渔娴小声嘀咕道:“她对你还怪好的。”

纵使周家姐妹不知她和池也的关系,沈青宛仍忍不住脸颊发烫,忍着羞意道:“阿池她很好。”

三人寒暄几句,便转入正题。

“青宛,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第80章 周渔歌眉头微蹙,定定地看着沈青宛。 当初陈知煜大张旗……

周渔歌眉头微蹙,定定地看着沈青宛。

当初陈知煜大张旗鼓地搬进沈家的宅子,砸了沈府的匾额,动静闹得颇大。

她妹妹立刻便察觉出不对,同陈知煜闹了一番,也没问出青宛的下落。沈家的仆人亦是一脸茫然,一问三不知,不知府上为何突然换了主子。

她还记得那日阿娴哭着跑去袁府找她,说青宛被陈知煜那个王八蛋害死了。

昨日池也也只说了她救下青宛的情形,因此,她至今仍不知当初发生了何事。

沈青宛轻叹一声,将昨日说给池也的那番话又复述一遍,但隐去了她爹死的那部分。

此事她只是心存疑虑,暂无确凿证据,说出来只会让她们徒增烦恼。

“岂有此理,这个素心真是可恨至极!如此背叛主子的下人,理当拖出去杖毙!”

沈青宛轻抿唇瓣,面上看不出悲喜。

“你还不知道吧?”周渔歌撇了撇嘴,似笑非笑,阴阳怪气道,“如今人家成了陈知煜的妾室,住着你的闺房,用着你的东西,威风得很。”

“他们……”

沈青宛瞳孔骤缩,不敢置信地看向周渔娴。随后,目光缓缓转向周渔歌,见她点了点头,倏地绞紧手帕。

难怪……

灵光乍现,沈青宛将曾经发现的蛛丝马迹串联成结,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难怪素心有段时日心不在焉的,做事总是出错。当时她不以为意,如今想来,那时素心便已打算与陈知煜联手,置她于死地。

昨日她和阿池探讨陈知煜为何不直接给她下毒时,她心中还存了几分希冀。

暗想或许是陈知煜拿她病弱的母亲威胁她,但她不忍伤害自己,私自换掉了毒药。

不成想,人心比她所想的还要险恶。

原来,只有她还惦念着十多年的主仆情谊。

胸膛起起伏伏,沈青宛呼吸沉沉,面色越来越难看。

“你以后作何打算?”周渔歌赶忙转移话题。

沈青宛心中怒气未平,不及细思,脱口而出道:“阿池说要搬去城里。”

“阿池?”周渔娴轻皱眉头,没明白沈青宛话里的意思,“姐姐是在问你以后如何打算?”

周渔歌面上也露出不解之色。

“啊……”

沈青宛恍然回神,脸颊微微发烫,声音细若游丝:“我同她一起搬去城里。”

“你跟着她做什么?”周渔娴大大咧咧的,看不懂沈青宛的女儿情态,“她既是你的救命恩人,我们自当厚礼相谢。但往后的事也不好麻烦人家,你去我家住吧。”

“这……”

若不是她与池也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她定会重金相谢,然后毫不犹豫地跟着她们离开,可如今她离不开池也。

沈青宛不知该如何向她们解释,亦不知她们是否能接受女子相爱,面上有些犹豫。

池也从集市回来,刚踏进堂屋的门槛,便听到周渔娴要将沈青宛带走。

心中一惊,池也忍不住暗自腹诽:她和周渔娴是不是八字相冲,怎么这人一来就要拆散她和沈青宛?

池也快步走到沈青宛身旁的座位,坐下后,暗自生闷气。

见沈青宛沉默不语,池也眼神冷飕飕地朝周渔娴投去眼刀。

周渔娴莫名有些背后说人坏话的心虚,下意识吞咽口水。下一瞬,她忽然反应过来。

不对啊,她方才分明只说了要厚礼相谢,她有什么好心虚的!

迎着池也仿佛要吃人的目光,周渔歌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好半响,沈青宛才欲盖弥彰地解释了一句:“陈知煜既已搬进沈府,我若是在周府住下,未免引人耳目。”

两家的宅子相邻,只有一墙之隔,若是不小心被人瞧了去,只怕会给周府带去麻烦。

“我常听人说‘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周渔娴轻皱眉头,“你若不放心,我便另替你寻一处安全的住处。”

话音刚落,未等沈青宛开口,池也率先开口反驳道:“不行,青宛和我住一起便好。”

池也极力压制住内心的不情愿,想将话说得客气一点,只是语气仍有些僵硬。

“为何?”

眼见池也和周渔娴将要争执起来,沈青宛赶忙起身,拉住池也便往卧房走,眼含歉意地看向周家姐妹:“我同阿池有话要说。”

周家姐妹只当她要与池也商议离开一事,点了点头,随她们去了。

池也进了卧房,便将沈青宛抵在门上,委屈巴巴地同她告状:“周渔娴怎么这样,一来就要拆散我们,我不要和你分开住。”

沈青宛轻笑一声,抬手环住池也的脖子,安慰道:“我不会同阿池分开。”

“渔歌姐姐她们不知晓我和你的关系,这么说也是怕给你添麻烦,阿池不要怪她们好吗?”

“哼。”

池也本没有生她们的气,可此刻听着沈青宛口中的称呼,倒是生出几分酸气。

她掐着嗓子,学着沈青宛的语气,阴阳怪气道:“渔歌姐姐~”

“你都好久没叫我姐姐了。”

沈青宛情不自禁笑出声,她还从未见过池也这般“争风吃醋”的模样。她双目晶亮,歪着头看着池也,故意不答话。

池也不满她的反应,低头埋在沈青宛颈间,故作凶狠道:“快叫姐姐,不然我就罚你。”

沈青宛被她蹭得发痒,忍不住偏了偏头,笑道:“怎的又要罚我?”

“你不乖,我就要罚你。”

说着,池也便咬住沈青宛的耳尖,微微用力。

沈青宛呼吸乱了一瞬,想到周家姐妹还在外面站着,平白添了几分羞涩,忙伸手推开池也,从善如流道:“池姐姐。”

池也轻哼一声:“晚了。”

话落,便低头吻上沈青宛的红唇。

池也醋意大发,动作比平时粗鲁不少。

沈青宛舌尖发麻,将池也的唇舌抵了出去。池也仍不肯罢休,牙齿轻轻碾磨沈青宛的唇瓣。

“青宛,你还好吗?”

伴随着周渔娴的声音,身后传来一阵敲门声。

周渔娴见沈青宛迟迟未出来,心下有些担忧,便忍不住寻了过来。

沈青宛心下一惊,猛地睁开双眼,伸手便要推开池也。

池也自不会让她得逞,将人紧紧扣在怀里,故意亲得啧啧作响。

“青宛?”

沈青宛背靠在房门上,门外便是周渔娴。池也还在故意使坏,沈青宛羞恼不已,便用力咬了下池也的舌尖。

待池也吃痛退开后,沈青宛急忙走至镜前,轻轻擦掉凌乱的口脂,细心理顺散乱的发丝,拍了拍发烫的脸颊,待气息平复后,方才打开房门。

临出门前,趁着周渔娴不注意,嗔了池也一眼。

见沈青宛面若红霞,嘴唇嫣红,周渔歌怔了一瞬,问道:“如何?”

问的是沈青宛与池也商议离开一事。

沈青宛眼睫轻颤,抬眸正视周渔歌,坚定道:“多谢渔歌姐姐好意,我同阿池住一起便好。”

迟一步出来的池也,恰好听到这话,唇角高高扬起,十分满意自己听到的答案。

池也的唇瓣同样嫣红,周渔歌目光不自觉在她二人之间流转,心间隐隐觉出几分不对劲。

她已为人母,有些事周渔娴看不出来,她却看得分明。沈青宛面上的羞赧实在太过明显,一副春心荡漾的模样。

再者,若论起亲疏,她和妹妹与沈青宛是十多年的好友,而沈青宛与池也相识不过大半年,沈青宛却坚定地选择了池也。

这其中必有猫腻,周渔歌心中惊疑不定。

周渔歌狐疑地打量起她二人,开口试探道:“为何?难道你信不过我和阿娴?”

听到这话,池也停下往外走的脚步,她也想听听沈青宛会如何作答。

“自然不是!”沈青宛目光下意识飘向池也,“我自是信得过渔歌姐姐,只是……”

“只是我同阿池住会方便些,互相有个照应。”沈青宛心虚地垂下眼。

周渔歌留意到沈青宛方才的反应,她好似有些依赖池也,反问道:“真的?”

沈青宛深知此事难以蒙混过关,她亦不想再编谎话隐瞒下去,让心上人受了委屈。

她慢腾腾地移到池也身旁,牵起池也的手,轻抿嘴唇,缓缓开口道:“我……我心悦她。”

说罢,沈青宛便害羞地蜷起指尖,视线下移,不敢与人对视。

“青宛,你说什么?”

周家姐妹如遭雷击,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沈青宛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重复道:“我心悦阿池。”

池也同样呆愣地看着沈青宛,眼神动容。她从没想过沈青宛会这么直白,方才她和沈青宛故意闹腾一番,不过是想讨些便宜。

池也心中有些飘飘然,若不是有外人在场,她一定会狠狠地将沈青宛抱进怀里。

既然沈青宛不在意旁人知晓她二人的关系,池也便没了顾忌,伸手揽住沈青宛的肩膀,挺胸抬头,不甘示弱道:“没错,我和青宛已经在一起了,所以我们不可能分开住。”

话语间有着藏不住的得意,沈青宛听得耳热。

看着面前呆住的两人,也怕池也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语,忙把人往外推:“阿池,你先去准备午饭。”

池也志得意满,不再多言,迈着轻快的步伐,径直走向厨房。

池也离去后,堂屋内,沉默仍在蔓延。

良久,周渔歌缓缓转动滞涩的眼眸,眸色复杂地看向沈青宛,嘴唇翕动,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没想到从小乖巧听话的妹妹,竟做出如此惊世骇俗之事。但念及沈青宛的遭遇,又不忍心苛责于她,又怕话说得重了,伤了姐妹情分。

“青宛,你说的可是真的?”

沈青宛轻咬唇瓣,含羞带怯地点了点头。

见状,回过神来的周渔娴瞬间炸毛,拍案而起,怒道:“是不是池也挟恩图报,我去找她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