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1 / 2)

委身偏执皇兄后 莺许 3727 字 19小时前

魏珣的指腹有拉弓时留下的茧,粗粝的触感轻轻抚过,叫她忍不住发痒。

少女的脸蛋已惹上一片酡红,声音低得几乎快听不见:“……皇兄替我说一声谢就好。”

她没有魏珣那般镇定自若的本事,一开口肯定会露了怯。

魏珣的嗓音透出平淡的凉:“那岂不是毫无诚意。”

难道他一边与晏何修旁若无事地说起她,一边隔着一帘朱帏轻薄于她就很有诚意了吗?萧棠又羞又恼,却只得放软语气,极可怜地求他:“阿棠不善交际,只知依附皇兄,还请皇兄作主。”

话音落下,指节便敲了敲她后颈那块敏感的地方。

萧棠浑身绷住,直到听见魏珣对晏何修道:“淳和也托孤向晏大人道一声谢。”

她与晏何修明面上自该避嫌,托太子转述理所当然。晏何修应下,接着便不再多言,自觉地告退辞别。

脚步声远去,魏珣却并没有放过她的打算。萧棠对上他的眼睛,睫毛颤颤,努力让声音变得更轻柔些:“皇兄能否先放开我,让我去将药瓶捡起来,以免污了皇兄辇轿。”

魏珣:“皇妹怎么不似方才说的那么嘴笨舌拙。”

“……”

他一定是故意的。

萧棠倒是想继续用刚刚那样的态度与他说话,可事实无情地告诉萧棠,在太子面前,她没有半分拿乔的资格。

只能说尽软话,用尽讨好。

“我只是自知惹恼了皇兄,不敢让皇兄相看生厌,”少女娇怜道,“皇兄那夜允了阿棠回宫,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是啊,他那夜不都已经把她一个人晾着了,为什么不一晾到底?

还白白让她空欢喜了一场。

魏珣垂视着她:“你就为此事同孤置气?”

萧棠一顿。

太子殿下似乎会错了意,但她没有纠正,将错就错地道:“阿棠不敢。”

少女的脸垂着,雪白的脸生起艳霞,不止是羞的还是恼的,硬邦邦的四个字,倒像极了嘴硬。

从魏珣的角度,不仅可以看见她纤细颤抖的睫毛,还能看见她颈后那雪白的一块,被捏了两下而已,就娇气地起了粉红的痕。

藏在乌云似的发髻下,若隐若现,只当是她柔腻肌肤透出的血色。

恰是此时,辇轿落在击鞠场外,内侍道:“殿下,皇后娘娘有请。”

魏珣松开了手,却并未提醒萧棠那处印记,只是道:“孤让垂玉送你。”

垂玉便是刚刚那搀扶她的宫女,不,萧棠瞧她衣着不凡,也许还是个女官。

她现在只有赶紧离开此处,离开魏珣一个念头,也顾不得那合不合礼制,缩到边缘,乖巧地应了声。

这出荒唐的插曲终于到此为止。魏珣先行离开,萧棠在辇轿里整理了许久,确认从发丝到足尖都没有半分不妥,才迟迟下辇入场。

春光宜人,击鞠场气氛亦然一片热烈。

萧棠赶到时,席下的人已经几乎到齐了。但帝后、太子、誉王未至,她便也不算迟来,可以如常入座。

击鞠场是太`祖在时亲自选址所建,场外三面砌高台,东台最为巍峨,视野最好,是皇家宗室与朝中重臣之所,南北两台则分给其余人。

萧棠的公主身份虽有名无实,但这回竟破天荒地在东台最下侧分到一席,与其余公主同席。

宫女领她落座。她甫一坐下,便蓦地听见长宁公主道:“我还以为淳和姐姐不会来了呢。”

萧棠偏头。

长宁公主上下打量起她,下巴微抬:“与太子哥哥共乘一辇,我还当姐姐是受了好大的重伤,压根就走不动路了,如今瞧着却不尽然。”

话音落下,其余女眷的视线也都或明或暗地投了过来。

宫中的消息,尤其是事关太子殿下的消息,总就像是长了翅膀似的,一转眼便飞得阖宫皆知。

乘太子辇,又有女官相扶,这样的殊荣,太子旁的妹妹从不曾有过。长宁公主听了,自然是一刻都坐不住的。

刚刚那话就差直接挑明了说,萧棠瞧着压根没什么事,定然是使了什么心机手段,故意装可怜蹭上了太子的辇轿。

这样的殊荣,萧棠倒是宁愿拱手送给长宁公主。她心头一哂,迎上长宁公主的目光,表情渐渐变得茫然:“长宁见我伤得不重,难道还不高兴了吗?”

长宁公主睁大眼,瞬间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

还是长宁公主身边的姑娘开口劝道:“公主莫要跟人计较,淳和公主身为孤女,太子慈悲为怀,难免关照一些。”

那姑娘盯着萧棠,孤女两个字,有意无意咬重了几分。

长宁公主闻言,果真嗤笑了声,表情缓和了许多,凉飕飕地道:“阿莹说得有理。”

她直勾勾盯着萧棠,想看萧棠被这话气得失态,却见少女似乎压根没有听见她们的对话,淡定自若地喝着茶。

……简直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长宁公主咬了咬牙,最终也没憋出别的话,干脆别开脸,故意跟旁的人说话,孤立起萧棠来。

可这样的伎俩,从十年前起萧棠就领教至今,早已习惯,并不想给她半点反应。

不一会儿后,两列内侍鱼贯而入,辟出一条道来。为首的内侍扯着嗓子高喊:“皇后娘娘到,太子殿下到,誉王殿下到——”

众人立即拜伏在地,山呼千岁。萧棠脑袋埋得很低,根本不想看魏珣半点。

三人落座,东台上的宗室与皇后笑着说了几句体己话,马球赛却仍未开赛。直到又过两柱香,内侍道:“陛下到、贵妃娘娘到——”

众人再度跪拜,高呼吾皇万岁。齐刷刷的声音之下,却是各式各样的心思。

这么重要的场合,帝后竟未有一起。反倒是身为誉王之母的贵妃陪着皇帝姗姗来迟。

圣意如何,可见一斑。

萧棠知晓皇后太子与贵妃誉王水火不容,但对朝堂上那些明争暗斗并无多少了解。她瞥了瞥最上首,只隐约瞧见一道冷肃的明黄身影。

从前她位于席末,压根看不清上面的人,哪怕眯起眼睛努力盯着,也只能瞧见一团模糊的颜色。

如今坐得近了,她终于勉强看清了皇帝的样子,哪怕已经过了壮年,却仍是一派威势屹然。

……那便是她爹效忠追随的明主。

为了这个人,她的父兄都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萧棠垂眸,敛下情绪,不再多想。

随着皇帝令下,马球赛正式开赛。

太`祖在时,为着惜才拔新,有意把头彩留给后起之秀,直到第二场才亲身比试,因此便留下了规矩——第一场都是由帝后钦点的人选比试,表现我大邺人才济济,接着是皇族宗室加入其中,以彰皇威。

如此繁重的礼节之后,才轮到军中出类拔萃的将士与跃跃欲试的贵族子弟入场。

如今,被选中打头彩的两支队伍已经在击鞠场外分列呈两队。

萧棠看去,轻轻一怔。

其中一队为首的人竟是晏何修。少年换了一身骑装,高坐马上,单手拉住缰绳,马尾高束,意气风发。

按打听来的说法,待晏何修离京南下,便会正式上任指挥使,统辖一方刑狱与调兵之权。

太`祖设五军都督府与兵部互相制衡,分散军权,都督府虽远离燕京,却是皇帝安排在各地的眼线心腹。

晏何修才十九岁便能接触到如此权柄,说句少年英才并不为过。难怪能在这一行队伍之中能够占据鳌头。

随着皇帝示意,两队人分列上场,蓄势待发。

一声哨响,击鞠场上的人瞬间奔驰冲出,人与马的身影交错纵横,目不暇接。萧棠看也看不过来,压根没瞧见七宝球到底被谁打中了,又被打到了哪儿去。

但她看不懂,不代表听不懂。身侧人频频讨论场上局面,叫她听着也勉强了解了个大概。

不出所料,晏何修一马当先,几乎回回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赢下一球又一球,很快便彻底赢下这一整局。

皇帝看不出有什么兴味,但对晏何修的表现也颇为满意,大手一挥,便许下了不少赏赐。

少年下马,还来不及擦干净头上的大汗,便忙不迭跪地磕头谢恩。站起身后,他接过马童递来的水壶仰头豪饮,视线顺势一抬,望向东台之上。

直视天颜是为逾矩,然而他的目光却并非是最上首,而是略微错开往旁边了些。

萧棠蓦地听见身边的长宁公主道:“晏大人方才是不是看我了吗?”

“应当不是吧……”

“肯定是,”长宁公主压低了声音,“那分明就是往我们这边看来的!”

萧棠心头一顿,不着痕迹地往台下看去。

恰是此时,视线交汇。

少年半张脸被牛皮水壶挡住,唯独黑曜石似的眸子在晴光下尤为闪烁。

她清清楚楚地看见,他看的人是她。

那对视持续了一两息,不长不短,却足够让两人都意识到,他们正在看彼此。

接着,两人又不约而同地错开视线。

萧棠偏头,柔声让一旁的宫女再为她添茶。她低头喝茶,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直到击鞠场上重新列阵,萧棠才重新抬头,望向那一片乌压压的身影。

她动作幅度极小,若非全程留意,根本看不明白她这一眼那一眼的,到底在做什么,还以为只是随便看看。

至于晏何修,他收回目光的动作就仓促许多了,握着水壶的手不由一紧,还不慎抖出了多余的水,溅在他的衣领上。

旁人见了,只当他是受了天赏,又太年轻,心性还不够稳。

第一场毕,第二场有皇室参与,才是重中之重。

前些年头参与的都是誉王与其他宗室子,萧棠想起宫道上那出变故,誉王才因为骑马出了岔子,也不知今年会不会更改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