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这样静静地靠着,任由时间在疼痛与失去中流逝。
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斜斜地洒进来,在地板上划出一道金色的分界线,太多的时候,生离死别,就这样突兀的到来了。
这是战争,这是战场。
无时无刻都在流血,无时无刻都充满鲜血。
西瑞结实的手臂紧紧环抱着阿塔兰,他能感觉到对方脊椎的每一节凸起,像是即将折断的琴弦,已经拉扯到了极致,下一秒就会发出争鸣。
阿塔兰的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长长的金色的发丝垂落,随着悲痛的颤抖拂过西瑞的颈侧。
两层薄薄的军装布料根本阻隔不了体温的传递。
西瑞能清晰地感受到阿塔兰身上传来的凉意——那种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寒意,像是整个人都被抽走了生命力。
他下意识收紧了怀抱,试图用自己的温度去温暖对方。
“Cerie,我要让他们都付出代价!他们必须付出代价!”
阿塔兰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西瑞背后的衣料,指节发白。
不受控制的、竭力的抽气声暴露了他濒临崩溃的情绪。
“好,我会陪你,他们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西瑞的下巴抵在阿塔兰的发顶。
他能闻到对方发间淡淡的黄金鸢尾气息,混合着泪水咸涩的味道。
西瑞的手掌轻轻抚过阿塔兰的后背,就像抚摸一只受伤的猫一样。
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那些关于节哀的话,在这样深重的失去面前都成了可笑的亵渎。
于是,西瑞只是更用力地抱紧阿塔兰。
德勒希同样也是西瑞的战友。
在战场上,
第一堂课就是失去。
所有人都会死,所有人都有可能死。
必须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阿塔兰把脸埋到了雄虫的肩膀上。
过了一会,西瑞能感觉到肩膀的衣料被温热的液体浸湿,但他假装没有发现,只是用拇指轻轻摩挲着阿塔兰的后颈,像安抚一只受伤的野兽。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直到阳光终于爬上他们的脚边。
阿塔兰终于动了动,他的声音闷在西瑞的肩头,沙哑得不成样子,巨大的疼痛,让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Cerie,我好恨啊,我真的好恨啊......凭什么......凭什么......”
死神的镰刀是无比公平的。
无论贫穷还是富贵,无论善良还是恶毒,最终都会走向死亡。
事实上,就连留给阿塔兰发泄情绪的时间依然只有这么点,他们相互依偎的抱了一会儿。
今天上午,阿塔兰就必须去赶到前线——这是最后一场战斗了。
赢了,
就可以完全打破帝国的城墙。
或许,是德勒希的死亡消息给阿塔兰留下了很大的影响,所以西瑞被阿塔兰留在了第二十五星系。
——这里相对来说安全。
哪怕西瑞十分无奈,并且想要反驳,可是当他看到阿塔兰几乎是通红的眼眶、恳求的眼神,西瑞最终只能妥协了。
当然,前提是,一旦有突发情况或是危险,阿塔兰不可以拦着西瑞从这里赶过去。
第二十五星系——这片由钢铁要塞与星际航道编织而成的战略要地,宛如一把尖刀抵在帝国咽喉。
它的价值,足以位列前三。
主要的驻守的舰队分成两股。主力随阿塔兰奔赴前线,余下的精锐则像钉子般楔在航道节点,由西瑞坐镇。
第五日,前线战报首次传来——战况比预估的惨烈十倍。
第七日,三千艘起义军战舰的残骸化作太空垃圾带。
监控画面里,燃烧的舰体在真空中无声炸裂,宛如一场盛大的死亡烟火。
起义军占下风。
第八日,阿塔兰与其部队失联。
第十日。
阿塔兰的副官发来一条通讯。
[首领阵亡!请撤离二十五星系,回到三十线以内!马上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