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听着浮星煜这么捧自己，老沈抻了抻脖子：“我当然看不上这些野路子。按你说的，母钱飞回去子钱那里了，你能怎么找回来？再杀几只母的，把子的吸回来？那也不配对儿啊！”

“这法子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既然用了，便不会只用在一处，循着线索总能找到源头的。”浮星煜和崔萑对视一眼，极度的默契让他们瞬间就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进店之时就闻到了妖气，多半是哪只刚化形的小妖精用这法子骗吃骗喝还骗猫挼。既然是妖精，就归浮星煜管。

“你也说了不是一般人，那找到又能怎样？”沈万山恨不得每一句都要打压狐狸精。

浮星煜勾唇浅笑：“恰好我有点不一般的权力。只要您认了我这个儿媳，我一定让被偷的钱如数还回，再让偷钱的磕八十一个头向您赔礼道歉。”

沈万山冷哼：“想得美！八十一文就想买我儿子！做你的美梦去吧！钱都长一个样，我怎么知道你找回来的是不是丢的那些？你自己添八十一文进去，我能分得出来？八成是要雇个顶包的来充数，我有儿有女的，稀罕受什么阿猫阿狗磕头？”

浮星煜诚恳道：“不瞒您说，我身上一文钱都没有，全靠吃萑萑的软饭才勉强活得下去。八十一文实在是笔巨款，我想添都添不进去，雇人给您磕头更是雇不起的。您有儿有女，再有一个儿媳也是合情合理。”

沈万山：“……”

活了五十几年，头一次见如此不要脸的人，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崔萑忍不住笑出声：“爹，你放心吧，他说到就会做到，一定会把钱找回来的，绝不会糊弄哄骗你。”

沈万山并没有感到宽慰，这是钱不钱的事吗？

今天出来本来是想让儿子认清狐狸精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货色，谁知道崔萑油盐不进，狐狸精呢吃软饭还吃得理直气壮！

一个想吃软饭，一个愿意给，这让人怎么拆散！

沈万山心里没招愤愤不乐，但出都出来了，干脆把西市的铺子都查一遍。

不同于沈万山动辄矿山茶山这样的大买卖，沈银拿下盐引之前做的都是平价生意，以项目新颖服务周到取胜，譬如从染坊给布上色到用染料染头发然后推广到猫猫狗狗身上。如今手头宽敞了，便考虑将生意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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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走进一间染坊，掌柜的向沈万山汇报了近来的收益，又道：“东家先前提起过，从别家进布再染色出售，到底利润薄了些，不如我们自产自销从头到尾包圆，从种棉花开始——”

听见“棉花”二字，沈万山不自主地打了个哆嗦，接下来无论掌柜说什么都有些心不在焉。

崔萑心思敏捷，瞬间就想到了先前他说的那段往事——

货商的棉花意外被烧，沈万山又不肯退让，一家人都被逼走上了绝路，家破人亡。沈家自此以后也像是受了诅咒似的，儿女陆续夭折。

这么多年来，沈万山再也没碰过棉花生意。

在染坊没待多久，沈万山就出来了，面色很是难看，也没心思再敲打浮星煜了，上车要回崔家。

沈万山单独乘坐一车，崔萑和浮星煜同乘，在车上和浮星煜说了缘由：“当年的事成了他的一桩心结。近年来好不容易心里安定了些，又遇上我和你的事。恐怕他心里又要往诅咒和报应上想，觉得是上天惩罚要断他的香火。”

浮星煜安慰崔萑：“别自责，你已经足够有孝心了。既然有心结，想办法解开就是了。”

崔萑心头愧疚，闻言抬眼：“怎么解？你有办法？”

“其实他人同不同意，对我无关紧要，只要萑萑要我，我就心满意足。但我很感激你爹把你养得这样好，真心视他为长辈，也想尽些孝道。再耍嘴皮子，不如切切实实解决他的烦恼。”浮星煜对崔萑道，“直面悔恨和恐惧才能从中解脱。还记得那对魇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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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萑点头，辟胥和莫厌，自从上次从皇帝梦中脱离之后再也没见过了。但浮星煜应该是没有重惩他们的，惊蛰那天，他们还为崔家众人编织了梦境。

“萑萑，试着在心里召唤他们，命令他们。”浮星煜摊开崔萑掌心，用指尖在上面勾勒了个符咒，“众妖见证了我们生死同命的约定，你的命令也就是我的命令，他们会依令而行。”

“我真的可以？”崔萑心头微微紧张，更多的是这符咒所代表的身份带来的欢喜——崔萑和浮星煜是一体的，不分彼此。

崔萑学着浮星煜的样子，虚空画了个符，紧接着意识就昏昏沉沉，再睁眼就是在三十年前的江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