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又主动为这罪恶加了码,伸出手去,窗边的身影坠落如秋叶,筋断骨折,血肉模糊。
他早已在深渊里滚了一身污泥,满手鲜血,又何必拉着一朵红玫瑰共沉沦。
他望着沈行琛,咫尺之遥,却像隔了天涯那么远。
“不止。”
沈行琛的嗓音里,清朗与诱惑势均力敌,弯弯如月的眼眸中,有着令人隐隐心惊,不顾一切的倔强:
“还要对你惟命是从,死生不计,做你最坚定的拥趸,最忠实的信徒。”
长久,长久,沈行琛凝望他,空气里黏稠的温度悄悄爬升,有摇曳的火苗在眼底无风自燃。
“惟命是从?”裴郁微微昂首,语气一分一分冷下去,“我说什么你都会照做?”
“当然。”沈行琛一笑,神情饶有兴致。
“杀了我。”裴郁说。
像沈行琛曾经对他说的那样。
只是,他的面上殊无笑意,眸光森凉,口气冷冽,如战场上不能违抗的军令。
沈行琛难得地没有答言,唇边的微笑静止,一动不动。
“我说,”裴郁再次开口,凉薄却认真,一种讥诮的自嘲,“杀了我。”
“我才不要。”沈行琛的语调轻而灵,尽力让对话气氛变得轻松。
“为什么?”裴郁居高临下望着他,冰霜在瞳孔中凝结,“怕脏了你的手吗?”
“怕没人和我上床。”沈行琛浅笑,缓缓抬手,搭上他肩头,“如果小裴哥哥变成尸体,那只好换我来上你了。你要知道,我也不想看到这种事情发生。”
裴郁轻哼一声,眼中尽是了然:
“所以,你还是更爱你自己。”
搭在他肩上的手一顿,沈行琛眨眨眼睛,神色纯真而无邪。
“留下我的命,不过是为你自己的欲%望。打听严朗也好,上床睡觉也罢,都只是你的一厢情愿。”裴郁故意加重最后几个字,屋内气温陡然下降,“连这点克制欲%望的诚意都没有,还说喜欢我?你所谓的喜欢,也未免太轻易。”
沈行琛眸中闪过讥讽的微芒,勾起唇角,并没有反驳。
裴郁轻轻握住他的手腕,从肩上拉下去,随即松开,像拂落一枚不起眼,没有重量的尘埃:
“活人的感情来得太容易,也太廉价,无一不建立在自身利益之上,有什么意思呢。还不如坦诚一点,承认一身独善,好好爱一爱自己。”
沈行琛的手如同失去知觉一般,任他挥落,一双炽热的黑曜石却始终望进他冰川绵延的眼瞳,似乎试图注入一星跳跃的火焰。
裴郁从床边退开,缓慢却决绝,将视线自对方身上移开,拿起药油酒精,转身出了门,没有再回望一眼。
责,他可以负。
心,还是不要动的好。
为一个活人抛弃原则,颠覆认知,对于从来不知恐惧为何物的他而言,不咎于最可怕的恐怖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