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纹被谁擦去,锡纸又是被谁带走,那条九点见的消息,真的出自杜雪之手吗。
做这些事情的人,是为了掩盖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还是要混淆警方视线,把他们的注意力,引到死者死亡原因上来。
如果这个人目的是要帮助她自杀,那又是为了什么。
这个人,到底是不是邹晟。
据调查结果来看,杜雪似乎并没有结怨的仇人,也没有关系好到,可以冒着犯罪风险,帮助她自杀的朋友。
案件毫无头绪的情况下,裴郁只能依照现有证据,先从邹晟下手。
他相信,廖铭与他,有着同样的疑问。
因此,他来向廖铭申请,对邹晟家里的搜查证。
能否查得出结果,是天意的事。
要不要去查,却是他的事。
死者的最后一句话,他应当替她说出来。
静默良久,廖铭开口,语气里,多了几分他捉摸不透的意味:
“你知道吗,杜家父母提出迅速结案的要求时,态度非常坚决。”
“坚决?”裴郁略略奇怪。
他还没忘记他们刚知道女儿自杀那天,跑到市局门口扯白布闹事的画面。
那个声泪俱下,冤仇比海深的戏码,简直历历在目,活灵活现。
廖铭停下脚步,沉着地一点头:
“他们还说,绝不同意做进一步解剖,坚持认为那是让她死也不得安生。他们催着马上结案,要把女儿带走,早日入土为安。”
“以自杀定性?”裴郁眸中有奇异光芒一闪即逝。
他见廖铭再次轻轻点头:
“嗯,不再追究。”
这家人到底在搞什么,裴郁不免生出几分疑惑。
当日喊冤叫屈,大张旗鼓,闹得沸沸扬扬的是他们,如今偃旗息鼓,缄口不言,要求息事宁人的也是他们。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促成他们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据他所知,局里并没有赔钱,也不可能赔钱。
难道,是在包庇着某个人,或某些事。
会不会是邹晟。
“我申请尽快搜查邹晟家,廖队。”裴郁沉声道,语调中自有一种不容抗拒的执拗。
廖铭隔着长桌,足足盯了他半晌:
“自杀已经定性,她父母都不再追究,你还要如此执着,寻找真相?”
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眸里,有探询,有疑问,有审视,有警觉。
还有一点,如果他没看错的话,一闪而过的赞赏。
昔年师父在解剖台旁,为无数死于非命的尸体盖上白布,并让他与自己一同,向死者鞠躬致意时的教诲字字入耳,如金石铮铮——
法医的职责,就是替死者说出最后一句话。
他愿意将这句话,贯彻到底。
在廖铭注视下,裴郁轻轻点了点头。
“我对真相上瘾。”
他开口,语气听上去风轻云淡,漫不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