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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春 韩七酒 41081 字 2天前

她的心胸充满包容,像个快意恩仇的江湖女侠,这让盛宁爱不释手。

吵了那一架,盛宁的情感世界像被撕开一道裂口,她觉得自己太狭隘,怎么能因为唐斯想和自己做点什么,就怀疑她对待感情不认真?

她们在谈恋爱,是情侣是恋人,想对对方的身体做点什么,难道不是再正常不过事情吗?

盛宁的皮肤有些发烫,心里有些发潮,她不知道是被唐斯咬的那一下,还是被她亲的那一下,总之她现在整个人都像是踩在云端飘飘然。

“会生气吗?”盛宁碰了碰唐斯的小拇指,指甲的形状很好看。

“为什么要生气?”

“因为我都没有提前和你打招呼,就把你拽进了我的生活圈。”

盛宁摸着她指甲,勾勒着它的形状——

“斯斯,我真的很喜欢你,我觉得你特别好我没有遇见过你这样女孩,热情大胆好像时时刻刻都在发着光,我不想只是和你简单的谈一场恋爱,我想我们能有以后,能有一个长久稳定的未来。”

“所以,我才不想我们那么快的发生关系,不管你信不信,身体的诱惑就像是祛魅的面纱,我可以允许生活本来的面貌撕碎蒙版,但我不能允许只是单纯的身体交流就破坏神秘。”

人的性格特点决定了她的情感命运。

但盛宁始终相信只有内在的动机足够充分,人才会真正有可能体会幸福和满足。

她们冷战的那几天,盛宁难受的连饭都吃不下,嘴上说着早知是这样宁可不要开始,但实际上却是她发现自己没办法承受分开的后果。

喜欢上一个人那么难,她没法轻易放下。

“我慢慢改正缺点,你慢慢解开神秘,这样一来,我们的感情每天都有新鲜,好吗?”

唐斯看着盛宁坦荡又真诚的眼睛,她从里面似乎看见了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以后的她们。

随心而起的恋爱,顷刻间有了长久的目标。

唐斯以为这会是压力,可她却意外的发现了美好。

点了点头——

“好。”

盛宁又捏了下她的小拇指,顺着她指节由下往上的捋过,最后停在她的腕间,又轻轻地晃了晃——

“那我今天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说完,盛宁便要起身。

唐斯看着她的眼睛,琥珀色的柔光落满心头,突然就觉得有什么东西绽开了,像快乐王子那颗铅做的心,火烧都不会化。

她一把拽住盛宁的胳膊,又把人拉坐回来,翻身夸上,坐在盛宁的腿上。

唐斯可以先不可她做ai,但却不能不让她给自己点甜头儿。

“你还没说明天带我去哪呢?”

唐斯嗫嚅着声音,柔软的腰肢像风中颤动的柳条,一摇一摆的俯下身去,她把自己的重量全部交到盛宁手里就像那天她们在椅子上一样,满脑子都是想要被盛宁吃干抹净的念头

她是真的想做待宰的羔羊,她不介意成为盘子里的鱼肉。

只要动手的人是盛宁就可以了。

唐斯越俯越低,越凑越近终于到了亲密无间的距离。

她把自己的嘴唇贴住了盛宁的嘴唇,舌尖一伸便把自己送了进去。

盛宁被她含住,呼吸滞停几秒,她感觉到唐斯的牙齿在咬她,忽然间身体的细节被放大,血液奋勇胀满了大脑,剧烈的情绪在这一刻被点燃。

她一把抱住唐斯,手指在唐斯的蝴蝶骨上用力,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让她失控,她既怕蝴蝶飞走,又怕蝴蝶停留。

指尖勾到唐斯的内衣肩带,盛宁像是瞬间开了窍,唇舌反客为主,她把唐斯用力的托起来,然后揽进怀里,抓住那只蝴蝶,亲手描绘它的翅膀。

被无边无际的掠夺

被焦灼的黏腻吞噬

被包裹到窒息的压迫

肺里空气被抽干,血液的氧浓度被升高

内啡肽、荷尔蒙、肾上腺素急剧狂飙

唐斯觉得自己被抬高,又被落下

鼻息间的喘息跟不上身体的反馈

她快要被盛宁吃了。

“斯斯我真得走了”

“明天明天我再来接你”

盛宁有自己的打算,她笃定,明天的计划一定比现在精彩。

盛宁把舌尖从唐斯的嘴里撤出来,用一下又一下的亲吻缓解两人刚刚的激烈。

唐斯都快要哭了

她难受得要命

盛宁把唐斯推开,又拉过唐斯的手。

唐斯不让她拉,她讨厌她总是在关键时刻急转直下,克制并收手,让自己看得见摸得着亲得上可就是吃不了。

“我走了”

“快走吧。”

盛宁没停留,某个地方随着小腹的紧绷热流窜涌。

等人都下楼坐进车里了,她才稳了稳身体里作祟的贪\欲,平复了急促地呼吸,拿出手机给唐斯发去消息——

「明天来我家吧」

「我手艺还不错」

第46章 膨胀、窒息、没有隐忍。

唐斯做了个梦,她梦见自己找到了姜淑怡。

在一座古香古色的院落中,头顶是四方的天井,晨曦的天光铺洒而下,一张棕色藤编的摇椅在清亮中摇动,发出嘎吱嘎吱地响声,她就坐在上面,饱经风霜岁月洗礼之后的姜淑怡褪去年轻时令人青睐的容颜,慈爱和睦平和从容,围绕在她身边的众多年轻人,是她的后代子孙。

姜淑怡露出和蔼的笑容,岁月流逝后的沉淀,没有给她带来痛苦,她的身边儿孙满堂。

那笑容和那一幕温馨的和谐,是一个老人骄傲的杰作。

唐斯醒来之后,心口一阵阵的发闷,她有点透不过气,说不上来的难受。

她觉得自己像一个愣头青,仅凭着一腔热血,仅用自以为是的爱情理念,去解读人性复杂的难题。

这个梦太真实,真实到让唐斯开始怀疑自己这趟出行寻人的目的。

会不会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其实姜淑怡本人早忘了在京北一切,现在的她只想平静的安度晚年?至于那些年轻时候的暧昧情愫,早被丢弃在不见光的角落,积满黑灰。

唐斯头一回生出惧怕撞南墙的慌张。

她把这个梦告诉林伊,问她——

“我这样做算不算从某种程度上打破了她的生活?假如她并不想被人再旧事重提,我该怎么办?到目前为止,我所知道的东西,都是四十年前的信息,四十年谁会在四十年前料想到,现在的同性恋可以出柜?可以结婚?还可以生孩子?”

“性取向在一定条件下是可以流动的,她们那个年代传统封建,信息闭塞,思想保守,我相信她肯定不是出于自愿才嫁人的,但我不能保证她在嫁人之后还能恪守初心,如果她的丈夫对她很好呢?她的公婆待她视如己出呢?她的孩子活泼可爱又聪明呢?”

“女人的心那么柔软细腻,钢铁都能化成绕指柔,恪守初心的概率太渺茫,变幻心意的成本有那么薄弱,我总不能为了我外婆,就去搅乱另一个老人平静的日子吧?”

“斯斯,你是不是觉得可能找不到她了?”林伊没有回答唐斯的疑问,而是更直白的道出了唐斯真正心里的想法。

唐斯愣了一下,她被林伊说中了。

她不是在为姜淑怡找借口,她是在为自己找借口。

她怕她会被唐柳颐说中,怕会让外婆失望,怕自己这一趟的寻人之旅变成一个滑稽的笑话。

唐斯的脑子里不停地想着唐柳颐的那句‘关于爱的本质,是责任和义务’

“林伊,我想的太简单了我突然发现这件事的后果我可能承受不了.*”

林伊沉默片刻,又说——

“斯斯,人性是复杂的,我不认为你说的有错,你只是做了最坏的准备,不顾世俗的偏见,不顾父母的阻挠,只一味追求自由爱情,这是童话,而现实是,就算我们到了今天这个开放自由的时代,也依然不可避免旁人的偏见,父母的祝福和托举,是每个时代的年轻人在爱情面前都难以抉择的分叉。”

“斯斯,你已经比很多人都勇敢了,在你踏上这趟旅途的那一刻,你就已经击败了大部分的世俗,别把历史造就的错误责怪到自己身上,你没有伤害任何人,别去钻牛角尖。”

“就让这件事顺其自然吧,上帝不可能永远都闭着眼睛,祂总会开口说话的。”

唐斯趴在窗台上,怔楞着望向天空,一碧如洗的晴朗,还是没能让她患得患失的心情彻底打消,她望着白云深处,总觉得其中依稀云烟,有另一个人间在翻飞。

暴力过后才贪恋宁静,因为悲伤,才珍贵喜悦。

或许爱情本身就不是一件可以被纯粹贯彻的东西,要么强大,要么懦弱,没有谁能不受现实的主宰,更没有谁能逃过时代的印迹。

来来往往的饮食男女,甚嚣尘上的十里红尘。

是沸反盈天的爱,还是疾风骤雨的奔赴?

娜拉出走之后,没有答案。

唐斯沉默地叹了声气,随即便去卫生间冲澡,等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又去换衣服,然后拿出手机给盛宁发去消息——

「我饿了」

盛宁很准时,收到消息的时候,刚从诊所出来。

这会儿,正是下班的点儿,路面交通有些拥挤,盛宁头一回抄了近道,行进入一条小巷,那条巷子七拐八绕,好像迷宫一样,巷道又特别狭窄,盛宁小心翼翼的开着,专注着前面的拐角,她以为自己会迟到毕竟这条路连导航都没有,她扶着方向盘,心里画着路线图,就在又拐过一个转弯的时候,视线霍然开阔起来。

她比原先预定的时间,还要提早了二十分钟。

盛宁看着主干道上堵成长龙的车流,再看看自己眼前一览无余的宽阔。

心情大好。

所以

你以为的以为,其实只是你以为的。

到了酒店房间门前,盛宁笔直的站定,抬手刚要敲门,门就被先一步打开了,紧跟着一个软软的身体就跌进了盛宁的怀里。

“唐斯”

唐斯没穿那件开胸露背的吊带裙,她穿了件特别规矩的素色连衣裙,不仅前胸后背都包得紧,就连裙摆的长度也正经着来,垂在脚踝的部位,轻轻地扫过她的鞋面。

盛宁抱住她,手扶在她的肩上,隔着棉质的布料皮肤下的触感也好的要命,隐隐升腾的温度灼烧着她的掌心。

唐斯把头抬起来,脸凑近盛宁草莓味的润唇膏香气扑鼻。

盛宁猜到她要做什么,握着她的肩膀的手稍稍用了些力唐斯却已经把自己贴了过来,柔软的唇在盛宁的脸颊边若有似无地碰了一下。

唐斯看见盛宁的耳朵红了眼底沁着的流光闪烁了下。

于是,又扬起唇在这人的脸颊上碰了碰

“我不能亲你吗?”

脚尖一踮,亲了下她的嘴角——

“你是我女朋友,我不能亲你吗?”

“可以亲。”盛宁小声地说,只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

走廊有人路过,盛宁把唐斯护在怀里,不让别人看见她的样子。

唐斯横亘在盛宁怀里的手,微微作动

手指抵在了盛宁的小腹上。

忽然,就笑了。

“我亲你,你很紧张?”

小腹骤然绷紧,身体里的不安因子来回乱撞,酥麻异样的感觉在入口处起了波澜。

盛宁呼吸一滞,紧接着猛吸了一大口氧气,握在唐斯肩膀上的手,用力将她拉开,随即便扭开了头,不敢看她。

唐斯太会弄这些恋人之间的小动作了,随便的勾她一下,就让她方寸大乱。

盛宁呼吸加重的喘了两声,不再让她胡闹,又拉过她的手——

“不是说饿了吗?走吧。”

唐斯被她拉着,手指尖儿却故意使坏挠着她的掌心。

盛宁感觉到了,转头看去,却见唐斯一脸笑意,什么也不说,就那样眼里噙着笑。

这一笑,好像笑进盛宁的心里,让盛宁懂了她的意思。

不再那么赤裸的诱惑,也不再那么直白的露骨,她不挑明也不知直说,而是想到什么就干脆去做。

有时候,你付出的实际行动远远比嘴上说的,更要让人情迷心窍。

唐斯找到了对付盛宁的新方法。

这个方法,让盛宁无从招架,只想和她摧枯拉朽的烧个干净。

盛宁不知道自己这样想和她烧干净的念头,是对还是错?

可身体的谷欠望就像开闸泄洪的激流,一旦打开就没法再阖上,不仅阖不上,它还总让你惦记。

盛宁像被放在了火架上炙烤,零星的火苗烫到她的时候,一点都不疼,她想再添一把油,好让火苗彻底燃起来,直接把她吞了。

要知道,哪怕是在荷尔蒙最猛烈滋长,身体变化最激烈的青春期,盛宁都没有过这样的悸动。

盛宁开车把唐斯带回了家。

换了鞋,盛宁就直奔厨房去了。

唐斯上回来的时候,盛宁在生病,就也没有好好的参观一下,现在再这么一看,敞亮干净的客厅,不染尘埃的茶几,书架上的书摆的四四方方,卧室里被子也叠的整整齐齐。

房子的风格就跟盛宁这个人一样,点是点,线是线,面是面。

规规矩矩,安安静静,有条有理。

“我是第一个来你家的人吗?”唐斯穿着盛宁的拖鞋走到厨房门口,肩膀半倚在门框上。

“是。”

盛宁腰间系着围裙,袖子挽上胳膊,躬着身洗菜。

俨然一副洗手做汤羹的居家人妻范。

唐斯靠在门边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才迈开腿走了过去,她站定在盛宁身边,胳膊擦着她的肩膀伸了过去,手指插进水龙头的流水里,指尖在水里沁湿相互地摩挲了几下,才收回。

一不小心,水滴就顺着指尖落在了盛宁的露出小臂上。

“行吧,那你慢慢做,我就客随主便了。”

说完,唐斯便转身又离开。

盛宁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她好像听见唐斯笑了

轻轻柔柔的一下,钻进她的耳朵里。

唐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时不时就扭头朝厨房看一眼,抽油烟机嗡嗡作响,盛宁围着灶台打转。

要不是为了等会儿的那顿大餐,谁能有这个耐心等着?

唐斯舔了舔嘴角。

等盛宁做好了饭,再出来的时候,也还是干干净净的模样,一点没有被油烟污染的痕迹。

饭吃的差不多,唐斯才开口问道——

“还有什么节目?”

“你把我约出来,总得多计划几个方案?”

“看电影吗?”

盛宁眼风扫去主卧。

唐斯笑了——

“好啊。”

“那你先去卧室,等我把这儿收拾干净就过去,投影我已经打开过了,遥控器在床头,你可以先看看有没有喜欢的片子。”

“非得现在收拾,就不能晚点。”

“不收拾干净会有味道,我很快。”

“你怪毛病还挺多。”

唐斯说完,起身就去了卧室。

盛宁见她进了卧室,坦荡的眸子瞬间闪过晦暗不明的情绪,自己的确怪毛病挺多,毕竟她有点强迫症,还有点轻微的洁癖,要是现在不把碗筷收拾干净,她没法专心做接下来的事。

她计划了这么长时间,做了那么多的准备,现在就剩最后一步,当然要万无一失。

她得给她一个不一样的夜晚。

盛宁想。

这边,唐斯进了卧室,就坐在了床边,歪着身子靠在床头,她心跳的有点厉害,耳朵里听见哗啦啦的流水声从厨房传来。

她一手撑着头,另只手抵在身后的枕被上,她把手指伸进被子里,用力地抓了一把。

唐斯喜欢温柔,喜欢体贴,喜欢无微不至的关切。

那种被细腻对待的感觉,令她觉得自己有种被捧在手心酥软。

她之前总是很急,总想在确定关系后马上就和盛宁能做点什么

可现在真到了这一步,她却不着急了,她笑了笑,觉得自己有些坏,就像那种会搞恶作剧小孩子得到了一个心爱之物,不着急去看她的全貌,而是想要一层一层地拆开她。

现代人的恋爱观直来直往,好感来的快,去的也快。

唐斯没遇见过盛宁这样温吞的人,不知道原来也有人不钟意高效速食,原来也有人喜欢那种老掉牙的慢节奏。

盛宁牵一下她的手就会出汗,被自己亲一下就会脸红,总能在快要失控的紧急时刻叫停,明明都已经到了溃败的边缘,她却每次都可以悬崖勒马。

这种状态,一度让唐斯怀疑自己的魅力,后来她才知道盛宁是想要一个长久。

长久?

到底什么是长久,唐斯也不清楚。

或许她们都处在了一个临界点,只有解构它,重塑它,才能找到长久。

唐斯刚想到这儿,厨房的水声就停了,在意抬眼,就见盛宁站在门口。

她来了。

卧室里的窗帘是拉上的,没有开灯,只有投影幕布落下的白光。

幽暗的房间,空气隐隐散发潮湿,有一种无形的粘稠在周遭蔓延,光影斑驳,呼吸摇荡眉目流转之间,情谷欠暗生。

盛宁素着一双手,不急不慢的走进来,边走边松开衬衫纽扣,直到最后一颗。

她里面还有一件黑色吊带打底,浅浅的纹路,勾出轮廓。

盛宁走到唐斯身边,当着唐斯的面,把身上的衬衫脱下来,随意一扔边丢在不远处的椅子上,衬衫的袖子长长的搭在的地上,在昏暗的视线里一晃一晃。

“选好了吗?”

盛宁坐下身,抬起胳膊,手指捋过锁骨,指尖插/进肩带勾了勾。

唐斯看着她的样子,瞬间就挪不开眼了。

目光落在她的眉间、鼻梁、人中、嘴唇一路向下扫过脖颈,呼吸带动起伏,胸口抑扬顿挫,再往下就是她的柔软

胸型很漂亮

光用眼睛看就知道一定很舒服。

“没选好呢,你选吧。”

唐斯把遥控器递给她。

盛宁接过来的时候,两人的手指碰上。

唐斯的心猛地一紧,扑通扑通在她的胸腔里剧烈震颤。

刚刚才说不急呢现在就难耐了。

盛宁被唐斯的眼睛看的身体打软她觉得唐斯像个无底深渊,正在把她一点一点的拆骨入腹。

两人肩并肩的坐着,细密的汗毛有昂头的迹象,毛孔代替光合作用,发生着化学反应,皮肤上凸起的小颗粒,是最好的证明。

投影的白光拢在她们身上,情谷欠之手将她们粘合在一起,叫嚣着恶魔低语——

还等什么呢?

吃了她。

唐斯勾着腿,不小心踢到了盛宁。

盛宁扭头看去,她原本垂在脚踝的裙子,被拉到了膝盖,露出了两条纤细白腻的小腿,小腿紧贴在一起,盛宁好像都能听见它们互相摩擦的声音。

她们都是热的,那一瞬间氧气仿佛燧石,擦出火星。

狂怒的多巴胺,在理智的最后一道防线,坐着挣扎——

“你如果现在走,还来得及”

盛宁话还没说完,忽然腿上一重,唐斯翻身坐了上来——

“你到底要装蒜到什么时候?!”

唐斯摁住盛宁的胳膊,一口咬住了她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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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宁吃疼,鼻息猛地一重,小腹瞬间抽紧,最后一道理智坍塌,所有暗物质顷刻爆发。

她的手绕到唐斯脑后,手指插进她的发间,比任何一次都用力地扣住她的头,把刚刚被她咬地那一下还给了她的唇。

盛宁吻住她,热烈浓情又带了一点凶狠,前所未有的霸道,唐斯还没回过神儿,裙子就被她全部推高了。

她感觉到自己某个地方在发烫,盛宁向下在摩挲她。

“你”

盛宁眼底烧起一把火,身子一抬,就把唐斯抱了起来,直奔着浴室就去。

“我有点洁癖,不是嫌你热水冲一下,会更舒服”

她哄着她,她顺着她。

甜言蜜语都带着蛊惑。

唐斯勾着她的脖子,被她抱进了浴室,坐进了浴缸里了,那里面早就放满了水。

“我裙子湿了”

“不要紧,可以穿我的。”

盛宁带着预谋,她想就算唐斯刚刚想走自己也不可能让她走了。

这一浴缸的水,不能浪费。

两个人湿漉漉地抱在一起,裹挟着水波,一层一层的刺激叠加。

唐斯几乎没怎么动手,全程都是盛宁在帮她

一件一件的丢出浴缸,到处都是水全都弄湿了。

唐斯有点眩晕,但她喜欢这种感觉

盛宁像是发了疯,张狂的在每个地方都留下自己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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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斯被她从身后抱住,月要腹被她牢牢箍紧,一只手从肩膀前面绕了过来,扳过她的脸,用一种极不美观,但却痛快舒服的姿势,狠狠亲她。

肋骨被摁的生疼,脖子也扭的发酸,舌根被吮吸的涨麻

唐斯极速的喘着气,也想把手伸向盛宁可浴缸的位置不容她施展,现在的姿势有太过别扭哪一样她都做不了

“盛宁盛宁”

“别急,我们先洗澡,洗完再”

唐斯的目光瞥了眼镜子里的自己

太羞耻

她觉得盛宁有怪癖。

盛宁欺身而上,一个吻又一个吻的落下

仔细磨人。

唐斯都快要疯了——

“你不要折磨我”

“我折磨你?你说错了从来都是你折磨我”

盛宁咬了下她的眉毛——

“京北的那天晚上,你喝的烂醉,我好心好意怕你出事儿,才把你带回酒店,你呢你一点都不领情,你当着我的面把衣服全都脱光了我不让你脱,你还不愿意,你把内衣从衣服领子里抽出,丢到我身上”

“你胡说!”

“我没胡说”

盛宁又咬了下她的鼻尖——

“你那天穿了一套黑色蕾丝的内衣裤你光着身子到处跑,床上床下的乱跳,我怕你跑出去,就去拉你,你还把我的手给挠破了”

“你骗人你明明说那天我们什么都没发生”唐斯被盛宁作乱的手,撩拨抽动。

“我没有对你做什么,是你你拉着我的手,说你难受你把我的手”

盛宁忽然停住,目光向下看去,落在那处

“那天你就是这样你快把我的手腕夹断了”

“你别说了”唐斯求饶了,突然停下来的感觉简直要她的命。

她一遍遍叫着盛宁的名字。

她不想让她停下。

“斯斯,我没谈过恋爱,你是第一个”

□*□

□*□

□*□

唐斯被束住手脚,丝毫动弹不得,主导权被掠夺一空,只剩被吃干抹净的鱼肉。

破天荒的她接受了这种凌乱癫狂的章法。

她咬着嘴唇,情不自禁的从喉咙发出回应。

□*□

□*□

唐斯大口呼吸,也还是不够。

氧气被抽干

神经被煮沸

肋骨被摁压

她变成热锅里的蜂蜜

被搅酸,被粘稠,被占满全身。

唐斯只觉得被翻来覆去,潮起潮落,各种感官随着浴缸里溢出的水,不断的刺激放大。

她被描粗加重。

被细致的磨人。

没有矜持,没有节制,没有隐忍。

被潮汐牵引着引力,像是暴怒的月亮。

毛孔一次又一次的沁湿,洋葱理论再一次上演生理心理的双重冲击。

极度的眩晕带来极致的失重感。

终于,唐斯再也承受不住了——

熔点在空气中沸开——

轰一声在她脑子里炸开。

唐斯趴在盛宁的怀里,脸上湿哒哒,分不清是水还是她的眼泪。

这场□□太煎熬,盛宁的反应超乎寻常的热烈,唐斯把头抵在她的肩窝,忍不住咬她——

“疯了你”

盛宁捧过她的脸,轻轻抱住她的肩,手指一下一下抚过她的蝴蝶骨,总算舍得再把温柔递给她。

“斯斯,我爱你你知道的。”

第47章 想我今晚跟你一起对吧?

浴缸里的水溢的到处都是,湿哒哒的像是狗熊偷吃蜂蜜,沾了满嘴。

唐斯觉得自己好像死了一场,最后那一下她差点儿就晕过去了,本来唐斯想着这人没谈过恋爱,还怕她不会,自己还得带着她来没想到盛宁简直就跟发了疯似的,一点都收住手。还有她掐着自己的腰,咬着自己的耳朵说的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原来在京北的那个晚上她们是这样度过的。

唐斯这会儿平静下来,心里就有点生气敢情她早就把自己吃干抹净了,合着这么长时间一直在装大尾巴狼呢。抬手打了她一下,却触到盛宁湿滑的肌肤,唐斯心尖一软,又赶忙收回了手。

盛宁一下一下捋着唐斯的后背,指尖抚过她凸起的脊骨,没忍住又在上面捏了捏。

小小的骨头,像猫的爪子。

“生气了?”盛宁低头在她的耳朵上啄了下。

唐斯不想理她,把脸埋进她的肩窝,手却在水里掐了把这人的大腿。

盛宁吃疼鼻息抽气地笑了声,随即便把她在自己大腿上造次的手摁住——

“我发现你怎么这么喜欢掐人呢?”

唐斯想说,那还不是你使坏。

可还不等唐斯回击她,盛宁肩膀一低,胳膊沉入水中,手掌拖住唐斯柔软的腰肢,把人从浴缸里抱了起来。

“水凉了再泡就不舒服了”

唐斯身子一轻,下意识地勾住盛宁的脖子,就这样把全部的重量交给了她。

盛宁抱着唐斯,没着急离开浴室,而是走到洗手台前,把人又轻轻地放了下去。

没有想象中的冰凉,唐斯坐在了一片舒适的柔软之上,她垂耷着眼皮,偷偷地掀开一条缝,身底下放着一条白色浴巾,长长的铺在洗手台上,顺着台沿挂在脚边。

唐斯想起来了刚刚进来的时候,这条浴巾就已经被铺在这儿了。搞了半天是这样用的。

盛宁手一伸又扯过架子上的浴巾,一条浴巾同时围裹住两人,互相抵着,若有似无尖儿擦着尖儿。

等把她两人身上的水擦得差不多,盛宁才又把唐斯抱起来,走进卧室,像怀揣着一块珍宝,温柔将她放在床上。

唐斯抬起头,睁开眼朝盛宁看去,还不等她看清就又被盛宁拿浴巾从头上罩了下去遮住了眼睛。

盛宁还没穿衣服,赤身裸体的自己,让她有点不自在。

就在她转身的一刻,唐斯便把头上的浴巾拽了下来,悄咪咪地睁开眼,半眯着条缝,从睫毛之间偷望过去,她看见盛宁露着的后背,月要是月要,臀是臀,条线分明,骨肉匀称睡裙从这人的头上套进去,像滑/腻的鱼,一下就吞住了她。

唐斯掐了掐手指尖,指尖连带着心脏….都有发潮的迹象。

等盛宁再转身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唐斯的两条腿并拢顺着床沿搭下来,裹身浴巾被她丢在背后,白腻着身子坐在那儿,像个粉红色的小团子,仿佛轻轻一碰,就能滴出水来。

盛宁心又是一颤,瞬间倒吸了口凉气,别过脸去,眼底充血发红。

平复了好半天,她才又把脸转回来,笑了声——

“你今晚是不打算睡了吗?”

唐斯眨了眨眼,好像伊甸园里不经世事的精灵,目光一派天真,假装听不懂盛宁话,抬起胳膊冲着她招手——

“你过来~”

盛宁走过去——

“斯斯,把睡裙穿上”

“我不穿。”

唐斯眼神不错地盯着盛宁,她看见盛宁的脸红透了。于是,两只手揪住盛宁的睡裙,故意把这人的领口往下扯大了些,抬起手指落在她的锁骨上,坏心地往里摁着

“你脸红什么?”

“刚刚也不见你这么害羞?”

“现在做都做完了,你又不好意思起来?”

唐斯脚在底下勾着盛宁,脚心贴在这人的小腿上,缓慢地向上摩/挲。她是挺大胆的,让人面红耳赤的话也是张口就来,可女性的本能,也还是让她没办法完全放的开,脚心才贴到盛宁的膝盖,再对上盛宁眼睛的时候她就也红了耳尖。

唐斯撑起身子,把脸贴在盛宁的脖颈,嘴唇代替手指抵在她的锁骨上,声音嗫嚅着又说了句——

“京北”

“你骗人”

她见盛宁还是不动,张开嘴唇牙齿便在这人的锁骨上轻轻地咬了一下——

“冷”

盛宁的心软的一塌糊涂,她们从来都不是单向付出,从最开始就是双向奔赴。

这会儿空调的冷风,把热度降了下来,盛宁很想把唐斯抱进怀里,可她的头发还湿着,湿漉漉的头发把肩头染湿,水滴顺着锁骨一路下滑至….越过山丘,消失不见

她揉了揉唐斯的脑袋,俯下身在这人的嘴上啄了下——

“先吹头发。”

说完,也不管唐斯愿不愿意,就把睡裙给她套上了。

然后,转身去浴室拿来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插头连在床柜上面的插座,白色的线绳横亘在两人中间,吹风机的嗡嗡声在唐斯耳边响起,盛宁的手温柔的插进发间。

等吹干了头发,两个人躺在一起,面对着面,头挨着头。

窗帘不知道什么时候掀开了一角,月亮和星星贴在一起。

刚刚有了那一场,唐斯忍不住琢磨起了盛宁,看着挺斯文的人,竟然也有这么狂/野的一面,唐斯觉得她们对彼此的了解似乎这下才正式步入轨道,她眼底渐渐发烫,果子成熟被秋收,光秃秃的枝丫似乎提醒着她,休养生息过后…春耕又可以开始了。

唐斯挪着身子往盛宁的怀里挤去——

“那天我是这样的吗?”

她沉沉地陷下去,在沟壑里开拓,种苗、灌溉,小心翼翼地除草,育出一片肥沃的土壤,最后一片热带的丛林里,芳草萋萋。

唐斯主动把自己的睡裙脱了,心里却又觉得不公平起来,自己不着寸缕,盛宁却穿戴整齐。

“还是说我是这样的?”

她撑起身子,轻啄着她的鼻尖,人中、唇间

盛宁的呼吸乱了,她看着唐斯肩头随着手腕,像湖里的金鱼摆尾,游刃有余,又十分有韵律的来回摇曳。

唐斯这样那样的动着,可就是不肯给盛宁一个痛快。

她看着盛宁扬起脖颈,脸上是痛苦又难耐的表情,她像是浸透了,又像是融化了,忽然歪过头,把脸埋进枕头里

唐斯俯下,偏过头含住盛宁的耳朵,哄着她——

“我帮你脱了好吗?”

听起来是在询问,可实际上,唐斯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盛宁睡裙就已经被她扯下来,丢到了床尾。

借着窗外那点可怜的月光,唐斯看着她,看着她牙齿咬住的嘴唇,刚刚在浴缸里,就是这张嘴在使坏,不安分唐斯突然悸动起来,也想让她尝尝那种抛上云霄又快速坠落失重的滋味。

她彻底俯下身,和盛宁贴在一起,先吻她的发顶,再吻她的鼻尖,然后把舌尖送进她的嘴里

被濡湿被交换被粘稠羁绊

□*□

盛宁猛地一抖,被她碰到,才反应过来她要干嘛。

“斯斯不要”

“你不喜欢?”

“不是我”

“那就是喜欢。”

唐斯发现了盛宁不一样的一面,这另她十分着迷,她想看看一个平日里连扣子都要系在最上面一颗的人,如果受了刺激,彻底失态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

唐斯觉得盛宁快要碎了

盛宁碎了

反反复复的碎

又被唐斯捞回来,一片一片再重新拼凑完整

然后再被她剥离的四分五裂

那被充满,夺目耀眼的光在她眼前不停闪动,她理智的防线被击溃,道德标杆被推到,斯文的皮囊被烧毁

奔流的情谷欠吞了她。

被淹没

被吞噬

被毁灭

盛宁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她只记得结束的时候,唐斯把她抱进怀里她却连睁眼看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唐斯也困到不行,打了个哈欠正要睡过去,手机就响了,在脑袋旁边的床头柜上嗡嗡作响。

她拿起看了眼,是那个包打听。

唐斯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怕吵到盛宁,连鞋都没穿,赤着一双脚,去到客厅外面的阳台接电话。

手机放在耳边,刚一接通,唐斯就问——

“是不是有消息了?”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先说好消息吧。”

包打听的声音在听筒里沉了下,随即开口:“姜淑怡找到了,但坏消息是她已经过世了。”

唐斯的心像被放在过山车上,猛地升起,又猛地坠落。

包打听电话里没了声音,又喂了几声——

“你好你还在听吗?”

她捏紧了手机,稳了稳心神儿——

“我在听,我问你你这个消息的准确率有多少?”

“90%”

“那是不是说还有10%是假的?”

包打听沉默了。

唐斯懂了。

“好,我知道了,明天我去找你。”

电话甫一挂断。

唐斯就有些发怔,她环着手臂,像是给自己安慰似的,在胳膊上面来回地搓着。

现在这个情况她不是没有想过,可真的来了,却还是让她心底一沉。

自己来就是为了找姜淑怡,现在姜淑怡去世了

那这趟出行是不是也意味着要结束,自己要回国了

唐斯深吸口气,转身又往卧室走。

她重新躺回床上,躺回盛宁的身边,她望着盛宁熟睡的面孔,空气中弥漫着潮湿气味,盛宁身上还有未褪去的潮红,眼睛看到的,鼻子闻到的,都在告诉唐斯,她们刚刚在这张床上欢好过。

唐斯觉得自己不是个会为了爱情昏头的人,可此时此刻她看着盛宁的脸,感受到她皮肤传来的温度却有一钟说不出的满足感,被爱的满足感。

这么清冷的一个人,做什么事情都那么井井有条,那么抗拒意外的突然降临,可她为了自己却一件一件的都改了。

就因为自己和她说的那些气话。

盛宁带自己见了她小姑,领着自己去走进她的生活,大大方方牵自己的手,见了她的师长,见了她的同学和旧友,还把她的一切都告诉自己。

没有强迫,没有欺骗,每一次都认真尊重询问自己的意见。

你想不想?如果不想,也不要紧,我们可以慢慢来。

就连在刚刚两个人的气氛都可以水到渠成的时候,她都还在跟自己说,‘如果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盛宁的温柔是刻在骨子里,她把全部的温柔和破例都给了自己。

盛宁说是她把自己拽进她的生活圈,可实际上却是自己先闯进盛宁的生活,先喜欢的盛宁、先追求的她,默认盛宁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心甘情愿的接受。

可就算这样,唐斯也不得不承认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一个现实问题摆在她们面前——

是自己留下?

还是要盛宁跟她走?

自己留下?外婆病重,唐柳颐的眼中只有工作根本无暇顾及外婆;方向军无能懦弱又自私,而且他还唐斯闭了闭眼,他更不可能。

唐斯不能让外婆在去世的时候,连个陪在身边能握她手的人都没有。

让盛宁和自己走?

唐斯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羞愧到,自己不能离开家,所以就要让盛宁离开家人吗?

那太无耻、太卑劣

而姜淑怡怎么就过世了呢?怎么就不能再等一等呢?

你不在了我外婆怎么办呢?

越想越乱,唐斯的脑子缠成了一团乱麻

爱的本质是责任和义务。

她想好了承担,也不怕对盛宁尽责任和义务,但这一切来的太快了

快到她根本就来不及尽到一个爱人的责任,她想留下,想爱盛宁,也想盛宁爱她。

去和留、生和死,打的唐斯措手不及。

唐斯手捂在眼睛上,身后的人就动了动,盛宁看见唐斯背对自己的身体,便贴了过去,她伸出胳膊从背后抱住唐斯。

蓦的,唐斯眼泪划过眼角,没入发间

盛宁觉得怀里的人在抖,下意识地去摸她的脸,指尖触到湿凉的一刻,瞬间人就醒了,立马弹坐起身。

她把唐斯捞过来,正面对向自己——

“斯斯,你怎么了?”

盛宁温柔关切的声音落在唐斯的耳朵里,终于唐斯忍不住了,她抱住盛宁,把脸埋进她的肩窝——

“你怎么这么好啊?怎么这么温柔”

“盛宁,我真的真的好爱你”

唐斯轻声一遍一遍地说着,一遍一遍地重复——

像撒娇似的,重复着那句‘真的真的好爱你’

直到天空发白,彻底被困意席卷,她才睡去

因为哭了这一场,第二天再醒来的时候,唐斯浑身上下的不自在。

“你能不能别看了?”

她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的脸蒙起来。

盛宁坐在床边,又把被子从她脸上扯下来——

“昨晚到底为什么哭?”

唐斯没法解释,她总不能告诉她,因为自己是来找人的,而那人现在已经去世了,所以她很有可能就要回家了,回家之后她们就要面对异国恋的生活吧?然而自己不想异国

这些话就算唐斯在脑子里把自己绕死千百次,也决不能从嘴里说出来一个字。

“你手活太好,我太上瘾了,越想越受不了我没办法我只能哭”

唐斯平常嘴上就没个把门儿的,现在说这话完全符*合她的风格。

她不知道盛宁信没信,反正盛宁没再多问。

“那那你好好休息,卫生间里的洗漱用品都是新的,你可以随便用,我去上班了。”

盛宁俯下身,在唐斯眼睛上亲了亲,才离开。

人刚一走,唐斯立马就起来了,她跑去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都肿成水蜜桃了

她突然有种头大的感觉

对自己十分无语疯了是吧?

人怎么能把自己哭丑成这样?

等唐斯洗完漱,再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昨天被弄湿的那条裙子,已经被洗完烘干挂在了衣架上她把它套在身上,低头一闻,那上面全是盛宁的味道,淡淡的橙花香。

唐斯在屋子里环顾一圈,伤心的劲儿过去了,现在又被另一种得意充满,她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这个家的女主人。

当下就有点怪念头冒出来

盛宁这屋子太干净,她想把它弄乱点,最好能留点什么在这里

比如自己的内衣,把它扔在床上

又比如自己的内裤,把她塞进客厅沙发的缝里。

不过,唐斯就是想了想,并没有真的做,盛宁人都是自己的,这些小儿科。

再说了,自己就这样一身,没带多余的,就算要使坏也得下次了。

临走前,唐斯又往卧室看了眼,人都走到门口了,步子一转又折回来,她把叠好的被子一把扯开,乱七八糟的拱成一团。

总算是有点样子了。

等出了门,唐斯打了辆车,就去找那个包打听。

唐斯看着门口的那把破藤椅,又看了看旁边的冰淇淋小摊,想到她第一次来找包打听的时候了,这才过去多久心态全然两个样子。

时间仿佛倒流,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

包打听早把东西都准备好了,见她一来,就交给她,那是一张相片,是姜淑怡的遗照,一张黑白相片。

“我之前怎么找都找不到,后来才知道她来安岛没多久就改了名,嫁人之后又冠了夫姓,姜淑怡这个名字,她很早就不用了。”

“老太太去世有些年头了,差不多十年。”

“唐小姐,现在情况就是这样。”

唐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张照片,陷入了沉默。

过了会儿,她问——

“她有孩子吗?”

“有,有四个子女。”

“也有孙辈?”

“有,孙子孙女都有,子辈孙辈全部加起来小十个人吧,这在安岛很常见,我们这里讲究多子多福,所以家家户户人丁都很兴旺。”

“好,我知道了。”

“那她的地址?”

“你让我想一想,我想好了给你打电话。”

“好的。”

唐斯有点乱,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这个地址,去祭拜姜淑怡?或者代替外婆再去看她一眼,她有孩子有孙子,一定生活的很幸福吧?

与其说乱,不如说唐斯是在怕。

温馨有爱的一家欢,是每个人都想拥有的生活,但却不是谁都能得到的。

就像唐斯的外婆,唐瑾为了一个年轻时的爱人,跟家里断绝关系,一辈子没有结婚,没有自己的孩子,在那样的年代,她会被多少人诟病?会遭受多少冷眼非议?唐斯不敢想外婆过去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可唐瑾就这么坚持下来了?守着这些老信件和那张两人的旧合影,就这样过了一生。

唐斯知道从道德方面她不该去评价一个老人的幸福生活,但人是感情动物,在情感方面她却没有办法控制,情感的天平不得不让她私心卑劣——

你是有了幸福美满的人生,唐瑾呢?

她这一辈子又算什么?

只是你一段无关紧要的插曲,在你孤独时刻一个缓解寂寞情感的女人?在你回归所谓世俗眼中的正常生活时,就可以彻底被你抛弃,甚至你一辈子都不愿意提及的耻辱吗?

唐斯从没有这么狭隘过,她在这一刻摈弃了一惯遵守的原则——

允许一切发生,允许别人做别人。

果然——

都是口头道德者,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是一回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又是另外一回事。

唐斯把这事告诉林伊,她没人能说了,只有这个好朋友可以倾诉。

“上帝开口了,和我开了一个玩笑,姜淑怡更名换姓,有丈夫有孩子有孙子,她有幸福美满的人生,回首往事她不孤单,她这一辈子很值得。”

“可我外婆呢?我外婆算什么?她真的太傻了这种二十岁的誓言怎么能信?她居然还守了一辈子?”

“斯斯”

“林伊,我我就是心里难受,想找个人说说。”

“我知道,你可以跟我说。”

唐斯揉了揉眼睛,又酸又痛的。

“好了,我没事儿了,和你说说我舒服多了,你和况厘好好玩吧,心里负担别那么重,人这一辈子谁知道尽头在哪儿呢?与其想着那些都没影儿的事,还不如好好把握当下,把日子攥在手里,不比什么都强嘛!”

“先快乐、先幸福,其他的再说。”

挂了电话,唐斯深吸了口气。

她觉得闷,想找个凉点的地方散散,可那闷窒感却一直跟着她。

原因是没有凉的地方,只有一个暑气难消的白昼,在高温多雨的热带雨林气候下越发炎热。

她想起《乌合之众》里的一句话——

如果一只蚂蚁有足够时间,可以把勃朗峰夷为平地,如果一个人拥有随意改变时间的神奇本领,便会拥有信徒们赋予上帝的那种力量。

可她们都忘了一件事——

在此之前,你还要拥有约伯的信心。

——

唐斯让盛宁没法集中注意力。

她人在办公室,心却早飞去和唐斯待在一起。

盛宁总是在脑子里闪过两人昨晚的交融在一起的画面,唐斯在她怀里哼哼唧唧,嘴上说着够了,骂自己是不是疯了,可自己真的要撤出来的时候,她却又不肯,她绞着自己都快把自己绞断了

自己呢?被她服务了那一下,嘴上说着不用,可实际上呢?她却觉得还没有尽兴她总觉得她们不够,她们还能再疯狂一点。

没有感情经历就是这样吧?

连想更正不足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

可盛宁又庆幸自己是白纸一张,她把最好的最饱满的以及未来的无限可能都给了唐斯。

盛宁第一次有了想和人分享快乐心情的冲动,像是回到了十七八岁,爱上了一个好姑娘,纯情到了骨子里。

她给况厘打去电话——

“你和林伊怎么样了?”

听到这话,况厘在电话顿时那头一笑,人精一样的人,怎么能听不明白盛宁的话外之音——

“她得逞了?”

盛宁也笑了下——

“是我先问你的,难道你不该先回答?”

“而且,你用错词了吧?我跟唐斯在谈恋爱,我们是恋人,没有谁得逞之说,只能说感情到了。”

“恭喜。”

况厘是真心的,盛宁早该这样了,谈恋爱有什么放不开的?等来等去只会让对方失了信心。

“我这边还得再等等,不过”

况厘话还没说完,视线一瞥,落在不远处的林伊身上,漂亮姑娘站在太阳底下,笑起来的样子像是另一个太阳。

“应该也快了。”

“等你好消息。”

盛宁说完,突然又补了句——

“你以前的女朋友会哭吗?”

“哭什么?”况厘没懂。

“就是”盛宁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掐了掐手指尖儿,落下一道红印,“我就是觉得很想她,可我们昨晚一直都在一起,这种感觉让我我有点”

“舍不得她?想一直和她在一起,找个没人的小岛,就你跟她在上面,成天到晚没羞没臊对不对?”

“你可真是”

“这事儿没什么好羞耻的,你说了你和她在恋爱,和她是恋人,别说你想她,就是你们脱光了二十个小时都黏在一起,也正常”

况厘又笑了——

“唐斯,很让你上瘾吧?”

“是。”

“那你就抓紧点,这姑娘好哄是好哄,可要是哪天反骨上来,说扎你也就扎你了,而且像她这样的女孩,指不定多少人惦记呢,到时候真要跑了你也没办法。”

况厘故意吓唬盛宁,总觉得她的性子太温吞了,对自己的道德标准又拉的那么高,谈个恋爱就像是在画建筑图,爱情里的事儿,怎么可能丁是丁卯是卯?还不是两个人扶持着来,有问题了就改,只要两个人想长久的处下去,大象也能和蚂蚁并肩。

盛宁凝神片刻,忽然严肃起来——

“况厘,我想带她见见我妈妈。”

“见吧,没准唐斯正等着呢~”

——

晚上下班,盛宁给唐斯打去电话,想问她人在哪儿?

可那会儿唐斯正在洗澡,等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都过去了二十分钟。

她拿起电话刚想给盛宁回过去,酒店房间的门就被敲响了。

很有规律,三下不多不少。

这么敲门不会是?

唐斯走到门口,手指头先开小盖子,把脸凑过去,对着猫眼一看,不是她还能是谁?

她把门打开,闪身让盛宁进来。

盛宁进是进来了,但人却不往里走,反手轻轻把门关上,就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你怎么不接电话?”

“我在洗澡。”

盛宁看了唐斯一眼,她身上还带着水汽,眼尾又一撇,浴室的磨砂玻璃上也都是水雾,香香的味道往外飘让人有些手脚发软。

唐斯正弄着头发呢,酒店吹风机特别不好用,风力没多大,声音倒是响的厉害,就这么吹个头发的工夫,她的脑子都嗡嗡的叫唤起来。

等头发吹干,她再放下吹风机的时候,唐斯扭头见盛宁还站在原地,就问她——

“你怎么来了?有事啊?”

唐斯眼神坦诚,没有丝毫打趣,是句再正经不过的话。

但盛宁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心里发堵,她不知道唐斯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目光幽幽地扫了她一眼。

唐斯觉得这人得眼神挺奇怪,好像有点不高兴似的。

“酒店住着舒服吗?”盛宁忽然又来了句。

唐斯瞬间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再看向盛宁的时候眼神明显就变了软软的还噙着笑。

盛宁的耳朵又红了,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唐斯见她这样子,差点儿就笑了出来,她扭着腰身走过去,站定在盛宁的面前,伸出手捏了捏她的下巴,指尖又在这人的嘴唇上揉了揉

盛宁被彻底看穿心思,整个人都红温起来,呼吸也变得滚烫她不想让自己在某些事上显得太过急切,可又逃不过一颗七情六欲的凡人心。

涟漪四散开来,在她的大脑和身体里蔓延开

她想做个含情不露的人,却注定只能是个俗人。

唐斯漾着笑——

“想我今晚跟你一起对吧?”

第48章 上瘾

盛宁不晓得是不是每个发生了亲密关系的恋人,都会变得这么急不可待?她想要压制一下自己身体里涌动的谷欠念,好不让自己至少是表面看上去那么明显,可当她一抬眼看见唐斯灼灼的目光,嘴唇被唐斯指尖抚过柔软,突然就忍不住了她想带她回家,想和她同居,想两个人关起门来,做点没羞没臊的事儿。

这种力量就像是万物法则,带着不可抵抗的吸引。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跟我回家吧,酒店没有家里舒服。”

盛宁说完,人也熟透了。

唐斯噗嗤一声笑出来,其实这事儿也不光盛宁一个人想,自己也想,唐斯意外的只是盛宁会这么着急,她还以为这人又得好几天抹不开面儿呢,果然人都得刺激一下,要不然你也不知道自己能突破到什么程度。

“行,你等我一下,我收拾几件衣服。”

“好。”

唐斯找了小袋子,简单装了几件换衣服,在打开衣柜的时候,她又偷瞄了眼盛宁,脸红的简直不像话,这是三十岁吗?十六七的都没她纯情。

一路上谁也没说话,但暧昧的气氛就像春风沉醉的晚夜,到处都是迷人。

盛宁才刚把门打开,腰上便被唐斯猛地推了一把,紧跟着一个香香软软的身体就倒进了她怀里,腰间被紧紧箍住。

“斯斯你还没吃饭”

“我不想吃饭”

唐斯踮起脚尖,一只手扯住盛宁的衣领,另只手勾弄着她的耳朵,想吃什么不言而喻。

盛宁被唐斯撩拨的浑身像被火烧起来一样,俯下身,把舌尖递给她。

两人在门口缠腻了片刻。

盛宁便把她推开了,垂着眼皮,根根分明的睫毛比天上眨眼的星星还要动人——

“让我先洗个澡。”

唐斯讨厌她在这种□□焚身的时刻,还能被别的事拉回理智,就好像刚刚给自己的那个舌尖,不是想要把氛围再烘托热烈些,而是为了脱开身,但唐斯又不能拒绝她这个要求,毕竟以盛宁的性格来说,这已经是一种天大的进步了。

“你快去吧。”唐斯松开她的时候又在她下巴上咬了一口。

盛宁一边解着纽扣,一边快步往浴室走去。她关上门,放开水,耳朵听见门口来回的踱步声,仿佛隔着门板都能看见外面那人的身影。

昨晚两个人在浴缸里的画面瞬间就跳到她的脑子里。

“斯斯,你能别站在门口吗?”

“怎么了?”

“我我有点”

话还没说完,吱呀一声,浴室门就被唐斯打开了,她大大方方的走进去,神情坦荡的看了眼盛宁,又是一笑,便走到洗手台前,自顾自的洗起了手。

她洗的特别干净,打了洗手液,白色的泡沫搓了满手,指甲缝都没有放过,里里外外地洗了个仔细,等洗完了,甩甩手,才又跟盛宁说:“没想偷看你,放心吧,我去卧室等你。”

随即,人就出了浴室。

这一番操作,引得盛宁又不自在起来,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再洗澡的时候明显就加快了速度。

这边,唐斯已经回到了卧室,被子还是自己走时候弄乱的样子,手一伸掀开,把自己裹进去。

她觉得这感觉真好,有种当家做主范儿。

唐斯竖起耳朵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心就有点不安分起来,但凡刚刚盛宁没说那句让自己别站在门口的话,兴许她还真就进去和她一起洗了。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搞得好像昨天把自己底/裤弄/湿的不是她一样。

唐斯掐着手指按捺了几分,给盛宁这奇奇怪怪的毛病琢磨了一番,最后得出结论——她们还是太少,但凡再多来几次,保准就好。

洗完了澡,盛宁擦干一身水汽,才走到卧室门口,就看见床上的唐斯,把自己用被子裹住,细长的一条,像是从深海里游上岸的美人鱼。

盛宁走到床边,人刚一趟下,人鱼公主就凑过来了,掀开被子,让她和自己一起玩耍。

唐斯亲了盛宁的下巴,又拿牙齿咬了她一下——

“你怎么这么漂亮,还又这么香~”

盛宁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浴室里,热气蒸腾的她头脑飘忽,有点点的发晕。

她没说话,手捧起唐斯的脸,把自己送了过去。

不同于昨天晚上的疯狂,今天的她前戏冗长,就连一个吻都仔细小心。

还是唐斯受不了她这慢慢吞吞的劲儿,几个来回之后,主动出击。

“今天怎么不疯了?”

“我还以为你会跟昨天一样呢?”

“没事儿~你就算天天都那么不客气,我也受得住。”

唐斯扬起头,领着她故意讲些乱七八糟的话,让盛宁现原形。

“我今天一整天都在想你,想你会不会提起裤子就不认账?”

“我还老走神儿,老想着昨天咱俩在浴缸里”

“我肯定是上瘾了,不然怎么总惦记这些事儿。”

唐斯气息不匀,她攀着盛宁的,身/体像海藻似的那么柔软——

“我不管都是你害的,你得负责这几天我都得和你待在一起,你得让我把这个瘾过去,等我什么时候不再那么成天惦记这事儿,你再恢复你的私人空间。”

盛宁往上顶了一下,把唐斯翻过来,偏过头去咬她的耳朵——

“什么叫私人空间?咱们这才第二次,你就开始考虑这些事?”

“要不然呢?两个人总不可能天天都腻在一起吧?时间长了就算这事儿再有意思,也无趣。”

唐斯这话说的没良心,盛宁听了心里不是滋味。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好像是在提醒她,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唐斯就会从她手里溜走。

或许真的像况厘说的那样,自己应该再抓紧点。毕竟自己的性子太温吞了,而唐斯又太热烈,自己不可能让一个热烈的人慢下来,因为一旦慢了她就会冷却,好比现在人都还在自己床上,脑子里却已经开始想那些有的没的。

盛宁握住她的肩膀,把唐斯又翻过来,掐着她的腰,堵住她的嘴狠狠吻她。

她得让她一点力气都没有才行,得像一场暴风雨时刻席卷她,让她一秒钟都不能停歇,这样唐斯才没工夫去想那些。

盛宁又开始疯了。

唐斯爱极了这样的时刻,好像全世界只有她们两个似的,可以让她在激烈的震/荡里,无暇顾及凡尘俗世。

盛宁把唐斯从床上抱起来,两人被汗水浸透,荷尔蒙的气息在整个屋子里汹涌翻腾。

“你干什么?”唐斯不知道盛宁要把她带去哪儿,只觉得现在的自己被她轻而易举的抱起,那种感觉让她显得自己特别弱小。

“去冲一下。”

盛宁把她放在浴缸里,给美人鱼准备了一池的温水,既然上岸了那就别再回去了,她想。

沉入,又溢满。

每个毛孔都在大口呼吸。

“今天怎么了?”

“怎么比昨天还疯呢?”

“不喜欢?”

“喜欢。”

盛宁失控了,拉着唐斯和她一起。

两人把骨头都做/透。

结束之后,唐斯还沉浸在刚刚的癫狂里,身体的极度狂欢,让她的大脑也异常兴奋,思来想去的都是好东西。

她想到自己昨天的哭,因为姜淑怡的去世,而联想到自己和盛宁去留的问题。忽然就觉得自己特别可笑。

她为什么要想这个,她们相爱了,在一起了,心灵相依,身体契合。她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件多好多难得的事儿,遇见一个体贴细致的恋人,拥有一段正常、健康并且能够预展未来的恋爱。

这个世上路是死的,但人是活的,不就是异地恋嘛,只要她们有心想要在一起,想共同生活下去,这点困难算什么?有的是办法解决。

唐斯又想林伊说的那些关于爱的顾虑和负担,扭头看了下熟睡的盛宁,仔细端倪着她的眉眼,莫名觉得这个人无比的熟稔,不知道是上辈子就认识,还是在她们恋爱之前,就在自己的梦里出现过?

她忍不住拿过手机,给林伊发消息——

「我觉得我跟她是天生一对」

林伊还没睡呢,看见唐斯的消息,马上就给她回过去——

「要不然呢」

「搞不好上辈子你俩也是天生一对」

唐斯嘿嘿一笑。

她没这么爱过一个人,也没有过想跟一个人死心塌地的一辈子,她总觉得人这一辈子太遥远,像个虚无缥缈的传说。

十七八岁的时候也琢磨过‘一辈子’,可那会儿年纪太小,对时间没有概念,想到一辈子就是永远。后来年岁见涨,又知道了外婆的事儿的,唐斯就不怎么琢磨‘一辈子’了,她觉得怎么过不是过呢?与其把感情寄托在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里,还不如让自己高兴,她把这个理解为成长。

可现在有了盛宁,唐斯又开始琢磨起‘一辈子’,这样的姑娘,这样的温柔,这样的细腻,这样做一万件好事,都不一定能换来的一个人,让你很难不去想要和她过一辈子。

这人世间的饮食女女,红尘里翻滚的情谷欠杂念,只要是有血有肉,就不可能逃得了,一万个人里会一千个人冒险奔赴,一千个人里会有一百个人陷进去,一百个人里又会有十个人尝到苦辣酸甜,最后只有一个人善始善终。

唐斯觉得自己又成长了,成长了一大步。她对爱情有了理想,有了志气,有了客观主义不可侵犯的神圣唯心论。

她觉得自己特别牛掰,谈个恋爱都谈成哲学家了!

唐斯跟林伊说——

「在熵的持续不可逆增加的宇宙里,把握住当下就是永恒!」

「我姐们儿牛啊!」

「你也别夸我,我也不是什么都能想得通。」

「?比如?举个例子」

比如

唐斯偷偷把手机屏照向盛宁,借着荧荧幽光,视线落在这人挂在肩头的睡裙带子。

比如为什么她一定要穿衣服?为什么就不能光着?

比如为什么她们就不能在事前一起洗澡?为什么非得中途做一半再去浴室?

再比如为什么一做完她就能睡着?还睡的这么沉?

现在难道不应该兴奋才是吗?

林伊没办法给唐斯解答这些问题,她笑的肚子疼。

「可能是年纪大了」

「胡说!年纪大觉该少才对!」

唐斯又低头瞧瞧自己,一拍脑门儿得出一个结论——

一定是自己太漂亮!太累人了!

唐斯只当和林伊交心,让却没想到这一通交心,反而让林伊生出了些念头,把幸福寄托在别人身上或不可控的外部因素上,你可以对此抱有希望甚至幻想,但无可避免的是一旦期待落空,又该如何自处?她害怕这种不确定的情感,怕陷入这种不确定情感后而产生的依赖,这是她迟迟不愿意接纳况厘的真正原因。

或许她不该把况厘拉进自己的情绪陷阱,因为不管这个人是谁,说到底都只是自己一个人的课题。

又或许在情感的世界里,没有那么多复杂,你想的再多,不如真的去做。

不试试,就永远原地徘徊。

毕竟,你总不能一直重复相同的过程,去期待不同的结果吧。

放下手机,林伊走出房间,走到隔壁的房门前,抬手敲敲轻轻一下,扣响心间。

“况厘,是我,你睡了吗?”

“没有。”况厘把门打开,“有事?”

“我有点睡不着,我可以和你待在一起吗?”

林伊的声音温柔,眼神明亮,莞尔一笑,便有繁华盛开。

况厘觉得自己陷进她的眼睛里。

真心人的眼睛会说话,无需言语再填充,这是天地间情感最饱/满的出口。

“只是待在一起吗?”

“我我想试试”

话音未落,林伊便被况厘一把拽进房间。

况厘把林伊抵在门板上,额头碰着额头,空气像是着了火。

“你想怎么试?试什么?”况厘问她。

林伊是想好了才来敲的门,可现在被况厘吐出的炙热拍打,依然心跳乱飞的生出无措。

她想在她们开始之前,还是要和况厘把话说清楚。

林伊把胳膊挡在两人中间,在炙热中艰难前行,她说——

“况厘,我不知道这样对不对可是我必须要承认,我对你有好感我”

“可以了,有这些就足够。”

余下的话,况厘没让她说,她把林伊挡在两人中间的胳膊拉开,捧着她的脸,将自己的唇覆了上去。

吻住。

就让这一切自然而然的发生吧

今夜我不关心人类。

今夜我只想你。

——

两人就这么没羞没臊了几天。

盛宁觉得她们在那事儿上挺和谐的,虽然唐斯每回都说她间接性发疯,可盛宁能感觉的出来,唐斯挺喜欢自己那样特别是自己疯起来的时候。

按理说唐斯没腻,也挺主动,这对她们来说是好事,可盛宁就是觉得哪里不太对,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一大早,盛宁起床上班,她才起身穿衣服,唐斯就醒了,盛宁穿好衣服去洗漱,唐斯就在外面等着,等盛宁洗完漱出来,唐斯也立马进去洗漱。

听着浴室里的窸窣声,盛宁在门外站了会儿,等唐斯从里面再出来的时候,就见她也换好了衣服,一身白裙子干干净净,头发绑在脑后,利落清爽,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盛宁总算是明白,自己这几天觉得不对劲儿的东西是什么了?

“要出去玩?”

“我能去哪儿玩?这地方我早摸透了,该去的都去了,我回酒店。”

“回酒店干嘛?换地方再睡觉?在这儿睡一样的。”

“别了,你又不在光我一个人?要是有人来敲门,我怎么办?”

“谁会来敲门?”

“你妈妈或者你小姑。”

唐斯轻飘飘的一句话,让盛宁蹙了下眉头。

“她们不会来的,如果要来,都会给我提前打电话。”

“万一呢?”

“你要是不放心,我给她们打电话说一声。”

“别啊!”唐斯见盛宁真把手机拿出来,连忙伸手去拦,“你打电话算怎么回事?本来人家没想来的,你这一打不明摆着告诉你她们,你家有人吗?”

唐斯一边把盛宁的手机拿下来,一边又抱了抱她——

“我知道你是怕委屈我,可出柜真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就算你家里人再怎么开明,也不可能同意自己的孩子是个同性恋,这事儿我比你有经验,你听我的。”

“咱们又不是不见面了,只是白天不在一块,晚上你再来接我,我都住你这儿。”

说完,唐斯就跑去镜子跟前涂防晒。

怎么讲呢?话是关心人的话,就是那个样子,让人看着挺没良心。

盛宁先开车把她送回酒店,临下车的时候,唐斯想来一个再见吻,可脸刚凑过去,就被是盛宁躲开了。

“躲什么?”唐斯瞪眼。

“你嘴上有唇膏。”

“有唇膏怎么了?”

唐斯扳过盛宁的脸,撅起嘴唇就在她脸颊上狠狠地亲了口,啪叽一下声儿可大了,看着这人脸上的唇膏印,还不忘又教育了她句——

“往后我亲你不能躲,这是做人女朋友的第一守则!”

说完,人就下了车,蹦蹦跳跳的跑上台阶,连回头瞧一眼都没有。

一整个白天,盛宁都有些提不起劲儿,喝咖啡也没用,中午吃饭的时候,也一直在看手机,她刷到唐斯最新一条的动态,在一家意大利餐厅优雅的吃披萨,再回头看看自己的手机讯息,静悄悄地躺在那儿跟失联了似的。

盛宁给唐斯发去消息——

「吃过饭了?」

唐斯秒回,发过去一张自己大口咬着披萨的自拍——

「可好吃了!就是不让加菠萝~」

「这么好吃啊,好吃到连给我发个消息都顾不上了?」

「小心眼儿了不是,下回带你去~」

「你吃了吗」唐斯也问她。

盛宁学着她给自己的午饭拍了一张发过去——火腿三明治。

「啧啧~小可怜~」

唐斯跟去一张亲亲的表情包。

姑娘大大咧咧的欢脱样儿,让盛宁有那么一点钻牛角尖,她以为唐斯该是那种时刻都想跟恋人黏在一起的女孩,可真的相处下来,才发现她不是,她的那句‘给你私人空间’并不是说说而已,她是真的给你。

盛宁咬了一口手里的三明治。

或许自己真的应该找时间和沈秋澜好好聊聊了。

她想。

可是要怎么聊呢?

盛宁拿出手机给况厘发去消息——

「你对出柜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要见家长了?」

「差不多吧」

况厘大学的时候就出柜了,按道理她在这方面应该是有经验的,可每个人情况不一样,父母开明跟接受的程度也大相径庭,她想了想,回答道——

「反正当初我是被赶出来了」

「不过」

「不过什么?」盛宁有点着急。

「你确定你妈妈不知道吗?」

「母亲永远都是最了解孩子的,就像我,当初也是我妈妈先发现的,她不跟我捅破的原因,只是觉得难以接受,但我不能因为她不接受,就选择永远隐瞒,从某种层面来说,这对我也不公平」

况厘话锋一转,又发来一条——

「我和林伊在一起了」

「恭喜」

两人隔着屏幕会心一笑。

爱总是双刃剑,盛宁谁也不想伤害,但就跟况厘说的一样,不能因为不想伤害,就永远选择隐瞒,这和唐斯无关,这是盛宁需要面对的问题,只要她的性取向一天不转变,出柜都是迟早的。

不过她妈妈真的知道吗?

还没等盛宁没想出一个打开契机的法子,契机就主动送上门了

这天,她上班的时候,从操作室刚忙完出来,手机就在兜里响了,她拿出来看了眼,接通放在耳边。

是沈秋澜打来的,说弄了些绿植想要给她送过去。

“现在吗?”

“你不方便?没关系,那我回头再过去——”

“没有不方便,刚好我也有话想跟您说。”

第49章 回旋镖正中眉心

沈秋澜到的时候盛宁还没下班,她把绿植搬去阳台,人还没进去,就愣在了原地。

她看见阳台的晾衣架上挂着一件性感的吊带裙子,前胸后背敞露的十分惊人,这明显不是盛宁的衣服。沈秋澜把绿植放在脚边,人走进去,顺着吊带裙眼又往后错了错,是两件相同款式的内衣,但罩杯却是两种尺寸。

沈秋澜在原地站了会儿,便转身又往客厅走去,她先经过次卧,床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然后又去到主卧,主卧床上的被子被拱成一团堆在那儿,盛宁最爱整洁,从来没有不叠被子的习惯,最后沈秋澜才去到卫生间,两套洗漱用品,一模一样的牙刷缸,洗手台的架子上还放着一支粉红色的唇釉。

这是

房间里到处都是两个人共同生活的痕迹。

沈秋澜折回主卧,她走到床前,把拱成一团的被子叠好,刚想退去门去,忽然停下,她想了想,*又把刚刚叠好的被子,重新弄乱。

等做完这一切,沈秋澜才拿出手机给盛宁发了个消息——

「妈到了」

这会儿,盛宁刚下班,看到沈秋澜的消息,目光略有沉思——

「好」

车子在路面有条不紊的行驶,天际夕阳沉落,金色的霞光从云间铺落,绯红耀眼。

盛宁到家的时候,沈秋澜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屋子里的灯光大开,视线明亮。

沈秋澜扭头看向盛宁,满脸的笑意——

“回来了。”

“嗯。”

盛宁把门关上,在玄关换了拖鞋,随即便去到餐厅倒了杯水来,轻轻地放在沈秋澜面前。

沈秋澜笑意只增不减,拿起水就喝了一口。

盛宁还没想好要怎么开口,却先被沈秋澜脸上的笑,弄得又有点无措。

沈秋澜问她:“有话要跟妈妈说?”

“是。”

盛宁向来含蓄,做什么事情都喜欢反复三思斟酌,沈秋澜了解自己的女儿,她想盛宁能主动提,已经不容易了,剩下不如就让自己这个当妈的来做吧。

“是那个姑娘吧?那个你抢人家酒喝的姑娘?”

虽然盛宁还没说,但沈秋澜在刚刚看见那件吊带裙的时候,脑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就是唐斯。

盛宁本来是低着头的,听到这话瞬间就抬了起来,她看着沈秋澜一脸慈爱的目光望向自己,盛宁已经提前做了沈秋澜知道的心理准备,可当下却还是不由地惊了一下。

“吓着了?”沈秋澜带着笑气。

“没有,我就是就是有点意外”

“不就是喜欢女孩子嘛,这有什么的?你妈我又不是老古董,再说了你是我生的,我不了解别人,还能不了解自己的女儿吗?”

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肃,也没有沉重的气氛,柜门就这么轻松地被打开了,盛宁说不上来她觉得心有点奇怪,但却又实实在在的松了口气。

“您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十七岁的时候吧。”

“竟然那么早?”盛宁摇了摇头,又笑了下,“我还以为我一直隐藏的很好呢。”

“我本来老早就想跟聊聊这事儿,可我又怕吓着你,明里暗里的示意过几次,你也总是把话岔过去,我就想要不等你找到心仪的,再说也行,哪知道你这么能忍,现在好了咱们母女把话说开,往后你也别再有什么心结了。”

沈秋澜抬手摸了摸盛宁的头,又问——

“喜欢人家?”

“喜欢。”

“那就好好对人家,那姑娘我看着应该比你小吧?”

“小五岁。”

“五岁也不算多,两人里有一个年纪大点是好事,你细心妈知道你是个会疼人的。”

盛宁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地别过脸去。

“找个时间,带人姑娘回来吃顿饭吧,去你小姑家。”

“行。”

沈秋澜没再多说,又看了外面已经黑了的天——

“不早了,妈就先走了。”

“我送您。”

“别”沈秋澜扭头朝阳台望了眼,打趣道:“你还是先去接人吧,天都黑了,别让人家女孩一个人待着。”

盛宁知道她妈妈在看什么,阳台的晾衣架上还挂着她们的衣服呢,盛宁脸顿时更红了。

沈秋澜从盛宁这儿离开,就去了盛嫄那里。

她心里太高兴了,她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盛嫄才行。

一见到盛嫄,沈秋澜的话匣子便打开了——

“那个姑娘是真好,我是真喜欢,我第一次见到她和宁宁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有预感,瞧瞧我这个当妈的预感还是准吧。”

盛嫄笑她这是高兴的不知所措了——

“您之前还说喜欢欧然呢。”

“两个姑娘都是好姑娘,我都喜欢,可光我喜欢没用啊,还得宁宁也喜欢才行啊。”沈秋澜摆了摆手,又说道:“你是没看见宁宁的样子,她长这么大我还从来没见过她脸红呢,我已经和宁宁说了,让她找时间把人家女孩带回来吃饭,省的她再一天胡思乱想,你知道她的她那个性子”

“这么快?不打算再多了解了解?”盛嫄问道。

“了解什么?我早看开了什么家世、什么背景,这些都不重要,只要她们能彼此真心喜欢,这就够了。”

只有钱没有爱的婚姻生活,就像是一株疯狂生长的毒草,不管你再怎么用力经营,到最后也是死路一条。

沈秋澜和盛嫄都是门当户对的受害者。

盛嫄也为盛宁高兴,毕竟是看着长大的孩子,先前因为家里的那些糟心事,让盛宁一直封闭内心,三十岁的人了,对于感情还是闭口不谈,如今能把自己打开,怎么能不算一件好事呢。

但盛嫄也有担心,她看向沈秋澜,问道——

“盛家那边”

一提到盛家,沈秋澜原本带着笑意的脸,瞬间严肃起来——

“盛宁是我的女儿,她早就脱离盛家了,我的女儿跟他们没有关系,如果他们敢做什么,那我就跟他们鱼死网破,总之我会保护我的孩子。”

沈秋澜如此避讳,说完了才想起来盛嫄也姓盛,语气顿时缓了缓——

“当然你除外。”

盛嫄笑了,摇了摇头——

“可别把我除外,宁宁也是叫我一声小姑的,如果到时候真有什么事,大嫂鱼死网破,也把我算上,我和你一起。”

此刻的盛宁,还不知道在她的背后,沈秋澜和盛嫄已经开始为她谋划以后。

她只觉得这会儿不舒服,怎么才能舒服?恐怕得赶紧见到女朋友才能舒服

酒店房间里,唐斯已经洗过澡,敷过面膜,她把自己收拾的浑身香喷喷,只等盛宁来接她。

唐斯是能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也可以给自己找到乐子的人,白天吃饭逛街看电影,时间被填充的满满当当,她就不怎么想盛宁,可天一黑,看着夕阳沉落,月亮悬挂云梢的时候,她就开始想盛宁了,也不是非要跟她做点什么,哪怕就是什么都不做,只和盛宁待在一起说说话,唐斯也愿意。

手机里刷着搞笑视频,特没劲儿。

唐斯又看眼窗外这人到底还来不来?再等下去月亮都要睡觉了。

她刚想给盛宁发个消息问问,就听见有人敲门,敲门声特别有规律,唐斯眼睛一亮,瞬间丢开手机,连忙就去开门。

“你怎么不再晚点来?再晚点我就睡觉了~”

“等着急了?”盛宁伸手去勾唐斯的小拇指。

唐斯掐了她一下,“要不然呢?你下回不能再这样了,来不来得提前跟我说一声。”

她不是个懂得矜持的姑娘,心里有什么立刻就要表达出来,是她这个人的底色。

盛宁当了真,以为唐斯生气了,这会儿低下头,认认真真的又和她道歉起来——

“我错了。”

唐斯楞了下,手在这人的肩上又推了下——

“道什么歉呐?我又没生气,再说这才多大点事儿,我就是和你说一下而已,歉不能随便道,要不然等你以后真犯了大错,再道歉就没用了。”

说完,唐斯挽住盛宁的胳膊,和她一起出了房间。

两人在电梯里的时候,唐斯把挽在盛宁胳膊上的手又拿下来,塞进她的手里,不安分又拿手头尖儿挠挠她的掌心,盛宁呢,既没摁住她,也没有把手抽出来,任由唐斯在她手掌心里玩闹,偶尔扫一眼唐斯的脸,温情的目光满是的宠溺。

唐斯被盛宁的眼神看的心念微动,刚刚才想着哪怕就是跟这人什么都不做只是说说话也行的念头,现在又一扫而光,她想跟盛宁快点回去,浴室也好,床上也罢随便哪个地方都行,她想和这人赶紧的做点什么,不想就这样小打小闹的在手掌心里折腾。

等到了家,盛宁才要去开灯,就被一只柔软的手轻轻地扣住了腕间。

唐斯没让她把灯打开,她觉得这种暗室模糊的光影会更令人着迷,她把盛宁的手放在自己腰间,然后勾住这人的脖子,凑过脸去在盛宁的下巴上咬了一下,用牙齿轻轻摩挲,呼吸都打着颤儿——

“真是活见鬼了,我今天怎么这么想你呢?”

“你是不是在我身上下蛊了?这都几天了?我这瘾不但一点没下去,反而还见涨~”

说一句话唐斯就咬她一下,咬着咬着,就从下巴过度到了盛宁的唇上。

唐斯听见盛宁怦怦的心跳声,又笑了,伸手就要去解她的衣服扣子。

“斯斯我还没洗澡呢”

“你成天就惦记着洗澡,没见过比你还爱干净的人了~”

唐斯松开她,放她去洗澡。

可盛宁却站在原地,两眼发直的像是失了神儿。

她看见唐斯,一边往后退,一边把身上的裙子脱下来。

唐斯手指尖在肩带上轻挑了下,那裙子就从她的肩膀滑落到脚边,唐斯从裙子把脚跨出来,倏地一下又转过身,当着盛宁的面儿,手绕到背后,又是一挑。

窗外的月光倾洒而下,眼前的人像个出尘的仙子,美的像一场梦。

“好看吗?”唐斯软着声音,嘴里像含了一块糖,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裹着折磨人的蜜。

盛宁张嘴了嘴,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小腹在紧缩在抽动,好像有什么东西钻到她的皮肤里,咬着她啃噬她从心脏开始吮着她的心尖血。

唐斯两手环抱住自己,指尖掐着月光的种子,一下一下搓捻她把脚边的裙子踢远,往后退了两步,又往前近了一步,像个妖精在玩把戏——

“盛宁你怎么还不去洗澡呢?”

她故意逗着盛宁,可自己却也没好到哪里去月光的种子在她身体里播撒,土壤一遍遍地翻新,新的嫩芽就在盛宁的手指尖。

“快去洗澡吧,别傻站着了”

唐斯忽然收了手,身子一转,就往卧室跑去。

她边跑边笑,笑声灌进盛宁的耳朵里,不仅让盛宁红了脸,更让她红了眼。

唐斯觉得盛宁这反应太逗了,让她玩心大起,还有什么比勾引老实人还有意思的事吗?

可唐斯忘了一点,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是盛宁,她可不是兔子。

她光顾着笑,没留意身后过来的人,盛宁的脚步轻的像只猫,可动作却重的河马撞入水中。

盛宁一把从身后捞起唐斯,唐斯没防备“啊——”惊呼一声,变成只兔子就进了盛宁的笼子里。

滚烫,深暗,有紫色的幻影。

“一起洗吧”

“谁要跟你一起洗你自己洗去”

唐斯就是嘴硬,搂着人家的脖颈根本就不撒手,哪有一点想要放过这个大好机会的样子。

盛宁也不是那么不解风情,她听出了唐斯再说反话。

一边抱着人往浴室走,一边哑着嗓子和她说——

“你不能这样”

“我怎么样了?”

“不能逗我,又不管我。”

今天晚上两人又失控了,从浴室到洗手台再到卧室的床上,她们都想要把彼此碾碎再融进身体里,前所未有的凶狠浓情。

直到结束,两人躺在床上久久都还不能平息。

唐斯翻身紧紧地抱住盛宁,她觉得今天的盛宁表现特别好,让她特别满意,尤其是在洗手台上的时候,看着她镜子里的自己,都快要被撞/碎了。

“累吗?”唐斯亲亲她的脖子,带着热汗。

“不累”

“那要不再来?”

盛宁的手绕到唐斯的脖颈后面,把她垂在身前的头发捋开,又勾出一缕在手指上细细的缠绕,忽然一个翻身,又把唐斯压在身下。

就在唐斯烟花快要绽放,刚张嘴口申口今,盛宁突然低声说道——

“斯斯,我妈妈让我带你回家吃饭”

“什么——你——”

唐斯生生咽下口申口今,这种感觉就像正在玩跳楼机,经历了无尽的坠落和弹升,你正上头,心尖和小腹逐渐发麻的时候,突然坐你旁边的人在你耳边喊了一声‘朋友,你牙上有菜叶’。

性\缩力被盛宁拉满。

唐斯钳住盛宁没有停下的手,大脑氧气被抽空,她要缓一缓,就听见盛宁紧接着又说了句

“斯斯我出柜了。”

唐斯彻底反应过来,伸手啪的打开床头的灯,满屋亮堂,随即撑起身子,捏住盛宁的下巴,在她的脸上左看右看。

灯光猛地一照,盛宁不适应,被刺地眯了下眼——

“斯斯,你干什么?”

“看看你妈打你没有?”

唐斯没说笑,她是认真的,不过盛宁的脸上白白净净除了刚刚被自己牙齿咬出来的红印外,什么都没有——

“没打脸?那打哪了?是不是打身后了?”唐斯手又推着她,“你翻个身我瞧瞧”

盛宁真服了唐斯这个脑回路,成天哪来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甚至她都能相信,此刻唐斯让她转身趴下,不是真的想看自己有没有被打,而是

谁家打人打后背?更何况自己30了,唐斯总是能用最正经的口吻,明晃晃的说出她湿漉漉的黄色心思。

她把唐斯的手拿下来,又把人抱进怀里,让她的头贴在自己的胸口,怕她再乱动,还拿胳膊箍着她。

“我妈妈没打我,也没骂我。”

“她早就知道我的性取向,刚好她今天来我家,我就跟她说了,而且我妈妈她很喜欢你。”

唐斯脸趴在盛宁的胸前,半天儿都没个动静儿,盛宁也有些拿不准,她怕自己这么做是不是让唐斯为难了,于是又说道——

“没事你要是还没准备好,也不要紧,我”

“我知道这确实是有点快”

话还没说完,唐斯猛地就从盛宁怀里蹦起来,手在她锁骨上掐一把——

“我内衣还在你家阳台上挂着呢!”

“没关系,款式相同,我妈妈会以为是我的。”

“胡说!我比你大一个罩杯好吗!”

唐斯就是个傻姑娘,她都忘了自己还没穿衣服呢。

盛宁一听这话,眼神不由自主地就往她身前扫去。

“你看什么看!”唐斯又掐了她一把,又羞又恼的,“你真该跟我说一声,我我”

“怎么了?”

唐斯垂下头,两秒不到又抖着肩膀笑出来——

“我差点儿就把内裤偷偷塞你家沙发缝里了幸亏关键时刻理智了一把!”

“不愧是我啊~”

“”

唐斯笑到不行,软软的又趴倒在盛宁怀里,下巴在盛宁的肩窝一磕一磕地撞着——

“得亏我没那么干,要不这让你妈妈看见,成什么?你妈妈八成还会琢磨呢,这是哪个不正经的妖精,可能还不爱卫生。”

“不会的,我就说是我的。”

“行啊!要不要试试?我现在去塞一条你内裤~”

盛宁亲了亲唐斯的脸——

“你要去吗?或者你想不想去?如果你还没准备好,或者害怕的话,那就再等一等。”

“斯斯,我希望你和我说实话,我出柜是自己的选择,我不想让你有压力。”

“去啊,为什么不去,你妈妈既没打你又没骂你,你这是和平出柜,多好的事儿啊。”

“我当年可是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呢,还断了生活费,得亏我外婆偷偷接济我。”

唐斯拿脑袋碰了盛宁的头——

“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一点想的太多,操心的也太多,我有什么可怕的?你妈妈是怪兽会吃人啊?再说了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自己喜欢女孩子,我喜欢女孩子的时候没怕,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没怕,哦现在你都出柜了,你妈妈都接受了我开始害怕?你听听这话,有道理吗?我要是那样那我还是人吗?还有良心吗?那是王八蛋才干的事!”

说完,唐斯抿了抿嘴角,人柔和下来,声音也缓慢了下来——

“倒是你会不会觉得不太公平呀?”

“不公平什么?”

“你这边为我什么都做了,我这边还没给你个交代”

“你不说了吗,你不是王八蛋。”

“不许学我说话!”

——

今天是休息日,跟沈秋澜吃饭的事定在中午。

可唐斯一大早就起来了,说要回酒店。

盛宁把她抱住,不肯放她走——

“我妈妈都知道了,你还回什么酒店?”

“我得回,我衣服还在酒店里呢。”

唐斯这段时间都跟盛宁待在一起,这人心细着呢,明面上不说跟自己同居的话,可实际上自己的衣服每天都被她往家里带几件。唐斯知道她的心思,唐斯自己也乐得高兴,可她刚刚瞧了她带来的那几件衣服不是前胸劈叉就是后背□□,这些衣服和盛宁在一起是情趣,但要是去见人家妈妈,绝对不能穿,都见家长了唐斯就算再放得开也得收敛点。

她把盛宁的胳膊拨开,又拿脚在她腿上踢了踢——

“你也别睡了,跟我一起去,等我换完衣服,咱们再去逛商场。”

“逛商场干嘛?”

“你这人到底聪明还是笨啊?我第一次去你家见你妈妈,我能空手去吗?我不得带点见面礼?”

“不用,你去我妈妈就很高兴了。”

“不行,这事儿你说的不算,你得听我的。”

唐斯霸道的不得了,叉腰瞪眼的样子,一点不吓人还水灵灵的发着光,看的盛宁忍不住在她脸上亲了她。

“行,就听你的。”

回了酒店,唐斯换了身规规矩矩的小白裙,还拿头绳在脑袋后面绑了干脆利落的马尾,马尾一甩一甩,整个人都透着清爽,再加上她本来就长得乖,这么一打扮,谁看了能不喜欢?

等挑完了礼物,盛宁就开车往沈秋澜那里去了。

沈秋澜和盛嫄早准备好在等她们,这会儿听见大门外面的有车过来的声音,就知道是她们来了。

唐斯觉得这院子特别熟悉,像她梦里梦见过的那座古香古色的院子一样。

莫名的就有些紧张,她有种奇怪的感觉尤其是看见院子中间摆的那张棕色藤椅,好像下一秒就能看见姜淑怡坐在那似的。

“这院子是?”

“是我奶奶的旧居,之前被我姑姑翻新了一下。”

“我就说嘛瞧着挺有年代感的。”

车停稳,唐斯一下车就看见了沈秋澜跟盛嫄,两人穿着正式,一看就是精心准备过得样子,很显然对这次的见面非常看重。

盛宁拉住唐斯的手,察觉到她掌心的薄汗,轻轻的又握了握,小声说道:“她们都很喜欢你,别紧张好吗?就当吃个家常便饭。”

她和唐斯是这么说的,可到了沈秋澜跟盛嫄面前时,整个人却又一脸认真,一点不像是她说的那么家常。

“这是我妈,沈秋澜女士。”

“这是我小姑,盛嫄女士。”

盛宁跟唐斯介绍,随后又对沈秋澜说:“这是唐斯,我女朋友,就是上回我抢她酒喝的女孩。”而后又对盛嫄说:“小姑,唐斯你见过的,上回咱们在一起吃的饭。”

彼此早都见过面,盛宁也只是简单的介绍了下,都不是陌生人。

沈秋澜和盛嫄对于唐斯的到来非常高兴,两人拉着唐斯就往屋子里去,完全把盛宁忘在了身后。

唐斯很紧张,她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加快了,虽然她跟盛宁都是女生,但现在这场面也跟异性恋见家长没什么两样。

阿姨早做好了一桌子饭菜。

席间,唐斯不停地被沈秋澜和盛嫄夹菜,面前的小碗被垒的跟小山丘似的。也不知道是太紧张了还是太兴奋了,一个不小心,菜没吃进嘴,反倒溅了几滴油。

“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

“我陪你去。”

洗手间在二楼,盛宁怕唐斯找不到地方,她刚把唐斯带去洗手间,正想和她一起进去,就被唐斯给拦住了——

“你快回去吧,你陪我一起进来算怎么回事呢?我第一次来你家,你不能让我丢人。”

“那你”

“放心吧,不就是直走拐个弯,再下楼嘛,我记住了。”

说完,唐斯就把盛宁给推出去,关上门。

盛宁想门口等她,可又听见唐斯在里面喊话——

“赶紧回去~”

盛宁这才走,等她重新落座的时候,就看见唐斯碗里的菜堆得老高,她跟沈秋澜和盛嫄说道——

“斯斯她应该是不好意思了。”

这边,唐斯拿湿巾在裙子上左擦右擦,可毕竟是油点子,只能稍微把痕迹弄淡点。

她觉得自己可真是有出息,这有什么好紧张的?瞧瞧筷子都拿不稳了。

唐斯把湿纸巾丢尽垃圾桶,又洗了个手,再出来的时候,就见空荡荡的走廊,深棕的暗色沉木,隐隐的渗着寒意。

她也不晓得这寒意是从哪来的,只想加快步子赶紧回去。

路过一间屋子的时候,门没关,唐斯下意识地往里看了眼,两只脚顿时僵在原地。

这是——

唐斯双腿像是不听使唤,木怔怔地往里走去,走到门口正对着的架子前停下,那是一张祖孙三代的合影。

右边是盛宁,左边是盛嫄,中间被环绕的老人,竟然是姜淑怡!

就是那个她一直在找的姜淑怡!

唐斯不信邪,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出现幻觉了,这怎么可能呢?

她拿起照片仔细看去,右下角有一行落款——

六十三岁生日留念——姜淑怡。

这一行字是打印在照片上的,但唯独‘姜’这个字,是后来手写上去的,依稀能看见‘姜’字下面被划掉的字,是‘盛’字的下半部‘皿’。

盛淑怡?姜淑怡?

瞬间,唐斯把烫手的照片快速放下,头皮发麻,后脊背猛地窜出一股冷汗。

第50章 我哄你睡

唐斯把照片放回原处,装作无事发生继续回去吃饭,可她胃里扎了一根刺,让她坐立不安,低着头不停地往嘴里扒着饭,想用食物把胃里的那根刺压一压。

她得保持礼貌,让自己不要失态。

饭桌上大家说着话,唐斯不再像以往那么活泼,只有在沈秋澜跟盛嫄提到她的时候,她才抬头应一声,一应完,立马就又把头低下。

好在这一点,落在沈秋澜跟盛嫄眼中并没有异样,她们只觉得是这姑娘害羞了。

可盛宁却有不同感受,她们是恋人,唐斯的一丁点小动作都逃不过她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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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宁就坐在唐斯旁边,时不时就扭头看她一眼。唐斯这样子太反常,跟平时完全判若两人,那么有话的一个姑娘,什么时候这样安静过?

饭后,盛宁婉拒了沈秋澜和盛嫄让她们再多坐一会儿的好意,推脱说她们还有事,等下次的时候再来吃饭。

这会儿,两人坐进车里,盛宁很贴心的替唐斯系上安全带,刚想说话,唐斯却抢了先——

“盛宁,你送我回酒店吧,我我点事情要去办。”

“事情严重吗?”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林伊林伊找我有点事儿”

“真的,我真的有事”

唐斯乱到不行,脑袋一团浆糊,说的话也语无伦次,上一秒是自己有事,下一句又是林伊有事,她意识到自己撒谎了还撒的是一个很拙劣的谎言,最重要的是这个谎言还被盛宁给看穿了。

她不敢看盛宁的眼睛,怕盛宁再问她的时候,她又得继续撒谎。

“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盛宁的声音很轻,抬手去摸唐斯的脸。

指尖柔软的触感,让唐斯羞愧,她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好像除了紧张这个借口,也没有别的了。

“有点吧”

盛宁没再多问,替唐斯捋好有些凌乱的头发,便开车将她送回了酒店。

一路上,唐斯都在被胃里的那根儿刺控制,太阳穴突突地跳动,四面八方的坏情绪把她团团围住。

她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姜淑怡的孙女怎么会是盛宁呢?

到底是这个世界太小?还是说这根本就是上帝的恶作剧?

一种宿命论,快要把唐斯吞没了。

脑子里全是那张祖孙三代的合影,照片上姜淑怡慈爱的笑容变成了一把锋刀,狠厉地扎着唐斯的心。

她想姜淑怡一定过的很幸福,她活着的时候儿孙绕膝天伦之乐,她去世的时候,所有至亲都围绕在她的床边,或许面对死亡会有惧怕,但她的孩子们一定都拉着她的手陪伴着她,这种来自亲人的关怀,是可以抵抗死亡的恐惧。

她每年都会有人拜祭,她的孩子会时刻怀念她,孩子的孩子也会永远感恩她。

唐斯又想到自己的外婆她又过得什么日子?

一个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有那么好的一个家世,原本可以过着顺遂青云的一生,可她偏偏遇见了姜淑怡,她不愿意妥协,不肯成家,被父母赶出来断绝关系,没有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一辈子守着那份年轻时候的承诺,可到头来呢?承诺的另一端,早就抛弃了诺言,只有她自己承受了不知多世俗偏见的冷嘲白眼,傻傻的守了一辈子。

唐斯矛盾极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服自己去理解外婆被抛弃的事实,也不知道现在该用什么情绪面对盛宁?某个瞬间,她甚至想把这些都告诉盛宁,你敬爱的奶奶其实是个诺言的背叛者,可是唐斯不能那么做她不能站在自己的情感顶端,用倾斜的天平去破坏别人家的幸福美满,这太卑劣了。

但她又实在过不去心里这一关,外婆被抛弃是事实,再多的理由,也不能抹去她这一辈受到的伤害,人的青春年华是比生命还宝贵的东西,多少金钱地位换不来青春年少。

可说到底,这和盛宁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里面最无辜的人就是盛宁。她什么都不知道。

各种情绪顶在这儿,让唐斯难受极了,胃里的那根儿还扎着她绞着她,胸口发闷,像是急性低血糖,让她头脑发晕,用力呼吸也好像透不过气来,刚刚吃那顿饭在她胃里作祟,一阵阵涌动让她恶心想吐。

唐斯把手缩进袖子里,死命地掐住虎口,遏制自己的生理反应。

太阳越发耀眼,它东升西落照常升起,它有一百亿年的生命,人呢?只有短短的几十载春秋。

这太可悲了。

车开到酒店停下。

唐斯立马就下了车,盛宁也急忙跟着下车,她快步走到唐斯身旁,一把拉住她。

“要我等会儿来接你吗?”

盛宁言语里充满关切和温柔。

唐斯被她拉住,转身对上盛宁的眼睛,却又从里面看出来另外的情绪——慌乱和无措。

盛宁无论做什么事都是经过再三斟酌,哪怕有时候明知道结局会失败,但只要在她的可控范围内,她也依然会去做。

她只是考虑的多,但从来都不是一个会退缩的人。

就像盛宁自己说的,她除非不做,一旦认定了、做了,那一定不会放弃,并全力以赴,包括爱情。

看习惯了她肯定、冷静、胜券在握的模样,现下

自打她们认识以来,唐斯这还是第一次在盛宁的眼睛里看到这样的情绪。

瞬间,一股心酸涌上头。她这么好,她家里人也那么好。

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盛宁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啊。

于情于理,自己不能也不应该把这件事怪在盛宁头上。

人来人往的大街,唐斯目光深深,她把胳膊从盛宁的手里抽出来,然后捧住了盛宁的脸,踮起脚尖很轻很轻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她亲了盛宁的嘴唇,又亲了她的脸颊,偏过头趴在她的耳边,温声细语的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办完事我就回家,你等我。”

盛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看着唐斯坚定又温柔的眼神,还有她不顾旁人眼色,光明正大的亲吻自己盛宁慌乱的心被安抚到了一些。

点了点头:“好。”

分别时,唐斯又抱了她一下。

随即才转身离开。

可刚一进酒店房间,唐斯先前一直遏制的生理反应霎时就爆发了,嘴巴一张‘哇的‘’一下,瞬间就把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她把马桶冲掉,又低头看见被掐烂的虎口。

唐斯像被麻绳打了个死结难受的不行,就算外婆的事情她没办法自洽,但有一点她却是再清楚不过,她不讨厌沈秋澜,也不讨厌盛嫄,更不讨厌盛宁她真的很爱盛宁。

她坐在床边,仔细的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有没有可能这都是她的揣测,或许只是同名同姓呢?有没有可能只是长得比较像,但其实根本不是一个人呢?盛淑怡,姜淑怡,这种名字根本就是烂大街。

唐斯攥住衣领,稳了稳心神,她需要有个求证。

随即,便又出了门。

这边,盛宁也到了家。

她走进卧室,看着床上拱成一团的被子,想到昨天晚上唐斯抱住她说‘真是活见鬼了我怎么想你呢?’

今天怎么突然就?

盛宁有点想不明白,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但她又不是那种出了问题就会追责到别人身上的性子,她只会觉得是自己哪里没有做好。

盛宁的手探进被子里,那上面还有唐斯的味道。

是不是太快了?

是不是吓到唐斯了?

盛宁想给唐斯打个电话,想告诉她,如果她觉得太快,也不要紧自己可以放慢速度,她们可以慢慢来,等什么时候唐斯准备好,再继续也没关系。

手机被盛宁握在手机,号码都调出来了,又被她摁黑锁屏。

唐斯说了办完事就回来。

她答应了自己,一定会回来的。

给她点时间

盛宁想

另一边,唐斯已经到了包打听这里。

推开门,就看见关公像前面被摆了一堆贡品,怒目横睁的红着一张脸,像要把天底下的负心人都盯死。

“唐小姐?唐小姐?”

唐斯走神儿了,包打听叫*了她两声,她才反应过来。

这会儿,她把眼睛从关公像上挪开,径直走过去,开门见山的问道——

“我想问你,姜淑怡嫁的那家人姓什么?”

“姓盛。”包打听把手里的香在空气中扇了扇,插进香炉里,然后转过身,继续说道:“盛家在当地挺有名的,是我们这一带的名门望族呢。”

一个‘盛’字,让唐斯心又紧绷悬着起来,但她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又问——

“你说她生了四个孩子,有没有女儿?”

“有啊,老大夭折,老二和老四都是儿子,老三是女儿。”

“那她女儿叫”

“盛嫄。”说到这个,包打听便摇头晃脑起来“要说这个盛嫄那也有的说,当初是被盛老爷子联姻结的婚,说的好听是强强结合,说得难听其实就是卖女儿,不过价格贵点罢了,但她早都离了,结的时候轰轰烈烈,离的时候也是轰轰烈烈呢。”

“好,我知道了,你辛苦了。”

“你把上次那个地址给我吧。”

现在没有侥幸了,一丝都没有了,最后一点希望被生生掐断。

说着唐斯拿出手机,手在发抖,结尾款的时候,摁了两遍才把钱转过去。

唐斯彻底死心,热汗从头皮里渗出来,顺着鬓角不停地往下流。

回去的路上,唐斯坐在车里,突然情绪就崩了,整个人特别难过,捂着嘴控制不住地流眼泪,她觉得自己走进了一条死胡同,出不去也逃不掉,心跟被掏了个窟窿似的那么疼,实在熬不住,她给林伊把电话打过去。

林伊还不知道发生了这些事儿,见她打来电话,还挺高兴,刚一接通,就跟她打趣——

“小妞儿~饭吃的怎么样啊?”

唐斯抽着下巴,声音都哑了,“你快跟我说说话吧”

“斯斯你怎么了?”林伊一怔,这才听出不对劲儿。

“况厘在不在你旁边,要是在的话,你把手机拿到一边去接,别让她听见。”

林伊和况厘正在一起呢,她看了眼况厘,立马起身就走到一边去。

“斯斯,你是在哭吗?”

“伊伊完了都完了”

“什么完了?到底怎么了?”

“盛宁是姜淑怡的孙女”

“什么?!”

唐斯哭到不行,一个劲儿地说——

“我现在怎么办啊?她对我那么好她家里人也那么好”

“我从来没这样喜欢过一个人我是真的想跟她有以后的”

“可她奶奶干的那事儿我要是和她在一起,我还对得起我外婆吗?”

“我来这就是为了找姜淑怡,为圆外婆最后的愿望,现在可好了,不仅外婆会失望,我还干了这档子事”

林伊听着唐斯泣不成声,她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不管遇到什么难事,哪回不是唐斯把自己护在身后,不让自己受一丁点委屈,就连自己跟王瑜分手的时候,唐斯和自己说的话都是:‘你要抹不开面儿做的事,我替你做’

就这样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今天却哭成这样。

林伊在这边也跟着难受起来,真心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她知道唐斯这回是真的陷进去了。

“斯斯,你先别急,这事儿盛宁知道吗?”

“她还不知道”

“那你现在在哪儿?跟她在一起吗?”

“我哪还敢和她在一起,我找借口一个人出来了,我我在回酒店的路上。”唐斯揉了把眼睛,一胳膊的眼泪鼻涕,“我太混蛋了伊伊,这明明不关盛宁的事,而我也明明都知道,但我我就把她一个人丢那儿了”

“斯斯,你先不要哭,我现在就回去找你!”

林伊挂断电话,立马就结束了这趟行程。

她跟况厘说:“我得回去了,这趟收尾没弄好,等下回我一定补给你。”

“我现在就订票。”况厘订了最近一趟的航班,等订完,才又拉过林伊,看着她说:“咱们是恋人,恋人之间不用那么客气,更不用补偿。”

林伊和况厘虽然才确定关系没多久,可在两人的相处里,却越发感受到她的好,现在听到她说这话,不意外,但心还是热了一下。

一个好的恋人就是这样吧,说的少,做的多。

林伊回去快速收拾好行李,她心里惦记着唐斯,唐斯就是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心里都藏着事儿,她就是不愿意告诉别人,不想给别人添麻烦,要不是难受到了一个极点,她恐怕也还是憋着。

等飞机的时候,林伊又给唐斯打去电话,一言一语认真和她说道——

“唐斯你知道吗?你是个特别棒顶好顶好的姑娘,但凡和你打过交道的人,都会喜欢你,所以你千万不要怀疑自己,更不要否定自己。爱情的道路从来都不平坦,遇到坎儿也是在所难免,但你得往好处去想,至少你们并不是因为感情方面出了问题,这是上一代人的纠葛,你并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你说盛宁无辜,你难道就不无辜吗?”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事,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你跟我说过,天塌下来还有好朋友,现在我这话也说跟你听——”

“斯斯,天塌下来,还有我呢。”

林伊真想能钻进手机里,能在这时候可以陪在唐斯身边,好好地拥抱她。

唐斯揩了把脸,林伊的安慰起了作用,让她乱七八糟的心稍微平静了些,但也仅仅只是平静了一点。

她心里还是难受。

一个是她的外婆,一个是自己爱的人。

唐斯不论选择跟谁站在一边,她都不好受。

选择盛宁,那自己怎么能对得起外婆?她把这事儿瞒下,不告诉外婆,眼怔怔看着外婆抱憾而终,然后自己心安理的和抛弃外婆人的孙女在一起?

选择外婆,那就能对得起盛宁吗?她把这事儿全部跟盛宁和盘托出,破坏人家和睦的家庭感情,让她敬爱的亲人从此在盛宁心中沦为道德瑕疵者?然后自己回去陪着外婆,告诉她你的孙女给你出了口恶气!

手心手背都是肉,唐斯像被放在十字架上经受火刑。

唐斯哭的一塌糊涂,到了酒店,一照镜子,眼睛肿了,鼻头红了,出了一身的汗,头发也乱糟糟,狼狈的不得了

但她不能躲,因为她答应了盛宁要回去找她。

唐斯猛吸了一口,这会儿时间还早,她把身上被汗水浸透的衣服换下来,又去酒店浴室冲了个澡,再出来的时候,还拿冰袋在眼睛上覆了覆,等自己像个人样子了,才出门去找盛宁。

她一直都认为自由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直到今天她才明白,自由从来都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真正的自由是你不想做什么就能不去做。

法律之下不该再有其他枷锁,但这是理想主义。

在世俗社会里,人性的枷锁从来就没有消失过,即便是那些最高傲的头颅,也无法挣脱。

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

都是暴君,都是愚民。

唐斯又想起盛宁把自己送回酒店时候,眼底的无措和慌乱。

她攥着手指,又是难过又心疼,她当时只顾着自己的情绪奔溃,全然没有顾及到盛宁。今天是去她家吃饭的日子,盛宁能跟自己提出来,肯定不知道在心里计划了多少遍。

唐斯觉得自己特别差劲儿,特别混蛋。

她怎么能就把盛宁一个人撂在那儿,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回去,就那人的性子,指不定会胡思乱想什么,肯定会认为都是自己不好。

车在路上堵了,前后左右挤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唐斯心焦起来,她问司机,这得堵多久?司机跟她指指前面的路口,告诉她,过了前面再转个弯就不堵了,最多半小时。

别说半小时,就冲她做的那个混蛋事儿,半分钟唐斯都等不了,她让司机靠边把车停,顶着四十度的烈日小跑过去,在前面转弯不堵的地方,重新打车。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盛宁家。

唐斯气喘吁吁,像在什么地方打了一架。

伸手刚要去摁指纹锁,忽然又猛地缩回来。

叮咚——

盛宁听见门铃声,赶忙就去开门。

“怎么按门铃?不是给你录指纹了吗?”

唐斯热了一头汗,她对着盛宁笑——

“路上堵得厉害,跟过节似的。”

她没有回答盛宁的问题,这是她们在一起之后,第一次摁门铃。

有那么一个瞬间这怪异的行为,连唐斯自己都没发现她好像把自己当成客人了。

“斯斯,要不要再吃点东西?”盛宁指了指厨房,拉她在餐桌前坐下,“我妈妈她们做的都是当地菜,怕你吃不习惯,我就又下了点面条不多,你肠胃负担不会大,少吃点,好吗?”

盛宁说是这样说,可她能看的出来,唐斯那顿饭并没有吃好,而且她应该是吐了吧,在车上的时候,她的手就一直捂在胃心,盛宁又扫了眼唐斯的虎口,都掐烂了。

菜都提前准备好了,就等唐斯回来,所以盛宁没费多少功夫,面一煮好,就端上了桌。

唐斯有点木讷,眼神呆呆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筷子一筷子吃着面条,倒是让胃里舒服了不少。

今天两个人什么都没做,睡觉时间一到,她们早早的便躺在床上休息了。

夜晚寂静,不知名的小虫嘤嘤躁动,海岸的白浪撞击着礁石。

上帝为了补偿人间诸般烦恼事,给了我们希望和睡眠。

但睡神有时却也有遗漏,迟迟不来。

唐斯的胳膊挨着盛宁,冷清的雪松香灌进她的鼻尖,她听这人平稳的呼吸声,但她知道盛宁没有睡着,就着清辉的月光,她看见这人的眼皮一直在动。

盛宁的作息一向规律,反倒是自己总是喜欢夜里晚睡,每次这样的时候,盛宁就会有两个动作,一个是把自己抱进怀里,让自己蜷在她的肩窝,这个姿势真的很舒服,她哄自己时候,令唐斯觉得自己像个小婴儿被她捧在手心,捂个满怀。

另一个就是从身后抱住自己,把自己偷玩的手机拿走,用胳膊箍住自己的腰,手掌心贴在自己的小腹上,阵阵的暖意入身,再伴着温柔的语调‘我哄你,快睡’,睡意也就来了。

今天她为什么睡不着?应该是因为自己吧,自己做了那么反常的事情,结果呢盛宁明明都察觉到了一切,可她对自己却还是一如既往,既没有询问自己干什么去了,也没有用怀疑的目光打量自己,对自己还是那么好,那么贴心,给足了自己的空间,遵守着彼此的边界。

唐斯眼睛泛潮,心里又泛起酸来,湿湿的在空气中发粘。

忽然,盛宁的肩被唐斯推了下,她转头看去,唐斯把手从她的脖颈下伸了过去,轻轻地抬起,让盛宁的头枕在了自己的肩窝,另一只手贴在她的小腹上。

“斯斯”

“睡不着啊?我哄你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