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交流他好像疯了
第二天早晨,两人都睡过头了,连早饭也没吃,在卧室窝到十一点。
赵锡在院子里喊了一声,两人才从房间里走出来,看起来都醒来一会儿了,就是在赖床,楼月的头发堆成爆炸头,她还很烦躁地揉来揉去。
中午又是他们三个吃饭。
赵锡看着赵应东自然地从楼月碗里夹走一块肥瘦相间的肉,楼月熟视无睹,对两人之间的“感情”有了更深的体会。
要他说,就几个人能处得这么好,这高中三年读下来,和亲兄妹也没差了。
虽然两位当事人没有表态,但是彼此心中差不多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flag是不能立的。
楼月也没想到,她和赵应东不仅兄妹情破裂,连基本的战友情也灰飞烟灭,曾经肩并肩打连连看的情谊一去不复返,赵应东视她为叛徒,两人在时间的推动下,越走越远,分道扬镳。
现在她回家,赵应东都要看她身份证才让她进来,可见此人已经完全不讲情面了。
在他这种少言寡语、冷脸冷笑的状态下,楼月很难从阳台光明正大走出去,假装自己只是在阳台赏雪,并没有关注到客厅发生的事。
蹲久了,脚有点麻,楼月伤感的劲头过了就觉得有些无聊。
他再在客厅沉淀下去,楼月回卧室就得跳着回去了。
雪下得真大,大得她自己都有些恍惚。
好在赵应东也没待多久,在客厅一言不发地思考了半小时后,浑身冒着黑气,抱着花回到自己卧室了。
他走了十分钟,楼月才从阳台绕出来,表情有点狰狞,因为两只脚都麻了,现在走的每一步都刻骨铭心。
她走到茶几前,俯身闻了闻,还能闻到上面残留的花香。
楼月还是没记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学赵应东坐在沙发上,手肘着膝盖合十,假装自己在思考。
只不过她的脑海里没那么多伤春悲秋的画面,只是作为一个藏在暗处的嫌疑犯,在复盘自己的行动。
她没漏过脸,而且和他打电话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在夹,七年伪装者,楼月练就出一身伪音的本领,她甚至大学还接过配音的活儿。
回来这一趟,一来是出于对赵应东的惭愧,二来是有朋友要结婚,没有结婚这个理由,她还真不一定回来。
楼月忽视心中那一抹酸涩和别扭,正准备回房间玩手机的时候,前方的走廊传来门开的声音。
楼月还保持着那个姿势,一扭头,就看到赵应东看向她那阴气森森的脸。
他比高中时又高了一些,肩膀也变得更宽,成熟了许多,不笑的时候,看起来真不是个好接近的人,尤其是他现在眼神里还冒出不加掩饰的阴沉。
做贼心虚的人还学人家姿势,现在被抓包,更是被吓得魂不附体。
楼月赶紧从沙发上做起来,轻咳了两声,往自己的卧室走,一眼都没有看过去,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大家都相安无事。
“你现在回来干什么?”赵应东冷不丁发言,还堵住了楼月的路,垂眸看着她,非常强势。
楼月往后挪了几步,嗓子还有些哑,小声说:“关你什么事呢?”
声音小小的,态度牛牛的。
赵应东冷眼看着这个三年五载不回家的人,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他不由分说地抓着楼月的手腕来到阳台,又站在楼月刚刚藏身的地方。
楼月心虚一层叠着一层,以为自己刚刚大意了,被他发现,又或者这里装了监控,她没注意到,非常抗拒但是无法挽回地被拽到那里。
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窗外好像一个静止的世界,黑沉沉的。
赵应东把她抓到阳台后就收回了手,两人之间保持了不到一米的距离,只有影子叠在一起。
“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赵应东盯着楼月的脸,眸光里凝了冰。
楼月手腕被抓得还有点痛,用另一只手揉了揉,然后用一种慢吞吞又十分欠揍的语气回答:“好像记不清了。”
人的记忆也有保质期的,那些长久保存的,也可能在时间的作用下变质。
比如,她确实记不清他们分别时,赵应东的表情、态度和言语。
楼月将之归咎于她两次感染新冠,对大脑产生了一定程度的负面影响。
她抖了抖肩,用一种无所谓的态度说:“你不想我回来吗?”
她还好意思问出这个问题?
赵应东匪夷所思。
楼雁和赵锡离婚的第一年,他想,要是楼月回来并且和他道歉,那么他也就勉强原谅她,但楼月杳无音讯。
长辈离婚的第二年,赵应东对此不再抱有希望,但仍旧挂念着她,还会遗憾这段掺杂着友情的亲情,希望她至少能有所联系,发一个新年祝福也好,可这也没有实现。
那场席卷全球的疫情出现时,千里之外的楼月却打来了电话,很生疏地问候了赵锡,以及曾经的哥哥。
再多的情也淡了,赵应东那时有了新的情感寄托,对这个曾经倾注一点情愫的妹妹也没有了过多的怨愤,只是将之视作一种成长过程中无可避免的擦伤。
他们大学毕业那年,赵应东听说楼月早就和楼雁分开了,楼雁再婚又去了更远的地方。
楼月并没有想她想象的那样,和亲妈黏在一起,快乐地当她的妈宝女。反倒更加不幸,一个人飘零。
他不能完全理解她的苦衷,甚至一度觉得这是她自讨苦吃。
他知道她对于圆满有一种执着的追求,追求她一开始就想达成的、正常的、和谐的母女关系。但母爱并不总是柔情的,楼雁更不会为了这种感情牺牲自己的幸福。
那年冬天的时候,楼月回来过一趟,提着大包小包,看望因为路上的滑冰不小心骨折的赵锡,那是他们的久别重逢。
赵应东打量着那双清亮的眼睛,和她看起来柔和的轮廓不同,楼月有一双很薄的单眼皮,眼尾向上勾,眼睛又圆,那种薄情被削弱,但仍旧带了点冷清。
“如果你是因为韩思雨结婚的事情回家,那婚礼结束后你就可以离开了。”赵应东突然不想多说什么,“你不用理会我爸跟你说的那些……并不属实的八卦,我用不上你担心,以后也不用再来。”
楼月目光奇异,有种惊心动魄的锐利,她刚刚和赵应东纠缠时还带了点心虚,现在全然陷
入了旁观者的视角。
“你在担心什么呢?”她又靠近了一步,影子更深入地交缠,“两年前你问我,是不是只有等有人死了我才肯回来,现在这不就是反例吗?”
“反例?什么反例?难道你不是听说我要自杀才来看我的吗?”
楼月微微一笑,“你刚刚也说了,我是因为朋友结婚回来的。”
她并不在意自己死活,赵应东冷笑,“那劳烦下次莅临时,记得自己订房,这里可不是你家。”
楼月不清楚他回卧室一趟就突然发疯是因为什么,但对他突如其来的咄咄逼人,表现得很适应。
如果他还停留在因为失恋而对她漠视中,楼月会觉得尴尬,因为那是一层套着赵应东壳子的恋人。
但当他表现出一种纯粹的对她处于从前纠葛的厌恶时,楼月就适应良好,因为此时他们的关系都很单纯。
“怎么办,我就是想来。”楼月露出虎牙来,笑得很单纯。
赵应东从和她对话开始,就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他们是这么多年,只见过两面的关系,是决裂时两人互殴的关系,是许多年都没联系的关系。
他今晚这样问,也是怒火攻心,但说完之后还有些不自在,因为总有些陌生的感觉。
楼月却不是,她好像没经历过漫长的分别似的,对他的态度有种诡异的熟捻,连偶尔撞在一起的目光也带着些不同寻常的探寻,那里面有意料之中的淡然。
赵应东心被架在火上烤。
无论是那束他用来纪念恋爱999天纪念日的花,还是那张刺眼的婚礼邀请函,都让他压抑许久的心情在此夜爆发。
他还想说些不太好听的话,目光突然扫到楼月的头发时停住了,蓬松,细软,还是缠缠绕绕的卷发。
卷发。
赵应东不由自主伸出手,那手掌直指楼月的发顶,她迅速向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两人之间隔得更远了。
“我最后说一遍,不管你是怎么想的,都不用再回来了。”
赵应东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看着楼月还顶着那张艳丽的妆容看着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他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就是一盒眼影。
那时,她还很陌生地拿着刷子蘸粉,糊里糊涂地试色。
楼月歪着头看了眼窗外,表情又变了,她用一种赵应东曾经很熟悉的腔调说:“哥哥,你想多了。”
如果说他们见面的次数是寥寥无几,那这声哥哥几乎算得上绝迹。
赵应东也愣了下,随机皱起眉头,“我没有和你开玩笑。”
如果心情有刻度的话,他现在头顶一定是负数。
最开始他以为敲门的是“她”,结果却是她。
楼月的身份证是高中时因为奖学金需要办卡,办银行卡又需要身份证时办理的,只有十年年限,上面的照片还是她短发时期的样子。
顶着一头不规矩的发型,脸上带着局促的笑。
那张身份证让他有一秒钟的恍惚,但面前遮遮掩掩的女人让他回到现实。
于是赵应东恶声恶气地让她露出脸,像刷脸才能进入的车站,而他就是那个核验员。
楼月摸了一把脖子,又咳嗽了一下,换了个话题:“我听说你是网恋?小心杀猪盘哦,没必要这么认真。”
赵应东神情阴鸷,“我劝你好好说话。”
他看起来实在太可怕,楼月吸了吸鼻子,“行吧,等婚礼结束我就走,你结婚我也不来了。”
赵应东看着她熟悉的小动作,好像刚刚两人之间的对抗是假的,楼月方才说出口的才是真心话,她确实只是因为朋友结婚才奔赴一趟,和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麻烦你和她说一声,婚礼我就不去了,礼金我会托范林带过去。”
楼月:“那你和范林说呗,干嘛和我说,是因为我的原因,你才不去参加思雨的婚礼吗?”
好歹他们四个人还玩过三年呢,没必要这么小心眼吧。
赵应东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神又黯淡了一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接了一杯冷水回卧室了。
他今晚奇奇怪怪的。
楼月挠挠头,关掉客厅的灯,也准备回去睡觉了。
赵锡的房门始终紧紧的关着,自始至终也没有出来过。
分开七年,赵锡新买的房还留了她的空间,位置好,装修好,连门口都贴了一个小月亮。
她心情突然就有些颓然,丧丧地推开卧室的门。
距离韩思雨的婚礼还有大半个月,楼月有些踌躇,既然赵应东的精神状态还不错,那是不是该换个地方了。
她拿起床头的手机,要和朋友吐槽点什么,赵应东又发来一大串消息,那串99+的小红点提示,像鲜血一样显眼,而她现在晕血。
这号上也加了韩思雨的,她点开和她的对话框,如实地传达了刚刚赵应东的话。
韩思雨在线,立马就回了。
[不来算了,把他能的。]
[他就是因为我和我对象是网恋奔现嫉妒的,眼睛都红了还在那矫情。]
[和你没关系,不要多想。]
楼月头一天知道韩思雨和她对象是网恋奔现的,她问:[你不是在峡谷旅游认识的吗?]
那头又不回了。
她好像有点明白赵应东今晚的反常是为什么了,真是受到刺激了。
刚刚还有效不爽的心情散的七七八八,一拿起手机,赵应东又成了那个套在壳子里的人,手机变成了沉甸甸的罪证。
楼月准备放下这个千钧重的东西好好睡觉时,屏幕顶部又冒出消息。
[你上线了?我看到了]
[宝宝、宝贝、乖乖]
楼月被恶心的头皮发麻,她说过很多次,不想让他喊乱七八糟的称呼。
因为赵应东企鹅头像从恋爱开始就换成了自己的艺术照,她一看到他的脸喊出这么奇怪的称呼,楼月就有种看到熟人擦边的尴尬。
[再喊拉黑……]
说完她就立马切号。
楼月放下手机,闭上眼睛时,想到了一句话,“骗子一开始总是会装出一副真心实意去爱的样子,可到头来还是会原形毕露的。”[1]
她不由得心虚地蒙上被子。
正要全力以赴酝酿睡意的时候,赵应东的房间里穿来劈里啪啦的声音。
他好像疯了。
第17章 发疯我要结扎
楼月做了一夜的梦。
梦里的赵应东不知为何发现了她的身份,然后立马拨通了110,警察居然是范林,他骑着三轮车来抓捕在逃诈骗份子楼某。
楼月苦苦哀求,语无伦次地狡辩自己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没有要骗人骗财还骗心的意思。
一旁的赵应东留下了血泪,捉着她从五楼扔下去,又在她落地之前先一步砸到地面上。
一个梦死了两个人。
楼月醒来时还有些恍惚,因为梦里自己头着地,一头砸在某人的小腹。
她下意识揉了揉鼻尖,从床上做起来,口干舌燥,嗓子又开始疼得很厉害,之前依旧好了大半的感冒有卷土重来之势。
赵锡敲门问:“吃饭吗女儿?我做了早餐。”
楼月踢踢踏踏穿着拖鞋打开门,脸色有些憔悴,用沙哑的口音回复道:“稍等,我洗漱完马上就来吃。”
“昨晚没睡好吗?嗓子听起来比昨天还严重。”赵锡忧心忡忡地说,“今天让你哥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他们正说着,旁边的门也被打开,里面的窗帘没有拉,房内一片昏暗。
赵应东从里面走出来,胡子拉碴,眼眶下方青黑,比楼月看起来还辛酸。
两个年轻人,一个像是一阵风都能吹倒的虚弱,一个像是在下水道熬了一晚,没有一个容光焕发的。
赵锡忍不住问:“你们昨晚都干什么了?睡觉了吗?”
楼月下意识看向赵应东,他也面无表情地看
过来,两人视线撞到一起后又迅速移开,分别在心中冷笑。
不知情的长辈还以为他们在闹别扭,催着他们去吃饭。
楼月晃晃悠悠走到卫生间,看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揉了揉脸。
不管怎么样,今天真的得去医院一趟了。
楼月弯腰洗脸,热水扑到脸上时,身体才舒服了一些,她挤了一泵男士洗面奶在脸上揉搓,正要观察脸上的泡沫时,在镜子里看到了赵应东。
他靠在门框上,表情意味不明,一言不发地看向这边,楼月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这么大的块头走起路来几乎没有声音。
她瞬间瞪圆了眼睛,在察觉到来自身后强烈的注视后,她楼月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迅速用清水洗清自己脸上的泡沫,脸上还滴着水就准备让开位置。
赵应东堵在门口,也不离开,看着她满脸湿漉漉地站在自己前面,低声问:“怎么不擦干净?”
楼月抹了一把脸,假装无意把手掌上的水珠甩到别人身上,“我怕你憋出病来。”
赵应东没让,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就那么上上下下地看着,在楼月心惊肉跳的几秒钟,他问道:“我记得你是在华亭读的大学是吧?”
空气寂静了几秒,被问话的人慢半拍地点了点头。
冬天,房子里的暖气烘的窗户上都有水蒸气,楼月觉得自己脸依旧被烘干了,僵硬地说:“你要是不上厕所的话,我继续了。”
赵应东微微站直,在她希冀的目光下,换了个方向,继续斜倚着,他身材高挑挺拔,这么多年练就的肌肉轮廓在轻薄的睡衣下隐约可见,不开口说话的话,当真是赏心悦目。
“你大学学的是工科?计算机还是……机械?”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问题,因为她给自己捏的人设就是机械工程专业的。
楼月转身,拿起牙刷,准备刷第二次,刷的自己牙龈出血。
她的手腕有些颤抖,可能是昨天行李箱提久了,身体现在才反应过来,迟来的虚弱让她力度有点失衡。
昨晚她受刺激到失去理智,居然没忍住回复了赵应东的脑残话,要是因为这个使他起了疑心,她真是百般努力,功亏一篑。
楼月非常清楚,互联网时代没有隐私,只要愿意花钱,她的信息几乎是透明的,况且赵应东也不是什么小白兔。
所以,她昨晚是不是泄露IP了?
因为根本就没准备和他坦白,怀着对未来自己生命安全担忧的心态,她频繁地、反复地、孜孜不倦地和赵应东科普隐私权,探讨大数据之下的个人信息,营造出一个边界感十足的人。
那时沉浸在恋爱中的男生也和她保证,不会在她不允许的情况下去查她的信息。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说不定他现在已经不是那个阳光开朗大男孩了。
赵应东慢慢凑上前,在她排斥的气息下突然开口:“昨晚是我的不对,我反省过了,做不成家人还可以做朋友,不能那么狭隘。”
楼月冲掉嘴里的牙膏沫,一转身就撞到大胸肌上,刚好擦干了唇边的水渍。
赵应东脸一黑,立马后退,嫌弃地盯着胸口的印子,刚刚营造出的温和一扫而空。
“你干嘛吓人!”楼月先发制人,用袖子狠狠地擦了几下嘴巴,一把推开……没推开,“让开行不行!”
赵锡在客厅大喊:“你们在打架吗?快出来吃饭。”
僵持的两个人皱起眉头,反正他现在也没堵在门口,楼月绕开这个人高马大的蠢狗,迅速溜开。
等除了洗手间才语调悠扬地说:“就你这样子还网恋,人家女孩儿知道你这么邋遢……咦~”
洗手间的门被大力关上,楼月听到赵应东在里面无能狂怒,她气哼哼地想:“最后他也刷出血才好。”
一回到餐桌前,赵锡就端来了稀饭和包子。
“今天就去医院挂号吧。”他看着楼月红肿的鼻头说:“你哥昨晚一晚上都没睡,进进出出的,我真怕他殉情了。”
楼月还在想赵应东那两个问题,心里十分不安,总觉得他抓住自己的马脚了,在憋一波大的,但是刚刚两人撞在一起,他又很抗拒的样子不像真的发现什么。
她往嘴里喂了一口粥,绞劲脑汁在想有什么办法既可以安抚住他,让他不要再继续查下去,还能就这么安然无恙地结束这段地下恋。
恋爱是一门学问,分手也是。
她嗓子还在隐隐作痛,身体也很酸,像是被赵应东昨晚偷偷打了一顿似的。
楼月心不在焉地看向窗外,阳光明亮,虽然亮也不热,但是出门心情就能好很多。
她咬了一口包子,对赵锡说:“叔,我下午就去医院看看,再给家里买点药。”
赵应东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坐在楼月对面,抓起包子就吃,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楼月,简直阴魂不散。
“看什么看?”
楼月瞪了他一眼,吃掉最后一口后,和赵锡打了个招呼回卧室了,反正她身体不舒服,现在也不好和别人接触。
客厅里只剩下父子俩的时候,赵应东看着楼月坐过的位置,眉眼之间萦绕着一丝不解,问道:“她是什么时候和你说要回来的?”
赵锡本来也要去沙发上坐着了,听到这话,又坐了下来,“大概是一个月之前?反正就你寻死觅活那段时间?”
“韩思雨什么时候说自己要结婚?”
“也就是这段时间吧。”
“那她回来之前有和你问过我吗?”
赵锡的耐心耗尽,“自己问去。”
赵应东面色沉郁,脑子里像爆炸一样,昨晚一夜没睡,烦躁至极。
现在是重度手机成瘾患者的人一拿起手机就看到韩思雨发来的消息。
[你现在不想来也得来了,必须给我装点门面!我这边缺一个伴郎。]
[朋友一场,你也不想我婚礼办不起来吧。]
[等你结婚的时候,我可以给你老婆当伴娘啊,怎么样,我知道你们肯定能成。]
赵应东不吃花言巧语这一套,他就喜欢听实话,所以虽然很不情愿,但是还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了韩思雨的请求。
[好嘟,过几天联系。]
[给你传授点经验哈。]
乱七八糟的人消息不停,心心念念的人却沉默至今。
赵应东看着那个灰下去的头像,咬牙切齿,一口气给她充了超级会员,那头像立刻闪亮起来。
她就等着吧,等他抓到人,就没现在这么好说话了。
赵应东把桌上的碗筷收拾到厨房,在洗碗的时候,制定了下一步计划。
——
楼月一回卧室就打开了手机,设置好了隐身才打开消息界面。
韩思雨给她拍了很多张婚纱细节,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吐槽婚礼的事情。
楼月晕字了。
她顺着她的话聊了几句后,假装不经意地问:[赵应东这几年怎么样啊?]
韩思雨又滔滔不绝发了满屏的话。
楼月深呼吸几口,才下定决心看消息。
在韩思雨的眼里,赵应东是个彻头彻尾的恋爱脑,在他没辞职之前,一直准备在华亭买房,听说还攒到了不少钱。
[他绝对是被骗了,对方要么是个男的,要么就是已婚已育的姐妹。]
[人家也不骗他钱,纯吊着他,也不知道图什么?]
[但是他疯疯的,刚失恋那会儿和范林喝酒,要不是我们拦着,他把攒的老婆本全给人家转过去了。]
[你呢?没听你提起过谈恋爱,一直这么清心寡欲吗?]
楼月看得头大,正要回复消息时,发现自己的头像变得亮闪闪,连气泡上都挂着svip。
这绝对是赵应东搞的鬼!
他又发了一堆消息,昨晚点开对话框后消失的99+小点又挂在了手机上,难道他一夜没睡就是在给她发消息吗。
楼月心烦意乱地点开和他的对话框,以为他又发了什么痴言痴语,不准备回复,却被迎面撞
来的四个大字震撼到无话可说。
他说:[我要结扎]
楼月把手机丢到床上,像一只猛然间从热带雨林穿越到人身上的猴子一样,在地上绕圈走来走去。
她感觉自己好像不识字了。
他前一秒还在表忠心,还在发身材照,还在飞小作文,还在求复合,不知道怎么就来了这四个字。
结扎!他到底在想什么啊!
楼月从卧室走出来,疾步走到客厅里,她虽然不知道自己出来要干什么,但是自己的卧室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多待一秒大脑就要被那两个字攻击。
然而一出门看到的景象又让她无语凝噎。
赵应东把昨晚那一大束鲜花插进花瓶、塑料瓶、窗户缝,相框里。
赵锡和她一样站在地板上,茫然无措地看着他搞园艺,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身看去,就是同样不明所以的女儿。
“他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疯了吧。”
辛勤插花的赵应东突然停下动作,捏着经过一夜还很鲜活的花朵走到他们中间。
他低头闻了一下花芯,慢条斯理地说:“下午我也要去医院。”
“精神科?”
“男科?”
赵锡和楼月异口同声,说完两个人纷纷看向彼此,又同时说:“他怎么了?”
赵应东倒是露出一个并不好看的微笑,回答了这个问题:“我被传染感冒了啊,而且楼月从小就不喜欢去医院,我得陪陪她。”
虽然楼月极力阻止,但是双拳难敌四手,赵锡头一次站在赵应东那边说话,还纳闷:“昨天你不是和我说你要带你哥去医院看看吗?”
楼月心里苦,她哪知道他今天是这个德性啊。
赵应东把家里搞得花香洋溢,但他的老父亲看他现在疯疯癫癫的又不敢阻止他,只能任由他发疯。
楼月吃午饭时心事重重,没吃两口就感觉饱了。
罪魁祸首倒是胃口大开,一连干了两碗饭,连赵锡都惊了。
“你今天怎么吃这么多?”
赵应东早已休整了自己的仪容仪表,凝望着桌子对面的人,脸色柔和,“过几天要订婚,我要尽快调整过来。”
赵锡放下手里的碗,叹了口气,儿子精神反复无常,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能不能清醒一点啊,你哪来的老婆?”
“这就要有人帮帮我了。”赵应东说,“我发现,我女朋友和妹妹可能是校友。”
楼月原本在他毛骨悚然的凝视下心跳过速,听到这句话却放下心来。
还好。
还没有发现。
第18章 西*图-澜-娅马甲皇帝的新衣
午睡前,楼月心神不宁地从书包里取出一袋从学校宿舍里拿的感冒灵颗粒。
她在热水机旁边找了一个一次性纸杯,接了点热水,轻轻晃动杯子,在反省自己刚刚又露出的破绽。
男科要怎么解释呢?
楼月眉头皱着,一口抿下又甜又腻的药,感觉牙缝里都是感冒灵的味道,越品越觉得反胃。
她喝了一大口清水,勉强压下那股味道,这导致她连对某人的讨厌都被感冒药消磨掉一点。
可一想到自己还要去医院看病就觉得头疼,尤其是本来只是计划去医院,现在变成板上钉钉。
“你的脚是36码?”
赵应东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响起,居然又是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身边,楼月现在已经开始怀疑到底是自己的感冒严重到听力都出现了问题,还是这家伙像鬼一样,阴魂不散又神出鬼没。
嘴里含的那口水,楼月忍了又忍才咽下去,以免自己的吐到别人身上。
她把杯子放下,不耐烦地回道:“有什么问题吗?”
赵应东盯着她的脚背,细细脚踝上似乎有一颗小痣,不太清楚,他弯下膝盖想低头仔细观察时,那双脚朝后退了几步,然后踹在他小腿上。
“死变态!”楼月掷地有声,“看什么看。”
赵应东顿了下,又站直了,下巴内收,目光在那张因为身体不适而血色苍白的脸上巡睃。
要是在昨晚,在楼月带着刺的话下,他一定会怼回来,配以一种不屑或者厌恶的眼神,充斥着剑拔弩张。
然而现在,他对她的骂声充耳不闻,既没有要回怼的意思,也不生气,还又向前走了一步,轻声问:“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要去男科?”
这个问题楼月还在苦苦思索中,一下就扎破了她脆弱的伪装,因此她不敢看他的脸,闪躲着对着他鼓鼓囊囊的胸口说:“……啊,市医院最近在做活动,割包.皮的第二根半价。”
赵应东拿起她刚刚放下的杯子,盯着杯壁上残留的颗粒问:“那你准备去哪里找第二根?”
楼月眨眨眼,“说不定你的会增生,一个人就能用掉两个名额呢?”
“你懂的还挺多的。”
赵应东一夜之间,性情大变,昨晚是活人微死的状态,现在就是死人微活,不知道他一个晚上又发现了什么,掌握了什么证据,但总之对她很不妙。
“我前女友脚也是36的,真巧啊。”
他似乎真的被传染了感冒,声音有些沙哑,又可以放低了声线,一米之内的楼月敏锐地察觉出一丝暧昧。
“你发烧了吗?”她也用那种不算清白的语气问过去,但脸上明晃晃地都是讽刺。
赵应东用楼月喝过药的杯子接了些清水,眼神从她的脚背移开,看着楼月的发丝,仿佛没有察觉到她的嘲讽,“你的卷发在哪里烫的?”
说到发型,楼月也对这个很无奈。
她回家前去过一趟理发店,Tony是室友介绍的,擅长处理女生的发型。她那天是想把头发简短或者拉直,但是一直等到晚上六点,也没轮到自己。可也就那天有时间,后面她就忙着开题,忙着兼职,把这件事忘了。
她还在网上吐槽,学门手艺比搞学术有前途多了。
这算是一个大漏洞,但是楼月宿舍楼看到宿管阿姨的飘逸的卷发就会被安抚,头发不就分直的卷的吗?人还都长两只眼呢,赵应东也不会这么丧心病狂。
“……我妈肚子里烫的。”她没好气地说,“你要是真想找到你前女友的线索,就好好和我说话。”
赵应东凝视着她,点了点头。
楼月咳嗽了一声,很平常地问:“你怎么知道你前女友和我是校友,华亭那么多大学,也不一定就是我们学校吧。”
赵应东:“要是她跟我说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