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中年姐端着酒盘送了合伙人调制的酒品入场。
之后的十余人陆续抵达,加上韩白二人,一共有二十一人左右到场,其中还有三名男性。
看见男性进入,之前来酒馆玩过娱乐聚会,但是没参加过创业座谈的女生惊讶地啊了一
声,“怎么有男生?”
老板出面解释,创业座谈和其他活动不一样,是向社会基本面推广,和街道社区,市社保局的官号有合作,活动会有男性报名参加。这一点,写在文章的下方。
女生表示理解,笑说:“问问呐,没有不行的意思。”
韩梦肃和白有仪倒不是很介意,只要对方能提供对等的信息就行。
由于是女生占位比较多的场地,三名年龄不一的男性进入后,有两名表现得拘谨,面露尴尬,坐在后方角落内。他们和韩白一样,是第一次参加这种会议,没有准备纸笔。
但其中有一位眼镜大哥,长相老练,到场后,翻出笔电,有说有笑地和认识的朋友交流,看情况不是第一次参加。
老板上台讲了流程,安排得挺紧密。
三个小时内,她会先留一个半小时介绍熟悉的成员,新成员各自放轻松介绍自己,老成员会就着机会给创业经验的人进行分享,剩余时间是提问和圆桌讨论,最后是会由创业成功的几名成员进行总结。
稍后,老板为活跃气氛,先做了自我介绍,讲了她的名字,简伊敏,一般朋友喜欢叫她大简或者简姐。
简姐诙谐幽默地说是生化环材四大天坑出身,千禧年前,调剂读了化学工程,毕业进了酒厂研发酒液口味,那时候税后工资才四百多一点。
工资太低了,她便出来创业,做过早期的借阅书店,做过加盟饮液,在海南做过民宿旅游,赚了些钱,但疫情期间全倒闭了。
这两年她做了两家酒吧,因为看中白城在本省GDP排行第二的经济实力,CPI环比上升,有大量外地资本进入白城投资的同时,政府也扶持高新产业,来白城务工的白领青年很多,有消费能力。
办公楼的白领处于原子化的工作环境,下班之后很难再有社交,年轻人会躺在床上休息,要不折腾一下起来健身。所以她开始链接私域,提供新鲜有趣的社交性服务,目前盈收稳定。
结合她的经历,她便半开玩笑,半是点拨地说出:“创业就是选对合适的领域,在合适的时间,做合适的事情,顺势而为才比较好赚钱。”
之后是岳姐上台,她从简伊敏手中,接过话筒,洋洋洒洒绽放笑意地道:“那我就不是顺势而为了,我应该是人定胜天。”
岳姐身材稍显瘦削精悍,手腕旋扭着话筒放大了分贝,便有一股指点江山的气势泼洒出来。明明站在平地上和大家平视,却有种站在顶峰,曾经在某种领域意气风发过的快意睥睨。
岳姐说自己在白城市辖的县区创立了一个农业园区,白城的西红柿与各类青椒很出名,她和一个朋友成立了农业发展公司,通过收购农产品和冷链技术把蔬菜运往俄罗斯销售。
她和简姐差不多年纪,只比简姐小三四岁。她是外语学院毕业,后面折腾去政治学和法律学专业读了硕士,在广州领事馆做过一段时间商务官。这份工作体面富足,领导是经济参赞,她对她多有提携,带她参与政商活动,与名流推杯换盏间,谈妥商务。
坐在那个位置,虽然资源优渥,可是与她的人生价值背离,于是她自己申请被调往基辅。
在那边,她决定向当地做农业出口的大户学习,后面俄乌战争爆发,她在二胎怀孕中,却没有极速离开,和联合国的朋友待了一段时间。在战火中筹措资源,又带着了解的技术回国,准备创业。
国内的农业并不过剩,人人能够在食物上温饱,农产品价格低廉是有低廉的好处。可岳姐觉得出口到发达国家,赚取汇差带来的高额利润,扩大农民收入,带动留守老农就业也不错。对于她自己,也能获利,是三赢的局面。
只是她的创业出现在错误的时间,折腾了两三年,到昨年才步入正轨。
岳姐讲完,白有仪身旁有名毕业的女大,自发地鼓掌,带动了全场,她同自己的朋友说:“这个姐姐的人生太精彩了。”
“是啊是啊,她简直是我的榜样,如果我出生得早的话。”
女生明白朋友的地狱笑话,哈哈笑了两声。
白有仪和韩梦肃对视一眼,传递出专业的人做什么事都很专业的看法,哪怕是一个和陌生人交流的座谈会,也会用心准备,不会因为事小而懈怠。
她们两只小老鼠就像误闯到仙境佛国里的错觉。
接下来还有一些人做了自我介绍,有做鞋类批发,有做贵价化妆品转卖,有想做二手车但没有门路,还有开蜜雪加盟店的姐。她讲了选加盟的逻辑,从日本失落经济的三十年里一些企业的成功,让她看到低价策略才是日后经济体存活的重要逻辑。
她是直接用PPT讲了很多干货,看人流选址很关键,人流不是流量越多越好,要看人流量转化到消费的转化率。
她开了三家店铺,选对地段的店铺,最快的四个月就能回本。哪怕租金昂贵,在消费强度很高的商业小吃街,普通地段诸如医院旁,最慢的有一年。目前她接手一家大学城旁的新品牌奶茶店铺,快五个月,接近回本的边缘。
韩梦肃终于懂了为什么有些人会带电脑和平板过来,身旁两个小妹直接举起手机录了PPT的视频。
经常开会的人都知道废话在会议中的含金量,成篇大论的甲方需求讲解会,录屏之后,韩梦肃也没时间回看。听的过程里,她便动笔记了几个关键干货,她自己下去延展就好。
从这位姐之后,大家干脆就着PPT做自我介绍。
那名中年眼镜大哥也抱着笔电上台,他讲了他和合伙人在帮地方政府做城投债的项目。他是银行出身,离婚,从银行出来后,拉过互联网项目,融资接近千万。最近发现合伙人有坑他入狱的风险,及时退出了,是他的朋友岳姐叫他出来多看看,他便过来学习各位姐妹的经验。
他想做实业,没有选好方向,每周会来多看看……
白有仪听见最后的两名男生靠得近在嘀咕,其中一名问:“项哥,你以后会这么坑我么?”
另一男生砸了男生一拳头,压低分贝:“我他爸的逃个课你都得出卖我,报告给辅导员。我还怕你坑我。”
男生翻了白眼,刻薄道:“早知道今天就不该和你出来。”
“呵呵,我也是。”另一男生攻击力更猛,“姐姐们是群英荟萃,你一坨狗屎,也是让你混进来了。”
韩梦肃刚喝了口酒液,就听见身后的年轻男生互损,憋着腮帮子忍耐。
白有仪故意凑近她:“我们受过专业训练,一般不笑……”
白有仪朝韩梦肃耳廓呵了口气,韩梦肃受不了痒,随即捂住嘴,一口酒差点喷出来,她用拳头锤了作怪爱闹的白有仪一拳。
气氛比较轻松,眼镜大哥打趣道:“这个妹妹,听了我被前妻抛弃才做独立男人的事,这么想吐?”
韩梦肃严肃地点头:“大哥你命好到让我羡慕。”
大家又哈哈地笑了。
有经验的成员自我介绍完,主持人——老板发问:“今天有很多新朋友,有想要上台来介绍一番吗?”
韩梦肃点点白有仪,“你上去,给我打打气。”
韩梦肃大学也这样,本质是个I人,工作后被迫装E,训练得不再社恐,某些场合抗大梁向甲方演示方案,甚至是社交恐怖分子。
一旦她没有底的事情,只要白有仪先做了,就会给她勇气。
白有仪像猫捉老鼠动画片里汤姆猫的大哥,捏着拳头,鼓起胸腔,雄赳赳地甩着大腿走上前,拿起话筒,说出让人羡慕的话:
“各位姐姐妹妹好,我姓白,大家可以叫我白白。我毕业只工作了一年,在
券商公司做高级投顾,之后在家炒股了七八年,能够覆盖日常开支。这次过来,是和我朋友一起来长见识,向姐姐们学习经验。”
“哇,炒股诶。”岳姐很捧场地鼓了掌,“你买的是大A么?”
白有仪点头,岳姐问:“能在大A赚到钱,那你真的很厉害了。”
白有仪不好意思地笑,其实她没有很厉害,市场的确有上市捞钱的企业。
“有周期的嘛,我只是碰上好的周期,在周期里面跟随趋势赚到了钱。我也赔过钱。”
基金很火的那些年,岳姐也跟风买了基金,现在账面还在亏损,她满眼星光地崇拜:“别谦虚,你肯定非常有实力,脑子灵活又聪明。”
被夸赞,白有仪抿嘴腼腆地笑。
眼镜大哥也很佩服。他认为股市玩的都是人性,每一次做出选择并执行都决定着成败,以他的人生经验,没有一个炒股的人不会经历赔本,腰斩,破防等大事件。年轻女生敢在股市沉淀八年,比他心性沉稳,博学,懂得忍耐。
有女生说:“讲讲吧,姐姐,想了解你怎么理的财。”
白有仪便讲了起来,韩梦肃捧着脸,笑成花朵般看白有仪。
虽然她认为仪妹心气算是个活泼小孩,可是她讲到她专业的地方,便有了权威的光彩。
白有仪说她在股市炒股,大部分时间并不是理财,她是在股市套利。
理财和套利是两个不同的概念,理财选择的策略模型和套利是不一样的。但无论怎样,都是个低买高卖的过程。
因为她是套利,所以做超短线。
按道理来讲,持有一个理财产品180天以下就叫做短线。大部分人理财是想做一个不费精力的长线,认为持股六个月以上会获得正收益,跑赢通货膨胀和银行利息就行。这种长线选票便要看好公司的基本面。
前期调研需要梳理公司的产品矩阵,产品竞争力和风险,销售模式如何,盈收,季度业绩增速,新的战略计划,是否有可能和行业龙头合作。
还要关注政策变动可能带来的风险,公司各种的现金流指标,现金流支出,资产负债率,市现率,盈利年头给股东的股息支付率等。
资金不多最好做低估值高股息稳定现金流收益高的投资,选一个低点位置进入,即便有跌幅,股息也能跑赢一些亏损。
可是白有仪做短线就意味着抛弃股息分红,她做的更是超短。
她讲开始做的第一个月只拿了非常少的资金入场,也就是几万块钱练手,止盈7%到10%,依票价而定,止损在3到5个点,持票时间是隔一天或者两到三天就得走人,有亏损立即割肉。
后面开了港户,T+0,她更猛,通常关注政策带来的红利,这种红利拉升更快,几小时便可能超过十个点,她也会在当天收市前伺机卖出,甩给其他人接盘。
短线的操作,风险极大,收益也高,选票得看主力吸筹和量价关系。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做决定的能力和执行力。
再来便是做好回撤,控制回撤不是少亏。
亏损代表被动接受价格从历史高点迈向低点,回撤则是有准备地优化结果,迈向低点,做对冲或者留出仓位继续做空,制造再盈利的机会。有句老话叫做没有进攻力的回撤才叫做少亏。
白有仪又说,即便是很多基金经理,嘴上说着研究出来的策略是做中长线。可是中长线就意味着难以避免会碰上政策风险,监管下场等黑天鹅事件,会有周期的轮转。一般回撤在20到30个点,客户就受不住了,拿不了长线。所以即便经理说做长线,其实她们也做是中短线,只是她们看长做短。
至于短线怎么做?很多策略,要给自己设置交易纪律,看好买点和卖点。
有些人一个票买了,涨了,拖着不卖,总以为会涨了再涨,可之后便跌,再也爬不起来。有些人卖了,但卖早了,这就叫卖飞,觉得那块利润属于自己,心理上过不去,很后悔,看着票被主力不停拉高,恐惧又贪婪,再次于高点买进,哪知主力只在冲高的假象中出货,资产又被埋掉套牢。
讲到这里,白有仪觉得该差不多结束了,因为股市的东西讲不完。
没有人能在市场中给出一套特定的稳盈模式,也没有人能够百战不殆,败仗千奇百怪,胜利也偶尔精彩。
这很像人生的历史,不存在某个人的一生不断地在高歌猛进,万事如意,从无忏悔;也不存在某个人的一生满是泥坑似的苦难,海一般沉在里面挣扎淹溺。
大多数时候,即便命运再辛苦,也有偶然的浮木去托人一把,或者一些奇异且幸运的微小糖果降临。
人生和市场是一样的混沌,可又不乏规律,周期和波澜,起起伏伏,失利又东山再起,最终迎来好或坏的结局。
她下来了,留给之后的人介绍时间。
大家眼眸闪烁着精亮看着她,她上台,很多人觉得她举止滑稽,爱逗大家笑,像小孩,听她讲完话,语速超快,才知道她门道不浅。
流程回到正轨,韩梦肃上去介绍自己……-
会议结束,韩梦肃和白有仪加了很多群。
做鞋类和奢侈化妆品的姐妹是必须加微信的,可以拜托她们用低价拿产品,是不能放过的人脉。两位也很乐意,做什么生意不是做?
她们想着,还可以同广告公司的姐妹了解营销手段,同会炒股的姐妹咨询理财。
老板干脆把一行人拉了个群,让她们交流扩展人脉,顺便得到了韩梦肃作为她的羽毛球搭子。
之后,韩梦肃要离开。
老板同她讲,下周可以来玩,酒水免单,又拉住韩梦肃的手说不想打工,想做自己的事业便是要慢慢磨。韩梦肃要真想自己做生意,就得去摸索找自己的路子。加班也不要太忧心,熬过焦虑就好了,她们每个人都是这样走出来。
进到餐厅吃饭,韩梦肃和白有仪靠在一起坐下。
应侍生过来递出招待,韩梦肃抱着白有仪,白有仪也回抱韩梦肃。
创业会氛围融洽,积极正向,她们相处得开心。两个人像可爱的玩偶般抱在一起晃动身体,幼稚园的朋友相见,不符合双方年纪的俏皮。
韩梦肃问:“白有仪,你爱不爱我?”
白有仪点头:“我爱你,我爱你,像我深深爱着烤鱼。”
一些直女表达友情的把戏。
但应侍生是年轻男孩,看呆了,赧脸害臊,旋即说“对不起,打扰了,你们继续”,他以为韩梦肃和白有仪是情侣。
白有仪噗嗤一笑,韩梦肃又推开白有仪,叫应侍生回来,韩梦肃确定了烤鱼口味,又点了椒麻鸡。
这两样是白有仪爱吃至极的菜品。
第22章
夜走入静深处,雨落了下来,迟羽的心情随之落了下来。
豆珠般的雨点溅起水花,花园内的绿植被击打得噼里啪啦,迟羽抱着双膝,坐在阳伞下的沙发椅内,听着鞭炮炸开的轰响,这让他梦回每一个和家人们度过的春节。
他内心如同渍上盐分的抽痛,又无可奈何,她们的眼光都在另一个人身上。
得不到的美好,不再爱他的人,迟羽总克制不住产生我不再需要的恨意,暗自渴望着美好被毁灭,但是迟羽对白有仪却不这样希望。
迟羽默默流着泪,自怨自艾,但竖起手机屏幕的背后有他的朋友在遭殃。
一女一男还在国外读研,作为迟羽的同学,她们被迟羽拉成群聊,不可退出,听他讲失恋。
幸好她们的时区还处于白天,能陪着大少爷空耗。
“你们说为什么?”
“为什么喜欢我,还和别的男人发生关系?”
“她明明喂我吃西瓜,还给我上药。”
“说她心里没我,我不相信。”
迟羽索
求般重复地呓语。
女生倒想提醒“有没有可能人家不喜欢你,是你的错觉”,她还没说出一个字,迟羽紧接着摇头低吟,“不公平。”
“她对我一点也不公平。”
“你那边下好大的雨。”女生抬头望天。
另一男性朋友受不了地插嘴:“迟少,我真不理解你难过的点。因为保安姐姐睡了前男友,没有睡你,你才大晚上找我们不甘心?”
女生打圆场,“肯定不是,迟羽是难过保安姐姐知道他离开,没有出来拉住他手追他哄他。他人就那样。”
男生继而插刀:“哪样啊?迟羽,要我说,你就是在发梦男癫。我要写论文了,我真没空陪你瞎几把闹了。你再闹,我就要闹了。”
感受到朋友被论文deadline逼到脾气炸裂,也跟随迟羽发癫,平时他很冷静,不会直言不讳。
女生嘎嘎地疯笑:“诶,别这么说小迟,他身上也有闪光点。”
“我不会再给你们两个寄火锅底料。”迟羽幽幽地道,“你们根本不把我当朋友,站在我身边。”
“不是——”男生惊恐回神,巴掌挥来挥去,轻掴着面颊,“我乱说的,迟少,你瞧我这嘴。”
“你怎么会是梦男?你不是,你们是双向奔赴的暧昧。你忘了么?她喂你吃西瓜,说你长得帅,还跑去给送你买药,你身材也……好,你要是在onlyfans出道,凭你的俊脸和优势,粉丝量绝对爆炸。”
在迟羽问出of是哪家韩娱小作坊前,女生打断施法,把矛盾归结在蓄谋着争芳斗艳的前男友身上:“我觉得吧,那红印真是吻痕么?”
“大晚上你怎么看得出来吻痕还是咬痕?你又没有像我们,谈过恋爱,你哪分辨得出来!说不定真是蚊子咬的,摸了点西瓜水装腔作势,这前男友蔫坏昂~看保安姐姐独宠你,挑拨你和她的关系。你应当去姐姐面前告发他。”
迟羽轻飘飘抬眼,有气无力地不屑:“你甄嬛看多了吧。”
“唉,”男生恨铁不成钢地叹息,“那你真是中了他的诡计。”
这话说到迟羽心坎,他终于伸直了麻木的腿,有了反应。
“真是这样?”
“当然!”女生男生异口同声。
“你们说得很有道理。”迟羽从躺椅上坐起。
白有仪对前男友的态度冷淡,和他撇清关系。
明明是那男人殷勤献宠,倒贴白有仪,等白有仪走后,他才敢对自己耀武扬威,偏偏他笨,信了男人的邪。
迟羽不得不动用他的口癖,道出:“男人就是坏。”
边牧站在门口台阶,眼见主人回光返照般动弹,它咬着它的小被子,用爪子匍匐向前,伸了个懒腰等待。
它的主人真令它操心,看样子不如他聪明,下雨天竟然不会找庇护避雨。
通话那头,看迟羽心情转好,男生迫不及待询问:“迟哥?迟少?迟弟?牛油火锅下个星期还给我们寄呗。”
“滚远,我讨厌你,我现在纯恨男人。”-
喝醉了酒。
迟羽躺在床上,一点点感受到他的感官失灵,他无法调动沉重身躯,在潮热中迷失自己。他陷入沉梦,被带刺的枷藤囚禁住臂肘,禁锢住双手,无法逃离。
白有仪走了进来,半只膝盖压在他床畔,欺近,关心问:“你怎么了?迟羽?”
迟羽无法挥开她搭在劲腰上的手。
他心情还沉溺在她咬其他男人喉结的愤怒中,情急之下咆哮出滚字。
他呵斥:“从我身上下去,从此以后,白有仪,你休想靠近我。”
“那不行。”白有仪弯着唇角驳回迟羽的诉请,“碰不碰你,你不能决定,得我来拿主意。”
迟羽一噎。
像故意欺负脾气暴躁爱炸毛的猫咪,白有仪强制地按住迟羽的双手,压制在他头颅两侧,享受迟羽反抗的趣味性。
迟羽挣扎着手脚,力气很大,手臂抬起,但引得白有仪施加更汹涌的蛮力,白有仪再一猛发力,强硬的做派近乎将迟羽肘臂嵌入床垫的弹簧里。
迟羽知道白有仪的力气大,提四十斤的水不在话下。
这是他不得反抗的意思,反抗越烈,镇压也能更狠戾。
她的长发飘落下来,瀑布般流泻,发梢更是轻佻地跳跃,刺疼着迟羽的脖颈。
迟羽不挣扎了,赌气不看她的侧脸,白有仪便将脸凑在迟羽面前,直勾勾盯着迟羽的眼瞳,在他喉结处的凸起落下一吻。
“真生气了?你不是希望我这样做么?”
迟羽大骂:“你滚!我不要见到你!我不喜欢你了!你去找你的前男友做,别来烦我!”
“可你这里不是这么说的?”白有仪的手指点在迟羽的胸口和小腹下方,迟羽有了反应,他震惊,被白有仪羞辱,他胀红着脸,吐不出一个字。
白有仪却轻蔑地笑,“我没问你,你喜不喜欢?你喜不喜欢不关我的事,我喜欢就可以。”
“不许你碰——唔——”
迟羽的唇被白有仪的手掌捂住,白有仪拿开掌心,温热的唇肉却贴上来,唇肉贴着唇肉地厮磨嗜虐。
有了上次做梦醒来的教训,这次迟羽没有着急忙慌地挥开白有仪,尽管更多是如鲠在喉的不甘心,他也将酸楚吞咽。
白有仪叼住他喉结,如同叼住他的命脉。
迟羽便仰头,脱水的清鱼般打摆着身子,颤抖,挺着扁平的胯骨,想蹭上白有仪。
他修长的腿被白有仪的手掌按压住,他想拒绝白有仪,却推不开。
他只能发出急促而耻辱的呜咽,蛮横地瞪着猫眼,闹着有其他男人还吻他的怨怼。
白有仪伸手抚摸他额顶的黑发,揉了揉,以作安抚,嘴上依旧给出疼痛,对迟羽的脖颈大口吃咬起来。
“不要……”迟羽嘁嘁地低声哀嚎。
“你要。”白有仪回应。
薄脆的喉骨敏感,牙齿下方便是人跳动的动脉,白有仪用舌尖逗弄迟羽的下颌。
一会儿后,他便仰头,糖浆似的紧贴白有仪的肌肤黏糊上来,迟羽舍不得白有仪离开。
“不许你睡别人。”迟羽说,“你只能睡我一个人,和野男人做/爱,我就挠花你的脸。”
迟羽不知拿来的劲,翻身压住白有仪,双手双脚水草般缠住白有仪,大吼:“我不喜欢你喜欢别人,你必须喜欢我一个人!”
“好,我只喜欢你。”白有仪捧住他的脸,温柔地哄笑,“你最乖。你真可爱。”
感受到被女人无条件地宠爱,迟羽也将脸蛋埋进白有仪的脖颈,深吸一口,正当他想哝哝出“只在你面前乖”的嗲言嗲语,嗅到一股熟悉的沐浴露香味。
迟羽醒了。
呸出一嘴狗毛。
边牧被他一条腿横亘着压在床沿,蓬松尾巴尚且在拍打,热切地邀请主人陪玩。
迟羽推开边牧,阴翳地坐直身躯,手掌刚碰到枕头,在枕头发射之前,边牧弹射出门,倏而不见。
迟羽把枕头砸在大开的卧室门上:“臭狗!这次算你跑得快!”
迟羽蹬蹬地踩着拖鞋,扣上房门,心想:明天就换成密码锁,看边牧还怎么用爪子开-
又是新的一天。
五点四十的闹钟一响,白有仪从床上睁眼,她行动力强,不会赖床,蹭地翻身,进卫生间洗漱。
昨晚和韩梦肃聚餐,两人喝了点清酒,在地铁站和韩梦肃抱着,依依不舍地分别。
聚会的商圈很难找停车的地方,决定好要喝酒,白有仪和韩梦肃便双双选择地铁出行。
白有仪回到家,景邈也刚回来。
白有仪去洗澡,景邈便脱下西装和领带,去把白有仪第二天的早餐做好,见缝插针地让白有仪感知到他的有用所在,以防白有仪心血来潮将他赶出家门。
白有仪说了上早班。
景邈不方便早起做饭,主要是晨光熹微时
最宁静,他怕锅碗瓢盆的闹声,吵醒白有仪不多的睡眠。
白有仪吃了早饭,在梳妆镜前换好制服,景邈也苏醒,裹了件衬衣,闪进浴室的门,抱住白有仪的腰,头靠在她肩颈磨蹭。
“不想你上班,想你陪在我身边。”
嘴上这么说,景邈注视着梳妆镜里的纽扣,从背后环绕着白有仪,将女人的纽扣扣得仔细,理正领结。
白有仪说好了。
景邈歪头用唇擦过白有仪的发尾香气,最后还是忍不住俯伏用胸肌磨蹭白有仪后背。
“不好,舍不得你。”
白有仪拳头又硬了,昨晚才胖揍想裸睡的景邈一顿,今天他还不长记性。
“你给我正常点,”推开景邈,白有仪抽走搭在沙发上的硬质皮带,“小心我抽你。”
景邈敞开衣襟,露出经历一晚便红肿的胸肌,骄傲道:“那敢情好,宝贝,别给我抽爽了就行。”
白有仪忿忿难平,摔门离开-
在小区内外溜达一圈,白有仪没有太多要事,便配合晨起值班的保洁大叔,把昨晚暴雨垂落的榕树枯叶清扫干净。
白有仪再次出现在保安亭值班时,文红棉搭着经理姐的电瓶车抵达小区。
白有仪给她们俩开门,问:“你们今天怎么碰在一起?”
文红棉先将书包隔着窗户,放进保安亭的长桌,“我在地铁站遇上了王姐。”
她再郑重地道:“王姐,谢谢你。”
王雯再怎么热心,也是领导级别,文红棉才从学校出来不久,对长辈带着天然的尊敬。
王雯笑着摆手,接过文红棉摘下的头盔放在车座前,“没事,顺路而已。”
王雯没将车停往物业,她反而停在路边,走进保安亭,“正巧遇上了小白,你出来我们说说事,有件事姐要拜托你。”
白有仪出去,眼珠子提溜着转动,像警惕周遭窃听的猫咪,生怕谁窃听到她和王姐的秘密。
王姐推着车走,同白有仪聊:“过几天我要出个差,去我们省公司学习。”
白有仪愕然:“咱们物业还有省公司?”
王姐哂笑不已:“你太小看咱们公司了,白城有四五个小区由我们物业接管。你不炒股吗?你搜搜咱们公司,在房产界也是排得上名号的物业。”
白有仪还没想到顾虑,王姐又说,“叫你去,不是给你增加工作负担。恰好二期那边的外墙和泳池要填水,其他管家要去那边督促,剩下的都要处理业主的反馈。二经理倒是没事,但是他和你们年龄不一样,思想比我还老派。这个活动带点社区青年交友的性质,我怕他开口得罪。”
“你去比较合适,全当你还我人情。”
王雯未说明她的意图还有另一层含义,公司需要学历好的高材生来做管理,王雯看着白有仪年龄合适,但没有给白有仪画饼。
现在年轻人反感没有给出明确回报先要求努力的画饼,喜欢看得见摸得着的清晰利益,比如工资给到位,提岗加薪。
王雯和年轻同事沟通,不会提及虚无缥缈的不确定。
“行。”既然是还人情,白有仪就得答应。
王雯看白有仪同意,想着她是业主,便问:“要不我也给你报个名?”
“我不是主持人?”白有仪总感觉青年交友这四个字充满诈意,连忙回拒。
“认识朋友也好嘛,都是有钱的小姐少爷。”
白有仪狐疑,王姐拍拍她肩膀,“下午来趟办公司,我会把流程书做好,你先看看有什么问题,及时提问。对了,采买交给你和文红棉办,叫小帅和小周今天不站岗了,去亭里待着登记。”
白有仪点头,稍后回去告诉小帅不站岗的喜讯。
第23章
哥哥派来的助手,整改展览完毕,迟羽在下午接到助手的电话,得知需要去展览现场交接。
他在穿衣镜前换了好几身衣服。
以前的他随意赏品一下窗外烂漫的花,便能生出灵感,搭配出好些令他自满得意的穿搭。
但今天很奇怪。
迟羽看着额顶微卷的棕栗色发型,用精油护理过柔顺发质,每周会去设计师打理的薄刘海,丝毫生不出自我欣赏的心情。
他竟然觉得自己像个沙雕,幼稚,没有偏明朗力量的帅气。
他换了身绿衬衫配白西裤,还翻出他不曾穿过用来打高尔夫的皮鞋搭配,抹完发油,将光洁额头敞亮在日光下,精气神十足,迟羽终于舒心。
给自己看爽了。
只是全身镜一照,他便显出原型,穿搭像上世纪越南电影里美国萧条后出现在湄公河上的白男富商,糖心daddy风,但小孩偷穿大人衣裳版。
儿童身材的缺陷暴露无遗。
迟羽抓着头发,摸着180身高拉至瘦长的腰,不宽的肩颈,长身玉立倒是能形容他的青涩模样,可只有平坦的胸肌,平坦的肚皮,还在因为阿姨做饭好吃而生出嘟嘟肉的腰际,
他苦恼:“要疯了!我为什么不长到189,为什么不早点去健身,我好细,我根本不是薄肌,我是野鸡,我拿什么和别的男人怎么比?”
猛然,看着镜子里怪里怪气的自己,从“他”身上看到了另一男人的虚影。
迟羽吓了一跳,灰溜溜,不敢说话,夹着尾巴跑回衣帽间,换了身fit的灰卫衣,才重新振作起来。
他心不在焉听完助手的嘱咐,恹恹地开着超跑回到小区,他故意选了白有仪经常值班的东门进入,但……
她好像不在。
哦,保安妹值完夜班,会好好休息。
过了一天,迟羽清早起床,睁眼便是用手机点外卖,之后双腿夹着被褥,捧着脸,用脑子发呆了很久,回味梦里白有仪骑在他身上说喜欢干他的那句爱语。
迟羽羞恼地将脑袋埋进手臂里,念叨着他好烦白有仪,他最讨厌白有仪。
点第一次外卖,他叫外卖员帮他看看是否东门有个梳马尾的黑发女生在值班。
如果女生在值班,帮把他超市新鲜的蔬菜放在保安亭。
他安排完,赏欣起他的脑子,那是真聪明,这样白有仪和他遇见,就不会误会他对她很上心。
她们只是偶然遇见,他只是偶然和她打招呼,绝不是故意靠近。
但一早上下来,他暴躁地点了五次外卖,出门拿了五次。
边牧听着他提着外卖,黑着俊脸,踹开栅栏的门,便识趣地离他很远。
花草迎接烈阳时分,外卖员才告诉迟羽喜讯,保安亭有个梳马尾的女生,蹲在地上清点货品。
迟羽打赏了外卖员一百,风卷残云似的抓住墨镜,不顾边牧的挣扎给它套上弹力狗绳,疾走出门,生怕错过白有仪-
将按箱买了榴莲,车厘子,淡雪草莓,西瓜,还有一些贵价白兰地和雪碧可乐,王雯垫付的经费,文红梅和白有仪出力,白有仪将公司的面包车开进小区,让小周值班,将小帅叫了上车。
车开到小区中央的活动室。
小帅没见过世面,见白有仪去拿推车,叫他帮忙卸货,在后车厢外,看傻了眼。
“这就是贵族小区的实力?”
文红棉不喜欢小帅的说法,说佳玺是贵族小区,好像他在代入奴隶。
文红棉看似娴静谦恭,内心激进,她不喜欢任何人自我贬低,不喜欢鞭子还没落在牛马身上,膝盖就咚地下跪,额头抢地。
她白了小帅一眼,但思来想去,反驳不出一句。
这个小区的财力确实少见。
坐落在中央区的活动室,便有两三百来平,有阳光井,有闲置的自动麻将桌,有投影,有冰柜,还有厨房,有各种闲置的厨具。
等会她们还得打扫活动室的灰尘,经理姐说每个月都会组织活动,融洽邻里关系,比如元宵节请吃汤圆,情人节办派对
,清明派发柳枝,端午包粽子青团,绣艾草香袋,中秋节做冰皮月饼等等。
货品被一件件搬到小推车,文红棉拉小推车,白有仪和小帅便各抱了两箱水果,三人往中央区搬运。
迟羽牵着边牧遛狗又拿外卖似的,眼见白有仪和其他人有说有笑地走来,迟羽心跳加速,手心出汗地紧张。
他表面若无其事地摘下墨镜,挂在颈间,方便白有仪看清他的脸注意到他。
但白有仪好像和另一个年轻男生聊得开心,目光被男生吸引,根本看不见他。
迟羽控制不住恶毒,点评着男生,“好黑的一张脸,水肿得烧腊猪头一样,高是高了点,走路动作好顺直,像体育生,气味扑面而来。毛孔十米开外,都能看清的粗大。又穷又丑还臭,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迟羽给小帅的命运敕下两个字的判词:“完辣。”
迟羽在白有仪左前方,邪恶泰迪般,斜眼睨白有仪,心想:白有仪,你怎么还不叫我!我都要走过你身边了。看不到我,以后就别再和我聊天。
小帅感受到一股浓稠黑暗的恶意,抬头便见一早上拿了五次外卖的帅哥业主在……
这是在恨他?
他不理解,白有仪的眼神也跟过来,注意到迟羽。
白有仪抽不开手打招呼,便高声欢喜道:“迟先生,中午好呀!这么热的天还出来遛狗呢,吃过饭了么?”
迟羽心脏一下被她吊高,悬停在半空抽打,就像梦里一样。
她在关心他。
但迟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
想到她下意识便会关心他,迟羽脑子混乱,一晃神,他抱住白有仪,白有仪说喜欢干他的画面闯入脑海。他倏然耳廓发红,呼吸急促。
那些……她捏开他的下颌,掐住他的脖颈,逼他靠近,要他把水吞下,还有她用手掌侮辱性地拍他脸,把他当做狗一样扇巴掌欺负,又诱哄地挑起他的下巴,打一巴掌落三颗甜枣,在他的唇瓣落下密吻,哄得他颤抖不已。
完了。
迟羽的脸充血到爆红,感觉变成一只气球,随便来一根针,便能戳爆他。
他得赶快走。
迟羽连招呼都没回,疾步离开,走过三人组,看见外卖员救星,装作很着急地挥手拿外卖,小跑起来。
白有仪疑惑卷毛哥怎么叛变了,不搭理她,是不是那晚景邈来了,没照顾好他,失了宠,这会儿倔脾气上头,不跟她玩了。
小帅也疑惑业主好神经,拿五次外卖,对男保安还有敌意。
“那个业主好奇怪。”小帅道。
文红棉和白有仪同时看向他,听这个开头,像有瓜可吃。
小帅继而蛐蛐:“他一早上点了五次外卖,大件大件地点,这都是第六次了,每次都放在我们保安亭,还自己出来拿,挺重视的感觉。有必要么?他们这种人,不是可以叫我们送过去?”
“你想说什么?”文红棉似乎听懂了,看穿迟羽的想法,毕竟这男的单独询问过白有仪的事情。
“我想说他袋子里有没有可能装的是钱?反贪剧你们看过吗?受贿收贿都这样,咱们这朴实无华的保安亭会不会成了有钱人的窝点?”
文红棉无语,她看白有仪,白有仪一副事不关己,装作耳朵听不见,实则听明白的神情。
文红棉对小帅道:“你猜的很正确,怎么不去写小说呢?”-
中午,景邈烧了鲫鱼丸子汤,辣子鸡丁,蒜蓉虾仁煲,还有一个炒当季蔬菜。
听见白有仪开门声,景邈便有那种日式煮夫的氛围感,立马擦干净手,朝白有仪围上来,要去解她的战术背带。
白有仪挥开景邈乱碰的手,落座在餐桌,景邈端出砂锅煲,洗净的碗筷便递在她手上。
“你先吃,白白,我去给你把饭舀上来。”
白有仪便坐着刷财经新闻。
午饭看各种资讯,是她等待午盘开启的习惯。
景邈把砂锅煲端上来,白有仪不知何时她家有了砂锅这种“高级厨具”,便用筷子敲击锅沿,“这哪儿来的?”
“我早上叫闪送买的,方便做菜。”
白有仪:“……少往我家里搬运垃圾。”
景邈擦了手,先夹了一筷子蒜蓉虾仁到白有仪碗里,他心里不大畅快,领悟白有仪明着赶他走的意思,脸上掩盖着情绪,温和浅笑:“怎么能说是垃圾?我用这砂锅做得不好吃?”
“好吃!”白有仪叼起虾仁放嘴里,不嫌烫,口齿不清地支吾,“好吃是好吃,但你这些大件东西,我平时又用不上,放我家占空间,那就是垃圾。”
景邈撤开手,好像被白有仪说出的话伤到真心,也不给白有仪夹菜,闷闷地扒着饭,菜也不吃。
白有仪见他作死,夹了一筷子粉丝到景邈碗里,“你做的,你也吃。”
景邈又勾起唇角,被白有仪哄好似的凑过来,无可奈何道了句:“仪宝,我是真爱你。”
白有仪抖落身上的鸡皮疙瘩,生怕景邈在饭桌上发起烧。以前不是没有过,年轻气盛,辞职后,吃他又吃菜,白有仪摇摇头,还是不愿过那种颓唐的生活。
作为一家之主,白有仪训斥道:“别说废话,赶紧吃饭。”
吃完饭,不着急,约了下午和小帅打扫清洁,早上出去采买耽搁了文红棉一会儿学习时间,下午她要求在保安室值班,按她的时间表学英语。
她一向专注,白有仪和小帅不方便打扰。
白有仪混子心态,中午人少,可摸鱼,她选择躺在床上,午休一段时间。
她去睡觉,叫景邈一点十五唤她起床,手机便敞亮地放在餐桌上。
景邈本来在洗碗,白有仪的手机震动两声,瞅了眼屋内的女人还在熟睡,景邈瞥了眼桌上的手机,默不作声地擦手,放轻脚步,驻足在餐桌前。
赤心发来消息。
【中午饿了】
【想要妈咪奖励我】
【妈咪是不是又工作忙到忘记狗咯?狗好伤心。】
【图】【图】【图】
【妈咪会不会像我想你一样想我?】【我每时每刻都在期待你来疼爱我】【妈咪,快喂我,喂我晚上才能给妈咪惊喜】
景邈不知道自己能拥有什么情绪。
一瞬间,彷佛灵魂滞空在原地,他好像站在铁路上要自尽。
极速的悬浮列车驶来,无法拒绝的暴力将他撞入另一次元内,他能听见风声,鸟鸣,车轮摩擦地面的噪声,女人的呼吸声,却唯独听不见胸腔内那团烂肉压泵血液的震动声。
他的眉目很冷,冷到戾气沉重,冷到自己也感受到浑身的冰冷。
颤动的指腹滑过白有仪的锁屏,打开了消息栏目。
白有仪从不设置屏保密码。
她大学就这样了,交往的时候,景邈想看她手机可以随便翻,查她和学弟的聊天记录也行。白有仪始终坐得正,行得端,和任何男生聊天只涉及学业就业,没别的感情。
倒贴她的男生很多,她都能识破他们的骗局,和他们保持距离。
景邈是她唯一宣告朋友圈的男友,虽然现在得加上“前”字。但他知道白有仪的三个支付密码,景邈认为那是唯一的殊荣,很少有人了解白有仪到这种程度,能让白有仪信任他。
这多难得。
一个爱钱的女人,他竟然知道她的支付密码。
白有仪上班的时候,发工资,还会带他出去吃饭,吃饱了,她会晕碳,变得很懒。结账时,把手机递给景邈,让景邈用她的手机去结单。
景邈想到这些点,眼睑包不住水,水滴便要砸向地面。
他看完了一个叫赤心的男狗给白有仪发的撩骚信息。
好贱。
这些变态真的好贱。
不理解一个男人为什么自甘下贱,主动来勾引他的宝贝?这么缺女孩子疼爱,为什么不去会所免费卖?他是有多缺钱?还想陪睡?呵,脏东西肯定有病。
他好不容易有机会和白有仪重修于好,这些贱人就上赶着破坏?
景邈把赤心、的ID记住,反手麻
木着脸下了粉心,提了好友申请过去。
手机屏幕被他暗灭,景邈深吸一口气,平复完心情,想到手机电量的数值显示,去给白有仪手机充上电。
第24章
宋青熙所在的公司有部分国资参与,背靠大树,难免要接受形式化的任务。
下午有领导视察工作,该部门经理召开了会议,宋青熙陪着政府那边来的甲方坐镇,叫来负责项目的基层员工,听取基层对项目本身的意见。
裤兜里的手机不断接到消息震动,宋青熙朝甲方抱歉一笑,看了一眼后,关掉。
粉心上有个疯子不断在加他好友,拉黑便换号。
惹上神经病了。
宋青熙按了静音,专心陪同。
晚间去赴一场生意上的酒会,喝了点红酒回家,宋青熙在路上看见某个男人撒泼在打小三,穿工装裙的女人拦着丈夫,维护着小三,气势汹汹扇了发飙的男人一巴掌,男人恨红了眼,怔在原地。
人行道上走过来一群看热闹的大学生,被散步的大叔逮着问,发生了什么?
大学生回道:“那女的搞破鞋,包了个小三,被她老公逮到。”
司机趁红绿灯踩了刹车,假装不在意,故意朝窗外撑起手臂,斜睨着眼,偷摸去看。
宋青熙本来仰着修长的脖颈在醒酒,凸起的喉结精致,同他紧绷衬衫上的琥珀扭扣般漂亮。
听见声音,挺直了腰背。
司机以为是要走人的意思。
宋青熙看面相便是气质雅正,穿搭严谨禁欲,清风霁月的下放总裁,怎么会关注这种俗事。
宋青熙却叫住司机,让他等等。
司机不再多问,开去路旁,看最近的热闹,吃最全的瓜。
他抽空喝了点水,把窗户按下,方便上司观看,他也一边喝水,一边听路人聊八卦。
宋青熙缓缓攥紧手机外壳,薄唇血色褪尽,男人骂出的一声声“小三”,令他难堪到指骨发白,他打开下午不断朝他弹出消息的粉心APP。
还有最后两条好友消息存在,对方破防得厉害,备注里写:【贱狗,勾引别人女朋友不怕烂***么?】【你这么喜欢做小三为什么不去窑子里卖**?】
很少被人逮着生殖器官辱骂,他从没和人起这么糟糕的冲突。宋青熙接触的人通常古板端正,家里长辈一句“大龄男精/子稀薄不好找女孩结婚”,他便破防到离家出走。
他无力还嘴。
辱男词像利刃,刺痛地剥去他的肌肤,实际是扒走他最后一层遮羞布般。
“开走吧。真恶心。”宋青熙冷厉着脸色道。
司机对青年的反应不奇怪,端着的人是这样,有道德洁癖。
但宋青熙不是恶心超出伦理的恋爱,而是恐畏到极点的反胃。
他只勾引过一个女人,他的白白。
他并不知道对方是有夫之妇,或者是有男友,他以为她保持着单身。万一她不是?那他便成了被人唾弃的小三,插足她和其他男人的恋情中,人言可畏,特别是他出身在一个较为体面的家庭中,一旦被暴露他做小三,公司的下属会怎么看待他?所有的流言蜚语和辱骂都会向子弹一样暴击他。
他要为她粉身碎骨么?
可宋青熙只短暂思考了十几分钟,便做下决定。
为了和她在一起的幸福,他不能害怕。他这辈子只可能喜欢上白有仪,不能错过,也错过不起。
那个男人是她男友么?就一副稳坐正宫的模样,来撕他?
哦,就算他是正牌男友,那又怎样?
他没有和白白发生什么?只是发发消息聊天。他就是个消遣,一个互联网的玩物。一个男人连女人偶尔的排遣都接受不了,会不会过于小气?为什么不好好反思自己的问题?女孩子要去找新的消遣,难道不是因为身边人做得不够好?长得太丑了吧,被这种人追求会委屈到白白。
再说,谁被心疼,谁才是真爱。
用道德枷锁绑着一个女人,束缚她,难道她就会获得幸福么?
宋青熙还是坚持白有仪的心意在他身上。
振作一会儿,宋青熙重新点开粉心,接受好友消息,选择迎战-
晚上赤心又发来涩图。
他说喝醉了,摆了很多白有仪平常没见过的姿势。
白有仪点开图片,看得脑子眩晕,一时间像是被人拽在龙椅上吃饕餮盛宴,餐桌上摆放着她没见过的玉盘珍馐,她左看看,右看看,不知如何下筷。
赤心拍摄角度清奇,拍出的肌肤介于少年男性和青年男性的身躯,平躺,不着片缕,只用了绣球花瓣挡住关键部位。背景还是床面,横躺,像醉酒后的无力慵懒,任人宰割的画面。
白有仪咬了手,感动到落泪。
他好免费,免费的事也做得这么好,这只狗狗做什么都会得到主人的喜爱。
赤心、:【想摄】【想得到妈咪的疼爱】【你只爱我一条狗吧,妈咪,我没有安全感】
偷偷看了眼关门洗澡的景邈,白有仪脑仁真的泛疼,一个两个的,她真有点顶不住,但还是咬咬牙,存下了图片。
存图不过分吧。
人家情侣挑战都能让对方看点擦边,她也只是看看擦边。
不过白有仪还是对赤心发了拒绝消息。
【爱爱爱,我最爱你这种懂事小狗了。】
【但是妈咪最近很累,先解绑十几天,我们真的不能再聊了。我要处理些事情,处理完了,再来找你聊天。】
白有仪和景邈是分手状态,也没打算复合。
她没办法长期忍受景邈在家里。小别良久,现在各取所需,还有点兴趣。
日子一久,景邈爱管她爱缠人的坏毛病就会暴露出来,到时候,白有仪再想赶他,简直是寸步难行。
怕赤心的黄图跑掉,白有仪安抚:
【不是妈咪不爱你,妈咪最近工作忙。你乖一点,后面妈咪赚了钱,和你见面肯定打赏你。】
【留个电话和地址,妈咪想送你一束花卉表示歉意】
【摸摸,乖狗不许生气,生气用拳头就揍你脑袋】
发完消息,白有仪丢了手机。
不管了,一个烧鸭要和她切割,也没有那么所谓。
景邈洗完澡,像男模特般昂首挺胸,大踏步走出来。
他根本没穿上衣,只着了条轻薄内裤,涂了粉嫩霜,喷了男香,避孕药也吃了两天,势必要给白有仪惊喜。
还没走两步,盯着白有仪看笑话似的笑容。
景邈察觉不对,一看白有仪把窗帘大喇喇拉了全景敞视,皱眉捂住下身。
他再怎么不要脸,还是要点脸,微微动了怒气吼:“你干什么!白有仪,把窗帘拉开!”
白有仪埋着头,锤着被单狂笑,她就知道景邈打算裸身出来,“满……满足你。”
白有仪笑得喘不上气,但景邈似乎被触发开关。
他旋即关灯,扑上来,搂着白有仪的肩膀发嗲,要亲热白有仪-
宋青熙看着粉心界面,白白在发完消息后,头像光速变灰。
宋青熙还没回复一个字,发力勾引,她便不管不顾地下线了,好像那边有男人在催促她离开似的,和他像是谈地下恋情,见不得光。
结合今天被莫名奇妙的神经男找上门来加好友,一个残忍的事实摆在宋青熙眼前,但是宋青熙不愿承认。
白白什么都没说,他为什么要胡猜?
宋青熙把衣服在床上穿好,丝毫不觉得自己不够廉耻,只是坐在床沿发怔,握紧了拳头,再把他公司的地址发了过去。
白有仪以前是送过他花卉的,知道他家地址,宋青熙还不想过早暴露自己是她认识人的关系。
宋青熙再看了眼那个加自己好友的男号,疯狗男没有再发来消息,消息界面如纸张苍白。
一片死寂,表面平静。
宋青熙却恨不得它如泄洪般爆发,洪流有本事像刀子般向他扑来,他和这个疯狗男撕扯得彻底,最好撕开了聊,到底谁才能得到白白的心意,会不会有的人在自作多情。
但宋青熙还是忍耐着。
有些事,没必要闹大,扯吊扯到白白面前,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
万一还把他小号暴露了呢?
这些男人私下解决就好-
文红棉趁换岗前,搬了桶装水过来。
夏天保安室的水消耗得快,物业管家走访处理业主事务时,会来接水。
小区不少别墅还处于装修中,偶尔也有省钱的装修工过来借口热水,兑茶喝。
白有仪将桶装水换上,坐在保安亭内执勤。
文红棉便收拾起桌面上的书籍,和小帅换了岗。
白有仪执勤时,迟羽来拿了两次外卖,但迟羽表现得很“高冷”。
他同白有仪招呼也不打,只在窗外匆匆略过他盖上兜帽的半张脸,漂亮的下颌,高挺的鼻梁,微微抿着傲娇的淡唇,更显得他神秘昳丽。
出来拿一趟外卖,换一身卫衣,坐在窗户前的白有仪总能闻到迟羽走过时淡淡的木质调芬芳。
白有仪还是秉持着她的礼貌原则,每次都同迟羽招呼,迟羽只会嗯上一声,脚步加急地走开。
说他冷漠,不礼貌,又不尽然。
拿水果外卖,递给白有仪一盒鲜切的水果什锦,有草莓车厘子菠萝蜜,价格昂贵。
白有仪还没说谢谢,他人便不见了。
拿零食外卖赠送零食,冰汽水也给,罐头刚立在保安室窗台,迟羽彷佛放了一罐点燃引线霹雳火花的震爆弹,稍晚走一步,便会将他的心思炸开。
呼之欲出的情愫会被白有仪的召唤声爆裂。
于是,他倏地走没了人影。
白有仪推开保安室的门,立在门口看他,对他招手大喊“谢谢”。
一旦白有仪注意到迟羽,迟羽的脚步便迈得更快,背影里的耳廓红到滴血。
到了拐角处,迟羽才会觉得抵达远离白有仪的安全范围,恨恨地扭头,一副又不是买给你吃,我随意施舍的模样,傲娇得不行,但步伐则因为白有仪同他打了招呼而轻快。
次次如此,持续了好些天。
小帅也收到过迟羽递出的汽水,没想太多,以为迟羽面冷心热。
迟羽在他口中,再也不是四小时点六次外卖,自取外卖的神经病业主,他彻底合理化富哥的行为,认为他只是不想外卖员进来绕路。毕竟别墅区的别墅间隔很宽,外卖员走路送达得十分钟有余。
他还都同文红棉说富哥长得很帅,比他长得好看,他比不上富哥惊为天人的长相。
文红棉翻了个白眼,做出干呕的表情,说:“我对帅哥没有兴趣,我只和美女贴贴。”
小帅听完怔愣,失落的表情挂在脸上,他日常工作很依赖文红棉,听见文红棉说只对女孩有兴趣,他的神情像假人般抑制不住僵硬。
小帅收敛情绪,说:“这么巧?我也只和帅哥挤挤。”
文红棉脸色一时复杂,她对男同无感,尊重但别舞到她的面前,小帅作为她的工作搭子,她想提醒小帅,喜欢上错误的人是没有结果的,富哥业主心有人选。
但白有仪在场,她止住了嘴。
白有仪在拿三人一齐点的外卖。
景邈今天要在公司待一天,白有仪也不想吃他提前做好的家常菜,想换换口味,吃点馋很久的油炸快餐。
白有仪听见文红棉和小帅斗嘴:“得,咱们保安室就我一个异性恋。”
文红棉来了心思,接过外卖,问:“那白姐你觉得卷毛富哥帅不帅?”
文红棉没有别的心思,但这决定了以后卷毛朝她打听白有仪去向的态度问题。
卷毛业主多次点外卖,试图见到白姐,如果白有仪在巡逻,卷毛业主便朝保安亭东张西望,视线火辣,干扰到文红棉学习。他还会磨蹭脚步,走来走去,想问文红棉,又开不了金口,问的时候态度还盛气凌人,文红棉是真的烦卷毛。
白有仪回答得爽快:“他挺帅的。我喜欢身材好的男性。”
恰好,迟羽风一般地从保安室前的窗外路过。
三人一时间哑了声音,背后蛐蛐别人不大妥当,还舞到了本人面前。
幸好不是说他性格问题,是称赞他帅。
也不知道他听见议论声响没,没人觉得他还会路过保安亭,毕竟他一小时前才拿过外卖。
文红棉坐在靠窗较近的位置,观察到卷毛业主接过外卖时,差点摔了个趔趄。
第25章
景邈按导航开到约见小三的位置。
这家餐厅开在待开发景区的半山腰处,中式庭院风格。有次和台湾的客户会面,帮他做资产配置的优化,便约在此处。
景邈停好车,进了餐厅,说了姓名,迎宾的服务员直接带他去单独的茶室。
上楼前,景邈看了眼腕表时间,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半小时。
景邈有着提前抵达场所的习惯,熟悉周遭环境,巡视客户选址的细节,会让他预先判断出客户真实的心理需求,产生获得先手机会的掌控感。
手机在指尖旋转,景邈垂眼漠视着阁楼下的车辆来去。
他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才会自甘下贱,不要脸,恬不知耻地张开大腿在网上私聊女人犯贱。
一想到消息界面里是他主动来勾引白有仪,景邈恨不得开着车,将烧鸭撞死碾碎。
他和小三没什么好聊,但隔着屏幕,景邈感受到对方刻薄到极点。
喜欢做狗的男人溅:【有意思么?】
赤心、:【?】
景邈:【你给我女友发的那些图片】
赤心、:【你确定她有男友?】【看看她开给你的证明】
景邈:【……】
赤心、:【领身份牌要严谨一点】
【图的话,她很喜欢,不是么?】
【我只想她开心】
景邈:【3号,见个面】
赤心、:(定位)【十一点】
景邈:【看地址,你平时卖得很贵】
赤心、:【?】
赤心、:【。】
景邈想,喜欢阴阳怪气人品不会讨白有仪喜欢,白有仪最多只是憋久了,贪图莺莺燕燕的身材,对这种人没有什么感情。
所以景邈觉得他来处理男人就好了。
白有仪喜欢玩,景邈不是不能接受,但景邈有个要求,她玩的对象得干净,不带病。白有仪不能损耗她的健康。
景邈在茶室内,背对着门,凝望窗外伫立几分钟。
门开了。
走进来一位挺括黑色西装的青年男性,他身材高挑,宽肩窄背,不属于细狗类型,腰瘦削而扁平,一看平时没少做身材管理。发型才打理过,醇厚的男香四溢,景邈品出了是某个贵价品牌。
身材有点撞型。
胸肌很厚实。
怪不得白有仪会被小三勾住,原来是他景邈的替代品。
但长相……好眼熟的感觉。
景邈只抬了一眼,从容不迫地扫过男人的俊脸。
景邈遽然醒悟,他在哪里见过男人。
他和白有仪一个小区,白有仪值夜班那晚,景邈见过他。
当时他很死装,景邈也觉得彼此撞型,白有仪去看这男人,景邈还挡住他的身影。
他住在白有仪对面的佳玺二期。
难怪了,景邈想通白有仪完全是被动遭到了污染,这种脏男肯定是近距离无差别投放黄图,才让他勾到白有仪。
白有仪多半不知道是他本人,如果是知道勾搭她的人在身边,白有仪……
景邈太熟悉白有仪的癖性,她反而不会去看男人,在他面前,她会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景邈冷嗤一声。
“我在隔壁,你提早来了。”宋青熙伸出手掌,提了下束缚的衬衫袖口,
露出限量腕表品牌,“我刚谈完生意。”
“嗯。”
景邈看出小三不是出来卖的烧鸭,百万级的腕表,有一定财力地位,这不是鸭子能混出来的地位。他纯属爱好,给隔着网线的女人当狗。
景邈多少了解这种圈子,他也喜欢被白有仪粗暴对待。
那些圈子很复杂,自贬自卑的男人很多,也有像宋青熙这种身份的男人,衣冠楚楚披着不为人知的假面,本质腐烂,喜欢被破坏身份壁垒的刺激,喜欢追逐下沉被毁灭的快感。
但囿于颜面,没办法明目张胆跪在一个女人面前祈求垂怜。
“你看起来不像做那行的。”景邈倨傲地笑了一下,存心讥嘲,“为什么想不开?”
果然,小三被羞辱到脸色发黑。
firstblood!
景邈拿了一血,心情爽快,也拉开椅面,翘起长腿落座。
宋青熙当做没听见,他领略过这男人的脏话,很会骂。
但尖酸的人身攻击会显得男人没素质,幼稚低廉。宋青熙没必要解释,他是不是都不重要,就算他真的像个男模哥在卖,能被白有仪点,也是他的能耐。
他应该自豪才对。
至于他和白有仪真正认识的缘分,其他男人不配知道。
“本人宋青熙,先生,您怎么称呼?”
“景邈。”
小三不接招,没有像其他小男生那样破防急脸。
景邈开始对敌手上心。
他遇上对手了。
表面皮笑肉不笑,压下心中的火焰,景邈拿出手机,放相册视频,“她是我女友。我觉得你应该识趣一点。”
宋青熙低头看了眼视频,景邈抱着矮他一颗头的女生,单手朝镜面拍摄,手肘故意抵靠女人的后脑勺,将她的脸压在胸肌里面,另一只手臂抱住女生的腰,对女生箍得很紧,彷佛饥渴到想融入她的骨血。
女生埋得喘不过气,猛烈地吸着气。
可她没有推开男人,双手环绕在男人腰间。
景邈唤着视频里的女人叫作:“宝宝。”
“嗯?”女人嘴唇忙不过来地敷衍一声,闷闷的声音,清丽而低稳,像一双手摩擦在宋青熙耳垂,对他呵气揉捏。
一瞬间,听见了白有仪的嗓音,宋青熙肌肤煮开水似的沸腾,浑身发烫,尾椎过电似的酥麻,顺着血液,蔓延到指尖颤抖。
他陷入颅内高潮,愣愣地看着视频里的两人,好像白有仪抱住的人是他,而不是景邈。
“代到了。”宋青熙脱口而出。
“?”景邈没听清而皱眉。
宋青熙脑子转得很快,当下明了他要留存这张照片。
看镜面反射的客厅背景,就是白白家的装潢没错。
宋青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掏出手机,拍了张白有仪抱住景邈的手机照片,因为见不到真人,他像个对偶像私生活好奇的男粉,滋生出病态,有收藏白有仪一切细节的癖好。
即便白有仪抱的是其他男人,但不影响事后,他回家代入自己,想象自己也能被她拥住吸奈爱护的感觉。
确定拍摄完毕后,宋青熙温和有礼地说:“代到了。谢谢你。晚上很有用。”
“什么?”景邈不太理解“代”的意思。
宋青熙前倾身躯,指着视频内的男人影像补充,像是在给人谦虚地指点,他说:“就是我会替代你的意思。被她这么抱住的人凭什么只能是你?也可以是我。真是谢谢你,下一次我也想和她这么做。”
景邈一时对这么夸张的贱货反应不过来。
他本来想告诉男人他在吃避孕药,暗自透露和白有仪做过的意思,让小三知难而退。
但现在,小三真的恶心到他了,从未有过的反胃,快令他吐出来。
如果告诉小三和白有仪的细节,他会不会晚上臆想过度?
那不是便宜这条狗了。
景邈思考着击退小三的对策。
宋青熙坐回座位,他专注地表现得像个表态,兀自欣赏起手机照片。
照片拍摄得很清晰,遗憾的是静态,以及他没有录下白白的声音。
他现在很少听到白白的真声,时隔两年了,他很怀念。
宋青熙在噙着一抹恰到好处让人猜不透的微笑,挑衅:“景先生,你方不方便把视频在粉心上发给我?她长什么样子?她对你是不是很温柔?你这视频是最近拍的还是你珍藏了很久?她没同我提过现在有男朋友,以前她倒是爱追男生玩。抱歉,我必须相信她多一点。我只知道她以前有过正式男朋友,大学谈过一次恋爱,男的姓……”
景邈拳头一紧,再也控制不住,起身砸了过去-
下午,二经理来了一趟保安室。
他喜气洋洋地唤白有仪去二期,帮管家们宣传明天要开办的小区青年活动。
王雯去省公司学习了,事务交给他处理。
二经理有了当老大的错觉,每天召集保安同事在喷泉雕塑下跳操,他领操都有了小白猪蹦上天空的活力。
宣传活动有特定道具,阳伞支在二期东门,会画海报的同事画了彩色烂漫的海报,上面写“五四青年节,是属于青年的日子”。
她们还准备了小礼品,彩绘折扇,洗衣粉,洁厕冲水小球,装饰小火炬等。宣传活动的确是二期管家们的事情,但二经理觉得有必要将白有仪叫过去,谁叫经理姐把活动主持的任务也交给她了。
二经理不是很理解王雯的操作,在他看来,白有仪身上野性很重,每天带个助听器,和几个大学生聊天就好好的,但一叫她名字做事,她就开始装半聋。
这哪上得了台面,主持还得落落大方的人才行。
但王雯有心培养她的亲戚进入公司部门,二经理也只能尊重这种行为,让她做,闹笑话了,他才上去露面替关系户找补。
二经理把白有仪叫到宣传地点站岗宣传后,他就走了。
白有仪倒无所谓,和几名管家同事打了招呼,听她们吐槽:二经理只叫人在二期做了活动架子,一期那边则是在物业群通知业主。
管家们说:“还不是因为一二期的业主水平不一样,二期的房价要贵三十个点左右。”
白有仪翻了个白眼,捧哏似的吁出声。
她这样爱闹,其他同事姐姐都笑了,道她可爱,不过不能怼在二经理面前,免得给她穿小鞋。
站了一会儿岗,陆续把宣传单和二维码拿给年轻业主们扫,不少人感兴趣,哪怕有钱也爱来凑个热闹,在摊位前领了日常生活用得上的小礼品。但问的人多,真登记参与活动加群的只有十几位。
门开了,又一辆迈巴赫开进小区,没有走地下车库,多半是自己别墅装修的车库。
一位老太太从车上下来,叫女儿先去停车,她走至摊位前,问:“这是在宣传微信上那个青年交友的活动?”
送小礼品的管家说是,又一名管家抬头,知道是哪栋的业主,业主姓宋,曾是白城中字头某个集团的一把手,早几年没退休前,新闻版面能查到的姓名那种人物。
当初人脸识别还是管家帮这位老人弄的,她本人住在其他省份,但她孙儿在白城居住。
“哎哟,小林,你也在这里。”老太太和蔼地笑,热络地握住小林管家的手掌,“我们家青熙的名字登记上去了么?一定要登上,叫他来多看看。还是你们这里好,多给年轻人制造机会。”
老太太夸了又夸小区的物业服务,叫小林的管家姐和老太太聊了起来。
白有仪听见青熙两个字,反射性抬头,多瞧了老人一眼。
但不一会儿,宋青熙鼻青脸肿地从东门出现了。
宋青熙看见宋老太太在一堆女生里面握住每一个女孩的手,像蝴蝶扎进花草丛似的,笑得合不拢嘴。多半是希望这些管家帮她介绍小区内女孩来相亲。
人不结婚就会死?靠,家里人又来催他了,今天着实倒霉。又是被人当做小三打,又要被家人催婚,死了算了。
宋青熙说不出脏话,顶多骂出一句靠。
宋青熙想起那日被母亲追着骂剩男,就很厌恶母亲父亲,姥姥也不帮他说话,还说他年龄大了,精子质量会变差,要他
相亲前去做检查。
他真的晕死,中老年还是走得太超前了。
宋青熙想掠过亲人,直接不打招呼,回家了。
哪知宋老太太看见了他的衰样,大叫:“乖仔!”
宋老太太老当益壮,近七十岁的年纪,还会在健身器材上和一堆老伙计吊双杠,晚间和老姐妹跳广场舞,身体素质比年轻人还好,三两步走到宋青熙面前,宋青熙想跑都跑不了。
“您来了。”宋青熙站定脚步说。
宋老太太盯着他的脸,“你这是?”
“哦。被公狗咬了。”宋青熙抹了下发青的脸皮,满不在意地说。
他破相了,眉骨有道划痕,眼眉和颧骨泛着淤青的浮肿,一看就是被人用拳头狠揍在脸庞。
“这不像……你怎么不开车?和谁打架了?”
“没有打架,我单方面撞死了一条公狗,闹了点不愉快,车拿去理赔了。”宋青熙前言不搭后语,烦躁地说着谎,他懒得解释是被人拿椅子把车砸了。
他也不想问,宋老太太怎么有闲情来看他。
这些事都不让他舒服,只有手机里白白的照片能让他感受到安抚。今天牺牲了很多,好在得到了一张白白的背影图片,他只想躲在被窝里观摩那张照片。
“等会。”宋老太太威严说,“刚巧遇上你,过来把名字登记下。明天好好休个假,去玩一下。”
宋青熙抿了唇,在广庭大众下忤逆老人和转身就走间,选择了低头顺从。
老太太可不是什么善罢甘休的人物,坐在高位久了,本质是不喜欢小辈忤逆的人。
宋青熙走了过去,白有仪这次不敢多看他,结合前两次经验,白有仪知道他很小心眼。
白有仪负责的是登记,她把二维码递给宋青熙,没多说一句话。
宋青熙扫了,问:“这是什么活动?”
白有仪介绍了一下,宋青熙觉得她声音很耳熟,他扫了女生的脸,和见过两次的保安妹形象对上号。但声音又不至于耳熟,宋青熙不理解,但忽略了。
他不用关心一个保安的音色。
前几次都被保安妹围观了长相,故意搭讪,还夸赞长得帅,但这次,白有仪却没有看他一眼。
宋青熙知道自己破相了,变丑了。因为景邈打他的时候,便说了要把他打成猪头,景邈说他长得丑,是用身子勾引别人女友的变态。
宋青熙知道自己不丑,他只是不阳光,像沼泽深处的青苔一样阴暗,但现在未必了。
阴暗,又何尝不是一种丑陋。他本来就无法掩饰内心的自卑,去高端护肤场所弥补,用尽穿搭手段填满他气质上的缺陷。
“你怎么不看我?”宋青熙敏感到问出口,“觉得我长得奇怪?”
“呃,”白有仪抬起头看男人,看到宋青熙脸上的伤口,白有仪尴尬地挪开眼神,“没有,我在登记。”
天呐,敏感的男人好可怕。
白有仪吓成表情包,她素来知道这位网友很在乎脸蛋,看他动态都能品出他有多嗲多贵,多爱惜他的羽毛,但没想到这么抽象,又不是她打了他。
宋青熙懒得评价这保安妹,以前他好看,追着他送伞。现在被打烂了脸,多看一眼都厌烦似的。
宋青熙龙飞凤舞写下自己名字,也没管群主通过与否,转身就走。
白有仪还是把宋青熙叫住,“先生,有小礼物。”
宋青熙挥手,“你拿着,我不缺那点。”
白有仪又抿着唇无语上了。
装哥。
活该被人揍。
突然,宋青熙又走回来了,他问:“一期那边的业主也会参加?”
“嗯。”白有仪点头。
宋青熙笑了,嘴角裂开的伤口和拉扯的肌肉令他嘶地抽痛,但他笑得很开心。
“确定?一期那边的业主你们都通知了么?”
“应该是,发的业主群。”管家接嘴道。
宋青熙转身对宋老太太说:“姥姥,我不回家吃饭了,我去趟医院处理下伤口。回来得晚,你们晚上在家里好好吃饭。”
宋老太太还没招手,宋青熙就掏出手机出了门。
第26章
景邈摸着唇角破开的伤口,他拉下车内后视镜,将手指伸入口腔,抚摸着松动的牙齿。
又酸又疼。
疼到景邈闭紧了眼眸。
景邈的腮帮淤青又浮肿,嘴唇破了皮,还有手臂上还有一道用铁椅子砸车时,和小三争斗,弄出的伤口。
小三哥不是善茬,不是靠吃蛋白粉催发出的肌肉,他出拳很重,很有章法。景邈则多少会点泰拳,白有仪学拳击那会儿,景邈为了和她有共同话题,也请了私教教习拳术。
双方往死里揍对方,招数全往脸蛋伺候,彼此势均力敌,没有一人落了下乘。
“忮忌我?”景邈用纸巾接了一口血沫,冷呵出声。
景邈开车前,想了下,还是先去牙科候诊,看看松动的牙齿怎么修复。今晚不能回白有仪家给她做菜,脸上的外伤很容易暴露他见了谁。到时候,白有仪问起,景邈不想骗她,肯定会说实话。
想到女人独自在家,没人给她做饭,景邈心疼着白有仪,提前拨通了电话。
女人似乎很忙,过了一阵才接起。
“干什么?在上班。”
“仪宝,我临时要去一趟香港,今晚的飞机,赶不及回家做饭。你想吃什么,我叫一家餐厅给你送过来。”
“啊?”白有仪略带失望,“这样啊?”
景邈想到她因为失去自己而情绪低落,心脏涌入暖流,伤口也不再疼痛,他弯起唇角笑说,“宝宝,不会太久,我爱你。过几天就回来给你做好吃的,你别饿着自己——”
“……”电话挂断了。
景邈不觉得突兀,反而压着嗓子低笑。
好可爱的宝宝,一逗就被他吓跑了。
白有仪只是一个容易害羞且不善于表达爱的小女孩。
他真舍不得离开她,好想在床上趴在她身后紧紧抱住她,在她耳畔胡闹亲密,说出黏掉牙齿的情话告白。她肯定受不了他的□□,从而用拳头锤他脑袋。
景邈不安地抚了抚唇部,担心会留有疤痕。
他的唇瓣为了让白有仪咬起来软绵水嫩,是会下功夫用唇膜保养。
但现在……白城最会诊疗肌肤美容的专科医院便是白温书坐诊的私人医院。
景邈不大敢去那里,害怕白温书透露给白有仪他的伤势,让白有仪为他担心-
白有仪点了三份外卖,还有一份加料奶茶。
刚下班回家,同一个外卖员便将四份外卖送达。
白有仪拿到外卖,关门的瞬间,她双手高高举起四袋外卖,在客厅像蜡笔小新追蝴蝶般转圈小跑,大吼:“欧耶,老姐我终于迎来了解放!!!”
“爽!”
“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