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大雪持续了两日。
早上一醒来,宁双打开窗帘就能看到外面是白茫茫的一片,树枝被厚厚的雪层压断,发出噼里啪啦断裂的声音。
外面太冷,屋里的暖气又如春般温暖,所以透明的玻璃窗上面浮上了一层白茫茫的雾。
宁双抬手在玻璃窗上画了一个笑脸,很快,笑脸的眼睛和唇角凝着水珠往下滑,就像眼泪一样,一汩汩地往下滚,宁双赶紧张开手掌将这个图案抹掉了。
“学长,在做什么?”身后突然响起了季淮之的声音,把宁双吓得一哆嗦。
他回头看向季淮之,“没有,我看雪呢,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
季淮之牵起他的手,用纸巾一点一点地将他手上的水擦干了,“我有出声,是你看的太入迷了。”
他从后面抱住了宁双的腰,接着说:“我最近总是做噩梦,梦见了很多不好的事情。”
“怎么回事啊?是不是晚上太冷了?或者身体又不舒服了?”宁双准备用掌心去摸一摸季淮之额间的温度,似是意识到自己刚刚碰过玻璃的手太冷,他又扣着对方的后脑,微踮着脚尖将额头贴了上去。
很寻常的温度。
“没有,你太担心我了。”被爱人这样紧张地关心着,季淮之承认他很开心,连说话的尾音都不自觉翘了起来。
宁双这下才安心下来,他拉起季淮之的手往门边走,然后问:“早饭吃什么?”
“煮了玉米粥,还有你昨晚说想要吃了红糖糕。”两个高大的男人又一起挤进了卫生间里面,洗漱台上,宁双的牙刷已经被挤好牙膏,乖乖地横在刷牙杯上面。
宁双有些意外,把牙刷塞进了嘴里,看着镜子里季淮之温和的脸说:“嗯?我当时说梦话呢。”
季淮之从他手里接过牙刷,接替起了刷牙的工作,现在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宁双感觉到季淮之是真的很乐意为他做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时间久了,偶尔季淮之这么做他也就觉得无所谓了。
外面下着雪。
他们吃完早饭就窝在楼下的沙发上看电视。
宁敦敦乖乖地趴在宁双腿上,宁双捏着它的脸,“长胖了。”
一边季淮之握着他的左手,轻轻捏着他的每一根手指,下意识附和着宁双的话:“嗯,胖了。”
宁双紧接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也胖了。”
季淮之也跟着伸手去摸,“没有胖。”
“我好像很久没有晨跑了。”宁双不信季淮之的鬼话,他最会的就是睁眼说瞎话了。
“现在天气冷,等回头开春了,我陪你一起晨跑。”季淮之紧紧依偎着宁双。
这点宁双也早就发现了,只要两人独处的时候,季淮之就会紧紧黏着他,他伸手抵着季淮之的额头,将他推开了一些,笑着说他:“季淮之,你好黏人啊。”
宁双就像是一块吸铁石似的,刚刚把季淮之推开,他又紧贴了回来,他搂紧宁双的腰,低声说:“你烦我了吗?”
“我永远不会烦你的,亲爱的。”宁双不知道季淮之的脑袋里整天在想些什么。
“嗯。”就算得了宁双肯定的回答,季淮之还是没有要松开手的意思。
宁双也就由着他去了。
寒假假期有四十多天。
宁双计划着分十天给季淮之,剩下的三十天他得回老家一趟,那时他会把季淮之身上的情蛊解了,到时候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开学回来的时候,他都愿意承担。
宁双是这样想的,但是季淮之不知道,他还在开心地和宁双计划着未来几周的假期,想要去哪里旅游,或者去哪里滑雪,把敦敦带上一起,他们一家三口一起玩。
但计划的十天,还是因为宁双心软而被一直拖延了下去,解蛊的药早就做好了,宁双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给季淮之喝下,二来就是宁双确实舍不得这份温情。
所以就这么一直耽搁了下去。
直到那天。
季淮之因为有事,很早就出了门,他一直是这样的,从来不在宁双清醒的时候出去办事,要么就是特别早,要么就是特别晚。
那天季淮之刚开门出去。
宁双就被噩梦惊醒了。
他摸了摸身边被窝的余温,看起来像是刚起床不久,他一时间也没了睡意,爬起来看了一眼时间,才早上六点多,冬天这个时间连天都没亮。
他不明白季淮之出门这么早到底是去做什么。
但是他也不想问,正如他一开始说的,他有秘密,所以他也容忍季淮之有秘密。
他拿起床边被季淮之叠得整整齐齐的厚外套披在了身上,然后打着哈欠离开了房间,楼下宁敦敦已经醒了,此刻正在蹲在窗边看着外面簌簌下着的雪花,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宁双看着它身上的那身衣服,突然想起前两天他给宁敦敦新买的过年衣服,洗了就一直晾在季淮之房间的阳台的,也不知道季淮之有没有收起来。
宁双转身去到了季淮之的房间。
明明暖气是通了整个房子的,每一个房间也接了供暖管,但季淮之的房间还是很冷,也许是因为这间房间很久都没有被睡过了的缘故?
床上的被单和床罩还是秋季款,屋里的摆设不多,孤零零地立在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