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赵禹庭穿戴整齐,床上迷迷糊糊的人睁眼:“新年快乐啊,赵先生。”
他已经很久没有当面听过令他心跳加速的祝福语,他的下属、合作伙伴、客户,他们的祝福语公式化千篇一律,他也会礼貌性回复“新年快乐”,毫无感情。
黎又瑜光着身下床,从地毯上捡起他的厚外套披在他身上:“我好困,我明天会被安排做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做,除了我,没人能使唤你,你可以睡到自然醒。”
经过意园回形长廊,赵禹庭抄近路,从假山后的石台阶越上二楼,路过爷爷房间,镂空梨花木窗虚掩着,里面传出造作扭捏的声音:“这力度可以吗?”
余光瞥见赵勋的老婆穿着旗袍,半蹲在老爷子面前替他洗脚。
强烈的不适感冲击着大脑,意园有佣人,老爷子有专属理疗师,完全不用赵勋的妻子在半夜穿着暴露的衣服给老爷子洗脚。
烂透了,从里到外,脏污不堪。
回到主人房间,赵禹庭脱外套时,感觉到口袋里的硬度,里面藏着一个大红色烫金字的红包,拆开,一条字条:“新一年,祝你开心。”
里面的钱很少,少到可忽略不计,赵禹庭将字条放进钱包夹层,小奴隶的字不错,如清风扫清先前的阴霾。
进浴室洗澡时无意瞥见镜子里的自己,嘴角上扬,他居然为新年的一声祝福、一个红包感到开心。
一大早,赵向聿打着瞌睡,照惯例给爷爷拜年,老爷子给他一张卡:“好孙子,爷爷给你的压岁钱,新一年,给爷爷带个孙媳妇回来,爷爷还想四世同堂呢。”
赵向聿努力向他哥使眼色,希望他哥能够拯救他,他哥当作没看见,赵向聿强扯着笑退到一边。
大伙依次向老爷子拜年,管家拎进一个金色的鸟笼,说是大小姐托人送给老爷子的新年贺礼。
赵向聿挤到他哥身旁,小声:“哥,姑姑怎么总喜欢给爷爷送鹦鹉?每年新年都送鹦鹉,爷爷又养不好,每年养的鹦鹉不是病死就是抑郁死。”
“姑姑小时候第一次给爷爷送的礼物是鹦鹉。”
“懂了,中间那些年姑姑跟爷爷闹翻了,出国后一次也没回来,这些年又开始联系,鹦鹉是他们修复关系的桥梁。”
堂姐带着女朋友一起过来,她向老爷子介绍身边人时,老爷子收起笑容,敷衍地点头,红包都没给。
赵向聿挪到堂姐身边:“姐,你很有种啊,敢在今天把你女朋友带来。”
“总催婚,催烦了,今天直接摊牌。”
“看到我爷爷和你爷爷的眼神没,你还是赶紧走吧,我觉得他们可能会把你关起来,关个十年八年。”
“那我死给他们看,迂腐,古板,还总说我们不懂变通。”
赵禹庭将这边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他的这位堂姐,早几年与一位下等淘汰者相恋,家里不同意,两人私奔至外地,被赵家抓了回来,堂姐的孩子被迫流产,男人不知道所踪,家族将那件事死死压住,赵向聿并不知情,赵禹庭知道今天她是故意向催婚者宣战。
赵向聿继续问:“家族里允许同性恋吗?”
“不,在这个家族,只有带来利益的婚姻,不能有爱情,不能跨阶级,同性恋会被他们送去公海切成一块一块喂鱼。”
赵向聿搓搓手臂,不知怎么,想起黎又瑜的脸,还有……杨孝南。
趁着人多,堂姐公然带着朋友离开。
赵向聿一步一步移到赵禹庭身边,小声:“哥,你说黎又瑜那么好看的脸,要是被鱼咬了多可惜。”
“你想说什么?”
赵向聿想了想:“从今天开始,让他扮女人,他扮女人一定很好看……”
赵禹庭冷眼斜过来,赵向聿瞬间改口:“开玩笑开玩笑,我是有重要事跟你说,黎又瑜好像认识赵勋。”
“嗯,这两天我会很忙,你帮忙盯着,不要让赵勋靠近他。”
“好。”
黎又瑜一觉醒来,佣人告诉他用餐的时间已过,黎又瑜揉着肚子:“没关系,我等中午再吃。”
赵向聿吹着口哨,在走廊前面叫他:“我饿了,陪我吃点东西。”
桌上摆满美食,赵向聿支走佣人,“我哥让我给你拿吃的。”
黎又瑜于烟鱼尾不客气的大口进食,赵向聿不满:“你不应该跟我哥道谢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昨晚被他折腾这么狠,吃他点东西应该的。
“你哥很忙吗?”
“忙,每年春节都是这样,过初八才能闲下来。”
“那他挺辛苦的,对了,给你的。”他从口袋掏出准备好的红包,“压岁钱,你要快高长大,不要让大人操心。”
赵向聿被他逗笑:“你以为你是我嫂子啊?还给我红包,拿来。”
黎又瑜咬着蟹黄包,懊恼自己怎么会用这种语气。
“谢谢,虽然你的红包最薄,但我最开心,你等着,我回房包一个拿给你。”
“不用,红包只是一种好意头,不讲究礼尚往来,不是我给你,你非得还。”
“怎么办,有点小感动。”
“快吃吧,凉了。”
初一,在无聊中渡过。
晚上,如昨晚一样,黎又瑜刚睡下,门被推开,熟悉的香气扑面而来,赵禹庭径直走到床边:“为什么给我红包?”
“新年好意头,没有为什么,我也给赵向聿了。”
赵禹庭突然压下来,吻上他的唇,用力碾磨,吻得黎又瑜嘴唇痛麻,赵禹庭掐着他下巴:“给了我的,不能喂,于小衍再给别人。”
“你太霸道了。”
“起来,吻我。”
昨天被折腾的肌肉记忆还在,黎又瑜有些害怕:“赵先生,要我提醒你吗?这是你爷爷家,你在你爷爷家的下人房,对你最不耻的奴隶上瘾,你背叛了你自己的准则。”
“服从我,取悦我,才是你该做的。”
春天还没到,赵先生那晚来三十年的春日泛滥了。
他的口、舌、手,化成春天里最有生命力的藤蔓,黎又瑜被缠的透不过气,剧烈挣扎,藤蔓如野马般挣断,纷落,发芽,开花。
黎又瑜咬着床单不敢出声时,赵禹庭说:“我的准则就是我随时可以更改准则,性是人类忠于身体的一种艺术,我取悦的是我自己。”